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灿灿的黄色。后来的金光度极快,片刻间便追上了前面的那道七色光芒,二者在空中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对话,接着,便看到天上一道道光华闪过,隐约还听得到金铁交鸣一般的声音。
卢瑟沉着脸,一把抓住小丫环的肩膀,将她按在地上,小丫环却是不惧,昂起来向上看,突地天上一道流光飞来,在二人身边掀起一道道火光,露出一只剑影,然后又倒卷了回去。
“是真人在斗剑!”章玉一脸欣羡地道。
与她满脸兴奋却不同,卢瑟心中却是不安与警觉,这世界里修行者与地球相比,不仅数量更多,而且对于俗世之事干涉得也更深。如今天下几大国家,背后都是有修行门派支持,象是这大唐国,背后便是庭海中的紫君山与鄱海中的剑庐峰、东海的东皇岛三大门派,这三大门派比起玉隐门来说,更是势力庞大得多。卢家那位有幸成为修行者的长辈,便在剑庐峰中,只不过已经有五十年未曾回过家族了。修行者之间自然少不得争斗,只不过一般都是在凡人稀少之处,象这样在人多的原野村郭之上斗剑,很容易伤及无辜,若不是深仇大恨,应该不会出现。
可这次偏偏是在他们卢庄后山剑岭之上打了起来,若是误伤到卢庄的百姓,他们这些修行者拍拍屁股走人,下边的死伤却只有自认倒楣了。
除了替自己的庄民担忧外,卢瑟还担心的一件事情,是自己身怀的重宝,若是这天上斗剑的两人有谁落了下来,现自己身上的通天印与生生玉髓,那可就麻烦了。
“生生玉髓或者觉不到,那印迹已经变淡了,可通天印却是如何也不会消失的……”卢瑟心想。
二、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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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种担忧却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空中爆炸出一团明亮的光芒,象是节日时放的焰火,光芒四溅,原本在天上的七色光芒散碎成屑,如繁星点点。
这可是大白天,艳阳高照,还能有这种模样,其壮丽景象可想而见。
卢瑟经过生生玉髓洗眼,目光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他隐约看到一道人影从空中跌落下来,那个驾着七色光芒的修行者应该被击成重伤,甚至连飞遁也做不到,只能落下觅地疗伤吧。
另一道金光又在空中盘旋了会儿,这才缓缓向北移动,卢瑟皱了一下眉,北边是江州,看情形,那道光是去了江州,那是卢氏宗祠之所在,卢瑟托庇于卢氏家门,自然有一番因果,因此并不然望卢氏宗祠出现什么大的变故。
“公子,竟然是仙人斗剑,果真好看,若是公子也是仙人便好,那我可以给公子当一个捧剑的小仙童!”章玉却是一点都没有他的担忧,兴高采烈地道。
卢瑟笑了笑,没有作声,他原本是上来看一下庄子附近地势,特别是准备在庄后截山涧溪水做坝,须得仔细规划一番,可是看到了那两个修行者斗剑,他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但他不是那种见了别人出色便自怨自艾的人,稍一沉滞之后,他就振作起精神。轻轻拍了一下章玉的肩膀,他指着身下的那些小山与谷地道:“这一片山与谷地都是我们庄子的,多年以来,因为山势不平的缘故未曾得到开。谷涧中虽然有水,却无法灌溉到山脊之上,只能让它们白白流入鄱海。我有意在此做一番事业,再为庄子辟出千亩水田来,章玉,你还记得我教你的算数方法么?”
小丫环乖巧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珉少爷不知道我识数,将我写出的那些数字叫鬼画符。”
这个世界用的字与地球上的繁体汉字颇为类似,都是那方方正正的象形会意字体,但是却没有阿拉伯数字存在,卢瑟教会小丫环的阿拉伯数字,看在别人眼中,确实与鬼画符没有什么区别。
“回去之后,你到辛芝那里要来一份家中可支配的米粮清单来,我有用处。”卢瑟又道。
他观察许久山势,觉此处适宜开成梯田,只不过山上多是乱石,开成梯田也无法耕作罢了。旁人嫌麻烦,他却不嫌麻烦,若是能开成梯田,再从河沼中将烂泥塘底堆在其中,每年注意补土,那么这些乱石中也可以种出粮食来。
根据族规。这开出地田地。一半属于族产。另一半则可以成为他个人地私产。有了这些私产。即使离了族中田庄。他养活自己也不成问题。更重要地是。为族中拓产。算得上是对家族有功。他在家族中地地位会上升。要动用家族资源为自己办些事情也好说话。
他现在最想要地。便是能得到这个世界修行者地符纹阵法。这可是地球上未曾见到过地。无论是那聚元阵。或者是老疯子在自己身上弄地那阵法。他都极感兴趣。他隐约觉得。这似乎是他地一条出路。若是限于身体约束而不能修行。那么通过学习符纹阵法。也能让自己获得强大地力量。
那老疯子在被破元针镇住元神之后。仍然能凭借符纹法阵。将玉隐门三个高手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让卢瑟怦然心动。
下得山之后。他将辛芝唤来。辛芝早得了他地吩咐。将庄中还余地钱粮报了上来。这只是一个小庄子。交完族中定额之后。所余便无多少。加上此前卢珉还浪费了一些。因此满打满算。若从邻近村子雇上百名壮劳力。便只能够一个月所用。
卢瑟心中也不慌。开荒可不是一朝一夕地事情。原本就要有耐性。他沉吟了会儿。如今过了重阳。马上就是冬闲。工钱便会下降。那时再动手也不迟。另外。他还可以考虑多用本庄地劳力。在本庄劳力中他颇有威信。只需供给食物即可。至于工钱。倒可以等到梯田开出之后再结算。到时稍稍给多些便是。
当下他开始策划此事。先是要确定从哪儿开始建起。可事情还只是刚有头绪。四伯卢锲再度来到庄子里。这次他来。还带了知州大人地赏赐花红。
此时江州的知州姓许,单名一个汜字,为人甚是滑头,镇守江州已经多年,据说不久便会任满调离。他不想留下海蛇胡义这样的贼头与继任,免得被继任嘲笑他无能,但多次围剿都未得,这让他很是头痛。卢瑟杀了胡义,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赏赐起来自然不会吝啬,除了两匹绢绸之外,还有紫铜钱五枚、赤铜钱三百枚、普通铜钱两百贯。
赤铜钱一枚可当普通铜钱一贯,而紫铜钱一枚则可当普通铜钱百贯,这总共加起来有千贯之多,相当于庄子两年的收入,这样的赏赐,不能说不厚,而且对于卢瑟来说恰恰是瞌睡遇着枕头,他正要钱的时候来了这样一笔,有了这千贯打底,他的大计基本可以实现了。
“九郎,此次来除了将知州大人的赏赐送与你之外,还有一事。”对于这个胆大勇武的侄儿,卢锲现在已经刮目相看。若说三四年前他还只是有些小聪明,那么现在这个侄儿便是个人物,比起卢珉来说要有用得多,自然是要招徕的。他笑着道:“这是一件大喜事,你知道后一定高兴。”
听他卖关子,卢瑟有些不耐烦,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还是恭敬地答道:“四伯请讲。”
“咱们家拜入剑庐的那位长辈,我要称一声六叔的,也就是你六爷爷,如今从剑庐中开关出山,正要在咱们族中再挑一名子弟拜入剑庐门下。”卢锲压低了些声音:“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自幼便聪明过人,若是能拜入剑庐门下,成为修行中人,那么你这一支在族中便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卢锲说完之后,紧紧盯着卢瑟,可是卢瑟的神情让他有些失望,普通人有拜入修行者门下的机会,无不兴高采烈,可卢瑟仍然是一脸平静,只是向他看过来。
虽然失望,但卢锲还是继续说道:“只是六叔说了,只召族中未行冠礼的子弟,你十七岁,年纪大了一岁……”
他说到这,又停了下来,停着卢瑟的反应,可卢瑟仍是微微点头,没有出声。这让卢锲的失望变成了不快,可转念一想,若是这位九侄儿和其余晚辈一般反应,还值得他这般看重么?
“我好歹在族中能说得上几句话,因此我替你争取了一下,六叔只是说召族中未行冠礼的子弟,你去年不在,因此误了冠礼,原本是要等过年祭祖时补上,因此现在勉强也可以说是未行过冠礼。”卢锲想明白这一点,不快之心反倒消了,既是要送份人情,那便把老大的人情做足来,他又拍了拍卢瑟的肩膀:“我知道你一向聪明,自然知道取舍,事不宜迟,如果你决定要参与,现在便收拾好东西随我前去。”
卢瑟心中略一犹豫,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是那位六爷爷是修行中人,如果也认识自己的前世,现自己身上的秘密当如何是好?
“即使入不了剑庐,也可以试试另一个修真门派,陪着六叔来的,还有一位年轻人,六叔颇为看重他,说是什么玉隐门的传人,前些时日我听说玉隐峰火山喷,全部变成了火海,这人能逃得出来,想必也是了不起的人物,玉隐门既然毁了,他也要招些人手重建门派,九侄能进去哪怕不是弟子,也可以做个掌事……”
本来卢瑟还有些犹豫的,可卢锲这段话让他心神一凛,玉隐峰离这里可是不近,那玉隐门的弟子怎么也跑到这来了!
他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倒是不怕被玉隐门的弟子认出来,当初在玉隐门时,他一直戴着虚伪面具,除非那人是赤崖子与乌青衣,否则旁人哪里认得出他。至于玉隐门包括他的便宜师傅全照达在内的三个高手,卢瑟可以肯定,他们是不可能活着从地火炼牢中脱身的。
“四伯好意,小侄心领了。”一念及此,卢瑟恭敬地拱手道:“小侄随着十六叔周游天下时,也曾遇到过修行之人,他们查过小侄的根骨,说小侄五灵短缺,比起一般人还要不适合修行。”
“五灵短缺!”听得这个词,卢锲眼中闪过失望,难怪小九听得六叔出山的消息还镇定自若,他竟然是最不适合修行的五灵短缺之身!不过他成不了修行者,在凡人当中还是可以出人头地,不能因此怠慢了。想到这,卢锲惋惜地叹了声,然后道:“小九,或者……你六爷爷那儿会有办法,要不要去试试?”
“不必再试了,多试也是失望。”卢瑟道。
“也罢,不过小九你莫为此事消沉,修行之人固然有移山倒海的手段,但凡人也有凡人的活法,这天下修行之人,十万人中不过有一位,大多数还是你我这般的凡人,只要你肯努力专心,不怕没有出头之日!”
虽然知道这位四伯父别有用心,但他出言安慰,总是一番好意,因此他道了谢。送走卢锲之后,卢瑟继续开始自己修建梯田的计划,外村的劳力需要遣人去募集,而庄子上的佃农只需招呼一声便可,因此第二日,他便带着诸人开始上山碎石平地。
原本他以为,族中忙于臻选子弟之事,不暇顾及他这边,没有想到的是,开工才两天,他正在工地上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章玉气喘吁吁地跑了来:“九少爷,族中……族中来了好多人!”
卢瑟心中“登”的一跳,隐隐便觉不安。
二、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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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卢瑟便知道为何不安了。
这次从江州来的族人不少,足足有二十余位,都是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象卢铨这样的,根本无法出现。既有他祖父辈中还在世的五位老人,也有正当壮年的叔伯辈,还有同辈的兄弟。但所有人的焦点与中心,都在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身上。
这个中年人看外表只有三十五六岁,长得仪表堂堂,眼中精光闪闪,以卢瑟的眼力,无法判断出他的深浅来,只是估计他可能比玉隐门的那三个老家伙要弱些,却也弱不到哪儿去。从众人的称呼上,卢瑟便知道他的身份,他便是族中的那位六爷爷。
他单名一个漭字,少年时便以天资出众而著名,卢瑟拜见之时,他神态甚为温和,颇有勉励之色:“小九,听说你胆气过人,我卢家以文传家,虽然成了大唐有数的名门,却总是少了些英武之气,年轻一代中能出现你这样的人物,我甚为欢喜。”
“是。”卢瑟恭敬地回答。
“卢前辈,你家的这位侄孙气度非凡,而且是难得的功德体呢。”
在卢漭身旁一人笑吟吟地插嘴道,而这人,就是卢瑟不安的根源。
玉隐门的段霄,那个年轻骄傲的天才,竟然逃过了地火焚灭之灾,来到了这里,而且看他与卢漭的模样,两人间关系还挺亲近。他一出现,卢瑟便注意到他,只不过为了避免引他的怀疑,卢瑟没有多看罢了。
“嗯,可惜,可惜,若不是五灵短缺,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卢漭道:“不过也没什么遗憾的,霄侄,有你这般传人,我已心满意足了。”
“多亏卢前辈救了小侄,否则小侄早就成了仇家炼器的材料,形神俱灭了!”段霄说话的时候,仍然紧紧盯着卢瑟,卢瑟平静地迎着他的眼神,两人对视良久,段霄才移开目光:“说来也巧,当初玉隐门地火喷之前,我师叔全照达新收一个弟子,也是五灵短缺的功德体。”
“哦,竟然有这般巧法?”卢漭自然听得出段霄言语中的怀疑,这让他很是不快,段霄天份资质都是他所见最好的,而且如今玉隐门被地火灭了,他没了靠山,为了躲避仇敌,只有投到自己门下来。想到这,卢漭按捺住不快,温声对卢瑟道:“小九,前日你可曾见到天上有异象?”
卢瑟立刻想到那天空中地斗剑。他道:“见到两位修行者在空中斗剑。”
“在那之后见到什么古怪地人没有?”卢漭又问道。
“不曾。这几日侄儿都在忙着为庄中开辟梯田。因此并未见着什么古怪之人。”
“唔。分明是落在这附近……看来是逃走了。”卢漭侧脸向段霄道:“贤侄。只能算那厮走运。不过也无妨。你在我门下再过个几年。便可以破除关口。达到先天之境。进入‘贤’阶。到那时你身兼二家之长。必可手刃仇敌了。”
卢瑟听得明白。连猜带蒙。估计那天在空中斗剑地是卢漭与段霄地仇敌。看情形段霄地那个仇敌受伤逃遁。因为这个原因。卢漭才回到家族中看。顺便挑选一个子侄为弟子。
他所猜地与事实相差无几。段霄一脸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