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就会变成毁灭一切的破坏的化身,而秩序骑士则不同,即使狂化后也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在以前的旧时代,我们都以为是荣耀的神恩,现在依然传承着的秩序卫士,则提醒我们这种特殊的骑士技与神祇无关。”
“知道的还挺多,不亏是拥有警戒之眼称号的特里斯家族的继承人。”泰特斯说到这里,满意地看到奥德里奇脸色的变化,心里顿时有九成的把握。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经过刚才的明争暗斗,暗警厅和巡夜骑士达成默契,双方的头领放下戒备来到绞刑台,查看过死者的尸体,新的难题和疑问又出现了。
“很奇怪!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他的神情极为惶恐,死亡几乎瞬间降临,因此生命最后一刻的表情全部凝固在脸上。这世上还有如此可怕的杀人伎俩,简直不可思议。”
维斯特队长的话基本复合暗警厅资深骑士泰特斯的推断,他想直起腰却碍于低矮的木板只能继续蹲着,随后侧头看着奥德里奇,想听听他的看法。
不远处的特里斯骑士目光紧紧地盯着一个浅坑,刚刚翻动过的松软泥土残留着古怪的草木气味,泛起淡淡的灵气,类似他在低语森林惊鸿一瞥中看见,一只巴掌大的小精灵扇动蜻蜓似的透明翅膀驻留半空啜饮草尖晨露时发出的灵光。
‘木精灵?不,这里是刑场,罪人受死之地,死亡、鲜血、眼泪中孕育出的自然灵性,只能是带来不祥的妖精,难道是某种草木妖灵?’
精神领域的殿堂,核心处的水池,灵感的火花闪现,扭曲的线条和波纹沉淀出一个隐秘的名字,奥德里奇忍不住脱口而出:“曼德拉草!”
“什么?”泰特斯和鲁弗。维斯特立即反应过来,同时望着特里奇骑士。
“哦!我是说这里原本住着一头年份久远的毒参茄,它又叫向阳花、黑苹果,巫师们把它当作万灵魔药,不论成功率多么低的魔药炼制,只要加点根须进去,往往都能获得成功。在普通人眼里,它有驱虫、避邪、维系爱情、有益子息繁衍等等的灵效。战士们相信贴身携带会勇气不坠,无往不利,令胜利之女维特利亚青睐有加,眷顾他活着走下战场。尽管时代不同了,这种自然的生灵却没有褪化成普通的植物,依旧保持着原貌。”
泰特斯不愧是暗警厅的王牌,“曼德拉草?我也知道一点关于它的事。据说曼德拉草生长在死刑场里,吸取死囚的鲜血和津圌液而生,由于沾染亡者的怨气显得有些邪恶,向它洒下洁净的盐就会发出微弱的灵光,如果浇灌狗尿就会令它软圌瘫无法逃走,当抓圌住曼德拉草的叶子拔离泥土的时候,它往往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年份越久的越利害,轻的能把人震晕,重一点的会使人疯狂,甚至当场死亡。”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被曼德拉草杀死的,只是没想到伊斯特伍德城的刑场竟然孕育着这种妖草,依我看需要派出人手仔细地在附近搜寻,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个黑苹果。”
‘如果有曼德拉草的根须,我们暗警厅的专属炼金师肯定能把治疗药水炼制出来,那样的话就太好了。一瓶治疗轻伤的药水,至少能卖上十个金欧玛,如果兑水转换成治疗微伤,也得在五个金币左右,真是一条发家的捷径,致富的财路。’
侧头看了一眼鲁弗。维斯特和奥德里奇。特里斯,暗暗生恨,‘该死的,他们都是知情人,保不准会问我索要好处,该给多少才合适?’
暗夜骑士泰特斯连曼德拉草都没有见着,放空的思绪就已飘去不知多远的地方,一时半刻都收不回来。
“走吧,绞刑台下面阴暗无光,即使有什么线索最好等到天亮再来勘察。”维斯特队长多少也猜到泰特斯的想法,他根本不想搀和进去,拉了特里斯骑士一把,劳尔。布兰克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两人抵达刑场边缘,野猪塞恩见机地牵着三匹马迎上来,笑嘻嘻地只用一句话就把鲁弗。维斯特的责问堵在嘴里。
“队长,你知道我不擅长勘察现场,而且特里斯骑士随你去了,我得留下看着这些坐骑,别让它们干扰影响到你。”
奥德里奇看见鲁弗。维斯特还有些生气,连忙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塞恩只是没有找到自己正确的定位,不过方向大体是对的。”
“你不知道,塞恩以前可是干这行的老手,连我都受过他几次提点,只是发生了一件事情以后,他就变得缩手缩脚,不再做这种脏活、累活了。”
塞恩还在笑,只是变得有些生硬,抓在手里的马缰有些紧,随后缓缓的松开,他开口自嘲:“我的那些零碎玩意不成体圌系,都是日积月累的经验,根本不能和专业人士比较。”
“别人我都放心,只有你必须得在我眼皮底下看着,否则不知道你又会给我捅什么娄子。”看到奥德里奇有些疑惑,维斯特队长就随口解释,“没什么大不了,他以前勘察现场时,喜欢把值钱的东西往自己的口袋里塞……”
“队长!”塞恩立即打断鲁弗。维斯特的话,“能不能别提我的往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以为你都忘记了。”
“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嗯?”想起就生气,维斯特队长恨不得狠狠地给他一拳。
“那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履历可以干净漂亮,不会影响以后转任。”塞恩忍无可忍,也不顾一切地顶了回去。
眼看危险的火星已经燃起,随时都有烧烬一切的燎原之势,奥德里奇。特里斯连忙出面劝阻,好话说了一大堆,这才安抚住维斯特队长。塞恩知道自己有点过分,牵着驽马坐骑远远地待着不敢过来。
“暗警厅的人都在看笑话,我们不能失了体面。”奥德里奇的话提醒了鲁弗。维斯特,刑场已经不是久留之地,既然一队暗夜骑士在这里接管局面,为了避免职权冲突,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就这样放巡夜骑士离开?”劳尔。布兰克站在泰特斯的身边,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灯光昏暗的珊瑚大道。
“刑场不是他们的巡逻范围,硬是牵扯巡夜骑士进来,必须有合适而且足够强有力的理由,可惜两样我们都没有。这些都是旁枝末节,布兰克,我敢肯定,绞刑台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而且估计破碎面具又失去了一个成员。商人联合会的某些成员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没有如他们预期中的那样告一段落,后继发酵源源不绝而来,这将会是一个不断放血的伤口,足以成为一把利器,将黑暗世界的怨恨引向自以为是的商人,甚至他们支持的市政厅的议员。”
布兰克有些头疼,“泰特斯,我的老友,你有一颗懂权谋的脑子,不知道是好是坏?别忘记,我们暗警厅只是伊斯特伍德伯爵手里的盾牌和短剑,权职主要是防范打击黑暗中的罪恶,而不是搀和进贵圌族与商人的博弈较量里,那样太危险了,会令我们失去超然的地位。”
泰特斯沉思默想,狂热的脸色缓和平静恢复以往的阴冷,“你说的没错,刑场的事情到此结束,内部交流一下,按照惯例知会城卫军,冷山骑士团方面我想和大团长的顾问伦道夫先生见个面,那个名叫奥德里奇。特里斯的骑士给我的感觉很不简单,签署招募令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显然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劳尔。布兰克点头同意:“没错,是有点奇怪。冷山骑士团会签署招募令给乡下骑士指定入职市政厅控制的巡夜骑士,说里面没有内幕,连傻圌子都不相信。”
伊斯特伍德城的地底下水道深处,破碎面具的驻地,暗影长廊里一幅金框油画黯然失色。一排脊骨形蜡烛,焰芯燃起幽绿的磷光,照亮数十米长的廊道,依稀可见左右两侧挂着总共一百零八副画作,只可惜有小半失去颜色。
一位头戴银环,身穿黑色纱袍的老人从阴暗角落里快步走出,伸手按住这幅人物面目模糊不清的油画,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紧随首领希尔托之后,他也尝到锥心的丧子之痛,那种滋味几乎摧毁老人的理智。
不过暗影长廊里发生了一件奇事,吸引分散他的注意力,影手玛斯克的肖像画,正在逐渐复原当中,就像逆转了这个过程。
‘阴影之王在上,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九章 复仇之影
“呵……呵!”
粗重的呼吸声打破房间的寂静。
浸泡在牛奶里的曼德拉草惬意地在陶盆里游泳,遍布褶皱的表皮渐渐恢复饱满,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补偿现象,失去的生命之灵和自然气息不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它有些疲倦地昏昏睡去,没过多久床底传出轻微的呼噜声。
大部分身躯复苏恢复活力,借助窗外稀薄的月光,玛斯克端详着自己的整齐断掉的右手腕,伤口已经愈合,痛苦却不停地纠缠,折磨地他无法安然入睡。
‘这纯粹是个意外!’寄宿在他左手臂的蛇灵如此解释。
玛斯克非常不满如此敷衍的答案,他快要抓狂了,为了安抚住经历生死考验的宿主,蛇灵允诺在找回失去的右手之前,先帮他恢复失去的手腕。
好不容易得到的施法源泉不能轻易浪费,来自传奇武器‘蝮蛇碎片’的古老邪圌灵在漫长的岁月里经历无数个主人的手,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不过也有不少非凡之辈,因此积累了繁杂的知识和智慧,并整理出大致的体圌系。
尽管随着时代的改变,大多失去凭籍已变得毫无意义,炼金术却是持续传承并能发挥作用的部分。
蛇灵从庞大的记忆库提取出禁忌的苍白之手,最初来自邪恶之源的智慧,原本是将下界混乱意志的扭曲影子召唤到地上,融入动物的体内诞生出新的物种,由于拥有高度的自主度而不受控制,甚至为了挣脱束缚当场反噬,冰冷的死亡和无谓的鲜血,令炼金师抛弃这种邪恶的智慧。
有一位司职近海与鱼汛的潮汐之子的后裔,别出蹊径地将此改良,他由不朽的祖先赐予溺水而死的信徒居于海底的浪花之躯产生灵感,得到谅解后用自己的血培植出鱼鳃草这种灵性生命,寄宿在人的体内会自发改造出能水下呼吸的鱼鳃,手指、脚趾之间长出坚韧的有鳞蹼膜。
由于过程的不可逆转,这位潮汐之子的后裔差点创造出新的亚人种群,所幸的是那些水下居民诞生的后代依旧是普通人类,因此掌控海洋的不朽者们容忍了他的胡闹。
直到新时代突然来临,不朽者失去永生之源坠落到凡间,微弱燃烧的火花们在野兽体内延续,其余的则变成精灵和妖精,隐匿在山与海之间的广袤原林。自然的疆域日益缩减的今天,祂们渐渐融入人类兴起的城市,成为乡间传说的题材。
略过这些往事不提,蛇灵打算用五种毒蛇融入玛斯克的手腕,重塑失去的右手,在此之前,必须攒一笔钱购圌买各种材料。
“钱!我剩下一半的财产应该都被组织的人拿走了,不过像我这种行走在黑暗里的资深盗贼,只要动动手,花点力气就能轻易地弄到一大笔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蛇灵没有抵触地肯定他的能力,它脱离玛斯克的小臂来到床底,盘踞在盛满牛奶的陶盆上,充当守卫和牢头看管沉睡中的曼德拉草。
影手玛斯克换上一件深色的衣服,离开暂时寄住的房间,碍于地面污水横流的脏乱,他在贫民区房顶上借助阴影的掩护纵跃奔跑。
他的内心是死寂的荒原,寒风呼啸如坠冰窖,胸膛却被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点燃,岩浆般炽圌热的杀意使凝结的血液沸腾恢复汹涌地奔流。
‘埃尔沙克出了事,组织的人肯定都已经转移,变更暂时落脚的地点,前往下一个安全屋,总部高手太多只能放着。那么先去找出卖我的人,商人联合会的前高级成员道恩。梅耶斯先生,顺带还能捞一笔钱。’
‘该死的,雇请我杀人,却非要装出盗窃不成失手伤人的意外,谁知道这是个陷阱。目标人物穿着罕见的高级鳞甲,韧性和硬度快赶上龙鳞的防护,难怪以蝮蛇碎片都无法杀死。还有,一群废物的守夜人里怎么会出现资深的暗夜骑士,而且还是接近以一敌百的大骑士那种非人的程度,不是陷阱还会是什么?’
巡逻经过福勒区的蛮牛等人,打着呵欠掏出怀里贴身藏着,还有热乎劲的水煮马铃薯,仔细剥去外面的土豆皮,小口小口吃着,囫囵吞下填塞饥肠辘辘的肚子,随后又抿了一口随身携带的水壶里的烈酒,身体打了个哆嗦,很快泛起暖意,驱走寒凉如水的夜风穿过衣甲渗入肌肤的冰冷。
突然一道细微的破空声传来,肯特立即抬头,却没有看见匆匆掠过石瓦房顶的陌生身影,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回头望了身后的伙伴,他们都表示的确感觉到异样。
“算了!”快腿贝贝托劝说,“肯定是某个离开巢穴出来找食的夜行人,我们就当作没有看见,没有听见,照例巡逻完这一片贫民区返回营地睡觉才是正经。今天下午的训练把我累坏了,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明天我还要去邮政厅送信,那份兼圌职的活给的薪资,不赖!”
蛮牛没有细想,看到朋友眼里的热切,心里明白吃‘夜餐’是睡觉的信号,叹了口气,轻轻点头:“那么我们就先回去吧。”
幸圌运或是不幸,肯特他们如果骑马追上那位夜行人,满腔怒火中烧的玛斯克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将碍事的人杀光,因此无意中躲过死亡噩运的蛮牛返回巡夜骑士的驻地,刚刚躺下没多久,就呼呼大睡。浑然不知几公里外沿着河道两岸分布的工坊区,血腥的刺杀正在酝酿发生。
深夜时分,人声鼎沸的商业区结束一天的营业,伙计纷纷打烊关门。至于流连酒馆不愿回家的客人,却在酒精麻痹意志之下酣然入睡,喧嚣的氛围渐渐低落,并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白天机器轰鸣的工坊区陷入久违的安静,以瘦骨如柴的雇工的血汗为润圌滑油维持运转的工厂渐渐冷寂,促织娘的奏曲送来宛如天成的夜籁,不时还有住在河岸边上的野蛙的轻鸣。
工坊主豢养的恶狗们被铁链牢牢束缚,却竖起耳朵聆听附近的动静,经过严格训练的它们和普通人的护家犬不同,从不用吠叫惊动任何一个妄图进入它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