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说那暮上有剧毒,想想方才反应稍慢一些,这时可能便有性命之忧,心中大为恚怒,她怒容满面地盯着阿古再王妃,沉声喝道:“夜落讫竟然派你这个亲生女儿做一个有来无归的刺客?”
阿古丽王妃被牢牢压在地上,呼吸急促,酥胸起伏,因为菩子拔了下来,所以头发瀑布般披散开来一她紧咬牙关,发丝凌乱,一双眸子从发丝间狠狠瞪着唐焰焰,满是仇恨的光芒。
龙莹儿在她鼓腾腾的胸部掏了一把,吃吃笑道:“焰夫人,阿瓦尔古丽公主年方十七,尚未出阁,我看她呀……未必就是那位公主。”
唐焰焰有些嫉妒地瞟了眼阿古丽王妃高耸的雪玉双峰,冷哼道:“我想也是,夜落讫好歹也是一位可汗,西域的霸主,处境再如何凶险,又怎舍得让自家亲人以身饲敌,你是他的什么人,甘为他如此牺牲?”
阿古丽听得心中一惨,凄然笑道:“我是阿古丽王妃十三娘,算不算是他的亲人呢?”
唐焰焰暗吃一惊,她看看阿古丽王妃忽然变得有些凄伤落寞的神情,又看看控制着她的八龙女,慢慢地吸了口气,脸上恚怒的神色渐渐消失了。
归义军曹氏,长女嫁与夜落讫为妃,次女嫁与于闽国王为后,他们是亲戚呢,可是甘州与敦煌却时起征战。肃州龙王称霸一方,也算是西北一个不大不小的霸主,一旦城破,却马上厚颜把八个女儿侄女塞给自家官人,不过是想用这些年轻貌美的女人,保住自家的权势。而今,河西走廊第一霸主夜落讫可汗走投无路,就让自己的王妃来刺杀敌军将领……
说起来,她们个个身份尊贵,姿容千娇百媚,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然而一旦有所需要,她们尊贵的身份,美貌的姿色,便都成了权谋的工具。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种戏码无数次上演,失败者……就是这样一个下场。
想起府州发生的变故,想起自己夫君在这西域草原上南征北战东挡西杀所经历的重重困难,唐焰焰心有所感,对阿古丽王妃的敌意便也减轻了许多。
“焰夫人,咱们如何处置她?”
龙清儿扯出一匹绸缎,将阿古丽王妃扯起来,迅速返绑了她的双手,向唐焰焰问道。
唐焰焰把玩着金菩,若有所思地道:“夜落伽……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咱们的计划……看来也要变一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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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城就像被一柄陌刀劈开的烂西瓜,已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无数的夏州兵从四面八方像行军蚊一般蜂拥入城,瓜州城头蹄声如雷,人喊马嘶,箭矢穿空,牛羊乱叫,乱哄哄的好像要天塌地陷一般。
归义军仍有一少部分忠于曹氏的兵将在蝎死抵抗,进行巷战,而更多的归义军将士已将兵器抛在地上,高举双手站在墙边,接受夏州军受降了,曹氏大势已去。
曹延恭、曹子涛叔侄率领最忠心的人马狼狈逃入内城,匆匆闭紧了大门,大门旋即就在重重的撞击声中隆隆响起,震得城上沙石簌簌而下,也不知城门在如此猛烈的撞击下还能支撑多久,外边的兵马实在是太多了,守城的士卒在城头上面对着骤急如雨的箭矢根本抬不起头来,还如何对城下撞城的夏州兵予以压制?
曹延恭又恨又悔,恨只恨自己糊涂,不该把自沙州逃来的人放进城,也不知这些自沙州逃来的兵将是真他娘的忠心,还是受杨浩支使弄进城来的奸细,一进城就到处嚷嚷沙州已经姓了杨,而且把张承先那老匹夫盅惑人心的话到处传扬,等他发觉不妙,想要控制住这些人时,消息已像瘟疫一般在全城传开了。
面对夏州军本就没甚么坚决战意的归义军更是消极起来,杨浩似也得到了沙州到手的消息,这时候一面喊着口号令城中守军弃械投降,一面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其结果不问可知,就如蚁溃长堤一般,有一处被攻克,整个瓜州城便迅速陷入全面失守的状态,夏州军进城了。
“轰!”一座城门在巨木的不断撞击下四分五分裂,巨木一丢,还不等城中守军放箭,那些撞城兵便向两侧逃了开去,在他们身后,一队骑兵高擎雪亮的钢刀,跨马扬刀,扑了进来,立时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大战,马踏长街,铁蹄践尸,暴烈的叱喝,凄惨的呼号四赴……
“叔,不成了,咱羽降了吧。”
曹子涛的发髻被射乱了,他披头散发、失魂落魄地提着刀闯进内城最后的堡垒,那座高高的烽火台,身上鲜血淋漓。
烽火台完好无损,一窖储放着蒿艾、狼粪、牛粪,用以白天施放狼烟,一窖储放着浸了油的薪柴大木,用以夜间放火。可是,这时候还有什么用呢?纵然点燃烽火台,又有谁人来援?烽火台下战鼓隆隆,铁骑呼啸,眼见得夏州兵越战越勇,旌旗所至,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势不可挡,就算想点燃烽火博美人一笑,怕也没人笑得出来了吧。
“降?为什么要降,为什么要降?”曹延恭势若疯癫,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曹子涛,看得曹子涛连连后退。
“弃械不杀!投降不杀!””呐喊声此起彼伏,内城中反抗的嘶杀声越来越小了,曹子涛扶着烽火台向下边一看,焦急地回头叫道:“叔啊,内城也已全部失陷,咱们已经没有机会了,投降吧,降了吧!”
曹延恭披头散发,举起手中的剑疯狂地大吼道:“滚!给我滚下去!统统给我滚下去!”
曹子涛与几名侍卫被狼狈不堪地赶下烽火台,这时一队夏州武士已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十三娘如狮搏兔,斗志全无的曹子涛和几名侍卫匆匆招架片刻,便又向烽火台上退却,这时他们突然发现那些夏州兵停止了攻击,全部仰头向上望去,曹子涛忽有所觉,猛地扭头一看,就见烽火台上烈焰冲宵而起。
曹子涛大惊失色,转身就往烽火台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叔,拟…………”
那几个侍卫看着烽火台上怒卷的烈焰,手丰的兵器当榔一声落了地,可是他们失魂落魄的,全不察觉。
曹子涛慌慌张张地跑上烽火台,烈焰焚天,炽烈的热浪扑面而来,将他扑了个踉跄,曹子涛仓惶四顾,就见曹延恭站在前边不远处,热浪烘烤得他披散的头发都卷曲起来,热浪扭曲了光线,曹延恭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水中的倒影一般摇曳着。
“扒……”,曹子涛只喊了半声,扑面而来的热浪卷进喉咙,就呛住了他的声音,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曹延恭以袖一遮面,忽然向前飞奔两步,一纵身,便跃进了那熊熊烈焰,身影瞬间便被烈火完全吞噬。
曹子涛惨叫道:“叔!”
在他背后,一个高大彪忤的夏州兵已扑了上来,凶睛如虎,手中血淋淋的钢刀自他背后高高举籽……
杨浩提着剑踏入瓜州刺史府,一路行来,伏尸枕藉,血溅当地。
艾义海随行于侧,匆匆禀报:“曹延恭投烽火台**,经人指认,曹子涛亦在烽八口品被我将十枭曹延恭所有亲信嫡系,除战死者外,州甘伤就擒或弃械投降者皆已被控制在这刺史府后宅。”
杨浩在原本富丽堂皇,此时却遍地鲜血的大厅中站住,游目四顾,沉声说道:“打扫战场,安抚百姓,严肃军纪,但有抢劫、强*奸者格杀勿论,扰民欺民者重责三十军棍。本帅马上赶去瓜州,要迅稳定瓜沙二州,时其实施统治,少不得各大家族的助力。这里的事一俟解决。马上就得率大军回师。”
“是,对曹延恭这些心腹嫡系们怎么处置办?曹家是沙州第三大世家。家族极其庞知,“全部押往夏州,做为战俘小曹氏族人不论男女全部充做官奴。分配去做工、务农!”
杨浩柱剑而立,冷酷地说道:“沙州曹氏,我要连根拔起,迁地而居。全部打散。有恩也要有威,恩抚沙州八大家族。而曹家”必须从沙州抹去,抹得干干净净,以后不管哪个家族,想要扯旗起刺,都得给我三思而后行!”
黄沙漫漫,数十名轻甲抱肚的武士在一个身穿明光甲的将领带领下,夹持着一个头戴黑色慢头,身穿圆领袍衫的文士和一个头戴 卢帽、身穿大红袈裟的和尚,狼狈地自阿尔金山下向前狂奔,他们的打扮,竟然是原汁原味的大唐装束。
在他们后面,是百余名身穿条纹长袍,连头带面都裹在汗巾里的回讫武士,手举弯刀。呼啸而来,不时有人施放箭矢。前边的大唐武士边逃边在马上还射冷箭,双方箭来箭往,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一个校尉模样的人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忽地勒马大叫:“将军。追兵难以摆脱,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完了,请将军护持李大人和慧生大师继续前行,我等竭死阻拦追兵!”
说着他弃弓于地,拔出笔直雪亮的横刀,一道锋寒的光芒冲宵而起。亢声大喝道:“狮子王的勇士们,我们绝不惧怕任何敌人,为了完成大王交付给我们的使命,和他们拼了!”
“杀!杀!杀!”一个个武士急急勒住了战马,弃了弓箭,拔出了横刀,几十柄锋利无匹的横刀直指长空,迅排成了一个小小的锲形阵,突然加,向回冲去。
“丹丹乌里克!”
一个身着明光甲的将军勒马狂叫一声,那些侍卫们充耳不闻,已是义无反顾地向追兵迎去,他长长叹息一声,含泪道:“李大人、慧生大师,我们走!”
慧生大师双手合什,高颂一声佛号道:“佛祖保佑你们!”说罢一拨战马。随着那帐头圆衫的文士快马加鞭,向前奔去。
“哦哦呵呵吧 ”哦哦呵呵听 ,追兵出怪异的呼叫,眼见数十名身着轻便的半身皮甲,腰束狮兽纹换肚的武士迎面扑来,他们也收起了弓箭。拔出了雪亮的弯刀,用回讫语大叫道:“日月神无处不在,真神的信徒战无不胜,杀光这些异教徒,冲啊!”
百余名弯刀武士催马如飞,搅起漫天黄沙,滚滚沙尘之中,像一条土龙般朝着那些唐装武士冲了过去,铁骑呼啸,刀剑相交,人人皆决意赴死,血染黄沙”
“我”我不成了,咱们”川咱们歇一歇吧。”
由于那些武士舍命阻拦,将军护持着那个文士与和尚暂时摆脱了追兵。也不知赶出了多远,只见山势仍连绵不绝,黄沙仍旧无根无际。也不知几时才能走得出是 毒辣辣的太阳惧烤着他们,那文士嘴唇辙裂。精疲力竭,两条大腿已经磨破了,再也挥不动马鞭,行不得一步了。他摇了摇一滴水声也没有的水囊,绝望地叫道。
“大人,不能休息啊。三百武士,一路追杀之下。就只剩下咱们三个人了。三百将士的血不能白流啊。”
身穿明光甲的将军将自己还剩下的小半囊水递给了他,心急灵焚地道:“大人,咱们左边是高昌国回绕人,右边是黄头回绕人,虽说他们也是佛国,与信奉真主的喀喇汗王国不一样,可是毕竟俱属回讫一系,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请喀喇汗人所请,加入对咱们的搜捕,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凶险。
慧生大师舔了舔渗着血丝的嘴唇,也振声说道:“是啊,歇息不得,大人,一定要撑住,快了。路已不远了。等咱们赶到沙州,那时再歇不迟。”
李大人看看他们二人,一咬牙根,喝道:“好,咱们继续赶路”
一行三人使尽最后的气力,拼命向前赶去。很快,他们的身影就变成了三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这时,一群汗巾裹着头面的灰袍武士。卷着漫天尘土出现在他们方才停歇的地方,一个骑着雄骏的高头大马的武士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他兜着马原地转了几个圈子。低头看看风沙还没有完全抹去的一点点马蹄印,伸手向前一指,喝道:“追!”
蝗虫一般的追兵在他的带领下,沿着那三人逃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自从阿古丽王妃进入杨浩的大营,夜落绕可汗就挑选了十来个目力奇强的人站在城头高处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杨浩的中军方向,观察着那里的一举一动。
草原上的人目力较之常人都要远一些,这些特意挑选出来的人目力更是群,而且个个都有百步穿杨的箭技,想成为一个箭术凡入圣的神箭手,鹰一般敏锐的视力自然不可或缺。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杨浩的军营中仍是一片肃静,巡戈的巡戈,站岗的站岗,可是当最后一缕阳光没于地平线下,整个大地归于沉寂之后。杨浩的中军大帐突然骚动起来,先是隐约的尖叫呐喊声顺风飘来,随即点点火光燃起,那是一支支火把。
从城头看去,由那些火把的移动来看,显得杂乱无序,可见持着火把的人是如何的惊慌,他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蹿,火把照耀下,还隐见数道白晃晃寒气袭人的刀光反映,那些正观察着杨浩军营动静的“千里眼”立即把这个消息禀报了正焦急等待城外动静的夜落绕。
夜落讫急匆匆奔上城头一看,果见杨浩军营中军大帐内出现了明显的混乱局面,夜落讫先是一阵狂喜,随即便想到阿古丽王妃能在此时得手。必已被那好色之徒拖上榻去,在他欲仙欲死时刻方能偷袭碍手,这娇滴滴的美人儿,本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如今却”
想到这里,夜落绕黯然神伤小可是杨浩对他的威胁、对权力地位的渴望,在他心中的份量终究要比阿古丽一个女子要重的多,黯然神伤的感觉只是稍纵即出了即鲨不及待地下令!,快,快快,仓军出城,兆!
“父汗且慢”。
阿里王子及时阻止了他,他向杨浩营中慌乱奔跑的火把处看了一眼。沉声道:“杨浩被刺的消息还未传开,此时出战,各营守将仍要从容反击,这些时日他们挖深壕、筑高墙,在外面构筑了重重防御,强攻损失太大,等杨浩遇刺的消息在各营传开,军心大乱,无心恋战的时候。咱们再”
夜落绕恍然大悟,赞道:“我儿思虑周详,所言甚是。各部鞍群齐全,勒马备战,随时听候本大汗的命令。小杨浩营中匆乱的火把渐形扩散,最后整个大营似乎都引起了骚动,火把如流星一般闪动,但凡火把密集处,必然都是各营主将的所在。城上,夜落讫和麾下一众将领屏息等待着,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繁星满天。大地寂寂,杨浩营中的火把渐渐稳定下来,停在原地不动了。
夜落绕正在纳罕,一个目力出众的士卒忽然指着远处喊道:“大汗。他们逃走了“啊?在哪里?”夜落绕连忙按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可这么远的地方。根本什么也看不见。那士卒激动地道:“大汗,在那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