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就照计划行事。”
知道事情紧要,幻大不会有所隐瞒。绿松放下心来,继续…操…控…灵光,助幻大一臂之力。
“起!”
幻大撤去周身灵光,现出本体。虽然鬃毛少去一半,身上也是坑坑洼洼,威势却不减半分。
混血幻兽不敢迟疑,退后半步,将自身灵力同老祖相连。
绿洲上方,顷刻生成一座小型幻阵。
因有灵雾包裹,看不清阵中情形。试着以灵力探查,方能探明一二。
几息过后,众器灵都变了表情,人皇宫和人皇剑尤甚,罡风狂飙,杀气有形。
“此等…逆…贼,当真该杀!”
幻境源自李攸记忆,经过幻大的艺术……性……加工,足以让三界修士灵兽动容。
“尊者有言,此阵一开,白云山众人都将被困。”幻大昂首,“尔等当肃然本心,小心为上。”
换句话说,布下幻阵,展开幻境,是为揭开当年真相。众器灵一定要固守本心,不要阴差阳错入了幻局,走不出来。特别是性情大变的人皇宫和差点发疯的人皇剑。
如不是李攸以身入阵,有把握控制局面,绝不敢任这两个器灵自由行动。动手之前,定要先送他们入九层祭台,等事情完全了结再放出来。
“我等知晓。”
人皇宫器灵咬牙,眼中血光若隐若现。
人皇剑器灵默然不语,周身煞气更浓。
真的知晓?
绿松很是担心,幻大不以为意。
尊者的话已经传达,一字不漏。人皇宫和人皇剑器灵会怎么做,不由他管。是留在绿洲也好,进入幻境也罢。总之,他的任务是布下幻阵,旁事于他何干?
如果二者怒火冲头,飞入幻境,也无所谓。
幻兽天生…好…战,喜…争…斗…杀…伐,否则不会同白虎做朋友,更不会挑起一场荒古大战,引得无数荒古凶兽灭绝,差点毁天灭地。
对幻大而言,眼前不过是小场面。
非是尊者要揭开真相,还“前世”一个清白,哪里需要如此费心。如麒麟鲸王所言,直接飞到五国,挨个碾压,逐个灭除,岂不痛快?
洞天福地之下,演武场中,李攸终于动了。
手捏法诀,祭出灵伞。
黑色灵气涌动,脚底旋起劲风。
长袖翻飞,腕上飞出两株噬魂藤,身覆…黑……鳞,如同两条巨蟒,找准目标,直扑而至。
“啊!”
被藤蔓缠住,神魂不稳,五国使者皆大惊失色。
有修士认出藤蔓来历,骇然惊呼:“噬魂藤!这是噬魂藤,小心!”
噬魂藤?
被缠住的修士愈发惊慌,还能动的,立刻……抽……出刀剑,顾不得其他,一顿乱砍。
锋刃砍在藤蔓上,仿佛划过金铁,凿击黑岩,铿锵有声。
噬魂藤被激怒,枝蔓缠得更紧。叶片沙沙作响,展开锯齿,逼近修士颈侧,留下数条血痕。
“你这恶徒……”
有修士破口大骂,当即被藤叶堵嘴,出不得半点声音。
李攸平举右臂,噬魂藤不再耽搁,拽着五国使者,犹如拖曳几十个粽子,急速飞回。
伴随数声闷响,五国使者都被丢到演武场中。
藤蔓退去,五国使者重获自由。有脾气暴躁之人,不及起身,已厉声骂道:“此等行径与魔修何异?!”
周围人大骇,想要捂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
“魔…修?”
李攸浅笑,收起噬魂藤,不再看五国使者一眼。
劲风更猛,面上浮现图腾。
一瞬间,天地变色,白昼成为黑夜。
待日光重亮,演武场已被宫阙楼台包围,七座山峰均为亭廊玉阁取代。
脚下竟成一座灵湖,彩背银鳞跃出,溅起团团水花。
有宫人自游廊走来,臂缠轻纱,腰系彩绸,足尖踏上玉台,奏起阵阵轻音。
“陛下。”
燕语从远处飘来,风中带着桂花的香气。
五国使者被幻境所迷,久久无法回神。
在场修士也面露惊诧,不知身处何地。祭出法力,均如泥牛入海,未掀起半分波澜。
一声轻叹,荀山主祭出拂尘,隔出一方天地,护住山门弟子,却无意破除幻境。事实上,荒古凶兽布下的幻阵,以他分神后期的修为,也无法冲破。保住演武场中的弟子已是极限。
景元尊者仍坐在椅子上,单臂环胸,轻轻搓着下巴,满脸兴味。
“当真有趣。”
见开阳真人闭目静坐,脸色发白,额间冒出冷汗,总算大发善心,祭出两道法力,连成长锁,将凌霄观弟子一一锁住。如此一来,即便走不出幻境,也不会遭遇太大危险。
恩?
长锁一出,麒麟忽然扭头,准确看向景元尊者方向。
后者笑眯双眼,好心情的朝他挥挥手,活像一只发现玩具的大猫,哪里还有得道高人的样子。
“不会吧?”
麒麟表情僵硬。
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万年之前,他早该死了!
转念又一想,尊者既能转世,那家伙也说不准。虽有好战之名,好歹也是“祥兽”,不会被天道轻易舍弃。
要真是他……
想到这里,麒麟当即上前一步,挡在李攸身前。
尊者的坐兽必须是他,谁来也不让。不然的话,和幻兽一样下场,烧成半秃!
☆、第一百零一章
战鼓声中,披甲逆军闯入…宫…室,宫人侍从惊慌逃散,惨呼声不绝。
轻歌曼舞陷入一片火海,玉宇琼楼化作断壁残垣。
朝贡的诸侯现出本来面目,挥刀劈斩,狰狞狂笑,肆意…屠…戮…人命,践踏…皇者的尊严。
殿前护卫身中百余箭,血将流干,仍手握□□,虎目圆瞪,伫立不倒。
皇者独立大殿,正面叛逆的诸侯,却没料想,致命的一击来自背后。
“你?”
痛心,愤恨,皆在杯盏碎裂声中蒸腾。
背叛者仓皇逃出殿门,看到迎面走来之人,正要露出笑容,已被一剑洞穿。
背叛,野心,杀戮,一切的一切,都在同一时刻上演。
“夏皇,你可料到会有今日?”
周侯手持长刀,横立殿前,铠甲被鲜血染红,仿佛地狱恶鬼。
“众叛亲离,逃无可逃。交出人皇宫和祭炼之法,我可念及往日,让你死得痛快些。否则,”话到这里,周侯顿了顿,笑容愈发得意,“震碎气海之苦,压入地底之刑,陛下可受得住?”
夏皇不语,表情默然,微抿薄唇,未看周侯一眼,目光似已穿透虚空。
“不说话?”
周侯失去耐心,悍然踏上丹陛。
既已起…兵…叛…乱,断无仁慈之理,更无回头可能。
举刀之际,五人便已立下心誓,杀尽夏朝宗室血脉,灭除夏皇传承,夺取人界至宝,五分天下,实现宏图霸业,传承子孙!
夏朝如何?
不过一支荒古遗族,碌碌无为之辈,无进取之心,能占据界主之位万年,得世人朝奉,也该满足。
论修为境界,家族底蕴,自己哪一点不如?却要屈身其下,奉其为主,世代朝贡?
不服!
他不服!
周侯咬牙,踏上第二阶丹陛,仰望御座,表情愈发狰狞。
修士逆天而行,三界却要尊奉界主?
这是谁定的规矩?
天道?还是飞升的仙人?
他生于周室,少而聪颖,不到两百岁既结成元婴。至三百六十岁,已修成分神。百年之内必可飞升!
他的后代子孙,不该屈居人后,更不该尊奉他人为主!
周为国,他为君,后代当以国君传续血脉道统!
逆天而行又如何?
灭除夏室,立下新则,既成事实,便是天道也奈何不得他!
周侯踏上第三阶丹陛,眼中闪动…狂…热,似在脑海中描摹登临大位的景象。
轰!
闷响声起,如有天雷砸落。
四壁摇撼,石柱断裂,大殿忽然开始震动,碎石断瓦不听滚落,如沉睡地底的荒兽将要翻身。
奇异的是,丹陛周围,却无一枚碎石落下。
燕侯齐侯等先后赶至,染血的铠甲,滴血的兵刃,无不昭示……暴……行。
“夏朝祭祀已死,灯阁已灭,三阁俱焚!”齐侯道。
“先代陵寝已掘,并无骨骸,俱是空墓。”燕侯似有不甘。
“没有人皇宫的踪迹。”秦侯道,“镇宫兽也不见。”
“藏书阁起火,来不及救,许多宝卷也随之…焚…毁……”梁侯摇头,惋惜不已。
“宫人侍从多数投湖,宗室尽戮,应无遗漏。”齐侯扫视殿中,“殿中的几人?”
“放心,全都杀了。”
“没留痕迹?”
“自然。”
五名诸侯谈笑自若,丝毫未将御座上的皇者放在眼中。
已经是个死人,何必在意?
夏皇突然笑了。
笑得莫名,带着几分诡异。
“生路断绝,必赴冥殿,因何事发笑?”
“定是疯了。”
五人不再迟疑,欲…登上九阶丹陛,逼其交出人皇宫。
“他已服下异草,气海被黑气所侵,半身化石,应已动弹不得,不足为惧。我等需快些,待其全身成石,想问也问不得了。”
“正是。”
周侯当先,其他四人紧随其后,随着脚步迈出,莫名的兴奋自得。
昔日入夏都,每每拜见夏皇,只能立于丹陛之下,仰望御座,不得近半步。
现如今,举步登高,尽随本意。一意可决夏皇生死,更是何等的惬意。
脚踩累累骸骨,以血铺成道路,以万千冤魂为基石,又能怎样?
只要能分得天下,登上高位,受凡俗修士朝拜,延及血脉,传续道统,一切都值得!
“天地演化,潮起潮落,岂有亘古不变之理?”
声音起,大殿震动得更为剧烈。
穹顶破开,砸下巨石,石柱倾斜,当中截断,随时将要塌陷。
四人惊疑不定,迟疑片刻,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唯有周侯面带嘲讽,抬头仰望,继续高声道:“荒古都已灭绝,凶兽已成传说,血脉还存几许?我等所为,不过顺应天理,改朝换代,取代无能之辈,代行界主之责,有何不可?”
天空乌云聚集,闪电爬过云层,雷鸣轰然,仿如雷劫将临。
“诸位,”周侯高声道,“事已至此,前行则事成,传续血脉。退后则身陨,祸及子孙。我等已无可回头!”
齐侯和燕侯咬紧牙关,跟上了周侯。
秦侯梁侯稍有迟疑,落下一步。
御座之上,夏皇端坐不动,嘴角带笑,双目微垂。只半身俱成石玉,唯单臂可动。
周侯越来越近,距夏皇只数步之遥,然最后一阶丹陛,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先祖道统传续至今,已近万年。”夏皇声音温和,目光终于落在周侯身上。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表情中也未见半点惊慌,“潮汐起落,或许,这也是上天注定。”
“既如此,你……”
不等周侯说完,夏皇突然单手捏起法诀,长袖鼓起,祭出九层祭台。
祭台逐层亮起,流动法诀。
祭台之上,现出皇者法身。
五名诸侯大惊,当真没有料到,半身成石,夏皇还有反抗之力。相应的,对高位和人皇宫也愈发觊觎。
界主之尊,人界至宝,但能得其一,道统便可传续千年,乃至万年!
没有商议,五人双手结印,催动法力,法宝已先后祭出。无一例外,避开九层祭台和皇者法相,直冲夏皇。
皇者法相得天地灵气守护,非法器可以撼动。九层祭台是人界至宝,乃三界皇者定下盟约之处,没有法阵束缚,亦非法器能够匹敌。
唯有夏皇,半身动弹不得,强行催动法力,必伤及气海,已是强弩之末。
“只要杀了他,祭台和人皇宫都将易主!”
周侯一声高喝,催动全身法力,法器当先飞出。
本以为会遇到阻碍,使出十成力气。不料想,夏皇的目的本不为攻击,更不为保存自身。
“去!”
最后一句法诀念出,空中陡现四道流光,穿过乌云,分朝不同方向飞去,隐约可见守宫兽的身影。
雷声忽歇,闪电无踪。
九层祭台破开穹顶,霎时飞向高空。
五人愣住,这才知晓,夏皇不过虚晃一招,目的只为送走法宝。
手扶御座,夏皇艰难站起,半面脸颊已为玉石覆盖,嘴边依旧带笑。
“我虽才具有限,自认不曾为祸,更以仁心治下。今日若为天定,是何因由?单为汝等野心?”顿了顿,声音陡然一变,似长剑出鞘,直刺人心,“因果轮回,自有定数。今日因,他日果。我以荒古血脉,上古道统立愿,百年,千年,纵然万世,汝等必偿其果!”
杀…戮,野…心,逆…反。
阴谋诡计,小人伎俩。纵能登上高位,也如镜花水月,黄粱一梦,终有梦醒毁灭之时。
“你!”齐侯…暴…怒,“当着是找死!”
燕侯执剑上前,亦是满脸怒色。只在怒气背后,隐隐升起一丝恐惧,深植心底,消失不去。
“你已是穷途末路,断无生路。逞口舌之利,只会显出无能。”
立在第八阶丹陛,周侯负手冷笑道:“我仍是那句话,交出人皇宫,便让你死得痛快些。不然的话,我必碎你气海,断你道祭,只留你一条性命,埋入地底,永世为我周国地基!”
“周国?”
夏皇愣了一下,忽又笑了。
似听到笑话一般,声音越来越大。
待五人察觉不对,半边石身已开始皲裂,碎石蕴含法力,如万千利矢…疾…射…而出。
丹陛之上,夏皇竟是自碎分神!
宫殿剧烈摇撼,从穹顶开始崩塌。
周侯等不得不退下丹陛,祭出本命法宝,撑起防护,匆忙退出大殿。
“尔等且记,今日因,他日果,必将报偿!”
穿过烟雾,夏皇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
望着烟雾腾起,五人俱是心惊不已,寒意自背脊升起。
“怎么办?”
以血脉立誓,又是界主之尊,非轻易可以破除。
“无妨。”周侯狰狞道,“如我之前所言,深埋大殿,让他做我等立国的基石!”
成…王…败…寇,天意如此,怨不得谁。
此举虽是狠辣,也是夏皇自找。为保五国传承,这座“地基”乃是必须!
幻境中,五名诸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