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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又打扮得正儿八经赴会了。
在赴会前,我已打听过,苏和的姑姑是辽和集团的董事长,苏公子一回国就进自家集团锻炼,就职快满一年了,目前在辽和光电有限责任公司担任总经理。
仗着家中有后台而一来就得到高位的太子爷其实不算少数,这个圈子里稍微正经一点就能得到平常人百分之两百努力才能得到的好评,所以传闻中苏和的“干练稳重,温和儒雅,深得人心”里面到底有多少水分,就有待考量了。
不过就外表看来,除了那晚打扮得很张扬外,正式场合下我见他的两次,倒算是稳重儒雅的。
去辽和光电的时候我还抱着侥幸心理,想他们跟供方开会,人太子爷不一定会到场吧?结果事实证明小时候给我算命的老和尚没说错,我这人运气太背,侥幸之事于我,就如中彩票一般浮云。
老和尚那般沉重地告诫我:努力才是真知,勤奋才是出路!
老和尚的这句话我琢磨了二十年有余,终于有一天想明白了。那话不就是说,我是天生劳碌命么?
浮云啊,一切都是浮云……
在忐忑不安的情绪中,我十分不情愿地迎来了我与苏公子的第四次会面。苏公子那看我的眼神,真叫一个复杂,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用语言来表达了。想想也是,那晚实在太过惊悚,和匪夷所思。我这么个充满了和谐气质的鹌鹑姑娘,怎么能一出口就把人咬得鲜血淋淋呢?真不怪作为旁观者的苏家公子受惊吓了。
如此这般,别说淑女了,鹌鹑都快装不下去了!
我颓然坐着,装模作样低头看文件,心想我真是对不住王美娟女士啊,她好容易安排咱相了个正常的亲,这下别说苏和对我没意思,就算有意思也得给我吓跑了。只希望他别把我当成变态怪大妈才好。
会开了三个小时,我那是分分秒秒都难受,好在曹坤给我传了纸条说晚上去吃烤肉,算多少给了我这颗受伤的小心肝一点小小的安慰。
熬到主席方宣布散会,我以最快的速度整理文件并装包,撒开脚丫子就想跑,还没到门口呢,就听见身后苏和用温柔的声音说道:“薛娜小姐,请你等一下。”
我假装没听见,一个劲儿向前冲,那可爱的门,就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可是还没等我碰着门框,曹坤这猿臂大侠就将我拉住了,低声说:“跑啥呢,人喊你呢!”
我知道有人喊我,没人喊我我能走那么快么?这小曹平时看着机灵,关键时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瞪了无辜的曹坤一眼,转过头去,立即换上一付努力挤出来的笑容,头一歪假装疑惑问:“咦?苏先生叫我吗?”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苏和笑道,那小样看起来还挺诚恳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纵然人苏公子就算不笑我也不敢打。
早也是死,晚也是死,不如干脆来一刀!
我迎着众人凛冽的目光,视死如归地把公文包推给曹坤,在曹李两位大人诧异的吸气声中,硬着头皮跟苏和走了。
苏和的办公室挺宽敞,线条简洁明亮,整体是以黑白色和渐变的紫色为主色,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东西特别雍容抢眼,但随便望向一处,又觉得仿佛都是精心布置过的,低调却泰然,无可挑剔。
比如那个金属雕花的鎏金花瓶,比如那造型简洁但别致的沙发和茶几……每一处细节都不乏雅致。
以此可以证明我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是个极度闷骚的男人。
“请坐。”苏和进了办公室,先把手里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随后接到了一个公务电话。
我坐在会客沙发里,数着茶几上那盆兰花的花瓣上有几条纹路。
苏和讲完电话,对我笑道:“不好意思,有点忙,我还要打个电话,很快就好。”
“没事您先忙着。”我应和,笑得有脸部肌肉略微呈现出疲倦之态。
他打电话的当儿我发了个短信给曹坤,让他们先走,不用等我。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进人办公室我是被动的一方,但主动的那人看起来不太像三两句话就能打发我走的,不然也不会先跟别人打完电话才与我交流感情。
结果如我所料,苏公子电话一挂,拿起包就对我说:“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么我?今天下午来的路上曹坤还说要跟他们公司的主管套近乎,最好能请到人来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
如今是人家总经理请我吃了,我要拒绝不就太不识抬举了?
可是啊,我还偏就不识抬举了!
咬人事件之后续(已修)
5
“对不起,晚上我有约了。”我不卑不亢说道。
他一愣,像是没想到我会拒绝,琢磨了一秒钟,眼睛那么一转,问:“那明天呢?明天周六,应该不上班吧?”
“我加班。”我利索地回答。
“哦。”他一沉吟,“那礼拜天呢?”
我顶不住了,若是这饭非吃不可,那还不如今儿个就吃了呢,免得我记挂在心里头睡觉也睡不踏实。
“还是今晚吃吧。”我投降了。
苏和两只眼睛眯起来笑,一副全然在他掌握之中的表情,说:“薛娜小姐真是有趣。”
“谬赞。”我客气道。
有趣吗?不就是让你拆穿个谎言吗,姐姐我脸皮厚不在乎的。
接着我跟苏和坐电梯到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我本以为苏和至少会开个七八十万的车,没想到是辆正儿八经的黑色凯美瑞。
我真想拍手称赞他一句:苏公子好低调。
“这车的底盘很寒碜。”我上车的时候脱口而出。说完就想打自己了,这太不给人面子了。
“薛娜小姐还对汽车有研究?”苏和没生气,就是很意外。估计他和大部分男人一样,觉得女人开车应该只会开自动挡。
“没有,也不是有研究。”我谦虚地说,“呃,就是有一阶段研究过一些汽车的底盘而已。”
“如何?”苏和问。
我斟酌了一下,说:“凯美瑞啊,车型是高档车的车型,豪华,气派,内饰也不错,日本的东西看着都比较精致。但是你听说过凯美瑞掉轮胎的新闻吗?”
苏和想了想,说:“看到过,说容易爆胎?”
我冷笑道:“爆胎是小事了,还有轮胎飞出去的事,而且还是因为汽车后轮轴断裂导致的轮胎飞出去!”
“……”苏和默,眨了下眼,说,“有点吓人。”
“你是不是以为那是假新闻?还是竞争对手搞的把戏?”我笑,“你听过奥迪闲来没事会掉轮胎么?”
苏和想了想,问:“它的悬挂不好?”
“没说不好。”我委婉地笑道,“人家就是悬挂连杆细了点么,不过也比我大拇指粗,说不定人家合金技术高呢,轻巧耐磨,持久坚韧。”
苏和表情有点囧,要笑不笑的,我忽然发现自己用的修饰词有点□的味道。
“那下次做保养我自己去,参观一下轻巧耐磨、持久坚韧的比你大拇指粗点的连杆。”苏和发动汽车,踩下油门拉住方向盘打了个圈,动作挺潇洒。
但他脸上的笑容让我十分窘迫,于是我尴尬地解释道:“我只想说,这个车的连杆太寒碜了,再怎么着也是二十多万的车,还不如人家十几万车的底盘。那些日本鬼子真是太欠抽了,偏偏多数国人买车还就只看外观和内饰,像底盘、悬挂、波箱的配置,根本问都不问。”
“乖,不生气。”苏和柔声安慰,他这一安慰,我才发现自己又愤青了。
我把头埋下去,低声说:“嗯,不生气,我很乖。”
苏和又笑了,十分欢快,看着马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见我说他车不好他还挺开心,就琢磨着这人到底是平易近人呢,还是真有大神风度。
上海的路是出了名的堵。堵车,正如女人生孩子,急,那是急不来的。
苏公子按下了CD的开关,我本以为会出现一些附庸风雅的怀旧英文歌或是蓝调乐之类的,没想到竟是宫崎骏《天空之城》里的插曲。
我很喜欢看动画片,美版的动画电影看得比较多,日系的就只看宫崎骏。他的作品每一部我都有,几乎都看过很多遍,在我人生最难过、最难熬的时候,就它们陪着我走了过来。
如今一听到这悠扬的曲子,心口就像被人浇了柠檬汁,又软又酸,眼泪也有些不受控制要掉下来。
我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拥挤的车流,压住了自己的情绪,生怕被发现。
苏和不知道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倒也没跟我说话,专注地看面前的马路,在这密闭的车厢空间内,只有悠扬的曲子在回响。
好半晌,车终于上了高架,夕阳最后的余光从窗户外打进来,映得满目霞光红艳。
苏和对我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后来怎么了。”
我低头装鹌鹑,不明不白应了一声:“哦。”
苏和笑了:“你哦什么,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我有点恼,这人怎么就那么不识相呢?没见着别人对这话题没兴趣么?我皱眉道:“苏先生请我来吃饭,必是想说什么了,我如果说我不想知道,你就不说了?”
苏和点头,笑得更欢,说了句八杆子打不着的话:“这样就对了么,跟我说话别太拘束。”
拘束你丫!我在心里骂他,嘴巴上还是没敢,虽然已经没什么形象了,可总归破口大骂太失风度。
我白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理睬。
“你真不想知道?”苏和又问。
你烦不烦、烦不烦、烦不烦?!我继续不理,心理乱成了一团麻。柏辰的事情确实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一晃三年过去,第一次见面竟当着苏和的面发生了这般让我无颜见人之事,真真让我欲死不能!而狗屁苏和一再让我回首这不堪的往事,显然比日本人还欠抽!
苏和说:“其实,柏辰后来就说了一句话。”
我没动,依然看着窗外。下午出门开会为了塑造淑女形象,头发还披在了肩上,这会儿真是风中凌乱。
不过我的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
苏和笑嘻嘻地说:“柏辰问我,被人咬了,用不用去打狂犬疫苗。”
成为别人的八卦(已修)
6
其实周六加班的事我没有骗苏和,因为要接他们这个案子做标书,相关人员都得跟着加班,我这个没什么用的助理,也不好意思闲在家里,毕竟打打杂也是用得着的。
我到公司的时候,曹坤已经到了,难得他比我还早到。财务室加班的出纳小妹说,曹副总在总经理办公室商量着怎么走公关呢。
我点点头,泡了杯龙井,打开上个月的工程追踪报告,开始做一些校对审核工作。
日上三竿的时候,曹坤从李圆圆办公室出来,晃荡到我桌前,打了个招呼:“妹妹早啊,泡茶呢?”
“呵呵,早。”我见曹坤对我笑成那样,背脊骨一阵一阵发凉。
“妹妹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哥哥说啊?”曹坤眉眼一挑,活像个拐卖妇女儿童的小贼。
“啊,今天天气真好,真是秋高啊那个气爽。”我展开双手做了个深情拥抱状,仰望落地玻璃窗外的灿烂阳光。
“昨天天气也好呢。”曹坤拉了个椅子坐到我对面,显然没有离开的打算。
“是啊是啊,我去倒水。”我刚抬着茶杯要站起来,就被他抢过去,说,“我来给你倒。”说着三步两步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水又给我送回来。
曹坤曹大人的殷勤,岂是我这等无名小辈能受的?我擦了擦汗,哆嗦道:“那个……我喝水喝多了,要去厕所。”我还特地没形象地拉拉裤子,以期待他的理解。
“不慌不慌,哥有话问你。”曹坤抓住我的手腕把我重新按回椅子里。
“我急。”我又站起来,额头都冒虚汗了。
“不急。”他又按我坐下。
我瞪他,他笑得更灿烂了,说:“来跟哥哥说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苏和了?”
“人家苏公子哪是我这路边小草高攀得上的?我能勾搭勾搭曹公子你这样的,就差不多了。”我一本正经拍拍他的肩膀。
曹坤跳了起来,嚷道:“什么话,你家曹公子就不如那苏公子了?”
我看着他不语,目光满含同情。
曹坤脸一拉,“我跟你说,这个人啊是不能只看表面的,虽然看表面你家曹公子也不比苏公子差,但是男人,最重要的还是内涵和气质,知道不?”
“知道了。”我用力点头,拉着曹坤胳膊晃了两圈,“我的好哥哥,妹妹真的憋不住了,您让我回来再说哈!”说罢我就向外冲去!无奈身子刚挪了一步,曹坤那猿臂一展,又将我逮了回去。
“想忽悠我呢?”曹大侠圆目一瞪,好吓人。
我瘪瘪嘴,可怜兮兮地重新坐下。
曹坤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凶道:“我就是想问你怎么认识苏和的,你们的交情到哪一步了!瞧你那点出息!”
哦,只是询问,不是八卦啊。我对自己的小人之心了有点惭愧。
“我跟他不比你跟他熟。”我这也实话实说了。
“懵我呢你!昨天他干嘛单独把你留下?跟你说什么了?”曹坤追问,表情还特严肃。
“就是请我吃了个饭,没别的。”我多无辜,要是我俩有什么也就算了,这没什么还被别人以为有什么,让我情何以堪!
“那他怎么不请我吃请你吃啊?”曹坤又一瞪眼。
我叹气。话说我和曹兄都是八卦系的人,平日没事最爱凑到一起聊八卦,觉得这个人生啊,就是有了八卦才不寂寞,不孤单,才充满了爱。可是八别人的卦是一回事,被别人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比你可爱么。”我说完,贼贼地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曹坤被我气到了,伸出拇指和食指,又一次在我脑门上那么“啪嗒”一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如果你和他真的是朋友,我也不会真要你干什么,你到现在还不了解你曹爷么?我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如果你真的跟他怎么了,我说不定也能站在男人的角度给你点意见是不是?如果你和他不是朋友的话,那你是否能在一定程度上为公司做点贡献呢?我不是要你利用你们认识这个契机做一些会伤感情的事,只是基于一种熟人的信任,让他多了解我们的公司。”
我看着曹坤有些发愣。确实,咱公司的工程技术方面,李老大一手承揽了,公司和政府之间的协调,以及公司和客户公司之间关系的维护,曹坤曹副总一手包办了。曹坤的八面玲珑和李老大过人的技术配合起来,才有了咱公司如今的蓬勃发展。作为小股东的我,那也是相当欣慰,可是欣慰之余,又觉得自己混吃混喝,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贡献。
我双手一摊,坦白了,“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