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安慰她,“反正是迟早的事情,要不咱们先看房子,反正很多房子也是期房,咱们也得等。”
唐静说:“我可没准备买期房,那有得等两三年,真是磨人。”
看着桌上的盘子,虽然磨人,但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很多人连这种福气也没有。
不多时,小康就回来了,他有些兴奋地说:“唐静你可要谢谢我,我刚和主管商量了一下,他原本说,东西春拍肯定能上,时间在五月底。后来知道你们挺急的,他提议,可以场外议价,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什么是场外议价?”
“就是我们通知相熟的客人,让他们直接看东西,如果有意向,你们可以直接成交。”
唐静踌躇,“那是不是就比实际拍卖的价低很多?”
“那也不一定。”小康说:“主要还是在买家,如果真的想要这东西,价格应该给公道,毕竟你们可以商量。”刚刚主管一说可以议价,他就一下想到了,自己的姨夫,酷爱收藏,却一直找不到好东西,现在清三代还是主流,如果可以议价,他既可以帮助老同学,还可以帮自己姨夫。一举两得。
陆淮说:“要不先议价看看,要是不合适,我们不愿意,再上春拍可以吗?”
“那当然可以。”小唐把授权书给他们,“咱也是两手准备,你们看看合同,没问题再签。”
陆淮又问,“春拍是什么时候?”把合同让唐静先看。
“我们有七个专场,六月底才结束。”小康说,“我才来公司半年,这可是我收到的最大一个拍品,回头我还得请你们俩吃饭。”
唐静觉得委托合同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附加费用,成交之后,只要付10%的佣金和税费就可以,让陆淮也看了看,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康送走了他们,把东西入库,兴冲冲地拿着照片就去了他大姨家。
一百米的房子,从门口开始就堆满了木质家具,上面还都盖着花床单,屋子里其它地方,也都是各式的藏品,但内行一看就知道,全是存疑的。
小唐把情况简单一说,就拿出照片来,“品相极好,如果在我们拍卖行上拍,一定是精品瓷器专场。”
他姨夫戴上眼镜,仔细地打量那照片,“真的开门吗?”他本人热爱收藏,但水平实在有限。
小康说:“我的鉴赏水平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但我们公司的专家都看过,说绝对没问题。”
厨房里走出来小康的大姨,端着两盘饺子,“你看看这家里,堆的我都快走不利落了,要我说,买吧,买一件真的好过他买这一屋子存疑的,周围去找人鉴定还花钱。”
小康笑着走过去帮忙,“对方底价要110万,如果上拍,大概得两三倍。我心里就犹豫这一样,是不是还是太贵了?”
“那如果咱和人家商量,得多少钱?”他大姨问。
小康说:“对方是我同学,他们也着急买房子,要我说,两百万差不多。”
“两百万呀……”小康的姨夫觉得这数字对自己家还是太庞大,自己的老婆恐怕不能答应。但他又真的很喜欢,期待地看着自己老婆,“这东西……真是个好东西。”
小康的大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去拿起照片,看了一会,她也不懂,但也知道如果能议价,等于是占便宜的事,看向她老公说:“你要买就买吧,但你得答应我,以后这两年,你都不许买一件东西,如果买了这东西,咱家可等于空了。”
小康的姨夫大喜过望,“好,好……我不卖,我以后天天看这个,等我眼力上去了,再买。”
小康捏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要我说,我姨夫这水平总是提不高,就是没机会见真东西,这眼力,得从真品身上找。”
小康姨夫情绪激动,站起来说:“对,对,都对!”
看他高兴地语无伦次,小康和他大姨都笑起来,他大姨对小康说:“这钱我还得凑一凑,股市现在不好,我把里面的钱拿出来,还得从你妈那里挪一点,大概二十万,不知怎么样?”
“没问题,我妈手上有钱。”小康又捏了一个饺子,“我妈给我攒的结婚的钱,你问她要,就说我已经同意了。”
小康的大姨走去厨房把酱油醋端出来,“我和你姨夫的退休工资加起来,以后每个月给你妈还一半,可得几年时间。”
小康接过酱油瓶子,爽快地说:“我对象都没,结婚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再说我这工作一年干的好,也能挣个这瓶子底。二十万算什么,你侄子半年的工资而已。”
“口气真大!”他大姨笑着去厨房继续下饺子,小康看着他姨夫,那人拿着照片,坐在沙发上,一味地傻笑着,小康说:“姨夫,那你有了真的,趁机就把这屋子里的打眼货都处理了吧,搁在家里多碍事。”
“怎么处理?”小康的大姨从厨房出来,“买的时候当成宝,卖的时候没人要。你以为他没试过。”
小康说:“回头送我们公司去吧,等我再干久一点,到时候和公司说说,能拍出几样是几样。”
“那太好了。”小康的大姨把饺子盘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先吃,看饿的。——要是能把这些破烂处理了,那才是真正的大造化。”
小康点头,嚼着饺子说,“没问题,这羊肉饺子真好吃,比我妈包的好吃多了。”
“那你多吃点,回头我盘点饺子馅,过年给你妈送去,你三十也能吃这个。”
小康狂点头,看着大姨和姨夫皆大欢喜,又想到今天的唐静小两口,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太明智了!
过了几天,小康的大姨筹到了钱,他立刻就打电话给唐静,约她在拍卖公司见面。
双方一个想买,一个急着卖,原本是好事,但唐静想到在安城时,专家说上拍也许可以多三四倍,觉得两百万太少,有些不想卖。
小康留了点私心,没告诉她,买方是自己的姨夫,说道:“如果上拍,也不一定保证能拍掉,流拍的可能也是有的。”他翻开准备好的目录,“你看这些,都是清乾隆的,但这几样最后都流拍了。”
他说的是真话,拍卖也看运气,有时候没对眼的买家,是有可能流拍的。
他用业内人士的口吻又说,“再加上近年高仿横行,每一件上拍的时候,都是清三代真品,买家会不会追捧,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你们不是急着买房吗?”
唐静是着急,她这个月例假没来,很怕自己是怀孕了,如果怀孕,她必须在三个月之内结婚,不然如果显怀了,还怎么穿婚纱?可是昨天看的房子也都是期房,就算要结婚,也得先租房,心里一时有些烦,“陆淮,你怎么看?”
陆淮也拿不准,又问道:“那这东西,你们之前有没有相似东西的成交价?”
小康笑着摇头,“又不是白菜萝卜满街都有,我们拍行这两年,没上拍过这东西。但两年前,另一家拍卖公司,拍过一个相似的,成交价是六十万。”
“差这么多?”
“艺术品一年一个价,09年六十万的东西,到现在翻个两倍也没什么出奇。”小康说,“我上网给你翻翻成交记录,现在都能查到。”
片刻,他把手机递给唐静,“你看。”
唐静接过,果然看到一个上面有一个成交记录,六十万。只不过那个碟子是蓝的,而自己的,是宝石红色。
她放下电话,此时觉得两百万也不算少,说道:“还能加点吗?”
小康笑道:“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高价了,问了好几个人,这个出价最高。如果你觉得不合适,要不等等春拍?”唐静的焦急他看在眼中,但他觉得,这东西两百万是很公道的价格。
唐静问陆淮,“你说呢?”
陆淮很想说,要不打电话问问乾启,但又不好意思驳了小康的面子,毕竟都是熟人,他说:“要不就签了吧,这样早点拿到钱,也少生变故。”
小康连忙把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她,唐静又再犹豫,“还要给佣金和税呢,那实际到手大概才174万。”这一下就是26万,想起来就肉疼。
小康心想,他姨夫还要给佣金20万,实际等于掏的是220万,他之前却忘记告诉他大姨了,暗骂自己粗心。
俩人僵持起来,小康现在心里反而没底,说道:“不瞒你说,我忘记提醒买家佣金的事情了,要不咱们改天再签,我先问问对方。”
唐静一听,却有些着急,万一对方反悔了呢?那如果上拍,会不会和另一个盘子一样,只拍出几十万,对艺术品市场完全摸不着方向的她,另类的精明,令她有了紧迫感。
“要不就这样吧。”她咬牙说道,“早卖早安心。”怕小康反悔,赶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康有些无语,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合同,犹豫道,“买家还没签,要是万一,他没有那么多钱,你可别见怪,我再帮你找卖家。”
唐静一握他的手说,“老同学,就交给你了!”
小康含糊着点头,送走了唐静和陆淮,赶忙又马不停蹄,赶去了他的大姨家。
还好,他姨夫是真想要这东西,他们心里是有准备给佣金的,小康大大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带了他姨夫来公司,签了买卖协议,款一到账,他姨夫就拿到了东西。
唐静拿着174万,也兴高采烈地飞快定下一套两室一厅,两家人又拿出所有积蓄,交了三分之二的首付,但就算这样,以后月供依然要一万多,不过两家人商量,考虑是学区房,地点好,将来孩子上学方便,就咬牙买了下来。
婚期也订在了年后三月初,到时候天稍暖,新娘可以穿婚纱。
新年,就在这样无比的憧憬中到来,唐静忙着结婚的事情,小康姨夫忙着欣赏自己的新藏品,宝韵,忙着招聘自己的新员工,只有致祥居,一片愁云惨雾。
盛世,被人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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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
大雪从年二十九开始下,一直到今天,整个平安坊闭市,静悄悄地银白,只有一个小剧组,在利用街景拍古装片。
小武提着早餐来到致祥居,上了二楼,果然看到荣耀钧在书房,“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荣耀钧的袖子半挽,领口松着纽扣,是少有不修边幅的样子,看了一眼小武没说话,眼神略不悦,好像不想他出现一般。
小武把早餐放在桌上,“你今年不回家,老太太一定会念叨。”
荣耀钧说:“回去才麻烦,在这里还图个清静。”完全无视了有人会念叨这个事实。
小武却看着他,觉得那口气像是特别嫌弃自己,图个清静,还不是说自己多余,他提议道:“要不你出去走走,外面雪停了。”
荣耀钧皱了皱眉头,“不去!”
小武坐在他对面,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实在不擅长,盛世出了这样的麻烦事,他也很头疼。
去年,有人拿了一个青花折枝花果纹梅瓶来盛世,当初他们给出的鉴定意见,是晚清民国仿的。那卖家转手低价卖了,可是没想到,今年在京城的拍卖行上拍,拍出了七百多万。
那卖家不愿意了,因为京城拍卖行给出的鉴定意见是,“清乾隆”,而不是“晚清民国仿”。所以直接把盛世告上了法庭,追讨经济损失。
荣耀钧本来以为是卖家胡搅蛮缠,结果用关系打听到买家,付了七百多万的家伙,他还认识,也是一位大藏家,自己亲自去看了东西,才发现,是自己手下的专家打眼了。
荣少东家很愁苦,古玩市场打眼无处不在,就算是他的人,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这么多年的金字招牌,这下要砸了!
第167章
大年初一,怎么可以过的这么愁云惨雾。值得您收藏。。
小武说:“这拍卖行断代不准确,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国际大拍行都有过,咱们不行就赔钱吧?”
荣耀钧靠向椅背,看着他反问道:“对方是干什么的?”
小武说:“普通教师呀。”
“没看出来问题吗?”荣耀钧嘲讽地笑了一下,“拍卖行里面的行道还用我说,大拍行没有关系根本进不去,一个普通教师,拿的还是现在烂大街的青花梅瓶,这两年,青花梅瓶连国际大拍都不上拍,那是为什么?”
小武诧异不已,想了一会试探道:“那你觉得问题是出在送东西去的人,还是那拍行?”
荣耀钧却不愿多说。
这种情况从未有过,小武被荣耀钧的凝重搞得心绪不宁起来,劝说道,“要不咱们找找那老师,私下协商,把钱退给他看行不行。”
荣耀钧心烦意乱,皱眉站了起来,“你还是没想明白。”一拎身后的西装,他又问,“——她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小武被老板嫌弃,正准备黯然神伤片刻,陡然间听到他问“他!”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对上荣耀钧复杂不耐的视线,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不是“他”,是“她!”
——那个“女忽悠”!
可这他怎么知道?
已经很久没有兴趣让人去跟踪了。
看荣耀钧眉头皱的死紧,他连忙回神,拿出手机说,“我打电话,我打电话问问。”
“不用你!”荣耀钧拧着眉头,自己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电话一通,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面色稍缓,说道:“我找你有点事情。”
……片刻,他忽然低笑起来,“真的?……那我知道了。”挂上了电话,脸上残留着忍俊不禁,对小武说,“我出去一下。”
小武刚才欣赏了一番自家少东家的“变脸绝技”,木然地不知该说什么,等荣耀钧离开,他才恍然大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比荣耀钧刚刚的笑容还要开怀,打开桌上的早点,开了电视,嘴里嘟囔着:“一个人也要过年呀!”
荣耀钧回家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拐进一楼书房,拿了一个钓鱼用的折叠布椅出来。
驱车一路向南,大年初一,街上没什么人,越向南,越是人烟稀少,天地一片白茫茫的,直到,侧面的车窗,景物不断飘后,唯有景,再不见人。
他把车拐上南山大桥,停下!
打开车门,一阵寒风裹上他,他立起大衣的领子,走到桥栏杆处张望,看了两眼,他又钻进车里,把车开到桥的另一端,从右侧拐下,前方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那里,一个男人站在车旁,他把车慢慢地驶近,车轮碾着碎冰,在那车的后面停下。
他打开车门,看向河岸,隔着十几米远,也能发现,这几天大雪加降温,河已经完全冻住,清冷的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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