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一等,她为什么要想到死呢,也不一定她会死,如果在半个月内杀掉卓凤仪,或者,呛呛那里有好消息,有神医能解去这毒。
也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她恨恨地看他:“你放心好了,我还死不了呢?”
他笑着躺回被子里去:“你真是天真,你以为,你杀了卓凤仪,那女人就会给你解药么?”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似乎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不得不追着问。
他打个呵欠,翻身脸朝内去了,再不出声。有盏茶的工夫,她实在等不下去,过去试着推了推他:“你说啊,为什么不回答我!”
对方以一个绵长的呼噜回答了她,她恨得跺脚,分明知道他是假装,却也无可奈何。
她过去桌边,把两张椅子合在一起,又在拉箱里拿出一条毯子来盖,凑凑和和要在这上面睡一夜。也是这一整天心神不宁,累得很了,虽然有灯光,却也不过半刻的光景,就睡得沉沉的。
这木质清冷,起先她还觉得浑身冷凉,可是愈睡到后来,就愈觉得火热,反而舒服起来。她无知无觉地挪了挪身子,更往那热源上靠,却有人嗤地笑了一声,直扎进她的耳朵。她一惊而醒,猛然张开眼睛,就看到段深飞的脸近在咫尺,笑着问她:“睡得可舒服么?”
她大惊失色,脸色难看,才要翻身起来,他却把手臂往她身上一压,她便动弹不得,他剔起半边眉头:“你急什么呢?”
“你你你你,我,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你这个登陡子,是你,是你把我弄到床上来的吧?”她已然语无伦次,也因为长了这么大,两世加加减减四十岁,她竟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算跟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前男友,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拉了拉手。
他翻了翻眼睛:“我还要说我吃了亏呢,你大小姐半夜里突然摸到床上来,还摸我,我有委屈向谁去诉!”
“你胡说,我从来没有梦游的毛病!”她气得鼻翼翕张,胸口火烧火了。
他却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哦,或者你有这毛病,家人不愿意伤了你,故此就一直没告诉你呢!”
“你他妈的……”她才吐出三个字,要骂他,他的眼睛倏地犀利起来,像两柄长刀,直刺在她身上,她才记起来他是个“强人”,陡然闭住了嘴,再不发一言,掀了被子下地,不想他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牙齿颤了两颤:“有话好好说,你可别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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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诱惑
“你怕什么?”段深飞伸手捏了捏苏苏的脸,眼睛恍然地看着她,“哦,你在想一些下流画面!”
苏苏又有骂粗口的冲动,可是忍住了,把脸别到一边,不理他。他的手突然伸到她衣服里面去,捏了捏她的腰,问她“是不是这样的?”她再控制不住,“啊”地一声尖叫,猛然把他推开:“你别太过份!”
他含笑看着她把衣服整好,恨还是穿得太少,不能保护自己勉受他眼睛的侵害,更是把搁在椅上的毯子拿过来裹在身上。他看着她这一整套流利的动作,突然由微笑变了大笑,笑得拿拳头直拳床。
她看得莫明奇妙,想他莫非是疯了么,他陡然刹住了笑,揶揄地看着她道:“我终于知道,为何我不能像一个正常男人看女人一样看你了,虽然你这样美貌,可是你一点没有女人的风情,真真可惜了这一张脸,这一副身段!”
苏苏被气疯了,他这是说她没有魅力,说她是个男人婆,虽然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是,可是怎么能允许一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把这话给说出来呢。
这简直是羞辱!
她懊恼地一仰脸道:“用得着你管么,我的风情,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展现?”
“也是,也是,”他打着呵欠穿上鞋子,斜倚了床柱觑她,“怪不得段景飞不能喜欢上你,却为你那表妹着迷!”
她听到他说“段景飞”这三个字,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瞪着他道:“你们名字只差一个字,不能没有关系,莫非你们是亲兄弟?”
他眼梢甩上去,无可无不可。她又说:“要不你们是堂兄弟?”
他依旧不说话,她只好再接再励地猜:“你们是表兄弟,这也不对,你们不是同姓嘛!”
他终于有了反应,招手叫她过去,她对他抱了戒心,虽然他说对她没有兴趣,可是谁能证明那不是他自说自话呢。她反而向后挪了挪身子:“有话你说就是了,我耳朵好着呢,在这也听得见!”
他无所谓地扬了扬眉尾,垂了头顾自转动左手中指上一只嵌鸽血石的金戒指,幽幽道:“我想我这个人心太好,太软,本来是想帮帮某人的忙,让她不至于就这样年纪轻轻死于非命,谁想人家根本不领情呢,罢了罢了!”
苏苏一听这个,耳朵就软了,忙凑过去推推他:“你何苦同我计较呢,都是我错,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说,有什么法子,你要怎么帮我?”
他慢慢抬起头来,很惊奇地看她:“咦,你怎么过来了,我可什么也没有说过!”
苏苏脸气得发青,强忍下这口气,低声下气道:“你何苦这样作弄我,若然你替我解了身上这毒,我来世定然做牛做马报答你!”
他把胳膊放到脑后枕着,轻轻道:“这辈子我都不指望了,还指望来世嘛?”
苏苏也觉得自己那个慌撒得太不诚意,忙又改过口来,蹲下身子捏着小拳头帮他捶腿:“那你帮我解了毒,我今生今世,给你当牛做马!”
“那么,先给一点诚意,”他抓过去她一只手,捏在掌心里轻轻掐了一下,“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她又开始火大,从心里直烧出来,这个人怎么能这样不要脸,你才给他一点儿好脸色,他就要蹬着鼻子上天,又是这样一副涎皮赖脸的模样,他才不是说自己没风情么,对自己一点意思没有。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假笑道:“你想怎么让我证明我的诚意?你也要有点诚意才行,你说说,你要怎么帮我,让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他笑着点了点头,把她的手拉上去,脸突然俯下来,双唇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她的掌心。她傻了,感觉那只手不像是自己的,酥了,麻了,他那双唇上的一点柔软,怎么会那样柔软,她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他把她拉到他怀里去,下巴抵在她肩上,吐气如兰:“这样吧,我帮你杀了卓凤仪,你跟我成亲!”
她意乱情迷,刚要点头,却突然远远地传来一声鸡啼,她猛然就醒过神来,要挣开他,恨声道:“你这算什么诚意,你不是说,就算杀了凤仪,那女人也不会给我解药么?”
“我自然有法子让她交出解药来!”
“可是你不是说,我没有风情,你不能用男人的眼光看我么?”
他捏着下巴想了想:“娶妻自然不要太风情,不然人人都爱你,哪天你给我戴了绿帽子,那我不是自找苦吃嘛!”
苏苏气急了,左右都是他的理,她拿了手肘向后狠狠一戳他的胸膛,听他一声闷哼,以为这样他就会放开她,对她大发脾气,他这个人,不是从不肯吃一点儿亏么。不想他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些,沉着声道:“你以为,以你这点本事,就可以杀了卓凤仪么?”
“我并没有想杀她,那是万不得已,是下下策,最后不得不走的一步!”
他把脸埋在她背上,冷笑:“你也太天真,你以为那一味毒,真的有人能解么?”
“你是什么意思?”她听得心里一惊一跳,就快得心肌梗塞了,“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个清楚?”
“太早掀开迷底,就没有那样好玩儿了。”他猛然捏住她的下颏,捏过她的脸去,脸凑过来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她措手不及,怔了怔,随即挣扎起来,要踢他,脚却被他夹住,要抓他,手也被他钳住,便只剩最后一招,用牙齿咬他。他似是早预料到,一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了紧闭的牙齿和嘴唇,而他的舌头长驱直入,与她的缠绵悱恻。
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终于移开了唇,笑嘻嘻地看她:“这便算是你的定金吧。”
苏苏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像是全没看到,用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嘴唇:“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等你的好丫头回来了,你自然便明白了。”
他说着把她一推,她不由自主地扑在了床上,忙抓狂地翻身爬起来,屋里却再没有他的人,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出自她的想像,他来得诡魅,去得更是如一痕春梦。
难道她真的是在做梦么?
然唇上还是火辣辣的,分明还残余着他唇上的热度。
她恨得要摔桌子砸椅子,可是理智还在,知道这不是她该造次的地方,也只好忍耐。
所幸这天已渐亮了起来,几声狗叫,远一声近一声。
她松软了身体,躺在床上。
、037相见不如不见
苏苏吃了解药半个时辰后,呛呛终于姗姗而来。
她都来不及怪她来得这样迟,为什么昨天不回来,只急着抓住她的手,问她:“怎么样,可有解毒之法?”
呛呛抹了抹额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你让我喘口气行么?”
就是这个态度,却不由让苏苏松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态度,显然事情还不至于绝望,还不至于危及性命,不然她绝不能是这样的态度。
呛呛一连喝了十几杯茶水,才算转过这一口气,攒着眉把屋子上上下下地一通打量:“小姐,你怎么会住到这里来呢,咱们也并不识得这里的人呀?”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瞪她一眼,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说这是承了段景飞的人情,另一方面是想保有这个密秘,可是为什么突然间想把它当成是自己的秘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你快说说,到底有没有法子解毒,我爹是怎么说的?”
呛呛吁一口气:“老爷听到是表小姐中了毒,也很着急,说他倒晓得江湖上有一位神医,却没有交情,这个神医性情古怪,不好相与!”
“人命关天,谁在乎他好不好相与,给治病就行了!”
呛呛一壁点头一壁道:“小姐你听我说,老爷讲那个神医,高兴的时候,医人一文不收,不高兴的时候,给千金也不给你诊病!”
这倒是有些棘手!
苏苏低了头不言语,呛呛沉不住气,碰了碰她的手道:“小姐,还要去找那位神医么?”
苏苏苦笑了笑:“自然要去,只是眼下竟然脱不得身!”
“怎么呢?”呛呛不明所以,拉过桌上一碟粟子糕,大口大口吃下去,一壁还在为自己辩护,“小姐你别怪我,这多半日我都不曾吃东西了!”
“你吃吧吃吧,也不怕毒死了你!”苏苏没好气得白她一眼,“我知道了段景飞与凤仪的所在,自然要过去找他们!”
“然则——”呛呛被糕呛住了,忙端了茶往嘴里灌,“然则,咱们去找表小姐他们,那如何去寻神医?”
苏苏转了转眼睛:“不如这样,你去帮我找神医,我去找凤仪他们,若然那神医果然医术入神,你对他一说我这中毒的症状,再一说毒的名字,他能不能解,大约也就知道了!”
呛呛不乐意,苦着脸:“小姐,这怎么行,我还要在你身边伺侯你,我走了,谁服侍小姐?”
苏苏突然想起阿凌来,不知道那时候若然呛呛在她身边,阿凌可还有机会可趁,然而呛呛虽然功夫比她强些,心眼儿却不比别人多,估计着也一样被阿凌药倒。想到此,她便撇唇道:“你放心,我有手有脚,一般的事,自己就做得来!”
呛呛还要据理力争,苏苏忙一摆手:“我这里有五百两的银票,给你一半做盘缠,这总够了吧?”
呛呛听得双目放光,随即却又暗下去,拉着苏苏的手摇撼:“不行,不行,婢子不能离开小姐!”
“得了吧你,装也装不像!”苏苏拍开她的手,“现在便上路吧!”
“啊,怎么这样急?”呛呛惊呼,她也才刚回来,刚喝了一口茶,刚吃了一块糕,手又悄悄地伸向碟子,奈何苏苏眼疾手快,“啪”地打了她手背一下,她委屈地缩回手去,“总要到下半晌再出发吧,婢子快累死了,小姐,让婢子歇会儿,行么?”
“不是我不让你歇着,实在是,我不愿意欠人家太多的情!”她掏出一块二两的碎银子按在呛呛手里,“你拿着这银子,去外面随便找间客栈歇着去吧,可是不能在这里!”
“为何不能,我看这屋子好得很啊!”
“正因为它太好了,所以不行,我与马老镖头本也不熟,不好厚脸皮的一直呆下去,呆也呆得不痛快,还是赶紧走!”
呛呛没有法子,不情不愿地随在她身后,向马老镖头告了辞,一先一后地出了镖局的门。然而站在巷子口,苏苏却踌躇了:“我是要租辆马车好,还是买一匹马好?”
“小姐马术不精,还是租辆马车好,更何况,马骑多了,浑身都疼!”
苏苏点了点头,接过呛呛手里的虎皮拉杆箱子:“那么,就在这里分手吧!”
呛呛惊诧:“怎么这样急?”
“关乎性命的事情,能不急嘛!”苏苏用手遮着眼睛,望了眼已滑到中天的日头,“天都晌午了!”
呛呛自然争她不过,只好依允,嘟着嘴自走了,走出去十几步,却又回转身道:“小姐,我找到神医后,可怎么告之小姐啊?”
苏苏也迟疑,这个落后的时代,没有先进的交通工具,没有先进的通迅工具,光凭信鸽,信使,怎么能够找得到互相不知道地址的人呢?
她又突然想起来,那神医的地址,是该知道的,忙道:“那神医住在哪里?不如这样,我找到表妹他们后,力劝他们到神医那里去,这样咱们不就能汇合了么!”
也只好如此,呛呛也委实没有更好的方法提供,点头道:“具体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住在南浦!”
“好好好,”苏苏又说,“咱们谁先到那里,就在城里贴寻人启示,上面写了住址,自然一找便到了!”
“只好如此,只是小姐,婢子不在身边,你可要万事小心!”呛呛叮嘱再叮嘱,苏苏皆一一答应,她才依依不舍地扭身去了。
苏苏拉着箱子朝街市走,因为有了希望,步子就格外轻快,不想才转过一条街,正与一个人相撞,她跟着往后仰过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多亏那人还算有良心,伸手拉了她一把。
“你怎么在这里?”
她才站稳,还来不及看对方的样貌,便听到对方这一句话。只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