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特要的就是这个保证。梅兰妮的信用额度在全亚特兰大都是第一名的,她既然承诺去劝说亨利伯伯,那么结果就一定会如瑞特所愿了。满意的巴特勒船长丢掉节操疯狂赞美了一番威尔克斯太太的人品、气质、休养和美德之后,在红着脸的梅兰妮的恭送下愉快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亨利伯伯最终在梅兰妮含泪的恳求中放弃了亲自抚养韦德的念头,斯嘉丽怒气冲天的被送出了亚特兰大。尽管她其实还有一个留下的理由——那间老弗兰克留给她的店铺——但是由于瑞特的恶意经营,现在那间店铺已经成了斯嘉丽手下那个被阿希礼开除掉的前厂长约翰尼·加勒格尔的私人财产了。这个以冷酷无情着称的罗圈腿小个子正以他特有的爱尔兰式精明打理着这家老旧又破烂的店铺,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和他在锯木厂时差不多的成功。诚然,瑞特为这次易主付出了一笔“巨额”的赔款,但是就目前来看,金钱已经弥补不了斯嘉丽内心深处哪怕一丁点儿的忧郁和伤感了。没有了这家店铺,她连最后一个赖下来的借口都没有了。
百般无奈之下,斯嘉丽只好暂时战略性撤退,她决定回到塔拉去好好想一想,她相信,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一定会成功的。的确,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阿希礼这一个目标始终无法攻克以外,她想要的东西最终都能得到。
斯嘉丽一走三个月,亚特兰大变得又平静又寂寞。平静的是三K党们,再也不用冒着被北佬抓住绞死的危险跑出去吃枪子了,而寂寞的则是满城的八卦妇女们,斯嘉丽不在了,她们连想找个可以集体声讨的对象都没有了。
这对梅兰妮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她终于不用圣人的给好心的埃伦夫人的女儿找种种美德出来赞美了。无论再怎么坚定的相信自己的丈夫,可是数年前曾在“十二橡树”亲眼目睹的那一出闹剧也无法不给她心中添上一根隐隐作痛的硬刺。她为此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借口,并怀着全部的爱意和忠诚去信任阿希礼,但是对于斯嘉丽,即使她再怎么用力勉强自己去相信,心中那一抹“罪恶”的怀疑却是永远深置于此的。当然,对于梅兰妮来说,怀疑任何人都是一种“罪恶”,即使那是一个从婚前就开始心心念念惦记着抢走她的丈夫,险些让她变成一个可怜、可悲而又可笑的弃妇的女人。
苏埃伦对梅兰妮这种温吞气质深感不满,她抱着小船长,一边胡乱晃悠,一边冲着正忙着给尤金妮娅搭配午餐服的梅兰妮嚷嚷道:“那可是阿希礼诶,可是你的心肝宝贝阿希礼诶,她斯嘉丽都没皮没脸成那样了,你还能忍得下去?你应该冲出去,和每个人好好说说斯嘉丽干的那些‘好事’。”
梅兰妮用息事宁人的口吻劝慰道:“好啦,苏埃伦,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了。来说说小公主的衣服吧,你瞧,这件宝蓝色的怎么样?很配尤金妮娅漂亮的蓝色大眼睛呢!”
苏埃伦随手拎过梅兰妮热情推荐的小裙子扔在一边:“随便啦,我女儿,怎么穿都漂亮。你不要讲别的,你说,你为什么不揭穿斯嘉丽?你可是最直接的受害人呐!而且你真的相信亨利伯伯把斯嘉丽送走了她就能安安分分呆在塔拉再也不打你的阿希礼的主意了?”
梅兰妮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即,非常鸵鸟的一头扎进了尤金妮娅的特制衣柜中:“要不还是穿粉色的吧,配尤金妮娅的金发一定非常可爱。说真的,亲爱的,尤金妮娅的头发之所以这么漂亮都是像了你的缘故啊!”
苏埃伦的注意力非常容易被赞美转移:“那是当然啦,想当初我可是亚特兰大第一美人呢!你说瑞特是不是很好运娶到我?!”
梅兰妮极力赞美:“是啊,你和巴特勒船长的婚姻真是太幸福太美满了,还有这么可爱的结晶,简直是全亚特兰大的模范家庭呢!”
苏埃伦得意洋洋的连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你也不错嘛!”谦虚和适度的恭维是一个地位高尚的太太的必备修养,苏埃伦自认自己出身名门,嫁在豪门,教养良好,品德高贵,所以在收获夸奖了以后很有礼貌的反夸了回去。
梅兰妮适时把握话题:“哪里哪里,比起你们,我们科差远了。你和巴特勒船长之间的感情好的简直像三月份的时候盛开在桃树街的木兰花一样耀眼夺目呢!”
“呃……”梅兰妮的用词太深奥古雅了,苏埃伦除了木兰花之外全没有听懂。但是木兰花她是知道的,塔拉周围也长过这种花,粉紫色的花朵不算太大,却非常鲜艳,而且香气四溢,人人都喜欢。他们县里的小伙子们,特别是文化不是很高的,都喜欢借用这种美丽的小花来形容姑娘们。斯嘉丽当然是被称赞最多的,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木兰花都是她专属的形容词。因此得到这种夸奖对苏埃伦来说简直是飞跃性的进步,她为此高兴的把挑唆的话全忘光了。可是上帝作证,人家梅兰妮想恭维的话题跟她的美貌可是一美元的关系都没有的。
比起特别好糊弄的巴特勒太太,巴特勒船长可谓相当难缠。新任锯木厂厂长阿希礼先生头痛欲裂的一边算着越来越糊涂不清的账本,一边回答着更加糊涂的从一开始就没纠缠明白的肯尼迪太太相关问题。巴特勒船长咄咄逼人:“我认为,即使仅仅是为了你和梅兰妮小姐可爱的孩子着想,你也应该阐明自己的观点,树立坚定的立场,加入到以亨利伯伯为首的团体之中。”
阿希礼张口预言,瑞特一口打断:“当然,我明白,作为多年的旧友和曾经的姻亲,你是很难再肯尼迪太太的问题上发表太多看法的,这一点我完全理解,并感同身受。”他都把关系拉的这么高调了,阿希礼还能说什么?更别提在对待斯嘉丽的问题上,他本身就有些含糊不清的“前科”,现在自然更加不易回避了。
瑞特就是知道这点,才会不依不饶的逼迫阿希礼,非叫他出面绝了斯嘉丽的心思不可。
可是对于斯嘉丽来说,于情于理他都说不出这话来。抛开同县邻居的情谊和已经过期的姻亲的身份不说,光是身为一个遵循南方传统的老牌绅士,他就没办法对着一位女士开口说出任何排斥的话语。他做不到,可是瑞特却非要逼着他去做他做不出来的事情。而他却碍于坐拥瑞特出资支助他买下的锯木厂,使得他也同样没有立场去回绝瑞特的要求。
“巴特勒船长,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阿希礼磕磕巴巴的拼命搅动脑筋:“我认为,作为绅士,我们是在不应该在斯嘉丽,我是说肯尼迪太太这么被动、难过的时候再去……”
瑞特一个白眼翻过去,如果我们不在她被动难过的时候落井下石,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被动难过了。“威尔克斯先生,在您真诚的顾忌肯尼迪太太的感情之前,是不是应该适当的考虑一下您儿子,可爱的小博的立场呢?您希望他在长大之后也要像我们这样对着他的前舅妈焦头烂额吗?”瑞特的面部表情非常诚恳,这是真心的,因为他一边说也在一边考虑他可爱的小船长,而且越想越心酸——要是以后他可怜的儿子也要这样愁眉苦脸的跟在斯嘉丽后头收拾烂摊子那就真是太悲催了!可怜的儿子,希望他不要怨恨他“无能为力”的父亲没有把斯嘉丽解决在他出生之前。
阿希礼果然踌躇了。儿子小博不止是梅兰妮的骄傲,也是他心中的寄托。曾经他又穷又落魄,最担心的就是不能给儿子他曾经拥有的那种美好生活,现在好不容易让窘迫的生活有了一丝起色,如果再被破坏可就太不能容忍了。说到底,近在眼前的亲生儿子和虚无缥缈的前心上人的博弈之中,瑞特很准确的戳中了对比点。阿希礼退败了:“那我们谈论一下细节吧!”瑞特挑眉一笑:“乐意之至!”阿希礼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我希望,这不会伤害到斯嘉丽太多。”瑞特把另一边眉毛也挑了起来:“这也是我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米娜桑,真是太抱歉了,鱼汤知道,这篇文的更新速度已经令人发指了。但是,请千万原谅已经快烧干锅的鱼汤啊
……~(~o ̄▽ ̄)~o 。。。滚来滚去……o~(_△_o~) ~。。。 任鞭打任调教
☆、预测与落空
一晃,斯嘉丽回到塔拉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之中,她绞尽脑汁的想一切可以回到亚特兰大,或者更准确的说,可以回到阿希礼身边的办法。
但是她想出来的办法,却没有一个能够顺利实施。
早先被她大发雷霆从亚特兰大赶回来的黑妈妈成了最大的阻碍:“你给我听着,斯嘉丽小姐,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再放你出去丢埃伦小姐的脸了。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没有拦着就已经非常对不起埃伦小姐了,天呐,我简直不知道已经在天堂见到埃伦小姐要怎么开口了。可是你给我记住,从今天开始,不,是从你上次在锯木厂视图再次勾引阿希礼先生结果被驱逐出亚特兰大开始,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干任何丢人现眼的事情啦。你不在意自己的脸面,我还替埃伦小姐心疼罗比亚尔家和奥哈拉家的尊严呢。你,别想再离开塔拉一步。”说完,黑妈妈就拖着沉重的身体,气呼呼的从斯嘉丽腰间夺走了账房的钥匙。她要把钱都攥进,让斯嘉丽连一匹瘦马都租不到。
斯嘉丽被气得脸色发白,可是面对黑妈妈一口一句的“埃伦”让她心里发虚,反驳的痛斥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黑妈妈说到做到,真的就把家里的小金库给锁了个严严实实,而且每天把钥匙挂在腰间,连睡觉都不离身。斯嘉丽吵过闹过,发过火服过软,可惜黑妈妈软硬不吃,任凭她天天把塔拉闹得乌烟瘴气,人仰马翻,几个小孩子怯怯懦懦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不肯松口。无奈之下,斯嘉丽转向其他人寻求帮助。
波克和大山姆这些曾经的黑奴首先不用想了。且不说他们有没有那个头脑去理解亚特兰大对她的重要性,就算他们乐意帮忙,也拿不出足够租车的钱给她。何况那个三心二意的波克,自从老婆迪尔茜被还给威尔克斯家以后就对她不那么毕恭毕敬了。后来老杰拉尔德一去,他干脆连斯嘉丽的话都不怎么听了。大山姆几个就更够呛了。他们心里尊重的是埃伦,从战场上偷跑回来也是抱着让继续在埃伦手下讨生活的念头。结果没过几年,埃伦夫人就去世了,新女主人斯嘉丽小姐也不复过去的甜美温柔,变得尖酸刻薄又严厉无情,为此,大山姆几人虽然不敢直言,可私底下的抱怨连天却从来没少过。甚至大山姆都说:“早知道这样,当初那个北佬军官让我去纽约的时候我就不回来了。”以利亚等人虽然连那个北佬军官是谁都不知道,也像模像样的跟着点头,附和不已。
凯瑟琳是斯嘉丽的好朋友,曾经的松花庄园大小姐,虽然现如今落魄到要靠着一个穷白佬度日,但根基还是有一些的。斯嘉丽想当然的以为她会对自己有求必应,谁料,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磕磕巴巴的拒绝:“斯嘉丽,哦,斯嘉丽,我是……想,愿意帮你的。”凯瑟琳神经质的扭着手,头也不抬的生怕对上斯嘉丽的眼睛,“我们是好朋友,那么多年,一直那样好。你知道的,我……一直……现在也是,呃,非常喜欢你的。”凯瑟琳扭完左手扭右手,“我真的很想帮你,真的,任何事,只要我能帮上忙……”
斯嘉丽不耐烦的打断她的支支吾吾:“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忙,而且你肯定帮的上。你只要去威尔那里,给我拿些钱来就行了。而且你也别担心,这算我借的,等我拿会账房钥匙,加倍还你。”
凯瑟琳心头一紧,急的把指甲都扭劈了:“不行!”尖锐的叫声把她自己和斯嘉丽同时吓了一跳。面对斯嘉丽冒火的碧眼,凯瑟琳心头一晃,习惯性的蔫了下来,赶紧找补道:“亲爱的,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唉,跟你说实话吧,我跟……威尔……我跟他实在是……唉,我可不敢去跟他要钱啊,亲爱的,我怕他怕的很呢!”被逼急了的凯瑟琳忘了面子,索性吐露了实话出来。她是真的害怕威尔啊!跟斯嘉丽那种敢于掐住丈夫的脖子说一不二的性格相反,凯瑟琳可是从来不敢在男人面前大声说话的。在家里面对夫妻兄弟的时候她就只有听命的份儿,出了门自然更加没有发言权了。战争以前还好些,那时候的男人们不管私底下怎样,面对女人的时候都能维持一份耐心和风度,但是战争之后就不同了。大家忙着讨生活累的四脚朝天,还有多少精力可以匀出来注意女人们的心理?能在一整天的辛苦劳作和憋屈交易之后,不对着妻子姐妹女儿大吼大叫的男人就已经是难得的“温文尔雅”了,谁还敢要求更多呢?特别凯瑟琳的丈夫威尔,名义上是杰拉尔德的养子,塔拉的继承人,可是实际上山地穷白佬的出身谁不清楚?这样的威尔,凯瑟琳完全不敢妄想他会对自己文质彬彬,温柔体贴,事实上,如果有可能,她更希望威尔彻底忽略她的存在最好。不用跟她说话,不用跟她同睡,她宁可像个奶妈一样缩在塔拉一角给斯嘉丽带孩子,也不情愿在威尔面前胆战心惊的当太太。可是现在,斯嘉丽却让她去跟威尔要钱,上帝啊,这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她会更感激她呢!
斯嘉丽不相信居然有女人会对男人没有办法!丈夫算什么?又不是心上人,用得着小心翼翼考虑措辞和举止吗?她的丈夫,哪一个不是被捏在手心儿里随她搓扁揉圆的?理所当然的,凯瑟琳也必须能够骑在威尔头上耀武扬威。特别是,威尔不过是一个交了好运的穷白佬,而凯瑟琳却是当年全县仅次于她的千金小姐,她怎么能对他没辙呢?她认为这全都是凯瑟琳的借口,她只是小气,不愿意把钱借给她而已。
想当然耳,斯嘉丽对着凯瑟琳大发脾气。可是尽管凯瑟琳对斯嘉丽也怕得要命,但她仍然没有答应去和威尔要钱甚至更离谱的,去偷威尔的钱的要求。斯嘉丽被气得火冒三丈,却依旧无计可施,只得气哼哼的甩门而去。
凯瑟琳不敢对威尔隐瞒任何事情,因此,一个小时之后,威尔就对斯嘉丽的图谋一目了然了。
曾经的苏埃伦最为嫉恨的是威尔对斯嘉丽的推崇和维护,那种奉若女神的虔诚正是导致苏埃伦最终爆发的导火线。想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