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真正的美国兵,这才是真的一面,每当这时,我故意和他争个高低,你说美国兵那么能打,那么强,怎么会让装备及差的志愿军给打败了呢?老爸听后则哈哈大笑,说,这才叫强中更有强中手呢……
那次的反攻,老爸的侦察连是做为最后的预备队冲上前线的,就是这最后的战斗,老爸的连里也一下子倒下了近一半的战士,战斗到天亮时结束,这时的战场上是山坡上无数死尸、血流成河,炸弹坑和炮弹坑。山头被炮火削低了两公尺,被炮弹炸起的虚土有两尺多厚,踩上去脚就会陷下去,这时的老爸,左手拎着一挺轻机枪,(当投入战斗后,老爸就抱着这挺轻机枪没撒手),右手拄着那把从不离身的骑兵马刀,站在一处高地上,满眼杀气的扫视着下面被志愿军战士押着走过的一长串美军俘虏,这支不可一世的美七师被我志愿军给打废了,那数百名的俘虏队伍里,身上缠着五花八门绷带的士兵,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就在这时,一个足有一米九十的美国兵忽然牵住了老爸的视线,这个兵没有负伤,但是却不顾已是十月底的天气,而是将上衣脱了下来,其实这也不奇怪,当时脚下的虚土全是热的,战场上整个笼罩在一片闷热的气息,压抑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个美国大兵身上只穿着一个军用马甲,两只粗壮长满黑毛的胳膊露在外面,两只灰色的眼珠流露出一股傲慢的神色,当时老爸看到他时,并不是看到他的眼睛,而是被他的右胳膊上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所吸引,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老爸当时并没有见过什么纹身,只是最初看上去很奇怪,但是再看一眼就是很生气了,你是只鹰吗?我要你成为一只断膀的残鹰,这时,那个美国兵也快要走到了老爸的身边,于是,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老爸一个箭步上前,右手向后甩去,接着一个漂亮的圆弧在老爸头上划起,真是快如闪电,一道银光过后,只见恰巧走到正前方的那个美国兵,整个右臂已是掉在了地上,而那个美国兵,当胳膊掉在地上足有五秒钟后,才惊醒的大叫起来……
抡圆的军刀与展翅欲飞的黑鹰从此在我的大脑里定格,老爸的英雄形象在我的心中深深的定格,就是这个故事,老爸成为我极为崇拜的偶像了。
三
最惨的一次
当你看到这个题目时,大概也就猜出来了,老爸最惨的一次是什么,对了,就是最酷的后面,成为最惨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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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当老爸将那个纹有黑鹰的美国兵右臂砍下后,当时便引起一场哄乱,那些俘虏看到了此景,一个战友被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志愿军下了如此黑手后,队形当时就炸乱了,俘虏们蜂拥的向那个断臂美国兵的身边冲来,看押的战士边向天上鸣枪边上前去围截,这时,有的俘虏兵便开始向看押的战士冲去,立时,刚平息不久的战场上,又响起一阵枪声。
老爸这回算是闯了大祸了,严重的违反了战场纪律,反响极坏,后果很严重,此事件被师里上报给军部,严惩是不可避免的了,很快,军部命令下来了,军法论处,说白了,就是执行枪决。
得知这个消息后,老爸所在的师团领导,全都急了,据说师长亲自赶到军部找到军长,来为老爸说情,说来也巧,也是老爸命不该绝,那个著名的军长,后来的一名共和国上将,竟然认识我老爸,而且印象颇深,原来,这位军长酒量极大,他常下基层搞调查,每每喝酒时,都有遗憾之处,原来下面的部队领导酒量都不如他,即使是把自己喝倒了也陪不好首长,后来有一次,军长来到了四十五师,这个师的师长陪军长喝酒中间,走出屋外小解,说来也巧,恰好看到我老爸在旁边路过,便将老爸叫住,问道:
王鲁,酒量咋样?
老爸马上立正,报告首长,不咋样?
能喝多少呀不咋样?
报告首长,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因为我从来也没醉过,所以不知道……
师长一听大喜,连忙把老爸领进了屋里陪军长,就在那次,老爸深得军长的赏识,老爸把军长陪的眉开眼笑,痛快极了,俩人一人一气便喝下两瓶白酒,而且老爸面不改色,嘴不走板,军人的气质表现的十足,把个军长欢喜得不得了,后来,只要是军长一到四十五师,便要老爸来陪酒,这位将军喜欢上了我爸,私下里和师长说了几次,想把老爸调到他的身边,但是师长死活不放,军长也就只能是先放下这事了,而这次,当师长来找他求情时,军长也愣了,没想到会是他,他心中非常喜爱的一个连长,这事不处理吧,影响也太大了,最后,军长对师长一挥手说:
让他滚家去!
就是这件事,多年来一直挂在我的心上,特别是最近几年来,我能看到的有关志愿军方面的书都查了,十五军军史我也看到了,但却没有找到一句关于一个志愿军的连长砍掉一个美国兵胳膊的记载,这段历史似乎在人间蒸发了,或许是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或许是这个事件影响很坏不宜记载,反正我是没有查到,但是不仅老爸说此事是千真万确的事,就连老爸的战友也证实了此事,对此,我也深信不疑了。
就这样,老爸死被免除了,但却被部队除名,被押送回到了祖国,老爸是从来不落一滴泪的真男子,可是在那被押送回家的路上,他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一天离开他的部队,更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情形离开他的部队,老爸又回到了鲁西南黄河边上的一个村庄里,而且就在回到家后的第七天,便和我妈闪电般的结了婚。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霸气书库
四
老爸离开部队了,但是他心里始终没有放下他的部队,那几年他总是和他的老战友,也就是现在我的连长张鲁通信,了解老部队的情况,五五年,老爸的部队集体转业来到北大荒,放下枪杆拿起锄,向地球开战,开荒种地了,当时老爸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长一段时间变得神不守舍,五八年六月的一天,张大友忽然到我家来了,他是探亲回来的,他家与我家是邻县,那天,老爸和张大叔喝的天翻地覆,张大叔一个劲的讲他们现在开了多少田,你不知道呀,那里的地有多肥,有多黑,当地人形容那地肥的,插根筷子也发芽……你还不知道,那地方蚊子,小咬,大瞎蠓有多厉害,咬到身上就是一个大红疙瘩,那瞎蠓多的,吃饭的功夫就能用筷子夹住一大碗呀,你还不知道,那里的野鸡兔子狍子有多多,咱家这山沟里的兔子和那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还有那大黑熊、成群的狼,狐狸,简直是比养的还要多呀,你不知道呀,那里大的无边无沿,天天开荒,人歇车不停,哎,就是人手紧,一人当三人用呀……
老爸只是闷头喝酒,脸色越喝越白,那天当张叔踉踉跄跄走后,他便一头蒙在被子里昏昏睡去。
一个月后,老爸突然向妈妈宣布,去北大荒。
我们一家人乘车坐船几天几夜的颠簸来到了北大荒,当时路上有许多的人在涌向北大荒,尤其是山东流民更多。在黑龙江边的一个生产队里,我们见到了张叔,他当时在队里当农工班的一个班长,一个从上甘岭战场上当指导员的战斗英雄,在此只当个班长,这在当时一点也不奇怪,大尉当马车老板的还有呢,
多年后的今天,很多知青回北大荒第二故乡探亲,在座谈会上,不止一个知青发自肺腑的说:我们这代人,确实觉的够倒霉的,正如社会上给我们总结的那样,出生就挨饿,上学就罢课、毕业没工作、生孩子还只能要一个,但是我们对谁说冤却不能对这些老北大荒说冤,对谁发牢骚却不能对老北大荒发牢骚,因为他们资格比我们要老得多,贡献比我们要大得多,他们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啊……他们才是最该受到人们尊重,最应该得到的人。
这话说的实在,老一代的北大荒人,那可是开国功臣呀,就说我们这里的一个农场吧,他们就是一千二百名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十五军复转官兵们开发创建的。在这里
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军官,这里有在朝鲜前线,曾指挥邱少云连攻占“391”高地的营参谋长吴品庆,有原十五军军部作战参谋王惠侗,他们从战场上下来,便来到北大荒,在这里,他们在生产队开车、喂马、做饭、当农工,然而他们却不计较这些,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与顽强的北大荒精神,把这里建成了祖国大粮仓,塞北的小江南。
当年怀着对志愿军战士有着一种特殊感情的老作家魏巍在访问朝鲜战场时,曾写下了感动几代人的著名报告文学,“谁是最可爱的人”,而若干年后,他又追寻英雄的足迹来到了这个农场,当他看到十五军复转官兵在北大荒创下的惊天伟业后,又饱含深情地写下了“三江风光好,不忘开天人’’的诗句。
知青作家梁晓声曾写了一篇小说——这里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这本书我看一遍就有一遍的感慨,而感慨最多的就是这片土地之所以神奇,就因为主宰这片土地的人神奇。我说这些你别不以为然,今天,当你路过田间地头或草原小路,与那肩上扛着锄头的老农及手里握着鞭儿的牧羊者擦肩而过时,你会看到那一张张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面容,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平平常常,那样的普普通通,但你可千万别走眼,也许他就是个英雄呢。
二○○二年夏,一个从这里走出的知青,后来成为全国有名的一个演艺界的明星、被号称为中年妇女“杀手”的北京青年,回到了第二故乡,他在农场参观访问期间,还特意去当年的农业连队看望了当年他的放马师傅,那天我是全程跟踪采访,在明星看望师傅的过程中,我从这位明星眼神和言谈举止中,看出了他对师傅是格外的尊重,临别时,他和师傅师母在那间破旧的土坯屋前合影,他的师傅和师母身高还不到一米六十,在明星的两边站立拍照,头只到明星的腋下,在场所有的观看者都感觉有些滑稽,这样矮小的黑老头,倒更像是个武大郎,怎么可能教大明星骑马呢?
没过多久,我为了写一篇明星当年在这块黑土地上生活的纪实,专程来采访他的师傅,结果一了解吓了一跳,原来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是当年驰骋东北战场上的一名骑兵班长,他的儿女对我说,他们的老爸杀敌无数,解放东北的所有大战役全都参加过。老人对我说,他当时是东北野战军的某骑兵旅的一名骑兵班班长,那时,每当战斗开始进攻时,因为班长是冲锋在全班最前面的人,因此也是第一个牺牲的人,所以骑兵班长每次战斗后几乎是全部换一茬,最多的班长能参加两次战斗就算是命大了,可是他却参加了所有东北解放战斗后,竟然能在班长的位置上稳稳不动,只挂过一次轻彩,原因就是,每当开始冲锋时,因为自己个子太矮,他便将自己吊在马肚子底下或侧面,对面的敌人看到的只是一匹无人驾驭的空马,而当冲到面前发现上面有人时,已经晚了,老人的军刀已经挥下……
老人转业后,一直到退休,一直是生产队的马号班班长,当了一辈子与马打交道的班长,老人很知足,他说,我也没什么文化,干这个我最拿手……
老人家的故事我后来写成一篇通讯,发表在农垦的报纸上,题目是“永远的骑兵班长”。
好像有些扯远了,还回到那天,
那天我们全家来到了张叔面前,老爸和张叔相抱激动了半天后,张叔便开始为我们家的落脚张罗起来。
如果光是我爸一人来的,倒也好办,往哪个大宿舍一挤也就行了,可是我们一家五口人呢,最小的妹妹,刚满一岁,这样就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了,可是当时队里还没有一间空闲的房屋,全队只盖起一间大坯家属房,而且里面是俩家住一间,中间隔着被单子,其余全是大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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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挠挠头皮想想说,咱们走。
张叔把我们领到了离生产队有三里远的一个村屯,这是东北典型的一个小村,叫小口子村,村后二里左右就是黑龙江的一条江汊子。在村里,张叔找到了村长,让他帮我们想想办法,看来张叔和那个村长混得很熟,村长一口答应下来,他说,只是现在村里也没有闲房,明天就找几个壮劳力脱坯,砍树,给我们家盖一间。看来我们要等几天了,说到这,村长挠着头皮说,要说闲房吗……在村东头还有一间房,但是两年多没有人住了……
为什么没人住?张叔赶紧询问
村长瞅瞅我们一家人,吞吞吐吐说,那里闹“黄皮子”。
什么“黄皮子”?老爸问道。
村长于是向我们讲了下面的事,原来这里住一个老打鱼的跑腿子,三年前他去了趟哈尔滨,回来后,领回一个老女人,这个女人啥也不会干,只是天天擦胭脂抹粉,天天吃正痛片,老跑腿子便隔三差五划船去江南岸县城里给她买药,后来村里人才知道,这个女人是旧社会时哈尔滨道外桃花巷的一个妓女,解放后被改造,后来跟了老跑腿子,但是他们的日子没有过长,就在去年夏天一天,老头又划船去江南给老伴买药,结果江风骤起,刮翻了船,老人再也没有回来,而这个老女人没过一个星期也悬梁自尽了,那是因为她的大烟瘾上来了,平常上来瘾时,只是大把大把的吃正痛片,可是没有给她买正痛片的人了,她也就走上了黄泉之路。
她死后第三天才被村里人发现的,而且人们发现那个房子在闹邪,村长眼睛有一丝惶恐,那屋里竟有许多的“黄皮子”,有一天黄昏,村里不止一个人看到,那里的黄皮子竟然一个咬一个的尾巴,连成一大串,从窗户里窜出到毛草苫盖的房脊上,齐刷刷列成一排,所以屯里人都说,这是大仙的居房,别人谁也不敢住的。
当时老爸听完后,就笑了,说,我们住了
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