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筠嘿嘿地笑起来:“你现在嘴咨,一旦成了我的女人,却要另说了。就算你不情不愿,难道你能杀了你的男人?等到有了孩子,我李某更不怕你不回心转意。我和你打这个赌,等到那一天,我一定再无一丝戒备,就睡在你的身边,你要杀便杀,且看你下不下得了这个手·哈哈哈……
折子渝紧紧咬着嘴唇,心乱如麻:“难道……我唯一的选择,真的是我一向认为最无能的表现:自尽了事么?杨浩我就这么死了?已经很久了,我还没有再见到你”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束手无策,软弱无力,她强要抑制,可泪水还是忍不住地溢了出来。
冬雪皑皑,寒风呼啸,折子渝的一颗心如浸冰窖,再无一丝温度……
“大王,李继筠已赶回萧关,亲自主持大野奴仁、阿各孤葬礼,又为呼延傲博建衣冠冢,与吐蕃诸部头人、长老,往来频繁,还时常往我投靠呼延傲博的苍石两部落吁寒问暖,极尽笼络。我们刚刚与他们取得联系,他们正遵嘱秘密准备……”
“大王,种大学士自兴州复信……”
“大王明鉴’江山社稷,岂不重于一女子耶;!昔勾践以一国之君,尝敌便溺,以王后侍寝之,尝尽世间凌辱,卧薪尝胆,终成霸业,逼死夫差,一雪前耻,今大王为一女子……
“去他妈的勾践”feī fāń杨浩怒不可遏,还没看完,就把信撕的粉碎,
咆哮道:“老子宁当断头大王,不做绿毛龟皇帝”
“大……大王,丁尚书复信。”
“二弟,我以大哥的身份劝你一句,人固然要救,但是切勿冲动。否则人救不出来,反搭上自己性命,徒然贻笑天下。二弟如今不是孑然一身,还当念及家国天下,还当念及娇妻弱子,切不可以有用之身,亲自冲杀于战场。若要救人,可妥当布署。
联络内应,同时知会童羽、王如风,令其挥军至萧关,内外接应两相配合,一举踏平萧关……
杨浩将信顺手抛到桌上,刚刚吐出一口浊气,马搠抓着一只信
鸽,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白着小脸叫道:“大叔……”
“怎么啦?”
马猸”
杨浩的脑筋已经有点转不过来了:“嫁,嫁什么?”
马锨尖叫道:“就是要……嫁人啦”
晨曦初本,阳光还只晒在山巅树俏上。巡营的两位将军慢慢踱着步,转悠到了朝山的一侧山脚下。其中一个蹲下,用一双粗糙的大手捧起一团沃雪,攥成了一个雪疙瘩,然后远远地抛了出去,打在积雪的松盖JL,雪沫子纷纷落下。然后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灵活地在雪地上纵跃起来。
“哎哟,是松鼠唉,快快快,快射它。”
“射个屁呀,就算射中了,一只松鼠,那点肉够塞牙缝的吗?”
卡波卡翻了个白眼儿,懒洋洋地没动地方。
他的老搭裆支富宝嘿嘿一笑道:“这不是赶来的急嘛,过上两天,大量的补给就该送到了,到时候吃个痛快。我自己就能吃半扇羊肉,那个香啊……”
他的口水稀哩哗啦地流了一地,又补允道:“烤着吃。”
说完了不见卡波卡跟他斗嘴,支富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拐他肩膀
一下,问道:“老卡,想啥呢?”
卡波卡道:“没想啥,就是这日子难熬啊。大王一天到晚暴燥难安,搅得全营将士鸡飞狗跳,谁不提心吊胆呐?你这人怎么没心没肺呢?”
支富宝道:“大王还有什
么不痛快的啊?回纥人造反,把他平了。拓拔百部造反,把他*了。呼延傲博想来偷鸡,结果反蚀一把米,自己交待在这儿了不说,麾下敏万大军靠个女人才算逃出去,几万匹战马都扔在虾蟆寨了,几万匹呐就算以我草原之广,这么多马也不是轻而易举地就凑齐的呀。”
“你懂个屁。”
卡波卡嗤之以鼻:“在大王眼里,几万匹马,不及那一匹胭脂马,眼瞅着这匹胭脂马要让别人骑了,大王不疯疯癫癫的才怪呢。”
支富宝摊手道:“那有什么办法?以萧关那个险峻劲儿,根本冲不过去呀。这几天也不是没有攻打过,损兵折将,毫无希望,难道把兵马全交代在这儿?只要江山霸业在,什么样的美人儿得不到呢?”
卡波卡唏嘘道:“不过就隔着这么几座山,自己的女人要被别人占有了,却眼睁睁的毫无办法,是个男人都急啊。要是我,豁出这一百多斤,救便救了,救不了陪她死了便是,二囧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算个屁呀,可大王不同,人家夫子是怎么说的来着,家有……家有一千贯的人家公子吧,那就娇贵的不行,坐在屋桅底下都怕让瓦砸着,大王什么家业?”
支富宝袖着双争缩着脖子,说道:“我听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李继筠就是今儿迎娶折姑娘吧?哎呀,今儿晚上过去,大姑娘就变小媳妇了,唉,两个郎中抬头驴……没治啦……”
卡波卡头摇尾巴晃的还要发表一番高论,眼角忽地捎到一个人影儿,扭头一看,吓得一个机灵,慌忙叫了一声:“大……大大……大王……
支富宝扭头一看,一头冷汗刷地下来了,两条腿都软÷,哆嗦道:“参……,参……参参……”
杨菇二满眼都是血丝,胡子拉茬,手按剑柄,一步步走近。卡波卡和支富宝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几乎摔倒地雪地上。
杨浩在他们原来立足之地站定了,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一堵山,好象要把目光穿透过去,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道:“你们说的对”
“啊?”卡波卡和支富宝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对了。
杨浩忽地转身就走,一阵风般向远方闪去,只留下了一句话:“聚
将点兵”
“咚咚咚咚咚咚……”
密集的战鼓声响起,杨浩顶盔挂甲,肋悬宝剑,肩系一件绣饰虎豹的大氅,一手扶案,奋笔疾书,竹韵和马搠一左一右,侍立一旁,眉宇之间也是杀气腾腾。
匆匆穿戴停当唱名报进的各路将领一俟进了大帐,见此情形都不敢高声,立即依序站定,进来的将领越来越多,杨浩头也不抬,一封墨汁淋漓的书信写罢,顺手递于竹韵,肃然道:“你和小搠,携此信立即赶回兴州,要丁承宗、种放、杨继业、张浦、木恩,五人俱在方可开启,此信事关重大,一定不得有所差迟。”
杨浩奋笔疾书时,竹韵和马糊就站在左右,虽然不能看得完全,可也看到了只句片语:“……家国天下,尽付诸卿……,唯此,当询王后之意。若冬儿答应,望诸卿尽心辅佐佳儿……皆委顾命……,不然,另举大贤,我意……
虽是只言片语,二人却已明白其中的意思,如果他杨浩今日战死萧关,这封信就是他的遗诏。
杨浩把信交给竹韵,转眼看向帐前,两排将领肃立如山,清晨中军帐内尚未生起火来,寒冷一如室外,他们喷出的呼吸氤氲成一团雾气,模糊了他们的容颜,使得他们看起来就仿佛是两排正欲冲锋陷阵的战马一般。
杨浩提足了丹田气,怒发冲冠地喝道:〃霸业江山,江山霸业”
众将不由自主地身躯一振,屏住了呼吸。
“霸业与一女子,何者为重?当然是霸业自古以来的帝皇圣贤都是这么告诉我们的,我觉得说的很对,可对是对,我宁愿选择那个错的。如果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如果我连自己的女人受辱都要忍气吞声,我要的甚么千秋霸业,我要的什么江山社稷?连个男人都不是,做个皇帝又能如何?”
“我的义父是党项人,党项人恩仇分明,喜欢复仇,不复仇则终生
不得穿锦衣,食玉食,惟无能复仇为奇耻大辱,这才是男人”
下边的党项将领尽皆胸脯一挺,与有荣焉。
杨浩风雨雷霆般的声音继续道:“党项人的风谷,有仇必报,哪怕为此粉身碎骨,若敌人远遁,一时不能寻得,必擒其家牲畜,先代其主射杀之,号曰‘杀鬼招魂’非如此,举族鄙之,难称男儿”
“在我中原汉人习俗之中,亦有杀父这仇、夺妻之恨,弗与共戴天
之说。
此等大仇不报,枉为男儿”
“调兵遣将?徐而图之?我能等,子渝等不得。援兵尚未赶到?不等了,内应准备是否充足?不管了本王现在就要发兵直取萧
杨延朗出列奏道:“大王”
杨浩拔剑出鞘,一剑斫去桌角,厉声喝道:“本王心意已决,再有进言者,杀无赦”
第114章 抢新娘
原来是萧风寒萧大人到了,呵呵,今天是李大人大喜的日子,您怎么来了?”
萧关驻地高处,苍石部落的头人拓投王科含笑向前迎去。
萧风寒也是李继筠的心腹之一,他踱到悬崖边,扶崖向下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笑道:“来看看,大人大喜,可不能让人搅号大人的好事。这几天西夏军几番攻关,你们做的很好。”
他看7眼另一个把守这第一道门的将领,那人名叫卢冠羽,却是李继筠一系的人了:“以前这儿是你们和呼延傲博的人把守,冠羽刚刚调过来没两天,诸事还不熟悉,冠羽对我说过了,你对他很是配合呀。王科啊,这就对了,不管怎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都是党项人嘛,当初你们过来,投奔呼延傲博也是不得已,那时大人就向呼延傲博讨要过你们,可是呼延傲博不给啊。现在好了,咱们又成了一家人,你们好好干,等这萧关成了咱们的天下,你的前程便不用担心了。”
“多谢萧大人,还望大人在夸大人面前多多美言。”
“应该的,应该的。”萧风寒含笑点头,说道:“今儿李大人大喜,每座山头赐肥羊三只,美酒十坛,你们可以尽情享用,只是不可喝醉,以免贻误了军机,好啦,我得回去了,李大人大喜之日,我也得去叼扰两杯。”
萧风寒举步向外走,卢冠羽快步跟上,萧风寒低声道:“今日大人成亲,已遍邀吐蕃各部头人,有的是肯与大人交好的,还有那不识趣的,像斛斯高车,纠集了一伙子人,打算去闹是非。大人早已秘密部署下人手,打算把这些人一网打尽,用他们的血,给自己的喜事添点红。呵呵,鲍驹骅一个人怕忙活不过来,我得过去筹备其事,这。里就交给你了。此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西夏人冲不开的,你可多多笼络拓拔王科,他们曾引着呼延傲博的人攻打西夏关隘,又曾随咱们一起攻入河西,出生入死,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们总比吐蕃人可靠的多,千万不要拿出你醉酒之后喜欢胡乱打人的臭脾气,与他们闹出争执来。”
卢冠羽连忙保▲证道:“大人放心,末将今日滴酒不沾,一定不和王科的人起冲突。”
悬崖上,一个苍石部落的士兵匆匆走到拓拔王科身与,悄悄低语几句,王科吃惊地道:“今天?你确定是今天?”
他看了看山下,又扭头回望重重山峦,忧心忡忡地道:“这两日,李继筠正把吐蕃人陆续调离重要之处,对我们倚重很大,几个重要的关口大多已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只有第三通关口,现在还没有我们的人……
他沉默片刻,顿足道:“罢了,传信回去,我们准时动手。
至于第三道关口,马上派几个人去,抢在他们发现异常之前杀人夺关,干吧,就他娘的这一锤子买卖了”
“一拜天地……
一身盛装的新娘子头戴红盖头,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娘“搀”着,强行按下腰去。
《,二拜#039;,。
“且慢李继筠,你口口声声认我家将军为大哥,你这大哥尸骨未
寒,你就迫不及待要迎娶害死他的仇人过门儿了?”
斛斯高车纠集了一群人,排众而出,怒气冲冲。
李继筠面噙冷笑,不为所动,三拜天地后,两个婆子把新娘子架回了洞房,李继筠这才笑吟吟地转过身来,满面春风地道:“这是吐蕃人的规矩还是党项人的规矩啊?我们那儿,可没有这样的说法。”
因为折子渝和呼延傲博之死甚有关联,李继筠本不必现在就成亲,以免触怒他们的情绪。可是自从回到萧关以后,斛斯高车秘密联络了一些头人,仗着尚波千很快就会派人来接管萧关,处处与李继筠对着干。李继筠想抢先接手萧关,就不可能不流血。因此他已打定主意,借成亲一事,激怒那些死忠于呼延傲博的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到时候留下的人不是他的人马,就是胆小怯懦,愿意归附他的当地吐蕃部落,要在尚波千面前找个借口再容易不过,就算尚波千不信,除非他决心就此翻脸,否则也只能不信装信。李继筠已打定主意,必须抢占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了,为此,不惜与尚波千反目成仇。
一见斛靳高车果然纠集了一群人来闹事,李继筠向站在人群中的鲍驹骅使个眼色,鲍驹骅点点头,悄然向外闪去。李继筠脸色一正,已然怒道:“斛斯高车,我对你一向礼敬有加,你对我倒是咄咄逼人。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莫非你要来寻我的晦气吗?”
“我呸,寻你晦气又如何?”
斛斯高车把外袍一解,哗地一下甩脱到地上,里边竟是一身的丧服。紧接着随他拥入的一群吐蕃人尽皆除去外袍,立时间大厅中便出现了一群披麻带孝的人,两旁贺客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李继筠怒极而笑:“斛斯高车,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我不
得。
就在这时,外面已动起手来,萧风寒率人包围了斛斯高车的侍卫,双方大打出手。斛斯高车倒没想过李继筠有胆量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们这么多人起了赶尽杀绝的意思,不过今天存心来闹事,一顿拳脚想来是免不了的,所以带过来的人不少,足足五百多人。
不过萧风寒早有准备,围过来的人更多,两下里就在李继筠的府门外刀光剑影,厮杀起来。
而里边以斛靳高科为首的各部头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鲍驹骅站在墙角一声高喝,两侧夹墙甬道内忽地跑出大队长持长矛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斛斯高车又惊又怒,拔刀出鞘,大吼道:“李继筠,你要反了不成?”
李继筠伤处未愈,行动不便,由几名心腹护持着向后徐徐退去,冷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向老子说一个反字?给我杀”
喜宴大堂,登时演起了全武行,男女贺客,尖叫逃窜,穿孝服的、披皮甲的,厮杀到了一处……
“给我杀”
杨浩提了一把长枪,不听任何人劝阻,亲自冲锋在前,眼见如此,麾下众将也都像中了疯魔一般,嗷嗷叫着杀向萧关。
第一道关隘顺利突破了,卢冠羽在萧风寒面前答应的爽快,可转脸就不是他了。没人相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