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唯唯诺诺的走近,轻声道,“大概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小姐莫急,先用膳。”
“是啊,小姐,这饭菜凉了可不好吃了。”张妈见楚曦丝毫没有要吃饭菜的打算,不由焦急的催促道。
楚曦望着一桌的饭菜,对张妈露出一丝纯净的微笑,这使得张妈心神不由得一震,大小姐一定肯吃她送来的饭菜了,只要她第一次吃了,以后她就会照着二姨娘的吩咐,天天给她送,然而不断暗自算计而面露喜色的张妈却被楚曦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脸色大变。
“怎么,这么希望我吃,莫非张妈妈你在这饭菜里动了什么手脚?”
张妈慌张的向后一个踉跄,迅速压住心中的紧张,硬生生的抬起头,望向楚曦,却见她的脸上仍然挂着那副无害的微笑,这几乎让张妈觉得方才那句话是听错了。
见张妈不语,楚曦面上立即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惊叫道,“呀,张妈不说话,莫非这饭菜真有问题?”
“怎...怎么会...即便老奴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张妈心惊胆战的瞄着眼前女子的每一个表情,觉得那慌乱丝毫不像是装出来的,那她怎么会知道这饭菜里...
“那本小姐就放心了,张妈在府中多年想必知晓奴才欺骗主子的下场!”
“那...是,请小姐放心!”此刻,张妈的额上早已冒出了一层冷汗,不过见楚曦似乎已没有起什么疑心,她微微颤抖的双手才缓缓平静下来。
正在此时,竹香将楚曦要请的大夫带了进来,张妈见状,有些惊慌地拦在来人前面,怒声呵斥道,“没见小姐在用膳么?要把脉也要等大小姐吃完饭。”
竹香被她吼得花容失色,胆怯的底下头去,楚曦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呵,这么快,那狗仗人势的性格就暴露了出来!
楚曦缓缓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水杯,就直直地朝着正在发怒的张妈头上扔去。
张妈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惹得心中怒意熊熊,正要转身教训那个砸她的人,却不妨撞上楚曦犀利而冰冷的眸子,那眸中浮现的竟是一层阴寒的杀气,这使得张妈心中微微发寒,哆嗦的站到了一边。
楚曦收回目光,走到大夫身边,谦和有礼的说道,“有劳大夫检查一下这饭菜可有什么问题?”
“不行!”张妈惊恐的喊出之后,屋内几人都以一种探索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的心中有些发虚,意识到什么不对,她立即掩藏住神色间的慌乱,苦口婆心的和楚曦说道,“这饭菜可是二姨娘吩咐老奴做的,怎会有什么问题?二姨娘对小姐视如己出,小姐莫非要怀疑?”
想拿刘氏压她?她楚曦可从不曾将那个二姨娘放在眼中。张妈的支吾的话语让楚曦更加肯定了这饭菜的问题,她冷眼扫过那一桌的佳肴,沉声说道,“有劳大夫了。”
霎时,屋内的气氛变得格外的压抑与沉重,众人都敛神屏气,等着大夫对那饭菜下出结论,张妈见事情已无转换的余地,脸上的惊恐已经表露无遗。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要是要大小姐查出了什么,自己肯定遭殃了。
不管了,她咬了咬牙齿,待会儿来个矢口否认,让厨房烧火的那丫头当替罪羔羊!张妈刚打定主意,稍稍安心了些,就听那大夫道,“回大小姐,这些菜中都含有少量藏红花,长久服用,会导致女子不孕。”
这句话让屋中三人都变了神色,当然不包括楚曦。前世,她曾三年不孕,吃了无数的补药都毫无效果,原来这也是楚明心和刘氏的杰作,好,很好!
张妈顿时觉得四周静得诡异,她全身的汗毛直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成了一把冰冷的利剑,随时都要刺中她的要害。
“呜呜,大小姐,都是老奴的错,竟让小人钻了空袭,小人一定查出那个大胆之人,给小姐一个交代!”张妈恐惧的匍匐在地,悲伤地哭叫道,一句话就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那神情就像是自己真的被冤枉了一样。
“哼,你还狡辩,饭是你烧的,谁还能下药!”竹香实在没有想到张妈的心肠竟如此歹毒,不由气得满脸通红。
“是...是...”
“是二姨娘?张妈应该知晓,若本小姐将此事告知相爷,你和二姨娘会有怎样的下场!”张妈那个“烧火丫头”一词尚未说完,楚曦便沉声打断了她的话,前世那张妈推卸责任的本事她是可亲眼见过呢。
不能告诉相爷!
这是张妈的第一反应,若是被二姨娘知道此时牵连到她,定不会轻饶了自己,更何况,自己那孙儿上学堂的钱可都一直是由二姨娘支付的,若是这事被相爷知晓,祸及二姨娘,那她的财路无疑是断了。
“是奴才,老奴该死,这药是奴才下的。”若她此时自己担了所有罪名,还有希望叫二姨娘救她,毕竟这相府掌权的主母还是二姨娘,张妈如是的想着,心中不断盘算。
“果真是你!”李婶指着食指,愤怒的叫到。
此刻竹香已将大夫送出门了,楚曦挥了挥手,叫李婶也下去了,自己走到张妈身边,道,“张妈还寄望于二姨娘会救你?听闻张妈妈有个惹人喜爱的孙子,才十二三岁,那日本小姐的一个朋友恰好在街上看到他了呢。”
张妈神色一紧,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曦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绝美的笑容,望着她,颇是同情的说道,“哎,你那孙子着实可爱的紧,万一哪一天不小心落水了,或是吃错了东西...这么年轻就夭折,那就太遗憾了。就前两日,本小姐的一个朋友只是给他吃了一颗糖葫芦,听说你那乖孙就连夜发烧呢,啧啧...”
这些话说的张妈心惊肉跳,她的孙儿前几日无故发烧,原来是大小姐...她爬起来,惊恐的拉着楚曦的衣裳,鼻涕泪水和了满面,“小姐,都是老奴一个人的错啊,我那孙儿可什么都不知道,请小姐放过他。”
“那就要看张妈妈的嘴巴够不够诚实了,要不等会我再叫人去孺子学堂看看你那乖孙?”楚曦蹲在一旁,转着手中的茶杯,轻悠悠的说道。
、第5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孙儿可是她的命根子啊,如今张妈的脸色已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她头上因被茶杯砸破的伤口正鲜血汩汩,沿着那张皱巴巴的脸,流到嘴巴上,她的脑子如今一片空白,急切的说道,“是二姨娘,是她吩咐的…”
“这就对了,干嘛要哭的这么伤心呢。”楚曦满意的站了起来,轻轻的笑道。
只是这笑让地上的张妈越发的恐惧,她整个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许久,才听到楚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么可爱的孩子本小姐哪里忍心去伤害,张妈既然对二姨娘忠心不二,那本小姐有一件事要劳烦张妈妈了。”
见楚曦这么说,张妈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道,“什么事?”
“既然二姨娘那么喜欢藏红花,日后,你便将那些药物掺在楚明心的饭菜中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给与我楚曦的,我全数奉还!
张妈的脸再次由红变青再变白,还未等她开口答应,上面有传来了楚曦轻柔的话语,“若是被她们母女知晓你出卖他们,张妈不知会有怎样的下场,再说,你那么爱你的孙子,应该会答应我的要求吧?”
她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当然没有,张妈艰难的点了点头,然而事情却没有那么快结束。
“来人!”楚曦向外面高喝道,不久,竹香和李婶就赶进来了。
不过竹香和李婶望着下面泪流满面的张妈,不由觉得诧异,诧异地问道,“大小姐,她...”
“这等恶奴顶撞主子,将她拉下去,割去舌头!”楚曦云淡风轻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竹香惊愕的张了张嘴吧,“割...去舌头啊?”
“快去!”楚曦冷声说道,声音冰冷到极点,吓得错愕之中的竹香立即跑了出去。
不久,便有几个家丁将地上的张妈拖了出去,直到院中响起了一声凄厉叫吼,楚曦才支开了竹香和李婶。在她们离开的瞬间,楚曦清晰的听到竹香说的一句话。
她说,“小姐变了好多啊,以往的小姐心肠哪有这么硬。”
变了么?呵,楚曦讽刺的笑着,她如何能不变?前世那些悲惨不堪的记忆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再次重生,对于身边的人,包括与她一起长大的竹香,她一个也信不过。
她疲惫的靠在脆木软榻上,狭长凤眸低垂,那两排细密淡黑的睫毛在薄弱的光晕下微微轻颤,整个神情淡若春日里的清泉。许久,她才听到外面的动静,唇畔缓缓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来得还真快!
“曦儿?”刘氏抬着脚,轻轻地走进了楚曦的卧室,看见前方慵懒睡姿的女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平静,脸上再次呈现出一种慈母的温柔。
楚曦懒懒的抬眼,望着向自己走进的妇人,立即扶着椅子的边檐,坐了起来,有些无措的道,“姨娘怎么来了,快坐下。”
又是那副纯净得毫无一丝杂质的笑,二姨娘几乎怀疑张妈妈的那件事是不是搞错了,眼前的女子明眸淡眼,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无知的小女孩,怎么对张妈动用那么毒辣的刑罚?
刘氏笑了笑,忙走过去亲昵的拉着楚曦的说道,“姨娘不放心你的身子,所以过来看看。”
“哦?”楚曦诧异的望着刘氏,一脸不解的样子。
“哦,我听说你又不吃饭了,张妈妈送过来的饭菜再难吃你也是要吃的呀,绝食可对身体极为不好呢。”二姨娘担忧的说着,那双闪动的眸子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楚曦,似乎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刘氏心中不断嘀咕着,那狗奴才可不要露馅的好。
她话中的试探楚曦如何听不懂?她真正想问的怕是自己为何要那般惩罚她的奴才,以便确定自己是不是知道饭菜被下药的事吧!
楚曦哦了一声,便恍然大悟,立马嘟起殷红的樱唇,赌气道,“那叼奴竟敢辱骂本小姐,还挑拨离间,说爹爹心中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气死我了。”
原来是为这事,二姨娘暗自松了一口气,以张妈妈那种狗仗人势的性子,的确能说的出这番话,还好她没有坏了自己的大事,要不然她定叫她好看。然而,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安,便再次试探性的问道,“只是为了这件事?”
“是的。”楚曦点了点头,忽而神情又变得紧张起来,“是不是曦儿这么做,惹姨娘生气了?”
她的神情不像作假,二姨娘已有九分相信她的话了,便笑逐颜开,温情的说道,“傻孩子,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主子,她是奴才,你惩罚她天经地义,姨娘怎会怪你。”
楚曦貌似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竹香破门而入,清秀的小脸上带着欢愉,兴高采烈的叫到,“小姐,相爷来看小姐了。”
、第6章 旧事
楚曦清冷的眉目微拧,前世的事在脑中风驰电掣般掠过,心中那一股被压抑的仇恨再一次如火山喷发般狂涌而出。
刘氏望着楚曦颤颤发抖的双眸,以为是因那丫头的鲁莽激怒了楚曦,心中不免疑惑,这大小姐脾气还真是暴躁,难怪会对张妈妈动用割舌的刑罚,这么想着,她突然心中了然了起来。
屋中三人各有所思,神情各不相同,直到一身官服的楚相踏门而进,这种静谧的气氛才被打破。
“相爷。”刘氏首先急切的挪步到楚相身旁,将整个身子完全贴到他的身上,娇弱的叫道。
楚相宠溺的拍了拍她送过去的手,然后款步向楚曦走来。
楚曦就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轮廓刚硬的中年男子,就是他,害得她的养父死与万箭穿心之下,前世,当欧阳烨将她当做禁脔送给南诏王子时,他这个父亲就在一旁漠然的看着。
“曦儿?”
楚相的叫唤让她稍稍回过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刻敛住神色,淡淡的叫了一声“爹”。
楚相点了点头,旋即吩咐后面的二姨娘道,“你先回去,晚上我再去看你。”
刘氏含羞带怯的嗯了一声,便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楚曦眼中的嫌恶稍纵即逝,遂将冰冷的目光射向眼前的楚相,楚相只觉得浑身一滞,竟有些难以承受那到目光之中所散发的阴鸷深冷,他不悦的沉下脸,只是,待他再次注视那道目光时,却发现那双泉水般的清眸里却泛着一种天真无知的光芒。
“爹爹?”
楚曦诧异的唤着走神之中的楚相,他才开始回过神来,注视着眼前一脸无措的楚曦,若是秦青没死,他几乎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嗯!”楚相走到前面的桌子边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既然回到了府里就好好呆着。以后记得自己是楚家人,应事事以相府为先。”
这句毫无温度的话在楚曦心中激不起半分波澜,她走了过去,为楚相添满了茶水,面色乖巧听话,“曦儿记住了。”
楚相嘴角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掸了掸袖子上的灰渍,也不喝茶,便起身说道,“好了,为父先走了。”
三日后,因护国大将军秦青视死如归,大破南诏的军队,临天国皇帝在宫中举行盛大国宴,以表彰为国捐躯的大将军。
楚曦当然知道这次的犒赏三军只是表面形式,皇帝为了安抚她舅父麾下的几名大将,故意将舅父和她推到了一个至高无上地位。这些虚名的荣耀再大也只是暂时的,可舅父终究是死了,她也失去了最大的依靠。
亥时方至,宫里就有车辆来迎接楚曦,当然,她按照之前所说的,带上了楚明心,不过一炷香的路程,她们的车辆便到了皇宫的御花园,那时晚宴尚在准备之中,宫中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宫婢们就先安排入宫的贵胄去宫殿休息。
楚明心一直安分的跟在楚曦身后,然那双眼睛却在轱辘的转着,爹爹那么多庶出的女儿,唯有她楚明心有资格跟着楚曦入宫,待会儿,在盛会上,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皇室的人记住她,娘亲为了此次进宫,可是让她练了整整一个月的舞蹈呢。
皇宫盛会难得有机会邀请大臣家眷入宫,因此那些贵女们都卖命的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个个打扮的粉雕玉琢,美丽动人,各自呈现出了最美的姿态。
因着秦将军殉国之事,楚曦在这些贵胄之中身份也显得十分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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