木则然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挑眉:“这么说,你现在根本不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的过去还没整理好,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知道,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是一夜情什么的,但我做不到。如果真的决定在一起,我觉得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
“你会觉得,如果贸然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会让你觉得对以前的暗恋是一种亵渎,在你心里,那份单纯的美好的暗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对吗?”
安好点头:“曾经很多年,我都以为,我会抱着这份暗恋过一辈子。”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木则然优雅地举杯,抿了一口酒,脸上依然是儒雅的笑:“在遇到这个大男孩之前,难道没有其他男人对你示好,或者让你感到困扰吗?”
安好一下子就想到凌皓北,可凌皓北的话,真假掺半,能信吗?
“有,还是没有?”
“其实也不算,那个人是我的朋友,很要好的那种,他也是gay,也说过喜欢我之类的话,但是,我知道,我们两个,只能是朋友。”
“看吧,问题简单化了。”
安好求知若渴的眼神看过去,希望他解惑。
“人活一世,都是有欲才有求,有欲望了,才会有各种痛苦。这么说吧,你很果断地把你和你朋友的关系分析清楚了,这说明,你对他,没有欲望。而那个缠着你的人,很显然,让你动心了……”
“我没……”安好直觉想反驳。
木则然抬手制止他:“听我说完。如果你没动心,你会有很多途径来对付他的纠缠,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可是,你没这样做,你只是苦恼,苦恼怎么摆脱他,却没试着去付诸行动。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私心?”
安好摸了摸鼻子,无语。
“暗恋的事,就更简单了。谁都有那么一段青葱岁月,这份爱会在一段时间里被无限美化,上升到一个无形的无可比拟的高度。但随着岁月流逝,你会发现,那份感情寄托的盒子,里面放的到底是珍宝,还是垃圾,你自己已经分不清楚了。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打开那个盒子,面对现实。”
看安好若有所思,木则然继续道:“打个比喻吧,缠着你的人,你也说了,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那么无疑,他是一块珍宝。那份暗恋,可能是珍宝,也可能是垃圾。那么,到底是选择珍宝,还是选择有一半可能性是垃圾的东西,你应该清楚了吧?”
“你的意思,我应该接受这份感情?”
“倒也不是勉强你接受,只是,你该去尝试一下。给别人一个机会的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说不定,你会发现,那个人,就是你想要的,甚至,比之前的暗恋,还要美好。”
“可是……”
“可是,如果你不尝试,那么,你就可能错过这份美好——即使在你眼里,他不够美好,那么,尝试一下,于你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他很不公平……”
“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你能给他一个机会,他只会感激涕零,又怎么会怪你心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他如果是个聪明人,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努力博取你的好感,把你心里那个人,取而代之。到时候,皆大欢喜,不是很好?”
“皆大……欢喜?”安好小心地询问——真的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木则然对安好的印象很不错,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很靠谱的那一种,更何况,这男人追求的那种感情,在这个圈子里,是很珍贵的:“相信我说的。你之前还提到了一个问题,说那个男孩才十九岁,不够成熟的年龄,你质疑他的感情也无可厚非。可我想问你,你十年前,多大?那时候的暗恋,你能持续了十年,那么,你有什么理由怀疑他的感情不能持续十年,或者更久呢?也许,就是你想要的一辈子。”
安好愣愣的,半天没说一句话。
木则然也安静了,悠然自得地靠着椅背,手里转着红酒杯子,饶有耐心地等着安好大彻大悟。
但显然,木则然低估了安好的接受能力,直到他的朋友找过来,安好还是出于沉默状态,一言不发。
木则然把自己的名片推过去:“有缘相见,就是朋友。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安好很是意外,即使是第二次来这里,可他也知道,这里的人,无非就是来寻找刺激和欢愉,很少有人告诉对方真实身份的。
他双手把名片拿起来,略带着些羞赧地笑:“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手机号码告诉你。”
木则然已经起身了,听他这么说,伸手拿了手机出来,指了指那张名片:“好啊,你打过来吧。”
木则然离开没多久,安好也出了那家酒吧。
他觉得自己运气真心不错,第一次去酒吧,遇到了凌皓北,两个人也算成了兄弟,第二次来,又遇到一个好心人,给自己指点迷津。
说真的,木则然一番话,真的让安好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虽然还不至于一下子就能接受,但人家说的,句句在理,也的确是自己下意识去回避的内容。
爱情这事儿,果真是旁观者清吗?
安好打车回了家,已经是将近午夜,凌皓北没有消息,说明小青在那里留宿了。
经过上次的误解事件,安好也知道自己冤枉了凌皓北好几次了——事后想想,他对小青,实在有些敏感,一次又一次质疑皓北的操守,的确有点过分了。
所以,这一次,他选择了完全相信。
凌皓北和小青,无疑都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这两个人如果能和平相处,安好会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
回到家,安好其实很有给凌皓北打电话的冲动,但想了想,这时候的确有点晚了,小青肯定是睡了的,凌皓北既然没出去玩,自然也睡了。
但安好不知道,凌皓北的别墅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怎样精彩的拉锯战。
凌皓北手上的遥控器保持着每隔零点三秒就换一个频道的频率,如果不是产品质量过硬,估计早就被凌大少这种发泄式的换台速度折腾得报销了。
凌皓北回家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而小青,还没人送回来。
手机就在茶几上搁着,凌皓北努力控制着自己想打电话问问情况的冲动,同时心里骂着那些手下,没有一个有眼力的——这么久没消息,就不知道自己会着急,好歹也打给电话来通报一下那边的情况啊!
可凌皓北不知道,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脸上那种严肃到冰冷的样子,满脸嫌弃和鄙夷,会给人一种觉得他巴不得那孩子死了才好的感觉。虽然一开始他抱人来医院的时候满脸是紧张,但走的时候,明显就是讨厌——既然那孩子这么讨人厌,谁又会多嘴地把他的情况报告给凌皓北,自讨苦吃?
凌皓北表面淡定,内心已然抓狂,电视里在演什么他完全没注意,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屏幕上的色彩,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忽然,他猛地起身,手中的遥控器往旁边甩过去,抓起一旁的手机,大步往外走。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凌皓北脚步一顿,带着些急切地奔到门边,一把把门拉开,就看到自己的手下抱着小青出现在门口。
小青显然已经醒了,整个人软软地伏在那人胸口,虽然闭着眼,但睫毛在微微地颤抖,听到动静,那张小脸还使劲儿往那人怀里钻了钻。
一股无名火腾地就从凌皓北心底升了起来,他大手伸过去,一把把人抱过来,然后随手往身后一丢,也不管小青有没有站稳,冷冷对着门外的人开口:“滚!”
“老板……”被他凌厉眼刀杀到的下属很无辜,弱弱开口:“医生说他身子很弱……”
“滚!”凌皓北又吐出一个字,同时一脚踹过去,丝毫没有差的正好踹到刚刚小青把脸埋在的那个地方。
砰一声,门被关上。
其他手下赶紧围上去,叫着“七哥你没事吧”。
老七真的很冤枉,小青上楼的时候,摔倒了,手下人扶他起来,他都没力气,不得已,自己才抱着他,谁知道,老大……
果然,不管老大是喜欢还是讨厌,他身边的人,都是碰不得的——老大的心思,高深莫测啊。
而此时,高深莫测的男人关了门,根本不管小青的死活,大步走到沙发上,双腿直接交叠着放在茶几上,这才抬眸看向门口的小青,哼了一声:“还不快点滚过来!”
小青只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惊恐,绝望,就如同初到夜宴的感觉差不多。
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垂着眸子,泪花在睫毛上挂着,小声地喃喃:“我要回家,求求你,让我,让我回家……”
“回家?”凌皓北哈哈大笑:“真是笑死人了!你搞清楚!那不是你的家!你和安好,半点关系都没有!”
小青浑身都在颤抖,寒意似乎从四面八方扑过来,把他包围:“他是我哥,是我哥……”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自己是他的弟弟?”凌皓北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一个出来卖的,这么处心积虑接近安好,说,你有什么企图?!”
小青摇头,用力地摇头,泪水哗哗地从眼眶里滑落:“没有,没有……”
“别用你那张让人作呕的脸对着爷!”凌皓北语气更加恶毒:“爷看见你都觉得恶心!”
小青猛地把脸埋在双腿之间,死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凌皓北狠狠地盯着他,看不见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他觉得舒服多了:“我再问你一遍,你要怎么样才能离开安好?”
小青没抬头,但脑袋却一直在摇,细弱的声音从下面传过来,依稀能听到是在拒绝。
“你这是,准备赖着安好一辈子了?”凌皓北心里更加不爽,大步走过来,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小青的头发,强制性地把他的头抬起来:“我告诉你!你做梦!”
小青闭了眸子,泪水却一滴一滴地滚落出来,唇瓣之上,显然已经有了血迹,一张脸苍白得如同纸片一般,痛楚从发根上传过来,他却依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你有什么资格在他身边?你算个什么东西?”凌皓北心里又怒又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平时的好修养都跑到南极去了,对着这个男孩,他一次又一次地暴露恶魔本性:“你勾引过他没有?是不是洗干净了自己爬床上让他上?看你这副模样猜都能猜得出来在床上会多么淫*荡!说!你俩是不是上过床了?!”
小青猛地睁了眸子,两只手突然朝着凌皓北抓过去:“不准你这样说我哥!我恨你!恨你!”
刚刚还软弱得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的小绵羊,丝毫突然之间就化身成了咬人的兔子,小青的突然袭击还是有用的,凌皓北帅气的脸上立即多了几道手指印子,幸好小青浑身无力,否则,肯定见血了。
可即使这样,也足以让凌皓北抓狂。
他一把抓住小青的手腕,猛地把人拖起来,快走两步,直接把小青扔在沙发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青,他眸子里的光芒愈加冰冷邪魅。
小青被摔得晕晕的,却还是挥着双手,连声尖叫,想站起来,两条腿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他恨恨地朝着凌皓北的方向看过去——怎么侮辱他骂他,都没有关系,可是安好,他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安好的纯真……
“我恨你……”他又咬上了下唇,看见了男人的动作,眸子惊恐地睁得老大。
凌皓北缓缓解开腰带,拉下裤链,露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热情的家伙,一步步靠近:“既然是出来卖的,今天,我就勉为其难尝尝你的滋味,你最好乖乖伺候我,否则……”
小青失声尖叫,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声比一声刺耳,一声比一声高亢,凌皓北被他吓了一跳,愣神的功夫,就见小青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他刚想伸手去捉,就见那孩子低着头拼命地朝着前面跑,而他的前面——
凌皓北惊呼一声,长腿一迈,以极快的速度拦在他前面,虽避免了他的头撞到墙,但绝望之下的男孩的力气大得惊人,凌皓北整个人被撞得连连后退,因为惯性,后背紧紧地咚一声被甩到墙上,凌皓北这才算站稳脚跟,背后撞墙,小腹遭袭,凌皓北痛得呲牙咧嘴!
可这会儿他顾不得自己痛,紧紧抱着自己怀里努力挣扎的少年,大声呵斥:“你给我安静下来!住手!该死的!你想死也别死在我家里!信不信我让安好来收拾你!”
慌乱中喊出的一句话,却成功地让神情错乱的小青安静了下来,绝望的少年缓缓抬起眸子,迷茫的目光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哥……我要见我哥……我要回家……”
凌皓北喘着粗气,简直不敢回想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如果不是自己拦着,小青现在说不定就已经头破血流地倒在自己面前了!
这孩子刚刚那劲头,竟然是——一心寻死的!
“好,回家,去找安好!”凌皓北立即抓住问题的关键,用言语来安抚此时神志有些混乱的少年:“来,你乖乖的,我送你回家。”
少年竟然真的不再乱动,乖乖地被凌皓北揽着肩膀,在沙发上坐了。
凌皓北深吸一口气,他有预感,如果小青出了事,安好一辈子不会原谅他的,而且,刚刚那一瞬间的心悸,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的恐慌——别说后面是一堵墙,就算是悬崖峭壁,他觉得,他也会冲上去拦住他!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他第一次放下所有的客观主观因素,静下心来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或许是因为刚刚动作太过于剧烈,少年惨白的脸上有了一抹晕红的颜色,只是唇色过于浅淡,又沾染了丝丝血迹,看上去惹人心怜。
绝美的五官分布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每一处都完美的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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