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人在讲话,轻到无法听清。
那人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在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后,程肄终于听清了。
——你不适合这里。
结果他一惊,醒了。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梦啊……程肄有些烦闷地坐起来,腰部一疼彻底清醒了,他捂着后腰想醒的有点早了吧!他还有问题想问啊!更何况醒来就得出发了其实他不是很想去QAQ
一双手从侧边伸出搂住程肄的腰,唇印在他后颈上末了还不甘寂寞地舔了一下,撒尔靠着程肄没有说话,气息拂过他耳后引起一阵微颤,他坐在程肄身后腿将他圈起来,贴近。
程肄果断地转身捧住撒尔继续向下的脑袋,微笑。
撒尔没有一丝表情,但明显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情动,黑眸深不见底,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把程肄拆吃入腹。他松开搂住程肄的手,撩起衣服下摆手就往里面伸,微烫的手心接触到腹部。
程肄持续微笑,出乎意料轻柔地把撒尔的手拿出来,然后一个跃起跳下床拔腿就往门口跑去:“早上纵欲是不对的你可以等它自己消下来——哇啊!”
魔王反应极快,直接拽住了程肄的脚往下扯,站起来跨出床边一手搂住程肄一手按住他臀部,两人下身紧紧贴在一起,撒尔好像用上了一种哄人的语气:“你也有感觉,乖。”
乖毛线啊!昨天在这张床上不是都说了什么第二天要去海底了所以先做够吗!谁说的谁说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住的地方啊还能不能进行一次美好(虽然并不)的回忆了!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第一阶层的神殿里。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之前说起,那么就在他们进行早晨有爱运动的时候我们把时间拨回去。
龙族们没有姓氏,区分他们的是身上那各色的颜色,不同区域龙族的颜色各是不同,而那个蓝色的龙族就是这一届的宝物守护者,完全的一个新人。
龙族寿命比起精灵来说要长很多,但他们血液里原本就带了嗜虐和残暴,以致于很难孕育出下一代,就算生出了孩子,因为教育问题有时候甚至会错手将自己的孩子杀死,因为教养方式相差太大,两个种族之间的关系自然是愈来愈恶劣。宝物守护者通常是顺代传下来的,而这名龙族的个性也完全是随了他父亲,或者说更甚一筹。
所以他在看到艾格瑞被救走后,第一个想法并不是回去看看宝物是不是还在,而是直接追了上去,势必要把这群精灵拿下。
但是现在,出现了例外。
一个无与伦比的强者。
他不是龙族,不是精灵,也不是他看过的任何一个种族,他的模样,跟父亲形容的父之子一模一样。
父亲退位在世时总是跟还幼小的他提过,
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这是对强者无法抑制的渴望,不管输赢这都将会是一场好战斗。然而就在他绷紧自己的肌肉加固手肘鳞片准备佯攻时,那个人消失了。
或许不能说是消失,只是在以连他都看不到的速度出现在他身边,抱起了人类。
他其实是见过人类的,怯懦胆小,脆弱到根本用不上魔法都可以把他打到血液四溅。但那个人类似乎能说龙族的语言,却对他的问话不屑一顾,这让他极度不爽快,出于对于她的好奇以及同为保护者的另一人要求,他才克制了自己的力道没有下重手。
那个人类说不定在伪装——他这么想着,跟另一个人提议,把他丢进那里怎么样?
而之后就是全族都要参加的仪式,他们才不得不放弃了观察,哪想到回来的时候精灵竟然集体出逃,他的目标先是那个可以跟他做对手的精灵,其次才是人类。
可没想到,这个人类竟然会引来魔力多到仿佛可以具现化疑似父之子的家伙。
他很兴奋,非常地兴奋,连握紧的拳头都在战栗,紧咬的牙关下好像泛出了血,更是让他心跳加快。
然而下一秒——
时间停止了。
……不,并没有停止,是他根本无法动弹。
恢宏庞大的魔力以眼前那人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明明是没有操控任何元素单纯的魔力威压,却宛如王者俾睨天下,让他连话都说不出口。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细碎的鳞片上,他看着他柔声说话,把人类打横抱起,脚步交替迅速地从他身边经过,微量的元素经不住他的魔力显身而飘扬起,龙族目光所及之处,可以看到精灵们连自己的透明翅翼都无法坚持,以一种他早已习惯的,近乎恐惧的眼神看着他后方。
可以感觉到身后法阵的启动,魔力一瞬间消失,他禁不住腿软跪在桥面上,回过头,早就已经没了人影。
撒尔的魔法没有一个是可以用来医治受伤躯体的,所以他的直接目的地,就在第一阶层。在匆匆忙出现在神殿前后,以强大的威压让保卫神殿的士兵们无法动弹,忍受住神殿给予他的不适,踏入神殿中央。
侍从惊慌失措地找来神官,艾瑞看到撒尔的时候直面那股威压,可因为之前跟撒尔交往颇深,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魔王的魔力,所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直接跪倒,只是有些无力。他虽然对撒尔有憎恨可在看到他怀里的人依旧掩不住吃惊:“你……程他怎么了?!”
“叫芙玻思来,”撒尔的手指甚至有些微的颤抖,“立刻!”
“可……”艾瑞噎了一下,“大祭司上阶找你去了。”
撒尔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殿,“那就你来。”
艾瑞回头看了眼一片相互扶着的士兵们,命一个侍从去通知祭司,让她们去通知大祭司——“魔王就在神殿。”
神官很想知道为什么程肄会受伤,可是从以前的交往中他就了解撒尔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程肄治好。
程肄受的伤并不重,这种程度的伤如果只是用药草的话不出两个月一定能恢复,但目前的状况和大祭司的占卜,或许还是先让他恢复比较好。
这个光愈咒术的魔法是芙玻思教给他的,只属于神的光明魔法。需要释放光明魔法的魔力不能是人类躯体产出的魔力,所以他的这份魔力也是芙玻思分于他的。在之前对程肄的一次治疗中撒尔就已经知道艾瑞跟芙玻思的关系匪浅,但他并没有在意,才会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事实证明艾瑞的决定是正确的。
芙玻思得到消息后很快归来,她还是之前程肄见过的那个模样,一进入他们所在的房间她迫不及待地开口:“我希望你们陪我下海!”
撒尔此时正坐在程肄边上,原本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看向芙玻思,没有说话。
芙玻思这才发现自己失了基本的礼仪,她先是道了歉,而后又开口,“你想要这个世界破灭吗?”
撒尔伸手勾下程肄黏在脸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手指抚上程肄的唇,有微弱的光芒从他指尖里蹿出,钻进程肄的嘴里。
“如果不去制止他的话,不论是阶层还是种族,都会被毁坏,”芙玻思面色严峻,她的目光落在沉睡着的程肄上,眼里透着坚毅,“只有勇者和你,才能拯救我们!”
撒尔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的妹妹,芙玻思只能叹口气,“等他醒了我再来找你们,神官。”
艾瑞跟随着芙玻思出了房间,撒尔垂着眸,沉默不语。
程肄醒来的时候完全被吓了一跳,撒尔那双还没有退去魔力的血眸一直盯着他,他向后退的时候又撞到床头,眼里含着生理泪水抬起头越过魔王看到房间的摆设又是一阵吃惊,四周望了望用疑惑的目光落在撒尔脸上,结果被终于忍不住的魔王直接捧脸深吻。
“这里是神殿。”撒尔松开才恢复过来的程肄,解开他的疑惑。
“诶?!!”程肄傻眼了。
在芙玻思交谈后,程肄听到这事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犹犹豫豫开口问:“勇者不是已经变成了那个男孩吗……?”就那个……叫什么的男孩?“……诶等等,为什么我又能对话了?”
撒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程肄瞪了他一眼,芙玻思果断忽视这耀眼的秀恩爱继续说:“我们要制止的,就是他。”
程肄满脸惊骇:“诶——?!”
在芙玻思的第一次占卜中,她得到的讯息是世界会被毁坏,而能拯救这个世界的就是来自吾阶层外的被召唤者。所以程肄原先的标签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只不过在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后伊瑞告诉他的只是保护神殿与魔王对抗,因为芙玻思起先认为勇者的到来是为了抵抗魔王的入侵,本来“创世战役”的起源就是她跟魔王的一个赌,可是最后的走向出乎她的预料,勇者跟着魔王跑了,之后伊瑞死亡,由他的王兄艾瑞,也就是芙玻思原先认定的神官候选人顶替成为神官。后来第二次占卜下她发现世界的结局并没有因此改变,她再次决定召唤勇者,艾瑞的能力比伊瑞要高,在他上任后为了安抚国民,就让他来召唤勇者,这就是维维恩的出现。
撒尔下阶是为了寻找程肄,在听说勇者现世后他自然是赶到了神殿里,只是看到的却不是程肄,让他大失所望。维维恩问他,你想知道前一任勇者的下落吗?
“……你就这么被他骗了?”程肄忍不住插了一句。
撒尔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情话:“为了你。”
在那么一句问话下,撒尔就一直呆在维维恩身边,维维恩不起这个头,撒尔也就一直无话,直到看到了穿越了三年的程肄。
魔王带着前任勇者回了魔阶,维维恩在那之后消沉了好几天,竟然也逃跑了。在搜寻无果后芙玻思只能再次占卜,从而发现,勇者的到来不是为了抵御魔族进攻,而是为了得到魔王的助攻。
他们第二次举行的召唤仪式,才是真正地推进了整个事件的发展,让世界最终走上了占卜的结果。
唯一的方法就是回到原地,就是把勇者带回来,下海。
程肄答应了。
“因为,我在这个世界里也有朋友啊。”
第68章 第六十七听
他们要去澳汛大陆里最小,但也是海洋业最发达的国家,伊露纳卡。
伊露纳卡是一个美丽的国度,从澳汛大陆的上方看,它像一条蛇一样沿着大陆包裹了三分之一的圆圈,有一座森林延伸到内陆,而森林的尽头就是中央学院的所在地。
它大部分的城镇都面朝大海,生活在伊露纳卡的人类们每天接触到的空气都是泛着海水的咸味,吃的食物大多是随意去掉腥味的海洋生物,目的地在阿托尔岛,为了能坐船到达岛上,程肄他们来到了德拉蒙特港口。
“……不不不,那儿可不能去,”听清楚目的地的水手吃惊地摆了摆手,拿下嘴里还叼着的烟斗,“那地方可是圣地,怎么可以去玷污?”
芙玻思穿着伊露纳卡国度里常见的少女服装,乳白色的短袖,外套一件长到膝盖的防晒薄纱,金色的发丝大部分被包裹在头巾里,这样的她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少女,只是说出的话并不普通,“我这里有大祭司的命令,那你去吗?”
程肄紧了紧自己的头巾,既然自己是大祭司的话,就直接用大祭司的称号找船好了,为什么还要乔装打扮下来自己找人呢?
听到这话的水手笑了,他吐出一口烟才慢悠悠回答,“小姑娘,我可做不了这个主,我只是一个渔民。”
……骗子你刚刚还跟身边的人说你跟着船长出海游荡遇到神奇的物种了呢?!
但是芙玻思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只是道过谢,离开了他。
“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不能说,那样我们更难能接近阿托尔岛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不会让撒尔使用瞬移的原因,”芙玻思回到程肄身边,和他们并排走着,寻找着类似水手船员的人,“瞬移是无法接近岛的,这是其一,二是阿托尔岛有父的魔力,所以才会被当地居民成为圣地。如果有人心怀恶意乃至其他不利于岛的心思接近,就会被岛本身阻挡在外,如果我用上了大祭司的名头,除了大船外还会有其他各样的人登上船只,说不定都无法出海。”
“……好神奇。”程肄下了这样的定论。
海风虽然时常拂来,却无法驱散炎热的天气,程肄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他去擦拭的时候眼神一瞄,好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程肄下意识扭头看去,看到了那暗黄色的头发,和永不离身的剑背在身上。他脚步停下转身就要追过去,嘴里的话还没有喊出口,手被撒尔拽住,他回过头,听见撒尔低声的说话,“去哪。”
“我看到熟人了!你也认识的!”程肄指指前方,再去找的时候那个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人群中,“诶……”
“没有。”
“……不见了,算了,我们继续找船吧。”
半颗太阳沉入海平线,橙黄的暖色烧红了半边天,彩霞拨弄渺渺雾气,带着咸味的微风抚过海面带起细小的波浪,在夕阳光芒下,那海水波光粼粼就好像有人在上方撒了珠光宝玉,站在码头望向远处,好像也可以透过湛蓝的海水看到夕阳的全貌,橙红的光晕像轻纱般笼上了建筑,孩子们的笑声附和划过水面类似海鸥的鸟类鸣叫,这是伊露纳卡美妙的景色之一。可程肄实在没空欣赏,找到现在,竟然也找不到一艘船愿意带他们出海去阿托尔岛,而且就算是说出拥有大祭司的命令,也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
“明明不能再耽误……”芙玻思面带焦虑地看着停靠在港边的船只,暮色打在她脸上投下半边阴影,她那双映着晚霞的水眸写满忧心,可是程肄却根本帮不上忙。
就算答应了芙玻思跟她一起去海底,可是第一步就迈不出去,难道这个世界只能顺应她的占卜,从而灭亡?
“——父是不会允许的。”
莫名脑子里闪现了这样一句话,程肄下意识就把它说了出来,说完又被自己吓到,一脸震惊带着点慌张地看向撒尔。
撒尔先是伸出手,将程肄的手握住,而后黑眸紧紧盯着他,说:“是的。”
程肄忍不住笑了,也握紧了对方的手,而后对芙玻思说道,“总会找到的,你看,我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芙玻思从程肄看到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