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可以用这双手将你抱在怀里。’
总有一天……
“……九月,九月。九月,醒醒。”
“……”
朝央九月睁开眼睛,穿着太空服的二头身婴儿模样倒映在她的眼底。
如果不是知道那是里包恩,朝央九月几乎以为她在那双黑乌乌的眼睛里看见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里包恩……我又睡了多久?”
她坐起身,一脚已经踩在了地上。脚掌下的触感软绵绵毛茸茸还有点热乎乎的,朝央九月下意识地用了点力。
“嗷唔!”
木棉的惨叫凄厉无比,原本趴在地上睡着的大家伙几乎浑身都要炸了毛。
朝央九月满是歉意地揉了揉木棉的尾巴尖,可惜人家这次不领情,果断把尾巴从她手里抽了回来,可怜兮兮地舔着,竖瞳带着喵星人特有的萌动,湿漉漉地直要把朝央九月的内疚心完全勾起。
“不算太久。”
里包恩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既然醒了,就快点过去吧。他们都在等你,似乎都已经接受了十年后的洗礼,心情都有些低落。”
朝央九月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梦中出现的那个身影,那些场景,让她暂时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里包恩踮脚关门的时候,朝央九月低着头胡乱揉了木棉的脑袋开口。
“我……一会再过去。”
里包恩关门的动作微顿,黑乌乌的大眼睛深看了朝央九月一眼,点了点头,将门带上。
木棉被朝央九月揉捏的不太舒服,却是动也不动,支起身子任由朝央九月俯身趴上去,尾巴尖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脊,像是在无声地安慰。
脸颊贴着木棉毛茸茸的身子,朝央九月将那个亮红色的奶嘴从衬衫里袋中拿了出来,有些愣愣地凝视着奶嘴中仿佛墨色晕染开来的一抹浑浊。
“……”
下颚紧绷,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朝央九月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脆弱,将奶嘴紧紧握进掌心。皱紧眉头,她眼中的脆弱渐渐被那样真实而又深切的厌恶所淹没。
“十年后的世界……居然是这么危险……”
三浦春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抹了眼泪哽咽着,笹川京子脸色苍白,却仍然强打着精神安慰她。
“怎么会这样……大家都会从十年前过来!?”
泽田纲吉无法抑制地大吼出来,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之前对战太猿时候受的伤,尖锐的疼痛让他半眯了眼睛,伸手捂了捂手臂。
“来到这里的话,大家都会被杀了啊!”
“嘘——嘘——”
狱寺隼人挤眉弄眼地对着泽田纲吉使眼色,泽田纲吉一愣,视线注意到愣在那里的三浦春和笹川京子。
三浦春已经不哭了,双眼通红的模样看起来尤其让人不安,而笹川京子的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泽田纲吉额头渗出些汗来,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视她们两人,支支吾吾地说些词不达意的安慰。
“其实……也没有……”
“呜哇!”
三浦春出乎意料地扑向了泽田纲吉,跑过狱寺隼人的时候因为猝不及防,狠狠地撞了撞肩膀,她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痛意,把脸埋进泽田纲吉单薄的胸前,嚎啕大哭。
委屈的,无助的像个孩子,只想把所有的悲伤都倾诉给自己在意的人。
“小春想回到,和平的并盛!”
“……”
狱寺隼人看着她扑在泽田纲吉怀里大哭的身影,有些愣神地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十年后的那个三浦春看到他的时候,流露出的全然信赖的笑容。
(隼人……)
“切……”
弹了弹舌,狱寺隼人略略垂了垂眼帘。下一刻又猛地抬起,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扯着三浦春的衣领往后拽。
“你这笨女人,快点放开十代目!十代目身上还有伤!啊喂!”
“不要不要!”
三浦春正感伤着,忽然被人勒住后领,平日里和狱寺隼人打打闹闹的相处模式早就习惯成自然,直接就杠了回去!
“在阿纲先生身边的话,小春什么都不怕!”
“你这——”
两个人再一次吵了起来。
“哇哈哈,蠢寺你们在玩吗!蓝波大人也要玩!”
“蓝波,不要胡闹!”
对自己现在的危机完全懵懂的蓝波和一平追逐着打闹了起来。
“这个……”
无辜地被牵扯其中的泽田纲吉干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去阻止,却也因为这重新热闹起来的气氛暗暗松了一口气。
门被拉开,泽田纲吉迅速地回过头看去,二头身的婴儿似模似样地举着托盘,和跟在他身后的山本武一人托着几杯冒了热气的喝的走了进来。
“里包恩。”
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泽田纲吉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又往他们身后看了看。
“那个……九月呢?”
“她待会就过来。”
里包恩一手一个杯子,分递给了三浦春和笹川京子。
“喝了这个吧,心情会平静一点。”
他瞥看了一眼泽田纲吉,又补充了句。
“阿纲,你们每个人都要来一杯,特制的香草茶。”
山本武沉默着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
“谢谢……”
泽田纲吉接过杯子,却没有喝,转手就将它放到了桌上。
“我……”
里包恩像是没有听到泽田纲吉的话语,将一卷纸递给笹川京子她们,语调平淡地开口。
“刚才提过的需要交给你们的事情,先看一下吧——”
泽田纲吉咬了咬牙,心底的不安后怕以及许多许多的负面情绪糅杂在一起,像是因为里包恩的这个动作点开了一个小口,瞬间地,无法阻止地、爆发了出来。
“里包恩!!!”
他大吼着,喉咙似乎都因为那一声被拉扯的有些疼痛,却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能低喘着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注意到大家的视线,丝丝缕缕的后悔浮了上来,一时间眼圈泛起了红,看起来像是要软弱地哭泣起来一般。
“刷拉”
“抱歉,我来晚——”
拉门被打开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朝央九月将众人各异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将目光落在似是对峙的泽田纲吉和里包恩身上,顿了顿,迅速将门关上。
“我还是待会再来好了,你们继续。”
正文 终于下定决心
泽田纲吉低着头;大步跨过去;刷拉一声用力拉开门;握住正要离开的朝央九月的手腕,声音有些暗沉。
“不;别走。”
他用的力气很大;他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已经集中在他握着朝央九月手腕的那只手上。
“九月,别走。”
从被握住的地方传来清晰可辨的颤抖;朝央九月眼底泛起一阵柔软,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抬眼看了看泽田纲吉;少年以一种近乎执拗的抗拒的态度,只将自己头顶的涡旋留给别人。
他在逃避。
朝央九月皱了皱眉;神情几乎有一瞬间的厌恶。
不过她并没有甩开泽田纲吉的手,而是以一种放任顺从的态度,由着少年将她拉进房间。
木棉踩着轻巧的猫步跟了进来,看到山本武的时候显然有些兴奋,甩了甩尾巴,在朝央九月脚边趴下来,舔着爪子洗脸。
像是从被自己握着的这个人身上得到了力量,泽田纲吉和里包恩对视,抿了抿唇。
“我……”
里包恩打断了他的话,像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泽田纲吉要说什么,会说什么。
“我知道。”
他的视线在朝央九月被泽田纲吉握着的手腕上停顿了片刻——手掌虚握成拳,透出隐隐的抗拒——很快又移向了有些不安起来的笹川京子和三浦春,迅速到好像之前的一瞥只是蜻蜓在水面掠过。
“我和九月有话和阿纲,山本,狱寺说,小春和京子暂时先回避一下吧。”
愣了愣,笹川京子和三浦春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一人一个抱着蓝波和一平走了出去。
朝央九月看着她们有些仓惶的背影,轻轻踢了踢赖在她脚边的木棉。木棉低低地吼了声,有些微恼地伸爪子意思意思挠了挠朝央九月的裤脚,站起身,甩着尾巴跟了出去。
“对于京子和小春,我只告诉她们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关于彭格列和黑手党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里包恩把一杯香草茶递给朝央九月,后者接过,道了谢,慢慢地喝着。
“阿纲,你现在明白彭格列的处境了吧,还想着得过且过吗?”
“我……”
泽田纲吉低着头,握着朝央九月手腕的手略略收紧。朝央九月却像是毫无所觉,神态自若地继续喝茶。
“阿纲,把手放开。”
里包恩声音沉了沉。
“一个合格的黑手党老大,是不能够依赖别人的。”
“……一定要回去……”
泽田纲吉像是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听见里包恩的话语。
“……不能让大家呆在这种地方,不管怎么样都要回到过去!”
泽田纲吉颤抖的更厉害了。
朝央九月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手腕从他的掌中挣脱出来,活动了下。
这个动作似乎刺激到了情绪不稳的泽田纲吉,棕色的眼眸中瞳孔略略放大,他已经陷入了极致的恐惧与不安中,惶惶然完全失了分寸。
(十年前的大家都会来……?)
(不只是有着彭格列指环的我们,连京子、小春、一平都……)
(或许十年前的九月也会过来,来到这个近乎绝望,所有的彭格列关系者都沦落到被猎杀的地步的未来!这个年代的彩虹婴儿、山本爸爸、大家……大家都会死。)
(我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保命的问题了,不是那种问题!”
(要回去!)
(一定要回到过去!)
“请冷静!十代首领!”
狱寺隼人有些手足无措。
“喂……喂!阿纲……”
山本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晋一到十年后,就站在了战场上,自己一直喜欢的刚刚告白还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予的答复的女孩,用着自己陌生但是杀伤力超强的方式在空中战斗,威风凛凛。而自己却似乎成为了累赘,看着阿纲接住力竭的朝央九月时候,明知不该,却也无法抑制从心底冒出的微妙嫉妒和不甘。
之前还听到里包恩说未来的事,得知了自己父亲的死亡,以至于一贯的元气满满如今也显得有些干巴巴。
这个未来的世界,是个陌生的世界,也是个充满了危机的世界,
就算是山本武,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也是回到过去。
回到那个和平的并盛。
“相当的烦躁啊。”
里包恩语调平淡的开口,而朝央九月甚至已经倚靠在桌边,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端着杯子喝茶——好像她是在阳光下享受美好的下午茶时间,而不是在地下基地讨论着有关生死存亡的大事。
“不、不对!”
泽田纲吉下意识地反驳,他不想再被人用这种教导的语气点出自己的心思,他想要反驳,无法抑制地想要看到大家脸上都流露出和他一样紧张惶然的神情。
(这么卑劣,这么软弱……明明……)
(……只是在害怕啊。)
“我的意思是已经不是那种悠闲地呆在这里,等着召集守护者的时候了!”
(废柴纲,你这个胆小鬼,什么都做不到,只敢在这里对着朋友同伴大吼大叫。)
“你在害怕什么?”
将杯子放到桌上,发出铿的一声,朝央九月站直了身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泽田纲吉。
“只不过是受了伤,就让你缩回自己的壳里,怨天尤人了吗。”
“不是的!”
反驳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
泽田纲吉呆呆地看着朝央九月,那双极黑的眼瞳中透出冰冷的厌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朝央九月,一时间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委屈,用目光和她对峙了一会,最后低下了头,讪讪地低语。
“……不是……”
“……”
山本武也沉默了,他低下头,握紧了双拳。
狱寺隼人没有动静,尽管仍然不满朝央九月对泽田纲吉的呵斥,但是他理智地明白,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位十年后的原住民,更是千里迢迢在这危急时刻自天朝赶来支援,朝央九月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训斥。
除了那句微弱的反驳,再没有听到泽田纲吉的话,朝央九月的面上无可抑制地流露出几分失望。
摇了摇头,她站起身。
“我去看一看女孩子那边。之后我会去意大利,至少已知晴守去过那里,或许也还没有离开。”
朝央九月目不斜视地走向门口,和泽田纲吉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将头垂得更低了。
“九月,”
里包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朝央九月停下脚步。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往意大利?”
转头瞥看了里包恩一眼,朝央九月扯了扯唇角。
“暂时不会离开。确切的时间……要看你们什么时候展开守护者召集计划了。”
门被关上。
“……”
泽田纲吉依旧垂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去意大利……”
山本武有些愕然,随后因为之前从里包恩那里得到的情报中透露出的消息而担忧地皱了眉。
“可是意大利本部,不是已经陷入毁灭状态了?学姐现在去那里的话,不会很危险吗?”
“黑手党的工作,没有不危险的时候。”
里包恩坐在了桌子上。
“意大利的情况,她很清楚。现在来说,晚一天去,就会增加一些危险,并且了平仍然在那里的可能性也会降低。而九月为什么不现在就去,你明白吗,蠢纲?”
泽田纲吉抬起头。
“因为现在的你们,无法让她安心离开。”
里包恩慢条斯理地开口,明明是二头身婴儿的模样,却是让人忍不住从心底想要去信赖。
“蠢纲,你是想要辜负她对你们的期望吗?”
(……为什么是我?)
(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中学生,黑手党什么的……)
泽田纲吉嘴唇动了动,里包恩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回答。
(我只是……)
(我不想成为黑手党。)
棕色的眼眸中慌乱和不安依然存在,却又慢慢坚定起来。
重重地点了点头,泽田纲吉神情严肃地和里包恩对视。
“我,想保护九月,保护大家。”
(但是在那之前……)
(更重要的。)
(我要保护大家。)
“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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