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接着说道“怎样?若你不愿,我也不会相逼,我现在就让你离开,也不会追究,只是日后你是否都能不被发现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司武定目注视胜男片刻,不再多想,下定决心,起身跪在地上清晰说道“母神在上,若晋国王女盛岚五年后放我自由,我必奉她为主,永不背叛,决不违逆,如违此誓,必遭神弃,世世为奴!”
说罢看向胜男,慢慢伏下|身去,“司武,见过主人。”
第十三章
梁王大梁国境所处,地形气候都偏像家乡江南,舒适宜人,越向大梁国都行去便越能感觉的出,没有战乱的阴霾在,表面看来真是鱼米之乡,一片盛世。
这种盛世之感也更多的体现在梁国百姓身上,要知数百年前大同王朝覆灭后,诸国林立,创立这众多王国的便多是当初大同王朝的王公外戚,重臣边将。其中晋梁先祖便都是文臣出身,立国后讲究先贤之道,以仁治国,对类似秦那般武将出身的边境小国总是从心底里怀着丝轻蔑。
胜男在大梁各城停留之中都能感觉到,这种类似以天朝大国自居的骄傲感,以及对类似秦国那种蛮族的若有若无的轻视。胜男心中却其实对此有些不屑,不是说文治不好,只是这是乱世,可不是天下一家只需守成安心发展的一家之朝堂。在这样的世界里重视文治超过武治,可不一定算是好事。如梁国如出一辙的大晋可便是刚刚出炉的前车之鉴!
众人从边疆一路赶来,也过了一个多月才到了大梁都城中京,有安平君在进城自然一路畅通,因有人提前传信准备,胜男司武进城便被安排住进了四方驿馆,依然以晋国使臣的身份享受王女规格的款待,因当今王父到底还是晋国王子出身,加上大梁也自诩大国,逢高踩低落井下石的事也不会□裸的表现在明面上,是故胜男在驿馆住的还算不差。
在驿馆停留了两天,休整了几日,胜男便需入殿面见自己的表兄,也就是诸国唯一的男性君主——梁王安逸。进殿之时,梁王已在案前端坐,司武在殿外等候,胜男行至厅中,双手交叠举起,深深一躬,在这个世界这已算是很重的礼节。这也是让她极为庆幸的一点,否则要让胜男一个现代人对别人三跪九扣也实在太屈辱了些。好在或许是诸国混战的缘故,王权并不集中,加上对人才的重视,跪礼多是祭祀请罪之类场合才会用到,素日里只需躬身便已足够。当然,奴隶贱民却不在此列。
“表妹太客气了,快快起身!”胜男刚刚躬身便听得面前传来声音,手臂也感到被人向上抬起,她抬头看去,阳光照在面前之人身上,胜男恍惚间竟觉得自己被晃花了眼,她站起身,不动声色的略微退了半步,心里却极快的闪过了四个字——风华绝代!
梁王本就与安平君是孪生兄妹,面貌十分相似,只是胜男此刻却不由不惊奇,明明是相同的五官相同的长相,为何长在梁王脸上便能如此的,俊美妖艳?
是的,妖艳。胜男从前从想过得妖艳一词还能用在男人身上,并让人丝毫不觉不妥。梁王也似是早已习惯,依然笑着任她打量,暗红的衣衫绣着明丽的金线,长袍缓带,黑发束冠,微微上挑的眉眼似含笑意,光华流转,雌雄难辨。真是妖孽般的气质!胜男暗暗叹息一声,也难怪他男女私宠那般众多,传扬诸国了,怕不止是地位的缘故。想着还是拱手开口:“盛岚见过王上。”
“表妹太拘泥了,你我至亲,这些俗礼不必在意!快快入座。”胜男答应着,跪坐在案旁软垫上,梁王旁边近侍恭身送上了茶水点心,因声名在外,胜男也刻意注意了,发现这个上茶的侍从确实是个美少年,身形瘦弱,眉目清秀,捧着茶盏的双腕也显得异常白皙,将茶盏放下后便默默退至梁王身后低眉敛目,不发一言。也实在看不出他私底下是不是与梁王“相交过密”。
梁王仔细看了胜男几眼:“上次到大晋时表妹还小,眉目未开,如今瞧来果然血脉相连,越看妹妹越与父亲相似了!”与他的同胞妹妹安平君不同,梁王说话时不仅表情真挚,连那潋滟双眸的注视都似眉目传情,绕是胜男并不喜欢这般妖孽的男子,也被他注视的几乎心神一荡,胜男敛敛心境,将视线从他面上移开,看着着案上的果木回道:“当时有些年幼,这些却记不太清了。”
梁王正打算说些什么,他身后的近侍却似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上前一步在他耳边私语一阵。梁王笑笑便对胜男说道:“父亲这几日都心病难医,表妹不如先去见见父亲?”
胜男一愣,也便答应着告退出门,门外不远却是站着一位黄衣女子,衣着繁复精致,面容是在这女权的世界并不多见的娇美,下巴微扬,神态带着几分娇纵。
另一侍从带着胜男向殿后行去,转角时那女子刚好进殿,托这身体视力极好的福,胜男能清晰的看见那女子欣喜的侧脸。雀跃中带着几分羞涩期盼,和胜男家乡陷入爱河的小女生如出一辙,却绝不是觐见君王时应有的表情神态。胜男不禁苦笑,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传扬诸国层出不穷的的八卦,果然是有源头的。只是感慨后却也有些奇怪,若照安平君所说,有昀阳君虎视眈眈,梁王这王位坐的并不安稳,这般“风流”的声名可并不利他王位巩固,既然如此,梁王为何不严于律己,加以控制?若说只是有人暗中造谣中伤,这理由实在也单薄了些。
思考中,侍人也已将她带到了梁国王父,也就是她的母舅面前。这位为国和亲,一手扶持儿子上位,屹立别国数十年不到的男人。
胜男见到他时,他并不在屋内,而是站在院中,看着胜男缓缓走近。胜男看清他面目的一刹那,也明白了安平君为何在上党城中一眼便能认出自己,自己与这身体的舅舅盛煜,长得确实很像,只是自己却没有他那种历尽千帆后的淡然与沧桑。盛煜看她片刻,挥手命退了侍从,开口问道:“能从大兴到这,也不容易。我大晋王室,如今,除了你我,可还有第三人?”
“大兴一战,我盛氏携龙骑卫殉国而灭,除了盛岚阴阳际会,得以偷生,未见旁人了。”胜男恭身行礼答道。
盛煜似有所叹,闭目沉息,片刻睁眼说道:“活着总比死了强,只是,有些事却是宁死也不能去做,若做了便该去死的“。说着眸中带着凌厉,注视胜男,突然问道:
“诸国传言,王姐被王女所害一事,盛岚,你可知情?可有参与?”
第十四章
亲人胜男只觉心头一凉,晋王是怎么死的她不知道,当然也与她无关,但这身体原主在那场政变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做了怎样的事情却很难说。她只知道这个问题若回答不好,她却很有可能替这身体的原主担了这份不一定存在的罪名,“有些事宁死也不能做,有些事若做了也就不用再活。”胜男能感觉出盛煜这句话绝非玩笑,那凌厉的气势告诉她,面前的人有能力并很有可能那么做。
胜男似是极惊讶的看着他,心中却也不停思量,弑母这件事,无论原主是否有参与,此刻都决不能承认,自己要做的就是想清楚怎么说才能让盛煜相信她,如今也只能凭借盛岚往日的好名声一搏了。这么想着,便展展袖中浸出冷汗的手心,定下心神直视着盛煜开口说道:“弑母的事,我此生都未曾做过,也绝不会做!”
因胜男到底并非原主,心中丝毫不觉亏欠心虚,这话说出来便显得异常名正言顺,底气十足。
盛煜定目瞧她片刻,将视线移开,看着院中花草:“只说你未作过,却不言你是否知情,这么说王姐病逝,确有蹊跷?”
听了这话,胜男稍稍放下心来,又想着若自己此时将这罪名冠到那声名狼藉的大晋六王女身上是否合适,犹豫不决便不知如何开口。
盛煜见她不语,似有些颓然,也便叹息一声摇头道:“罢了!不是你便好,你其余姐妹如今命也没有了,再说这些也是无用。王室子弟总也逃不过那些龌龊,这些不必再提,进来用杯茶吧!”说罢转身进门去了。
感到盛煜收敛了浑身的气势,虽不知他是否真的就这般轻易的相信了自己,但到底安心了些,胜男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液,跟着盛煜进厅跪坐,因着刚才惊吓此刻竟还觉着胃部有些上顶,实在喝不下这茶,便也只是捧着茶盏润润唇便罢。盛煜也只是坐在主位,似在回忆,神色带着些茫然若失,却不发一言。胜男也不知对着这位深不可测的舅舅该说什么的好,一时间气氛便尴尬的静默下来。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安平君的求见,盛煜似这才反应过来,安平进门行礼起身之后,便与胜男打了招呼坐到了一边。
盛煜看着她问道:“这是才从神庙回来?”
“是,离开许久未曾过大祭祀了,前日才去拜见过,停留了一阵子。”
盛煜听了这话似有不悦:“你堂堂安平君,何至于总这般日日停留神庙?还真想日后当个祭祀不成?”
“是。”听了这话安平君也依然只是平淡答应了一声,也不知她的“是”指的什么,是认错答应还是真的有成为祭祀之意。
盛煜皱皱眉,带些无奈开口:“不能总是这般,过几日让逸儿将司马之职交给你,你也帮着你哥哥些。”安平张张嘴,停顿一下又合上了,只是眼里却含着明显的不赞同。
胜男坐在一旁安静的充当着背景版,心里默默思考着,掌控一国军力的大司马,如此重要的职责,盛煜竟就这般随意的替梁王做了决定,交给安平君了!这么看起来,梁王与他父亲的关系不是太好,好到不分彼此,便是太过生疏,毫不在意了。正想着,侍人就在通报梁王已经到了,真是不能提起的曹操,胜男暗自苦笑,与安平君一起站了起来。
梁王依然是满脸温和灿烂的笑容,向盛煜行礼后转向安平君开口说道:“安平舍得从神庙回来了?父亲可是想你了,父亲,今日久别重逢,见了表妹可有开怀些?”
“亡国孤亲,苟延残喘罢了,有何开怀?”盛煜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这样子倒与他的女儿安平君如出一辙。
梁王的笑容却并未散去,而是接着笑言:“便是亡国孤亲,双孤也比单孤强着一些。”胜男不禁皱了眉头,他这话实在不像是安慰,倒像足了幸灾乐祸的嘲讽。抬头看向梁王仍是在案下风华绝代的笑视着盛煜,心思难辨。胜男心中摇头暗叹,确实是复杂的一家,个个都这般难懂,没一个省油的灯!
盛煜端起茶盏慢慢品了一口:“哦?可要多谢王上孝心?”
“父亲错了,表妹是安平寻来的,逸儿可不敢贪功。”
“那也需王上愿意收留我们这对双孤才行!”盛煜面色紧绷,将茶杯磕在案上,发出不轻的声响。梁王见此稍收了些脸上的笑容,躬了躬身,也未曾说话。
胜男诧异看着两人明里暗里的言语交锋,不知该作何反应。斜看一眼安平君,竟似得道高僧一般,貌若无人的品茶端坐,忙也学着她,只当自己没长耳朵,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却也只能当作罢了,到底耳朵还在,两人的对话依然一句句的传来。
“大司马近日还乡,不知王上可有下任人选?”
“父亲既然提起了,自是有了主意,不知父亲属意谁?”梁王也走到一旁坐下,随意说道。
“如此重要之职,交予外人怎能放心?还是安平稳妥。”
梁王似笑非笑:“只要昀阳君一党同意,儿子自然毫无异议。”
“哼,我王自然只需在内苑寻乐便好,何时关心过家国大事!”盛煜面露怒色起身。
梁王毫不在意,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家国大事若儿子一力担了,您和昀阳君岂不寂寞?”
“够了,我与安平有事相商,你陪岚儿说几句话,晚间再用家宴。”盛煜似不欲多待,说了这几句话转身去了,安平君也向梁王行礼告退,起身跟随。
梁王看两人走了,沉默片刻,突然扭头看向胜男,起身坐到她身边,对她笑了,这笑却不同与刚才面对盛煜的无谓嘲讽,反而带着几分刻意的魅惑。胜男许是过了最初的惊艳,又被她们三人关系迷惑犹疑着,此刻见着梁王俊美的面庞却反而觉得有些胆战。事实证明胜男的预感是对的,因为梁王就这样笑着伏在她右侧耳语道:“表妹可是奇怪?你未害死晋王时,与你母王平日相处定是母慈女孝得很吧?”
胜男一愣,今天是都爱拿死了的晋王说事啊,向后仰了仰身子,苦笑道:“王上何出此言?”
“呵呵,莫装了,这等事怎瞒得过天下人?我的好妹妹,你以为父亲为何不知道?晋王发丧之前,怕早已死了不下一月了吧?真是难为了表妹,为了纯孝之名,对着一个死人,整整侍了一个多月的‘疾’!连亡母的冤魂都不怕,岚儿的胆量,表哥也是敬佩的很呢!”梁王也不再逼近,坐直了身子满面笑容的看着她,丝毫看不出他刚说的是那般阴森之语。
胜男并非原本的盛岚,加上早间已有准备,听了这话虽也惊异,却也不至于到方寸大乱的地步。她更注意的是梁王后面这段话说的声音不低,周围人虽不多,除了两人外,那梁王的近侍也一直在一旁,刚才的话是一定能听到的,可他却一点不对都没露出来,依然低头侍立,一丝晃动都没有,听而不闻,真是人才。
梁王顺着她的视线瞧了那近侍一眼说道:“表妹既然敢做,怎的如今胆小了?七儿跟着我有些日子了,是聪明的,不必担心,还是,表妹少了贴心之人,瞧上这小子了?你我至亲,表妹若喜欢,只管直言,我自是双手奉上。”
听了这话,刚刚没有丝毫反应的七儿,却突然浑身一震,迅速抬头带着痛苦与不敢置信般看了梁王一眼,只是便还是低下了,不过一瞬间便恢复了刚才恭谨的身形,只那略显僵硬的姿态和瘦弱却紧握的双拳告诉胜男她并未看错。胜男心中一动,这反应从他先前的平静来看似乎太过激烈了些,这世界贵族间互赠栾童是种风尚,便是栾童本身也大都习以为常,这种反应似乎只能说明七儿不愿被送人。胜男看看梁王妖孽的脸暗自苦笑,这七儿若非是有特殊的缘故,只怕是对梁王生了私情。
看着丝毫未觉,或是有觉察却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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