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开始以为昨夜的郎君就是魏公子您,以为您对君小姐情深款款,说出来是想你们公开在一起,一片好意……”
“够了,现在全京城都说本公子负心。”魏子溪脸色难看,“你嘴巴太多,照以往,本公子杀了你都不为过。”
“奴家真的不是诚心的!”乔儿跪在地上,“听说公子爷去过君府了,也没拿君小姐怎么样,说明公子对君小姐有心,不如……重新迎娶君小姐?话说君小姐真是个天姿国色的美人呢……”
想起君无菲绝色无双的脸,那等高雅温婉的气质,绝对的大家闺秀风范……魏子溪失了神。
见状,乔儿这个老江湖知道他着实有心,试探性地问,“您这趟去君府,听说君家小姐对您以礼相待,和颜悦色。您们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一对、地上伉俪的一双……”
怎么听着那么顺耳呢,魏子溪摆了摆手,“滚吧,以后管好你的嘴巴。”
“是是是……”乔儿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出了大门口才松了口气。虽然冒了点险,这回算是进帐不少了。
隔天清晨,君无菲换了身男装,来到睿王府。
“你们王爷呢?”她问。
“王爷在书房。”一名下人领着她前去,“王爷吩咐了,君二公子前来,直接带您去。”
到了书房门口,下人恭敬地退下,君无菲摇着折扇,无聊的斜靠在门边。
门没关,欧阳煊正坐在奢华的书桌后批阅奏折,对,就是奏折。原本该皇帝亲批的折子在他手里,等他批示完,直接派人送进宫让皇帝盖个玉玺印就成了。
一个权顷朝野,握有实权的男人,只要他愿意,可以废了皇帝,自己登上九霄宝座。
黑色的绸缎锦衣,衣服上绣着金丝龙纹图,不,是蟒,金龙五爪,穿龙袍的是皇帝,蟒纹图与龙袍相似,但只有四爪。历代只有太子或极其受重视的王爷才能在衣服上绣金蟒。
尊贵的衣着,金冠结顶,端坐的姿势,配上英俊严肃的冷酷五官,真的非常之有气势,漆黑的双瞳盯于奏折上,妖异的眸光因认真而专注,又添几妖魅。
想起黎煊穿着西装,在书房批阅文件的样子。也是这么的,让她着迷。君无菲的心蓦然一疼。总是止不住地想念黎煊。
“本王有那么好看,让你一看,就能看个半晌?”批完桌面最后一本奏折,欧阳煊抬起首,嗓音微冷。
“王爷英俊非凡,”她露齿一笑,“不看是我吃亏。”
她的笑容很灿烂,穿着男装,风采迷人,说不出的风流不羁,他心思一动,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抚上她绝色的面颊,“本王还以为,你不来了。”
“又想我来?所以你书房的门都没关在等我。”
他凑近她,近到鼻息喷洒在了她脸上,语气诱人,“送上门来。说说你有多想本王?”
“日夜思念,茶饭不思。”她目光似有情又似无意。觉得送上门三个字有点吞不下。
“是想本王,还是想魏子溪?”
034 睿王爱谁
“你说呢?”她邪邪一笑,坏气中带着可爱。
他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晗儿……”
她一挑眉,“不是知道我是无菲,为什么叫我晗儿?”
“喜欢就这么叫了。”他目光深邃,隐约可见有几许灼热的光芒。她微微一哂,心中浮起别样的感觉。她确实是晗。
水润的眸光瞅着他,他亦深深回视,两颗脑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还差一片纸薄的距离,他定住,她等着,原以为他会吻她,哪晓得他顿了几秒,一瞬间的失神后,退了两步。
那一瞬间,他脸上那种一闪即逝的痴迷表情,她太清楚那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心底藏了一个人。
“原来,你跟我都一样。”都是心另有所属。
似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还是问出声,“一样什么?”
“不说了。”她摇开折扇,走到院中央,看着美丽的庭园景致。
望着她单薄清俊的背影,那么高雅圣洁,却又深沉得让人猜不透。他妖异冷漠的瞳仁沉了沉,“既然对本王如此上心,为何昨日对魏子溪旧情未断?”
“王爷能将你心中之人,短时间连根拔除?”
他未发一言,沉默即是不能,走到她面前,“本王不喜欢你对魏子溪暧昧的态度。”
她不在意一笑,“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人。”
“本王可以给你名份。”
“什么样的名份?”
“侧妃。”他给了重重的承诺。她听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需要。”
他冰冷的面色蕴起愠怒,“有些事情,你应该明白。这已经是本王给你的特别厚赐。”
当然明白,在古代这个封建社会,男子娶妻都要娶处女,她不但生过小孩,还是个被休了的下堂妇,在世人眼中,给王爷做妾都没资格,他给个侧妃坐坐,已经是格外恩典。她平静地说,“给有需要的人吧。本公子不必了。”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表情,发现她和悦的神情下,总隐有一股淡淡的忧伤,惹人怜悯,让人想不顾一切将她疼入怀里,“本以为赏你侧妃之衔,你会格外高兴。为何,是这副不冷不淡的态度?”
“王爷听不懂人话?”她虽在损人,却面带微笑,“说了我不需要。”
“你究竟需要什么?”若能投其所好……
唯一想要的,就是黎煊能够活过来,可惜,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情。她说,“我想要的,你永远都给不了。”
欧阳煊心头浮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冷漠不发一言。
一阵凉风吹过,吹得二人清醒了不少。两颗没有热意的心,似隔了千山万水,不可逾越。
空气中飘来一阵浓郁的药香,君无菲走到不远处的小亭子边,一名婢女正在悉心煎药,见到他,乖巧地行了一礼,“君二少!”
不用问煎的是什么,仅凭药香味,君无菲就能断定是永太妃派人从她府里取走的,治疗欧阳煊所中之毒的药方煎的药。
欧阳煊也走了过来,“母妃派人送来的药方子,本王原不想理会,说是你开的方子,有兴趣估且一试。”
她走入亭中,亭内的石桌上早已备了酒水点心,另一名婢女恭敬地替君无菲斟了杯茶,“二少请品。”
轻挑地在婢女脸上摸了把,“美人倒的茶,本公子怎么好拒绝呢?”接过茶杯时,还在婢女手上色掐了把。
欧阳煊皱起眉头,一介女子如此轻浮,简直……若是换做别人,不成样子,她却有一种迷人潇洒的可爱,倘若她身为男子,指不准还真得三妻四妾。
“二少……”婢女羞涩地垂下脑袋,又忍不住偷瞥,正好对上君无菲飞来的色眼,“二少真坏。”
“本公子不坏,你又岂会爱?”君无菲笑着坐于石桌前。目光扫到欧阳煊,他身上那股子妖冶冷酷之极的气质,非常之吸引人,又令人不敢小觎。
思绪飘远,想起曾经因表哥梁少华有点像黎煊而缠着他。也只是其中一个因素,主要是表哥不会伤害她,她与少华之间是亲表兄妹的关系,表哥碍于这一层,面对她的追缠,怕得要死,简直又气又难受又无奈,又恨不得劈了她,她觉得表哥的反应很好玩,才假追表哥七年。
目光瞥过亭外的药罐,又回到欧阳煊脸上,以他的聪明,应该是看穿她说治不好他,只是一个不肯救的借口,他是为了她肯医治,才假意接近她。她也不方便说穿这个事实,免得他动权压人。
人与人之间,何时能够干脆一点?
欧阳煊坐于君无菲对面,婢女端了碗药上桌,“王爷,药煎好了。”
黑不溜秋,很浓稠的一碗药汤,看起来就很难喝。待药稍凉,欧阳煊端起来方饮了一口,君无菲以为他会吐出来,可他只是顿了下,接着就把整碗药喝光了。
瞳孔不经意的放大,又缩回正常。如果她没估错,这碗药是又辛又涩,苦得难以下咽,他怎么喝得那么轻松?
“药,好喝吗?”她不经问。
他说,“要不,你偿偿?”
“不了,”她摆手,“应该是味道不好,所谓良药苦口,给王爷专门调配的药,别人喝了也不会有效果。”
“本王喝了呢?”
喝了不会死,喝死也没用。天天喝难入喉的东西,给你点罪受罢了。心里这么想,她表面却温和地说,“本公子已经尽力了。”
站起身,留恋地看了他一眼,“王爷,我还有事,先告辞。”
没错过她眷恋的眼神,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既然舍不得本王,就别走了。”
他的手很冷,暖不了她的心,也给不了她一丝温度,“王爷说笑了。”
“本王需要一个大夫,长期陪伴诊断病情。”
“愿意留住睿王府待命的大夫,天下间不知几多。”
他漆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复杂,似含情,“本王只要你。”
035 撞吻
“可惜,我对王爷的病爱莫能助。”
“留在本王身边,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就如此不愿?”他面色冰冷。
“王爷是想免强我?”不介意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他细盯着她的表情,“晗儿……”
她的心一颤,不喜欢这个称呼,巧劲一使,挣脱他的手,只留一道绝色的背影。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他心里升起一抹不舒服。
她走前那一眼似乎是放弃,他才下意识拉住了她。
该死!怎么会这样?他低咒一声,明明只是为达目的,她放弃或做什么,与他何干?
出了睿王府,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君无菲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走了没多远,一抹白色的身影挡在了眼前,“菲儿……”
“皇上很空?”扫他一眼,一身白衣,白色的发带,彬彬有礼,举止高雅大方,是个赏心悦目的男人。
“权势不在手中,朕想忙,也忙不起来。”
“所以就来打扰我?”
“我只是想见你。”他一脸真诚。
她看不出他背后的功利性,点头,“好吧。随处走走。”
南郊一条小河边,二人的身影漫步,天空白云飘浮,地上碧草青青。一阵微风拂过,神清气爽。
君无菲干脆躺在草地上,仰望着蓝蓝的天空,嘴里悠闲地刁上一根青草。
“菲儿……”欧阳澈欲言又止。
她嚼着草根,也不出声理他。
他想了想,还是问,“为何对朕如此冷淡,对欧阳煊却百般热情?听说,你这几日,都有去找他。若是为了权势,大可以大夫的身份宿于睿王府,若是为了感情,我以为你心中的人应该是魏子溪。”
她微微一笑,“你倒是坦白。”
“说谎,只怕是瞒不过你的眼睛。”他也席地而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享受着青草的芳香。
“每一个人,做每一件事情,总有一定的理由。”她淡然说,“喜欢欧阳煊的那张脸,就去看看了,没别的。”
欧阳澈心头一凛,“是因为睿王长得好看?”光论相貌,自认为不输于他。
她闭上眼睛,“有些人喜欢透过一个人,想念另外一个人。”
他有点觉得不可思议,据他所查,她多年所倾心的是魏子溪,见睿王想魏子溪,这两个人完全不像,又不相同,怎么可能?
“若是可以,我不介意你看着我,想别人。”他说。
她微讶,扑哧一笑,“不行。”
“为何?”
因为你不像黎煊。她笑道,“我不想再沉迷在过去,从此以后,过去,将冰封在心底。七年了,是时候该尘封了。”
目光迷茫,思绪里又想起过去。她与黎煊亲梅竹马,小时候父母亲终日忙生意,很少回家,她住的是高档别墅,却缺少父母的爱。黎煊是邻居哥哥,可以说,她从小到大,是在黎煊的照顾庇护下长大。每天清晨,煊会来叫她起床,送她去上学,再接她放学,父母发现后,因黎煊是黎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两家又门当户对,爸妈并不反对。黎煊父母早逝,只有一个爷爷,黎爷爷常笑着说,等她长大了,就给煊做媳妇。
她很愿意,心里从小就知道,长大了,是要嫁给煊哥哥的。不在乎家世,只知道第一眼见煊哥哥起,就喜欢他。
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风雨无阻,无微不至,煊都像大哥哥一样爱护着她,有事走不开,他会提前电话通知,抽更多的时间陪她。
她与煊是那么天造地设,男才女貌,她的整副心思,整颗心都在煊的身上。
九岁那年,无意中偷听到煊与黎爷爷谈话才知道,原来黎家明面是做贸易,暗地里,是国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的杀手组织——‘幽冥’的掌控中心。
黎爷爷是创始人,黎煊,是继承人。
她被这个事实打击了个把月,那一个月中,黎煊觉得她不对劲,更是关怀备至。放弃不了煊,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请了武术、跆拳道、柔道高手暗中教授,暗中练习,为的是有一天,当黎家的敌人用她做筹码,她可以自保,不成为煊的负累。
十年后才知道,煊其实一直知道她暗中练武,除了心疼,他不阻止,她能变得强些,至少对自身有益。天赋异禀,多年下来,她练就了非凡的身手。
煊答应过她,等黎爷爷过世,他掌握了‘幽冥’的实际权利,就会解散‘幽冥’。
跳了两级,提早二年,二十岁时,她大学本科毕业,煊说,毕业了就娶她。他等着娶她,已经等了好多年。
那一晚,煊走了,一向坚强,从未流过眼泪的她,抱着他的尸首哭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纵使她医术有所成,救了很多人,却唯独救不了自己的爱人,何其可悲。
从此,她发誓再不救人!
区区一个欧阳煊,让他死很容易,救他,是窗也没有。
欧阳煊此人极度危险,接近他不是好事。从睿王府出来前,那眷恋的一眼,是了断借欧阳煊思念黎煊的念头,煊死了七年了,她是该清醒了。
她的表情很沉重,清澈的目光里透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哀伤,那种伤痛让人震憾,又忍不住打心底疼惜。
欧阳澈的心紧紧纠在了一起,又狠狠的颤动,神色不由变得凝重。
想到黎煊的死,君无菲心底痛彻,岁月的洗礼冲淡,又若一座冰山,将心中的伤痛尘封。
“菲儿……”不放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似又觉得亵渎了她,倏地抽回手。
她睁开双眼,眉目清明,仿若方才的忧伤只不过是一场梦,“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他问,若是她能说出来,就知道她为何这般伤感。
“既然是梦,不管好坏,醒了,梦就过去了。”她微笑着坐起身,“天气这么好,我应该做个好母亲,带小宝出来走走。”
“朕早就想到了,已派莫问前去接小宝,这个时候,快到了。”他话方说完,一个小小的身影朝君无菲奔来,嫩嫩的嗓音大呼着,“舅舅……”
只见那小娃儿睫毛又长又翘,水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