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的气喘吁吁,夏杰抬头猛的把他推倒在床上,重重压在他身上,如微风拂面般亲吻他的脸庞,嘴里轻声呓语:「阿诚,阿诚……」
低低的声音里处处透露着迷恋的甜美,季授诚还不及反应,那细柔的唇已经离开他的脸,沿着耳际,脖颈,锁骨,胸口,一路往下,领口已被挑开,直露出胸膛,凌乱不堪,火热的手狡猾的从衬衫下摆处进入,与唇交应,贪婪的抚摩胸腹每一寸皮肤,然后……
季授诚终于惊醒,两颊通红挺起上半身坐了起来:「你……你你,干什么?」
夏杰从他腰上抬起头,傻傻一笑,又俯起身体,凑过来吻他吃惊过度而张大的嘴。
唇舌交替,又被吻的一阵晕眩,简直要人老命!
季授诚张惶推起他:「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夏杰硬把他推倒床上,两手放在他两耳侧,手指懒洋洋的划着额头发际,深情凝望他乌黑油亮的眼睛,喃喃问:「为什么?」
季授诚低着头,只敢注视他眼下三厘米处。
夏杰继续直视他眼睛,不耻下问:「为什么不能这样,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不觉得这句话有点假,你的女朋友刚刚还在这里。」季授诚尴尬的笑着说。
「我……我们分手了。」夏杰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说。
「刚刚?」
「不是。」夏杰烦躁的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他皱着眉头忽然泄了气,把头垂到季授诚的胸口,一动不动。
季授诚大气不敢出,两只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困难的说:「那个,你,先起来,好不好?」
「不好!」胸口上就像钻进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不停地蹭啊蹭啊,痒!!
「我和小雪是大学同学,那时候年轻,认准一个就是一个,毕业的时候也没想很多,都是宁波人,她爸是人事局的干部,一毕业就给我安排到国税,小雪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脾气差了点,有时少了筋不会替人着想,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如果没有意外,说不定我们就会结婚的,我姐也同意的……」
「这张照片就是我姐,我们足足差了十二年,看不出来吧,」夏杰献宝一样把照片递到季授诚面前,得意的说:「妈妈难产生了我就去世了,爸爸也很早就走了,可以说我是姐姐一手拉拔大的。」
「等我考上大学,她才拖拖拉拉和我姐夫结婚了。」夏杰枕着季授诚的肩膀,两人脸贴着脸,显得十分亲昵,他继续说:「后来,就有了夏栋那个萝卜头。」
「……那件事情全怪我。」
「那年清明,姐夫开车和姐姐一起回乡下上坟,夏栋要参加钢琴班没去,就托给我照看,可是我那天不知怎么的昏了头,居然忘记时间晚去了,钢琴班早下课了,学校出门就是一条大马路,夏栋在马路上乱跑被车子撞了,我去的时候已经被抬上救护车去了医院。」
夏杰狠狠咬住拇指:「我真混,一边心急去医院,一边给我姐打电话,其实,其实……我真不应该打电话的,那天晚上下暴雨,要是没有那个电话,他们……他们就不会有事情,姐夫开车一直是很小心的……」
季授诚默不作声,伸出手来细细的抚摩他柔软的碎发。
夏杰忍了多年的眼泪,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处,慢慢涌了出来。
生活其实很艰难,只是一直生活在幸福的保护伞下没有注意。那段时候,他忽然从一个年少轻狂的大学毕业生变成一个考虑柴米油盐一笔笔精打细算的家庭支柱,一夜之间成了大人。
那时候缺钱,房子汽车都要贷款,夏栋骨折住院需要医疗费,夏杰刚工作一年,是个月光少年,根本没有余钱。听大明说私营企业虽然福利不好,但工资很高,一咬牙就辞职去了软体公司,小雪为了这个不知道和他吵了多少回,她父母脸色也一天天不好看,等听说他过继了夏栋就再也不招待他上门吃饭了。
其实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阳光越过窗帘一点一点爬上床,爬上夏杰的脸,他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醒了。
床边闹钟指示八点十分,今天是星期六,茫然数着天花板上的灯泡,一个,两个……
昨天晚上……
直挺挺从床上蹦起来,慌里慌张床上床下搜了一遍,既没有乱堆的衣服,也没有纵情的痕迹,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反倒是身下多盖了条毛毯,两只拖鞋端端正正放在床边。
失望至极,直挺挺躺下去,双手双脚大字型伸展,搞屁啊,那么好的机会,那么好的气氛,居然什么都没有做。
两个小孩的笑声隐约从紧闭的门缝间传过来。
「你们两个不要闹了,夏栋,你爸爸还睡着呢。」季授诚一边嘱咐孩子,一边在厨房忙活。
泡饭在锅里咕嘟咕嘟得滚,散发着淡淡清香。季授诚却看得发呆,说不上昨晚是什么感觉,只是那种温暖,那种同样失去亲人的感受,那种被人爱的感觉太诱人了,使他一时之间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竟然就接受了,可这怎么可以呢!
夏杰一出门就闻到这诱人的味道,不禁一溜小跑到厨房,见那背对他忙活的身影,心中动容,一激动就扑过去双手环腰,额头放在他肩上。
季授诚吓了一跳,差点扔了锅盖:「一大早,别这样。」
「肚子很饿,好了没有。」夏杰像个小孩似的哼哼。
「好了,拿碗出去。」
季授诚刚一回身,夏杰自然而然逮着他的嘴深深吻了起来。他的唇带有早上清新的空气,比阳光还要甜美。
季授诚身陷被动,呼吸不畅,半晌才慌乱从他魔掌里挣脱出来。要命,最近越来越习惯他的吻,个中滋味几乎都快上瘾。余光瞄到门口,心脏吓的移位,两个小屁孩一人扶一边门框,全程观看了一场真人秀。
「爸爸,你们在干什么?」小叶好奇的问。
「笨蛋,连这个都不知道,」夏栋轻蔑的说:「亲嘴啦,阿杰你占季老师的便宜。」
脸皮比城墙厚的夏杰也涨成了关公,声如洪钟却底气不足说:「小孩子不许多嘴,吃饭。」
小家伙哗啦作鸟兽散了。
吃了早饭,夏杰又和季授诚一起回去整理烂摊子,厕所的管道要大修,夏杰请了水道工人,忙了一个上午,季授诚做了清洁工作,自然留两父子吃了饭。
就这样,一来一往,夏杰上门吃习惯了,前一星期还是找借口吃,这个星期理所应当吃,借着做家务,不放过任何机会吃季老师豆腐,二平米的小厨房容不下两个大男人,他偏喜欢往里挤,大热天闷在里面挥汗如雨,却能惬意享受着身体无意间触碰的甜蜜滋味。
可惜做的机会还是太少,但是夏杰不着急,因为看得出季授诚是喜欢他的,尽管还难以接受他,却一再纵容自己的放肆,用他宽大的胸襟包容自己,所以,应该给他适应的时间。
七月初,研发部来了一个新主管,大老板特地从美国挖来,专门负责虚拟机这一块,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人一报到,全体轰动,乖乖不得了,高大的身材英俊的面庞多金的钱包尖端的技术,三十来岁目前又是单身,简直是理想中的人物,公司里老少女性都雀跃不已,尤其是那些行政部门的秘姐,端茶送水大肆放电。
男同事们,尤其是一向自鸣得意的研发部小弟弟们,各个土灰土脸目送新上司进办公室,自己桌子边围了大把美女们聊天找机会,心里那个郁闷啊。大明酸酸的说:「神气什么,不就是只海龟。我看他有多大本事。」
「你这是妒忌。」夏杰心情舒畅,十指在键盘上飞舞,早上季授诚特地问了他喜欢吃什么,估计有好东西吃,千万不能加班。
「喂,难道你就一点不紧张,这种人生来就是全世界男人的公敌,上帝太不公平了。」
「你就认命吧,」夏杰哈哈一笑,拍他肩膀说:「看开点,他好归他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显然,大明很不满意他的态度,切了一声,掉头到其它同命男人里找共同语言。
终于赶在六点大关前完成预定进度。夏杰整理好东西兴冲冲走人。路过电梯口,发现今天的精英坐在楼道塑胶长椅上打瞌睡。长的是不错,尤其是两道剑眉煞有英气。不过三十多岁已经显得老气,也没传说中那样好看。总觉得有点面熟,似乎哪里见过。
「他上午才从美国飞回来,都没倒好时差。简直是个工作狂,真帅!」招待处的小姐倾心的说。要是受欢迎,连流口水的样子都好看吧。夏杰不以为然,走进电梯。
精英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抬腕看了看表,大惊,飞速挤进电梯,差点撞到夏杰的电脑包。
「抱歉,」他微微点头,忽然从裤袋里拿出一张纸条:「请问这个地方怎么走。」
这不是他们住的小区?夏杰顺口说:「我就住那边,我开了车,送你过去吧。」
精英大喜伸出手:「太好了,谢谢,我是宛旭。」
「夏杰。」
连姓都很熟悉,姓宛的可不多。
直到精英尾随着他一起跑到季家大门口,他才惊觉。
这下可真的和他有关系了。
看见久别将近二十年的老同学,季授诚一下子愣在门后头,身材健壮的宛旭站在防盗门前,身形就像一座山。他猛拍一下铁门框,豪爽的说:「怎么,不认识了。」
季授诚回过神,慌忙打开铁门,还没张口,一下子就被两只强有力的手提拎起来:「想死你了,让哥哥我抱抱。」
一旁夏杰忒不乐意,一张脸沉得像死人似的,季授诚也意识到不对,赶紧挣扎落地:「都已经是三十多的人了,还像读书时候一样。」
宛旭抓头,全然不像公司里一本正经的精英,傻大哥一样的呵呵大笑。
季授诚看了看夏杰又看了看他,惊讶的问:「你们两个?」
「啊,这是我新单位的同事,我不认识路,他开车送我过来的。」宛旭调头站在门里面,伸出手笑着对夏杰说:「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谁他妈要吃你饭,夏杰打翻他的手,不客气的把他推到门外迳自往屋子里走。
「啊,他……」
季授诚连忙说:「我来介绍,他是我一个家长……」注意到夏杰幽怨愤怒的目光,赶紧补充:「也是我的好朋友。」
「原来如此,那可真巧了。」宛旭恍然,大大咧咧跟着进屋:「听说你当了老师,过的还行吗?」
发现客厅里两个玩闹的小孩一左一右盯着他好奇的看。立刻,他就认出其中一个小娃娃,像只老鹰扑小鸡似的把他高高抱起来:「你儿子吧,比照片上高多了,跟你长得真像,瘦里吧唧的怎么就没一点肉。」小叶被他抓的脸痒,左躲右藏咯咯直笑。
好一派天伦之乐,夏杰心理像倒了坛山西陈醋,扒拉自家儿子到书房辅导功课,夏栋很不乐意,天知道老爸在想什么,两眼无神,耳朵像雷达接收器,他打赌就算现在他写猪会开飞机,夏杰也会说对。
不一会,季授诚端出早就准备好的五菜一汤开饭,宛旭带着两个小娃娃都上了桌,因为多了一个贵客,季授诚又多做了些菜,把二弟过年买的长城干红拿出来。
宛旭拨了拨酒瓶,叹了口气:「有没有绍兴加饭啊!」
「啊?」季授诚一愣,扑哧笑了出来:「以为你在美国那么多年,喝惯了洋墨水,改喝葡萄酒了。」
「改的就这身行头,骨子里还是乡下人一个。」宛旭掏出十块钱,对小叶说:「乖,给叔叔打两斤加饭酒来。」
季授诚摇头:「现在什么年代了,哪还有打酒的地方。他太小,我去超市买一瓶来吧。」
「算了算了,将就喝一点。那个,夏小兄弟,一起喝吧。」
没等夏杰同意,他就开瓶给他满上。季授诚也应景倒了一杯,两人边喝边聊。宛旭爱喝酒,他家在村里开酒厂,打小在加饭烧刀子的酒香里泡着,酒量一流。
「刚刚你说夏杰是你新同事,怎么回事?」
「我在宁波找了新工作,不回美国了。」宛旭长叹道:「我妈这两年身体不好,美国又待的不习惯,叶落归根,还是回老家好啊。」
「回来也好。」季授诚完全以多年老友的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意识到夏杰无声又强烈的抗议,微微一笑,把自己面前的红烧鸡翅膀夹到他碗里。
喝到两腮发热,客厅里老式的电风扇解决不了问题,宛旭开始脱衣服,上任的名牌西装像块烂抹布一样扔在沙发上,扯掉衬衫领子继续喝。
「今天我是打算在这里喝到天亮,绢子做夜班吗,回来不会有意见吧。」宛旭开玩笑说。这个熟悉的名字引起桌面上一场骚乱。夏杰面上心不在焉啃骨头,心里却暗自长心眼,怎么也没忘记那天从他嘴里听到的这个刺耳的名字,即使只有一次。
看看夏杰面对他头顶发旋,季授诚抿了一口酒说:「我们前年离婚了。」
「啊,」宛旭尴尬的喝干酒杯,道:「离了也好,女人烦,啰里吧唆什么都要管,还是一个人单身自在。」
「伯母没有催你?」
「催,怎么不催,每次国际长途来能说一个多小时,也不愁电话费贵。」宛旭愁眉:「现在搬回来,就得天天听喽。」
「三十出头的人,该成家了。要是能遇上真心喜欢的也不错啊。」可能是错觉,季授诚边说边发现桌下有样东西顺着椅背爬过来,下意识放手去摸,却被一只火热的手紧紧抓住,甩也甩不掉。
一桌饭吃了四个小时,两个小孩早撑不住去小房间睡觉了。宛旭喝多了,兴致很高,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照他的话说,醉在这里就好像醉在家里,安心着呢,很久没有放开肚子大喝,机会难得。
「晚上我就睡你弟弟那房。那小子怎么样了,以前跟只瘦猴精似的,受欺负都是我帮他出头。」他洋洋得意的说。
五瓶干红,四瓶都是他一个包办的。最后不醒人事倒地呼呼大睡起来。夏杰一看他满不在乎巴着季授诚大腿的样子就愤怒,这家伙,什么玩意。季授诚叫他帮忙一块抬到床上去,他拎起醉鬼两条胳膊拖麻袋似的往卧室拽,季授诚好笑的说,你轻着点。
收拾好桌子酒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