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去。一闪一闪的星星最后都跑到了我的梦里。
这颗红色的星星好漂亮啊
“看有人来啦”姜月言大叫起来。“喂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原来不是星星,是火把,有人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姜月言跟着站了起来,向远处的来人看去,不止一个火把,来了六七个人,高声吆喝着,回应着姜月言。
我忽然头皮一紧,这些人不对劲儿他们好像不是来救命的
这个时候,我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有人将我扶起来,是一个姑娘,穿着白色的裙子,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你,不会讲话”我问她。
小姑娘点点头,笑了,露出是一口黑色的牙。火把光照下,她的笑容让人恐惧,我忽然记起来了,今天下午在公路上,旁若无人走着路中间,害得我们出事故的,不正是这个姑娘嘛
“把竹竿拿过来”来的是几个乡民,一个年龄稍长的人在指挥着。他们把两根竹竿中间绑上绳子,做成个简易担架,将腿受伤的我抬上。另一个人在用布给姜月言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我看着他们忙碌,问道:“你们是附近村子里的吗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长者说:“我们是南城村的,哑女今天回去比划说,有辆车在这儿出事儿了,我们就过来找找看。都找了你们半晚上了,哎你们的车呢”
南城村不正是姜月言的老家吗看来她是到家了。
一行人赶到村子的时候,东方已经发白,早起的公鸡开始打鸣了。
原来南城村并不是藏在深山沟里,而是坐落在被大山包围的小平原上,村子毗邻着一条小河,一年四季不紧不慢的流淌着,河水清澈见底,不时有几条小鱼匆匆游过。村子里的房子竟然一如姜月言说的那个梦里所看到的,黑瓦白墙,古意盎然,村边是茂密的竹林,小鸟们已经醒来,在竹林中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月言姐,你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我被姜月言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想睡一觉。”
“不对”我大笑,“是想睡上一大觉最好三天三夜你奶奶就在这个村吧,就住她家了”
“我还没有见过她呢”
“马上就见到了。”
在长者的引领下,一行人走进了村后的一个院落,从外面看不出来,进了门才知道,原来这个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多。
我们被请进屋子,我被抬到里屋的竹床上。这时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人,是一个六十多岁左右的老太,她挽着高高的髻,那髻高的有些夸张,她脚步轻盈的与年龄不相称,疾步走来,却无声无息,像一只猫。
她看了姜月言一眼,皱起眉头,露出疑问的表情。姜月言看到了她的眼睛,竟然和父亲的照片有八分相似。她猜想,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奶奶,当今的灵女。
果然,一同回来的那些村民,都向她合十鞠躬,她点点头,然后走进里屋,用手在我的伤腿上来回摸了几遍,对长者说:
“顺筋枝,剑骨藤,拉拉蒜捣成浆,外敷,去找三块夹板来。”
长者闻言出去了,不一刻回来,把捣好的草药和三块木夹板,几根布条交给她,她麻利的把草药给我敷上,将木夹板固定在我的小腿上,然后对我说:
“好了,不算严重,差不多不疼就可以下地了。”
草药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我感到受伤的小腿一阵清凉,疼痛感不再那样强烈,我看着眼前的人,灵女就长成这样吗
她起身走到姜月言面前,死死的盯着姜月言脸看,迟疑的说:
“孩子,你以前来过吗”
“来过,我叫姜月言,是姜赐福的女儿。奶奶。”姜月言笑了。
“你是赐福的女儿我的孩子啊”奶奶一把将姜月言揽在怀里,老泪纵横。
第一百三十四章 :换命
“我知道规矩,我不是寻常问卜的。”说完,将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双手递上。有个人出来将东西带了进去。
随后奶奶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对那男人说:“你说吧。”
“我叫赵九州,是本市人,现在做建材买卖,生意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我还有有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可就在上个月,我检查出得了肺癌,已经到了晚期,扩散了,我不想死啊。我受了多少苦啊,刚到好时候,怎么就灵女我知道您有一样本领,可以换命,您救救我吧,我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啊,我要是死了,这个家就全完了他们可怎么办啊”中年男人伏在地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就这些”
“还有我的岳父,也检查出了癌症,他是市人大主任,将来生意上还要他扶持,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如果不行的话。就只救我吧,他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无所谓了。”
“有多少人知道你来这里”
“没有别人,是这南城村的一位老人家介绍我来的,这事连我老婆也不知道”
“你在这里耐心等着,我去算一下。”说完,奶奶的声音就没了。复制本地址到浏览器看6d
大约十分钟之后,她从屋子里出来了,脚步轻盈,神采飞扬,声音已经不再低沉,她对中年男人说:
“今日,申时,鹰嘴崖,过一男一女。换命可成,做的干净些。”说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像是睡了。
“谢谢灵女我明白了。”中年男人又磕了个头,站起来,悄悄退了出去。
我跟姜月言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后脊梁背一寒,躲在屋子里一句话也不敢出声。
哑女也对我们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让我们不要乱说话。
我算算时间,奶奶说的申时,是下午的四点。我心头极度不安。这个灵女,有换命的本事,灵女难道可以在转瞬之间改变人的命运
这些传闻我曾经听说过,有这么一种特殊的术法是可以办到。但还停留在传说的层次上。
不知道这换名是真是假,可是现在这个赵九州就是像是个落水之人,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好啊他不会放过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向哑女问道:“鹰嘴崖在哪里”
哑女给我和姜月言带路,我们偷偷地流出了南城村,来到了鹰嘴崖那个地方。小公路在前面拐了个大弯,一大块突出的岩石探出悬崖,样子像一只鹰嘴,小公路从老鹰脖子地下绕过去,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之后,向来的方向延伸下去。
果然,这个赵九州把车开到鹰嘴崖附近,寻找到一条小路,开了进去,他不能让过路的人看到。
我们正庆幸,还赶得及,没有出人命。
却是在这个时候,竟然正好有一对男女来到了小公路,他们走到老鹰脖子了,忽然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是黑色的轿车
这对男女好像是在公路边上等车,这见到车子来了,快步跑到路中间,使劲摇动着双臂,向车的方向高喊着:“哎----停一停----”
我跟姜月言还有哑女三个人真的是脸色惨白不堪,连嘴巴要喊出声都喊不出来了。。
这车里就是赵九州,车子不像是要减速,速度忽然加大,发动机怒吼的声音别克车象道黑色闪电一样冲过来,站在路当中的那个女的,随着一声闷响,像风筝一样飞起,重重的撞在石壁上再弹回来,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落在地上,脑后汩汩的涌出鲜血。
那个男的呆呆的看着女人变形的身体,一瞬间,崩溃地跪在地上。
背后又传来尖利的倒车声,车子向后倒了五十多米,那男的转身就跑,顺着悬崖边狂奔,比兔子还快可耳边的乎乎的风声到底没有盖过发动机狂啸,他背后背被猛地一推,身体腾空而起,悬崖底下的黑暗扑面而来。一辆黑色的别克车超过了他,以更快的速度向崖底冲去。
我们惊慌的得不得了,姜月言转身就回南城村。
她不顾礼数,推门就进去,冰冷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奶奶。
香炉里插着四根香,其中三根已经自己熄灭了。奶奶叹了口气,将三根香拔出来,丢在一边。向门外喊:“阿冲”
阿冲推门进屋,向她半鞠一躬。
“那个包里的东西,你拿出一半,分给各家,另一半先放起来,孙女来了,要给她留点家底。”
阿冲拿起黑皮包,悄悄退出去。
奶奶看了一眼姜月言,说道:“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让阿冲做这些事了,我今年明显的觉得自己老了,头发今年一下子白了一大半。有几次,我梦到了我的母亲,上一代的灵女。母亲对我说:你也老了,快跟着我享福去吧我们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对得起祖宗了”
“真的,对得起祖宗了”姜月言哭着说道。
她奶奶好像是没听到一样,接着说道:“跟着她去享福去多么诱人的字眼啊母亲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福,兵荒马乱的年月,小村也不能幸免,一个弱女子,即便是身为灵女,也难逃饥荒和兵祸。还好,她仍旧顽强的活了下来,还招到了丈夫,完成了祖宗留下的使命。短命的丈夫,是每一代灵女的宿命。父亲是什么样子记不清了,印象中父亲的样子总在变化,他在自己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死了。拥有着无边法力的灵女却象草丛里的螳螂,有了孩子,就没了丈夫。这似乎成了一个梦魇,一个永远醒不了的噩梦。历代灵女的丈夫都是村人从外面骗来或者抓来的,他们无非是为了传宗接代,是让灵女一族延续香火的工具。女儿姜梅的丈夫,也是自己跑来的,本来他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灵女丈夫,可惜,他读了太多的书,读书多不是坏事,但是在南城村,读书人是没有用武之地的,他们需要的是灵女,他们指望灵女保佑一家老小平平安安,还可以让每一家不用劳作就收获一些钱财。为什么灵女一族要牺牲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服从命运的安排也许女儿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她讲到这里,打了个寒战:“不那个忤逆的孩子绝不会是对的她就算逃到了天边,仍旧没有逃脱那个噩梦,她的丈夫还不是和别人一样,在有了女儿之后,就早早的死了。”
奶奶拿起一条手巾,仔细的擦拭着香炉,古铜色的香炉不知道哪朝哪代传下来的,姜月言的奶奶就这样擦拭了很多年。除了香炉,就是后房里的那口木箱子,属于灵女的只有这两样,箱子里的秘密只有成为灵女才能知道。她看着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多少代灵女,就像她一样在这间屋子里生活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历代灵女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也许哪一天清晨,别人会发现她孤单的死在屋子里,到那时候,世间就不会再有什么灵女了。
姜月言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掉,姜月言坐在一旁,表情也不自然。
刚才姜月言急了,腿却不能动,一动伤口就撕裂般的痛。她身边没有男人,只有那个长发女孩子,只好憋着,一直到把脸都憋红了。
她奶奶叹了口气之后终于对她说道:“你都知道了”
姜月言说道:“何止知道我亲耳听到了,刚才也都亲眼看到了,换命惨无人道,惨绝人寰,天理不容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灵女的节日
我见她奶奶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大概是因为身为南城村的灵女,全村人都对她十分之敬重。几十年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当面顶撞她。
我看清醒不太对劲,就上前拉着姜月言,让她别继续说了。
姜月言深吸几口气之后,转身匆匆离去了。我也不好再在这里呆着,毕竟我能来见着这个灵女,还是仰仗着她孙女的面子,我在这里压根就是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对她评头论足的。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有人将晚餐送到了房里,在外屋给姜月言铺了一张床。姜月言知道,这肯定是奶奶的安排,为的是照顾我这个脚受伤的人方便些。
来人还拿来了几根粗大的蜡烛。做工粗糙,一看就是村人自己制作的。姜月言点上一根,屋子里立即明亮了。
她随后打来一盆水,放在床边,一直不说话,将毛巾打湿了,递给我,我接过毛巾,仔细的擦着脸,心情好多了。
蜡烛燃烧的香气,让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我说以前养父在的时候,祠堂的隔壁就是上课的教室,村子里那时候也没有通电,晚上就点小油灯。我小时候特别怕黑。到了晚上不敢离开小油灯两步以外。很长一段时期,夜晚就是在如豆油灯下度过,看着燃烧的灯火,听着养父讲故事,故事里有好人坏人,有白雪公主和王子,王子,永远都长的英俊帅气,永远都骑着白马。公主,则永远都是美丽善良的,有时躺着睡着,一觉不醒,有时会变成美人鱼,在海边哭泣。已更新
现在想想,养父以前讲的故事还是挺时髦的。相比与诡异的鬼故事,这些美丽的童话显得那么奇妙瑰丽。
我讲了一会儿,将目光转向姜月言,她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她是真的累了,我从床上抽过一条被单,披在她的背上。
清晨的南城村笼罩在淡淡的雾气里,雾气来自村后小河,水面上雾气腾腾,远山只剩下个轮廓,如同一幅泼墨写意的国画。
今天是阴历十五。据村里人说,每月初一十五两天,是灵女升坛的日子,照规矩。今天整个南城村村都不得动烟火。
我和姜月言吃了碗开水泡的米糊,权当是早饭了,这东西我很熟悉,我养父说我小时候没喝过一天的人奶,都是喝这个东西长大的。
半上午开始,南城村的街道上有了脚步声,一阵接着一阵,村里有人迎接着,向姜月言奶奶的小院子涌去,在门口排起了队伍。
这应该就是哑女昨天提示的那句话,我和姜月言十分好奇,也跟着人群来到小院门前,这些人大多是乡下人打扮,也有几个打扮光鲜的城里妇女,远远离开村人,聚在一处小声的窃窃私语。
阿冲站在小院门口,一脸严肃表情,不断有人出来,有人进去,每个人在进院之前,都要把钱交给门口的阿冲,有的人带来了猪头三牲,阿冲挥挥手,两个村汉走上前,把东西抬到前面院子里去。
一切都规规矩矩,秩序井然。阿冲看到了姜月言,向她招手,把我跟姜月言让进院里,院子当中,一个大瓦盆里燃烧着烧纸,一个和阿冲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拿着半截竹竿,小心的拨弄着火盆里的烧纸。冒出的烟,有一股古怪的臭味,闻到这股子臭味,我顿时皱起了眉头,姜月言也是脸上不好看。
“是月言啊进来吧”屋里传出奶奶的声音。
屋子里依旧黑暗,不同的是,奶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