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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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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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洋默默接过水壶,仰头灌了两口。
他的仇日情结针对的是日本这个民族而不是个人,家里老一辈有死在日本人手上的,梁子结大了。石田英司本身是没什么大问题,但一想到他是个日本人,还加入了桥本社,更好死不死进了恶名昭彰的四王会,就膈应得浑身都不对劲。



、塔怖十三

到了凌晨三点,魏淑子和张良准时出来接班,本来伤员该躺着休息,但张良就非要粘着魏淑子不可,亦步亦趋,走哪儿跟哪儿,还把獒小姐列列给带在身边,张良特别喜欢列列那一身雪白的毛皮,摸在手里别说有多舒服。
魏淑子倒不烦张良跟,只是有那么些意外:“没想到你这么黏糊?”
张良自己也没想到,以前还看不惯叶哥和炮筒围着女人打转,这回该风水轮流转了。其实张良到现在也不大清楚对魏淑子究竟是哪种感情,大人对小孩?主人对宠物?还是男人对女人?好像也不那么重要,在感情方面,张良想不了那么复杂,他随心所欲惯了,想粘就粘,想抱就抱。
“怎么?又嫌我?”张良用摸过狗毛的手去捏魏淑子的脸。
魏淑子照例打开他的手,不正经地回:“你最好了,老少皆宜,人见人爱,谁敢嫌?”
“你嫌我没关系,我不嫌你就行。”张良点起烟抽了口,舌头弹下牙,吐出一个个形状完整的烟圈。
魏淑子把食指伸进烟圈里,上下左右一搅,就把成串的烟圈给搅散了。
张良问:“好玩?”又吸了口咽,把烟圈吐在魏淑子面前。
魏淑子嘴上说着“不好玩”,手上动作却诚实得很,张良吐多少,她就搅散多少,玩儿得还挺乐。列列趴在张良身边,百无聊赖地打呵欠,大概觉得人类真是够无聊的。
张良很快就把一根烟抽到只剩烟屁股,照常在手背上按熄,又去摸烟盒。魏淑子把张良的手拉过来,手背上只有烟灰,没有烫伤的印子。
“你的肉是防火墙?烧不坏的?”
张良在魏淑子头顶上捞了把:“你不早见识过了吗?”
魏淑子说:“我看你挺清闲的,不担心你叶哥叶嫂被人撕票?”
张良很想得开:“担心有什么用?真被撕了,我再撕回来,他撕我哥嫂,我撕他全家!”
魏淑子无话可说,她相信张良能干得出来,也不知是真想得开还是死鸭子嘴硬。
这天,张良对魏淑子说了句类似于告白的话:一辈子跟着我吧。
魏淑子用“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吗”打马虎眼打过去了,她心里清楚,这马虎眼只能打一时,迟早有一天要摊牌,究竟该怎么应付还没想好,真是愁死个人,不知道张良是不是真的懂了感情,但魏淑子觉得自己还是个半吊子,吃不透,也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感觉,只是开始会偏心了,心向着张良。
到了早晨,众人搭车往回走,先把汤敏送去营地,也不急着动身,在营地里好好休养生息,吃个饱睡个暖,第二天踏上征途。
!!!
车子颠颠簸簸地开了三天,晓行夜宿,一路无波地来到格拉雪山东坡,选了一处合适的水点下艇。知道陶文要加入行动后,仁钦又派了四人一车跟队,羊头峡内有深层积雪覆盖区,鸣枪放炮都是相当危险的,所以整理行装时得把不必要的武器剔出来,没人看管可不行。
格桑搓着手,厚脸皮地向田洋打申请:“队长,我都已经送你们到这边了,就不用跟着进去了吧?我也在外面接应。”
田洋一口打回:“不行,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行动。”
魏淑子从格桑身边走过,斜瞟他一眼,酸溜溜地说:“是啊,要死大家一块儿死,哪能留你一人快活?想得美。”
格桑气到内伤发作,张良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只当是一滩垃圾。
九人两獒分乘两艘皮艇,顺多纳河开漂。
羊头峡位于多纳河上游,顶参天,底下水,从外形上来看,像是一个完整的大角羊头,羊头部分把河道堵得严严实实,盘曲的大角斜插在两面山岩中,乍一看好似巨羊卧水,尤为壮观。
羊头的嘴大张,多纳河的水流全汇聚在羊嘴里,想进入峡谷,就必须先进入羊嘴。山羊在圣经中被当成魔鬼的化身,皮艇慢慢往前漂,上方的岩壁遮住阳光,周围一片昏暗,给人的感觉就像在往魔鬼的喉头深处驶去。
羊头峡后是一片广袤的冰原,远处雾霭茫茫,浮光掠影中隐约可见一座座尖角形的山影。俗话说隔山如隔世,外面阳光普照,里面却飞花飘雪,气温骤然下降,河面上浮着大块冰排。
皮艇靠岸登陆,格桑指向西北方:“冰湖就在那个方向,如果顺利的话,半天就能走到。”
陶文让冈达和列列先去查探周围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潜伏的危险。田洋把皮艇放了气,找处隐蔽场所藏好,在峡口布下二龙锁水阵,并将石田英司的式神悄悄化在水里,防止任何危险的侵入,让他的小队不至于腹背受敌。
大伙在岸边换上防水作战服,检查行李装备,电子定位器还能用,通讯设备信号很弱,储备电池已经用完了,这冰天雪地里也没有能充电的地方,再继续深入,所有讯号都会中断。
不久后,列列和冈达跑了回来,围着陶文绕了两圈,抖了抖毛茸茸的大尾巴。陶文说:“附近没有危险动物出没,也没发现异状。”
田洋一声令下,众人出发。
路途并不顺畅,中午突然变天,黑云把天空遮得密不透光,气温骤降,狂风夹着雪片冰雹劈面打来,地面上很快就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积雪高度以惊人的速度往上飙涨,没多久就已经堆到脚踝上,如果不赶快找到藏身处,很有可能被雪吞没。
田洋拿出救生索,让队员列成竖排,每个人都抓着绳索行走,免得有人掉队。
陶文问格桑:“这附近有没有树林?”
格桑扯着嗓子说:“有,前面有片松林,可我现在看不清方向啊!”
陶文让冈达和列列分头寻找,只要有松林,它们肯定能找到。过不了一会儿,两头獒犬跑了回来,冲着陶文大叫两声,又往前小跑一段距离,停下回头,尾巴翘高了一甩一甩的,这是要带路呢。
田洋大喜,让队员加快脚步跟进。鲈鱼掌柜和管师傅受不了这么恶劣的气候,冻得浑身发抖,别说加快速度,连迈步都很困难。
张良把包丢给魏淑子,走过去背起管师傅,陶文也背上了鲈鱼掌柜,紧跟着大部队朝前走。找到松林时,积雪已经漫上小腿肚,魏淑子个头小,雪线直没膝盖,走起来特别费力,她一声不吭,背着两个沉重的大包,闷头朝前走,走的速度还不慢。
陶文熟悉雪地环境,指挥队员寻找粗壮的松树,挖出树干周围的积雪,挖到一米七左右的深度,直径至少要能容得下四个人,共刨出三个深坑,用铲背把雪坑四周和边缘的雪压实,再砍些树枝,把松针细枝子垫在坑底隔热,粗枝干盖在雪坑顶部遮风,一个简易的避风港就完成了。
魏淑子负责保管医药品,鲈鱼掌柜和管师傅情况不太好,也就和她同坑避风雪。魏淑子在哪,张良自然在哪,谁也别想分开他们。
鲈鱼掌柜脸色灰白,显然是被冻坏了。管师傅脱下手套,把内面翻出来,贴住鲈鱼掌柜的两颊来回摩挲,给他取暖。
鲈鱼掌柜牙关直颤,自己情况糟糕,还不忘关心管师傅:“管、管哥,你没、没事儿吧?”
管师傅也颤着声回:“没事、我没事。”
魏淑子伸手摸摸鲈鱼和管师傅的额头,鲈鱼掌柜体温较低,管师傅的皮肤倒是有些热。在严寒地带,低温症和发烧都足以致命。
魏淑子从药箱里翻出一支浓缩蜂蜜糖浆给鲈鱼掌柜,让管师傅吃了片百服宁,叫他们多喝水,多活动手脚,别因为疲倦就懒着不动,不动的话,身体机能会越来越差。
管师傅苦笑着说:“真是丢脸啊,堂堂一大老爷们儿,连个小姑娘也比不上。”
魏淑子缺心眼地安慰他:“比不上才正常,如果能被你比上,我那么多年的培训费不就白交了?”
鲈鱼掌柜喝了糖浆,身体逐渐回暖,身体一舒服,兴致也上来了,三八兮兮地说:“亲,我也当过协警灵媒,没参加过什么培训啊。”
魏淑子板起脸,一本正经地给他解释:“协警灵媒也分类的,你们那属于民间编制,跟普通协警员差不多,我是特警编制,要定期接受特训,山里爬雪里滚,那些魔鬼教官,怎么折腾就怎么整你,是真的往死里整,早习惯了。”说完扬手往大腿上一拍。
张良笑着拆她的台:“你不是说你从大山里出来,猪圈里打滚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成特警编制了?你就满嘴跑火车吧你。”
魏淑子回嘴:“你才跑火车,滚猪圈也是训练,我三岁出关,五岁跑大山,七岁漂洋过海,十二岁雪地求生,猪圈里打滚也是培训内容之一,要你去滚,你还滚不好呢。”
管师傅和鲈鱼掌柜乐坏了,真是一对活宝,在这种恶劣的环境还能开玩笑,也多亏他们耍宝,原本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管师傅抹把脸,叹口气:“真是不好意思,还指望能帮得上忙,没想到成了个大累赘,小张,难为你了。”
张良和管师傅是不打不相识,彼此都挺看得上眼,张良拍拍管师傅的肩头:“别这么说,你们能来就是帮了大忙,本来也不关你们的事,这恩情,我代叶哥嫂子记着。”
鲈鱼掌柜挥了挥手:“张亲这话见外了,我们和安民是朋友,替朋友帮忙,该的。”
张良又重重拍上鲈鱼掌柜的肩膀,三男相视一笑,露出白闪闪的大板牙,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就是兄弟义气。三男笑得太闪,尤其是张良,竟然笑出了一脸正直爽朗,让从旁观察的魏淑子起了满脸鸡皮疙瘩,鸡皮疙瘩中有一丝敬佩。
管师傅和鲈鱼都是仗义的男子汉,这天下仗义的人很多,能为朋友仗义到不顾性命的却没几个。魏淑子心里泛起一种奇妙的酸涩感,她好像连个能舍命相陪的朋友也没有,就连普通朋友也没有,看三个男人秀友情,不知不觉就羡慕嫉妒恨了。


、塔怖十四

等风雪过去,地上积雪成堆,大伙一边走一边铲雪,折腾到傍晚才抵达冰湖。正如格桑所说,冰湖中央淹着一座尖顶白塔,塔身由白石筑成,和葛巴尔族人住的太阳神庙是一种材料,塔顶包金,塔基部位埋在冰层下。
湖面冰层薄厚不均,只有格桑知道进塔的安全路线,他说:“你们全都跟着我走,别把冰给踩破了,掉下去就是死。”
格桑打头踏上冰层,其他人踩着他的脚步往前走,田洋垫后,一边走,一边在经过的冰面上插罗汉镖做标记,有了这些标记,就算少了格桑也不怕走错路。
白塔的内部空间呈等边六角形,大殿墙壁上绘满彩色壁画,正对大门的墙面上画的是北方多闻天王的全身像。这寺塔砖面斑驳,磨损严重,不像是近期建成,但墙上的壁画却是色彩鲜艳。
格桑惊奇地说:“我以前来的时候,这些壁画还是灰的,隐隐约约浮在墙上,完全看不清楚,可能被复原过了,鬼头教那些人手脚还真快。”
魏淑子仔细观察壁画,发现多闻天王手里托着一个圆盘,只有这圆盘的位置没上彩,在五颜六色的墙壁上格外显眼。伸手摸一下,石材质地也和其他地方不同,有细沙状的颗粒感,不像石头,倒像是某种晶体,单用眼睛却是看不出来。
大殿中心有座石柱直通塔顶,柱子上连体凿刻着层层阶梯,有如盘龙一样,围绕着柱体盘旋而上。沿着旋转阶梯进入塔顶小阁,阁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格桑皱起眉头说:“这上面是藏经阁,我以前来的时候还看到几个冰封的箱子,箱子里大概装着佛器经书,果然都被搬空了。”
楼下积水,楼上倒是干爽,正好当个临时驻扎点。阁子上有六个透风口,通过风口朝外张望,能将寺塔一圈的景象尽收眼底。田洋让周坤、魏淑子和陶文各守两个风口,时时关注下面的动静。
魏淑子拿望远镜来回扫视,发现寺塔后方的湖岸上有条人影,站得太远了,看不清楚,不过好像在朝这边挥手。
魏淑子回头说:“湖岸上有个人,你们快过来看!”
陶文拿出单筒高倍望远镜看过去,果然有人,是个男人,穿着白色雪地作战服,和他们身上穿的款式一样。那男人戴着帽子,几乎遮住大半张脸,他高举双手不停挥动,好像是在打求援手势。
陶文把望远镜交给田洋,站起身就要下楼。田洋连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陶文激动地全身发抖:“是梅明,他还活着!他果然还活着!”
梅明就是在灵破支队最后一次行动中给陶文发出危险讯号的队员,如今再见到灵破支队的作战服,陶文整颗心都快飞出来了,恨不得马上就飞过去,飞到战友身边。
田洋却觉得蹊跷,想独自一人在这冰原地带生存,简直是不可思议,物资哪里来?住在哪里?也许还有鬼头教的人潜伏在暗处虎视眈眈,很多事情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可是陶文等不及了,这次跟队主要目的就是找人和报仇,报仇还是次要的,只要能换回同伴,他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抵,叫他按兵不动,怎么可能?
陶文把个人私事和组织任务分得很清楚,但对他而言,同伴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冈达和列列留在这儿。”陶文从口袋里掏出哨子和徽章,全都交给田洋,“冈达和列列都是通灵性的獒犬,如果我不在,就用哨子下令,哨声和部队指挥哨一样,给它们看我的徽章,它们会听话的。”
冈达和列列的脖子上都戴着项圈,项圈上镶嵌了一枚徽章,和陶文的徽章一模一样,是他们搭档破获第一起案件时所颁发的奖章,具有特别的纪念意义。看到陶文把徽章交给田洋,两条獒犬都发出“呜呜”的鼻息声,围着田洋转来转去,垂下尾巴左右摆动,似乎很担心,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把徽章给别人。
张良站起来:“我跟小陶去,丢着朋友不管怎么行!”
田洋想了想,把徽章、哨子又还给陶文,这种交托遗物一样的行为让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收下?
“格桑,你和小周陪着陶文出去查探,如果真是梅明,那立刻带回来。”
周坤是没问题,格桑不乐意了:“我还没在晚上来过这儿,谁知道遇上什么危险?不去!”
田洋好声好气地劝哄:“没多远,只是上个岸,有你带路,来去才方便。”
格桑满脸的不情愿,叽叽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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