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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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断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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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眸子乌黑,清亮,包含着些许愠怒、慌乱,无辜地瞪着。武田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这块绝世的琉璃,这时和他对视,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跌进了一个万花筒里,眼前无处不绚丽,无处不动人,美得让人窒息。武田闭上眼,把脸埋在方天羽的颈侧。
  “哎,你……”方天羽被他突然的沉默搞得莫名其妙,低声问他。
  “嘘,别动,别说话。”武田打断了他的话,迷醉地说,“让我好好闻闻你的味道。”武田深吸一口气,方天羽的身上除了皂角淡淡的香味,没有别的味道,简单、干净,一如他这个人。
  “武田……闹够了没有啊……”方天羽觉得武田的气息轻柔地落在肩颈的皮肤上,痒得他都起了鸡皮疙瘩。
  武田睁开眼,笑容又回复了无赖的状态:“哪里够,药酒还没拿回来呢。”
  “喂!”方天羽惊呼一声。
  武田双手伸进方天羽已经开了襟的衬衣里,往两边一分,方天羽的肩膀胸口便□在空气中。武田翻身压在方天羽背上,指尖在他的肩头打转,问:“是这里吧?伤痕也褪了,气味也没了……”
  方天羽别扭地一挣,光洁的肩头就在武田眼前一晃,武田脑袋一热,鬼使神差地轻轻落了一吻在那肩头。光滑微凉的触感让他舍不得离开,不顾方天羽的挣扎,武田流连的唇细雨似的落在肩脖,由轻及重,变作舔舐和吮吸,伴随着灼热的呼吸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点点红痕。武田的眼前又闪过了那天擦药酒的情形,在方天羽的耳后深深一吻,坐起来扶起他。
  武田目光深深地看着方天羽的眼睛,叹息似的低语:“天羽,我醉了,是你让我醉了。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方天羽懵住了,武田留在肩上的痕迹是那么灼热,而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没有初识时的漠然,也没有刚才的戏谑,那里面盛满了缴械投降的悲哀和炽热希冀的珍爱。觉察到了方天羽的木然,武田眼中的温度一点点地冷却,他叹了口气,温柔但又失望地在方天羽的唇上印下一吻。
  方天羽没有躲避,武田吃惊地退开,却看见方天羽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听之任之的乖巧。
  武田觉得一种狂喜淹没了心脏,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吻上那两片唇,生怕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到吻过之处的温顺柔软,武田骨子里的强硬又冒了头,舌尖分开方天羽的唇齿,闯进他的口中挑逗地蹭着他的舌和上颚。
  方天羽不甘示弱,想要回击,奈何武田已经占得先机,一鼓作气,霸道的舌一处不落地袭过他口腔中的敏感处。不仅如此,武田还仗着方天羽无法动手,一双大手从敞开的衣襟伸入,在他的身上挑逗抚摸,到处点火。
  长吻到最后,方天羽舒服的从鼻子里哼哼两声,酥软地靠在武田怀里。武田看着他潮红的脸色,爱怜抚过他的脸颊,取笑道:“脸皮还真薄。”
  方天羽刚要反驳,武田又凑上来,吮吸他的唇。这一回,方天羽有了准备,主动迎了上来,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像两条相斗的蛇,谁也不肯先退缩。吮吸声、喘息声和偶尔发出的牙齿相碰的声音撩拨着两人的□。“解开……”方天羽难受地扭动腰肢,含混不清地说。
  武田不放松口上功夫,挪开贴在方天羽腰侧的手,摸索着解开他腕上的绳索,胡乱扔到一边。方天羽的手立刻缠了上来,两人的喘息又重了几分。武田觉得浑身的躁动汇成一股热流冲到下腹,□兴致勃勃地抬起头来。武田的手向下,摸到方天羽的皮带扣子,手抖得解了三次才解开,接着就不安分地沿着腰际摸到后腰,沿着脊柱就要往下探去……
  “哎呀!”武田捂着左眼仰天倒下。
  方天羽晃晃拳头,嘴角勾起魅惑的一笑,喘息未定地说:“还真以为我那么好欺负?”
  

           

胜败

    *4*胜败
  武田少佐被打了!
  机关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吃惊,不仅因为身手过人的武田少佐,左眼青肿一片,更是因为一向不肯吃亏的武田少佐居然一声不吭,全然不愿追究的样子。
  被武田新收进行动队的刘强倒是大约猜到了一点,但他打死都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当初他受雇去教训一个小白脸,结果中途被一个拿枪的赶跑了。本以为霉运到此为止,谁知那个拿枪的又找上门来了。幸亏是福不是祸,那个人原来是日本人,觉得他棍法好,想要他给日本情报机关卖命做打手。刘强是个亡命徒,只要有口饭吃,在哪里不都是混呢,干脆地答应了。谁料,是祸躲不过!昨天第一次出任务,居然还是去对付那个小白脸,还不能伤了那人,结果对方反应太快,他一时失手叫人额头见血!当时武田就暴怒地给了他一巴掌,他就是傻的,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不过他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那个叫方天羽的漂亮男人和武田太君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看着有点……
  武田放下手里的文件,小心地放进档案袋,锁进保险箱。“偷天计划”的筹备工作已经基本结束,进入初步实施阶段。大批经济间谍将进入中国尚未沦陷的城市,破坏各地金融商业环境,并以经济战为依托,开展对军、政、商各界重要人物的打击、策反工作。这批间谍就像是隐形的蛀虫,能在不知不觉间,蚕食中华民国的根基,偷天换日!经济战的支持者在武士道风行的日军中,是少数中的少数。所以武田被前辈们寄以厚望,希望他能打出一场漂亮的经济间谍战。
  长叹一声,武田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受伤的左眼还隐隐作痛——武田反而笑了。方天羽的笑容浮现在脑海,和那些冷冰冰的情报相比,那笑容温暖灵动得如同他心中至宝。武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盼望时间过得快一些,漫长的下午能够早点过去,因为他和方天羽约好一起吃晚饭。他难耐地想要看到那笑容,武田悲哀地想:绑架来,绑架去的,我虽然成功“报复”了你,可是你知道吗,我已经彻底地败在你手下。你已经把我的心绑架了。而且,我不想逃……
  ………………………………………………………………………………………
  柳光宗在小巷里等了许久,才看见那盆丁香花被放到了窗台上。他确认了一下没有人盯哨,急匆匆地上了楼。
  依旧是那个房间,厚厚的窗帘阻隔了阳光,窗外的丁香在窗帘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风轻轻吹动窗帘,摇晃了丁香的影,送来了淡淡的香。柳光宗在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的人。
  因为是白天,没有开灯,房间里的光是透过窗帘的日光,这样的光落在那人身上,朦朦胧胧的,柳光宗不禁看呆了。人还是那个温和中带着严肃的人,黑色的中山装更衬得他肌肤胜雪,气质如冰,看上去有种不可侵犯的圣洁。他似乎在想着什么,目光没有焦点,所以眉宇间的那抹坚毅也被敛去了。溶着丁香味道的柔光静静地洒落,一种恬静的美好萦绕那人周身,叫人不忍去扰乱分毫。
  那人忽然抬头,柳光宗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说说吧,调查得怎么样?”抱歉的一笑,美好的恬静霎时变得明艳。
  柳光宗定了定神说:“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调查团里正式军职人员不多,文职人员反而比较多。近期将到上海的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据说直接安排了北边的陆路。对了,已经到达码头的还有很多测量器材。”
  “文职人员,测量器材?”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冀东,上海!”清亮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报出两个地名。
  “组长,你的意思是?”
  “这样的配置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日军的特别调查团是为了战前侦察而来。你见过我们军部的地图吗?”
  “没有。”柳光宗不知道他忽然提军部的地图干什么。
  “当初在军校的时候,教官就痛心疾首地跟我们说,我们现在的军用地图很多都不准确,有些甚至是清初绘制的,这样的军事地图对将领来说,会造成很大的误导。日军显然比我们更懂得军事地图的重要性,我推测,这个特别考察团就是为了绘制军事地图而来的。”
  “难怪,来的人不多,但码头那边的排场那么大。也幸亏他们要带很多精密的器具,不然分散潜入,我们还真的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那么他们的出发地就在冀东和上海?”
  “4月一战,冀东已经门户大开,所以从冀东突破中原是日军可以选择的进攻路线之一。另外一条路线就是从上海登陆,仗军舰之利,逆长江而上,直逼南京。如果此次调查团真的把这两条线路的地形摸清楚了,那么今后交战,咱们从一开始就败了!柳光宗,叫码头的眼线盯紧点,北边来的关于调查团的情报也要及时报给我!”
  “是,组长!”
  “你先走吧,我给上峰发报。一切小心!”
  “知道了。”柳光宗站起来就要出门,稍一犹豫,还是开口了,“组长,还是把衣服换了吧,你穿这一身太英气,走出去会很惹眼。”
  “好……你先走吧。”回答很含糊。
  柳光宗留恋地看了两眼,终于出门去了。
  ……………………………………………………………………………………………
  漆黑的隔间里,灯被扯亮,狭小的空间里摆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帽子、假发……一面落地镜摆在灯下,映出了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身影。
  这件中山装是他所有衣服里领子最高的。
  解开衣领,红红紫紫的吻痕一个接一个地显露,昨日的记忆也闯进脑海。他觉得脸上一红,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让自己觉得陌生。
  昨天,武田的吻轻轻落下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反抗。为什么?
  因为我是特工,我要完成上峰交予的任务。“偷天计划”和调查组名单还没到手,接近武田的行动就不能停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有必要用这种办法迎合武田吗?是无可奈何,还是你自己放纵这些变故的发生?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发问。
  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郦照存,你不是总是被老师夸奖说冷静果敢吗,难道说你的心已经乱了?
  心乱了吗?酒醉的那晚,武田温暖的脊背让我对他消除了些许敌意,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心乱了?或者是因为他帮忙打跑了几个突然出现的小混混?又或者是面对我的质问时,他的坦诚相告?或者,干脆是因为那些灼热的吻……
  不,被感情羁绊是方天羽的风格,却不是郦照存能做出的事。
  确实,郦照存必须是冷静的,孤独的。只有方天羽可以放纵自己,可以痛快地去胡闹,可以凭直觉喜好和人交往,可以想打的时候就打,想爱的时候就爱。郦照存很羡慕方天羽。
  作为间谍,你不能把自己陷进感情里。
  来不及了……扮演方天羽就像吸食罂粟,太容易让人上瘾。而武田的纵容和挑衅,就像催化剂一样,加快这成瘾的过程。当我是方天羽的时候,我可以表达我的好恶;当我是方天羽的时候,我可以坦然面对武田的感情。这一切,对孤独的郦照存来说,都是天大的诱惑。
  但你终究不是他。
  我始终记得我是郦照存,但如果可以,我愿只是方天羽……

           

照片

    *5*照片
  (本节作者乱入客串,性格小白,大家轻拍……)
  1933年6月的一天,上海日租界码头传来一声巨响。日方封锁了事故有关消息。《申报》记者傅昔在码头附近的填埋场拍摄到了大量新近被掩埋的破碎的测绘仪器,报纸刊出后,各界都心照不宣地沉默,这显然是中方特工破坏了日军的某个阴谋。
  “最近给我写影评去!你把这些照片刊出来,就不怕日本人找麻烦,不怕暴露组织?”
  “凭什么!我是记者!”
  “你也是个党员!必须听从组织安排!”
  “白彦飞,你不讲道理!”
  “不能因为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你就曝光它。日本人下不来台,就一定会报复,国民党特工里的抗日力量也是我们的盟友,你这么给日本人搧风点火,对国民党方面不利,对你自己也不利。”
  “这样啊……我知道了,我接受组织批评。”
  “知道了就好,还有,接头的时候不许称呼同志的真名,明姑娘?”
  “是,老商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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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笔触犀利,文风辛辣著称的《申报》记者傅昔最近转性了,几篇影评,两篇生活散文,要多文艺有多文艺。
  “憋死我了!我这算什么记者啊!”在街头采风的傅昔仰天长叹。举起手中的相机,镜头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扫过,忽然,定格在了某个咖啡厅的门口。
  “美男子呀……”傅昔调整焦距,把刚从咖啡厅里出来的两人更清晰地摄入镜头。先推开门出来的那个男子穿着白衬衣和灰色马甲,深灰色的西服搭在手上。他的脊背挺直,有种天然的英武之气,让人不得不仰视他。可他的脸上却带着温和的微笑,目光专注地看着走在后面的人——他打开了门,正等着走在后面的那人通过。英武凛然,温柔谦和,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却不怪异,因为他专注的眼神说明了,他的温柔只是给眼前的那个人的。
  走在后面的那人只穿了一件衬衣,下摆利落地束进皮带里,看上去体态匀称修长,好看极了。夕阳隔着打开的玻璃门给他的侧脸镶了一道曲线优美的金边。傅昔逆着光看去,觉得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就像落霞中飞翔的白鸽,恣意飞扬中带着平和的喜悦。
  “每个定格都是一幅画!”随着两人脚步向前,傅昔不断按下快门,惊艳地自言自语,“一定要问一问他们愿意不愿意让我把这些照片刊出来,太美了……”
  镜头里的两人耳语了两句,似乎在说笑。忽然,穿马甲的那个拉住另一个的手,躲进了街角的阴影里,接着,他把那人按在墙上,迎面就吻了上去!
  “这,这是……”迅速按下快门的同时,傅昔决定,刚才的照片还是自己欣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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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羽狠狠踹了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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