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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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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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巴尔族作为“灭经使”参与了灭佛运动,在大昭寺、小昭寺等各大寺院打砸佛像,屠杀佛教徒。当时人牲祭盛行,被当作祭品惨遭杀害的佛徒多达上千人。那次法难让葛巴尔族名声大振,在苯教徒中具有极高声望,朗达玛把当时著名的古林古寺庙改名为葛巴寺,交给葛巴尔族管理。
灭法运动加速了吐蕃王朝的覆灭,其后藏传佛教复兴,西藏割据势力为了巩固政权,又发起驱逐苯教的风浪,首当其冲遭难的就是苯教代表寺庙的葛巴寺。
在多方势力逼压下,葛巴尔族几乎全军覆没,幸存下来的族民带着经文法典大逃亡,几经辗转,来到岗加冰川地带,定居在格拉雪山东坡,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在严酷的环境下生存了下来。
到格桑次仁这一代,葛巴尔族仅剩十几个人,生活很贫苦,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村里有人从附近的多纳河里打捞出两个金碗和一些零散器物,那时候没人知道什么古董文物,只觉得样式不错,就把完整的拿出去变卖,缺损的留着自家用。
格桑次仁说那些器物是从多纳河上游被冲下来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河道涨水,就有零零散散的物件顺水飘流下来,他们便开始猜测是不是河道的某处淹了宝藏,于是组织群众往多纳河上游探寻,由此发现了无人区深处的羊头峡谷。
峡谷后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圣地,他们沿河深入,在与多纳河相接的冰湖中找到一座寺塔,寺塔下部被埋在冰层下,想来那些器物就是从寺塔里流出来的。格桑等人进入寺塔搜寻,果然从塔顶小阁里找到两个被冰封起来的箱子,他们把箱子带回去,砸开来看,里面装的是串起来的铜片,已经氧化发黑,除了两个压箱的凤头人面碗,并没找到什么值钱货。
格桑把凤头人面碗拿去杂市上卖,就在那一次和查桑贡布不期而遇,查桑贡布向格桑打听凤头人面碗的来路,并请他当导游,进入羊头峡观光,那还是十年前的事。
“这么说来,鬼头教的根据地还是你帮他们找到的?”田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格桑捶桌子:“不错!但那时我只把查桑贡布那伙人当成科考团成员,根本没多想,只要他们肯付导游费,我就帮忙带路,前后一共进去了三次,每次只带到冰湖寺塔那里,再往深处环境更恶劣,据说还有雪熊,太危险了,我不想跟进去送命,他们也不勉强,我想走就让我走,现在想想看,他们是巴不得我走,就算我想跟着去,他们也会找借口把我赶走。”
“最后一次进去,我是一个人出来的,还特意在羊头峡外面守了七天,七天都没动静,我以为他们不是死在冰原里,就是找到了别的出路,那次过后有很多年没见到那伙人,就在我快把他们忘记的时候,巴图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组织。”
周坤问:“你就加入了?”
格桑梗起脖子:“为什么不加入?我们葛巴尔族是古苯教分支龙苯的信徒,查桑贡布持有的龙鸟徽标是龙苯世系家族的身份标识,查桑贡布说那是祖传秘宝,也就是说,他是我们龙苯精神领袖大日曼住持的传人,我们这些信徒因生活困苦,对来自神魔的拯救已经期盼太久,查桑贡布的鬼头教既然是由龙苯演变而来,自然成了我们的精神寄托。”
田洋叹气:“他是骗你的,鬼头教不可能和龙苯有任何关系,鬼头教的教标大黑天是佛教密宗的护法神,龙苯信奉的是纯粹的苯教,不会接受外来信仰,大日曼住持在驱除苯教的风潮中受到极大的迫害,如果他真有后人或传人,怎么可能把佛教的大黑天当作教标?”
格桑苦笑着说:“是啊,就连有教标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作自己人,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一颗小棋子。”
周坤斜眼看了他一会儿,问道:“确定他们的根据地是在羊头峡内部?”
仁钦队长说:“早前我也怀疑过,但后期行动中,我们的队员在峡谷后和人发生冲突,尸体被送出来,身上画了鬼头教的教标。”
羊头峡附近是无人区,峡陡山高,还有气流带,直升机无法降落,唯一能通行的就是冈加河谷的沼泽区,也是遍地陷人坑,沼泽区后有复杂交错的水系网络,走岔一个点都能岔十万八千里。
仁钦队长曾派人在沼泽区外埋伏,想趁鬼头教人员进出时抓捕,可守到现在连根毛也没抓到,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通过防线进入沼泽区。
魏淑子想起了在余苗村山里见到的幻景,那种幻阵能在某个特定时刻改变阵内环境,倒是可以用作障眼法。
格桑说:“我的任务就是帮他们把关,谁靠近羊头峡就宰了谁,在那种无人地带,处理尸体方便得很,好在去的人也不多,前前后后,总共处理了二十多个人吧,是分两批来的,前批是科考团,后批是漂流队,漂流队里有个漂亮女人,叫什么名字记不得,哭着求我放过她,说做什么都行,我看她臀肥奶大,真不舍得下手,又不能放走,就把她关起来,一日三餐好好伺候着,每晚干几顿,嘿嘿,结果那女人不耐操,竟然自杀了。”
魏淑子抬脚往格桑胯间踹,格桑两腿一夹,把魏淑子的脚夹在膝盖中间,搓着下巴上的胡渣子说:“小鬼的味道太难闻,我可没兴趣。”
张良冷冷地说:“松腿!”
格桑乖乖松开腿,魏淑子抽回脚,瞪着格桑说:“让你死确实太便宜你了。”
格桑不理魏淑子,继续说:“查桑贡布利用关系安排我进桑耶寺,就是为了偷盗被密藏起来的黄晶佛头,也正因为这件事,我才会暴露身份,遭到警方通缉。”
格桑以为查桑贡布早已帮他准备好了后路,没想到查桑贡布拿到佛头后,竟然翻脸不认人,让巴图杀他灭口。
格桑说:“在逃亡期间,我忍不住偷偷回了趟村子,谁知道村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们收藏的经文、法典和古董器物也全都不见了,可恨!”他抬手按住两眼,用力甩头,咬牙道,“肯定是他们下的手,我们族人只是普通的信徒,除了我之外,没人真正见过他们,我的族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竟然也不放过?”
魏淑子阴沉一笑:“你不也把别人给杀人灭口了吗?二十多条人命啊,你们族才十几个人,一人两条命才够填的。”
魏淑子就不信格桑处理尸体的时候,那些族人没帮忙。
“你!”格桑猛拍桌子跳起来,气得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向魏淑子。
魏淑子也站了起来,歪头斜瞟格桑:“干嘛?想干架?”
张良托着下巴看好戏,田洋出来打圆场,还是那些没什么说服力的疲软场面话:“先别窝里斗,现在要一致对外,格桑以前是干了不少违法犯罪的事,但人死不能复生对不?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我们要展望未来,消灭邪教分子也是为人民群众造福对不?都坐吧。”
魏淑子翻了个白眼,缓缓坐下来。田洋也把格桑拉坐下来,揉揉额头,参加这次行动的成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是能管得动的。好在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主要是探寻塔怖空间,鬼头教端不端倒在其次,但万一途中遇上敌人,普通灵媒肯定应付不来,需要像张良、周坤这类打不死的小强才行。



、塔怖六

在特刑部好吃好睡了两天,把精神养足,配好行李装备,带了两条警用獒犬,搭车直奔目标。初始两天,路途还算平稳,到了沼泽湿地开始艰难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格桑的用途就显出来了,哪里能通车,哪里不能过人,他全都了然于心,虽然前进速度变慢,却是无惊无险平安度过。
格桑得意地说:“知道有多少考察人员在这片沼泽里丧命?没我带路,你们能平安过去?”
陶文回头瞪了格桑一眼,恨恨地说:“是啊,就你那路线图画得不清不楚,危险地带不标出来,坑死了我们几个队员!”
格桑满不在乎地笑道:“以你们队的蹩脚程度来看,才死几个算不错的了。”
陶文猛按喇叭发泄。田洋只好又出来打圆场,把队员们情绪安稳下来后,转头对石田英司说:“别忘了记下位置。”这次进来,务求把路线标记清楚,田洋记忆力过人,只要配合定位系统,回头就能复现出一张完整精确的路线图。
石田英司对田洋笑了笑,说:“放心,已经在做了。”
GPS上显示的数据是北纬32度41分,东经94度16分,海拔4671米,已经到了无人带,把这位置放在地球仪上看,处于“全球神秘大回环”的下方,靠得非常近。
石田英司悄悄把这些数据做了些改动,传输给在沼泽区外守候的仁钦达扎,然后托腮往窗外看,这时天色已晚,野生动物都出来活动了,能看到不少旱獭和野驴。
魏淑子在这一路上留心观察石田英司,这位桥本社成员淡定过人,也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整天懒洋洋的,摆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像对这次行动兴致不高 ,但田洋吩咐的工作,他倒是尽心尽力地在做,卧底卧得非常敬业。那双终日戴着手套的手让魏淑子特别在意,总觉得里面隐藏了什么秘密,问起时,只说是职业病,也不能强行把人家手套给拽了。
石田英司留意到魏淑子观察的眼光,偏头冲她一笑,石田英司本来就生着一张招桃花的俊美脸蛋,俊过头就觉得有点恶心,他那双眼也是桃花眼,笑起来眉眼弯弯,甜中带腻,让魏淑子一阵恶寒,忙转头看张良来当调剂。
张良也是很好看,眉眼清俊,五官分开和合起来都没什么可挑的,但他的气质比石田英司阳刚,虽俊不娘,就是不能开口,开口破坏形象。
魏淑子看张良时,张良也在看她,两人都在看对方,眼神里都带着揣度,想透过那层皮看到皮下的真心。
张良问魏淑子:“看什么?”
魏淑子心直口快地说:“看你长得美啊。”
车上其他人都笑了,张良恨不得把车底挖个洞钻进去,别人夸他什么都好,就是别夸长相,对女人才夸长相,说大老爷们儿长得美不是存心讽刺吗?
“美”这个形容对魏淑子来说和“酷帅狂霸拽”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褒义词,都是夸奖人用的,她想起来用什么就用什么,根本不考虑细节差异。魏淑子的夸奖心不在焉,她的注意力不在张良脸上,而是越过他的脸看向窗外,留意着外部的环境变化。
晚6点,田洋觉得不宜走夜路,就在沼泽地扎营。田洋让熟悉野外生存的魏淑子和张良搭帐篷,周坤、石田英司到附近做标记,其他人起锅烧饭。陶文架起汽油炉和大锅,六点半开始烧水做饭,折腾到八点才吃上嘴。饭和菜是混起来炒了一锅大杂烩,有管师傅这个大厨级别的调味师从旁指导,味道是相当不错。列列和冈达两头有灵性的獒犬敬职地站在一旁警戒。
它们是陶文一手调教出来的警犬,冈达是头公黑獒,体魄健壮,气度沉稳,不怎么亲人,除了陶文,谁想套近乎也套不上,它总是仰高狗头,用鄙视的眼神瞥人,高贵冷艳得很。不过冈达很怕张良,只要张良一靠近,它的尾巴就会垂下来,前胸伏地,作出顺服的姿态。张良倒是很喜欢动物,没事就要过去撩两把。
列列是只雌性雪獒,体型比冈达小一圈,通体洁白,看不到一根杂毛,这位獒姑娘刚进警队不久,因脾性好而著名,特别粘人。管大厨在炒菜的时候,列列就跟在后面摇尾巴。鲈鱼掌柜小时候被狼狗追过,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大家全聚在一起时,就他躲老远,管师傅也不敢轻易靠近,因为列列好像特别喜欢管师傅,管师傅走到哪儿,列列就跟到哪儿。陶文打翻了醋缸子,大呼小畜生没良心,见了帅哥就忘了爹。
正围在一起吃饭时,冈达忽然立起身,警觉地瞪向某个方向。隔没多久,从那方向走来一个男子,那男人身穿藏族传统服饰,戴宽边牛仔帽,一手提风灯,一手拿着根长木棍在脚前捣捣戳戳,大老远地就扯嗓子喊起来,说的是藏语。
格桑一见那人,腾地跳起来,把手里的饭碗也给打翻了,显得特别激动。
那男人一边喊话一边朝前走,魏淑子开手电照过去,把那人的脸给照了出来,是个红脸膛的大叔。
格桑用藏语大叫,撒腿跑了过去,魏淑子旁的没听懂,就听懂了名字,格桑把那位大叔唤作“登土”,两个相互大叫对方的名字,高举双手击掌,手拐着手来回转圈,跳起奇怪的舞蹈。
田洋扬声问:“格桑,他是谁?”
格桑把大叔拉到田洋面前,兴奋地介绍:“他叫登土波吉,我们族的,我兄弟!”
登土用生硬的普通话向众人问好,田洋让格桑告诉登土,他们都是地质考察队的,多余的话不许乱说。
魏淑子咬着筷子翻格桑白眼:“你们族不是被那啥了吗?怎么又冒出个兄弟来?我说你放老实点,别扯谎骗人!”
格桑几次被魏淑子挑衅,心里着实窝火,但张良就坐在魏淑子身边,摆出老母鸡护小鸡的架势,用阴冷的眼神警告格桑——你惹她,就是惹我。
碍于张良的威吓,格桑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不理魏淑子,悄声说:“这我也不大清楚,回村那一次确实没看到尸体,只是不见了人,待我问问看。”
格桑和登土聊了会儿,聊完后对田洋说:“在我回去之前,藏区碰上了百年一遇的大雪暴。登土他们怕雪暴引发山崩,及时迁到到别的地方避难,等我回去时,村里已经没人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误会,格桑发现族人不见后,内心恐惧加深,第一反应就是——鬼头教杀人灭口。既然彻底撕破脸,还牵连到族人,格桑也就豁出去了。当时还下着雪,如果能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也就不会闹出个自投罗网的大乌龙。可惜格桑被恐惧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子一热,就迫不及待地跑去自首。
出了沼泽地再走不远就是葛巴尔族移居的村落,格桑和老乡久别重逢,自然要回家探望族民。登土听说田洋等人是格桑的朋友,也热情地邀请他们上门做客。
众人收拾行李同上车,出了湿地后便进入空谷地带,网状水域汇流成河,朝各个方向曲折延伸而出,从高空俯瞰,像是几条穿行在红褐色土壤上的巨龙。
葛巴尔族的住地坐落在两条大河之间,和一般村落不同,并不是由零散的房屋构成,只有一座石头建筑横卧在河滩上。建筑只有一层,仿造苯教的太阳神庙,由一间圆形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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