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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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三千-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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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不曾改变的,却是他对慕容定祯的这份感情,即使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像当日那个儒雅翩翩的世家公子一般去爱他念他。
  但真情所至覆水难收,他无法将慕容定祯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他就那样活生生的存在於自己的内心之中,
  每一夜,每一日,每一年。
  这份蓄积多年的思念在赶赴郢庭,与慕容定祯相见前被压抑到了卓允嘉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以至於真正见到威坐在龙椅之上的慕容定祯时,卓允嘉根本找不到恰当的词语去表达,也不晓得为何明明心里满是对方,却还是说出了那番伤人的话。
  可就在几日前,程宇扬对於往事的一番详述,却彻彻底底再一次震撼了卓允嘉获悉是慕容定祯失血挽救自己後,那颗已满是痛惜的心灵。
  卓允嘉顿悟事实并不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在生死相连的一刻,他们依然是那麽近。
  只是,慕容定祯怎麽能忍心瞒了自己这麽久……?这麽久……
  那一日,在涟洺殿内程宇扬反复思量之後,还是决定对卓允嘉道出实情。
  程宇扬深知这些话以慕容定祯的性格而言绝不会说,但并不代表不想说。单是看慕容定祯望著卓允嘉的眼神时,就能感到慕容定祯深埋在心中的那份感情。现今慕容定祯即将临盆,将会遇到什麽还不可预知,因此程宇扬还是想尽一切可能的挽留卓允嘉。
  「往事?」卓允嘉按捺住了刚刚被告知实情後内心的不安与感动,问道。
  「卓大人,这几日程某想了很多,想到若是今日再不说,此生怕是也就没有机会再说了」程宇扬点头,又轻叹道:「其实皇上并无意再说起此事。」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我知道?这样岂不是会将你陷於不义?」卓允嘉感慨道,他实在不愿意再因自己的任何事而牵连了程宇扬。
  「因为程某希望卓大人能留下来」程宇扬不再迂回,坚定的表明了心意。
  卓允嘉脸色僵硬难堪,顿了半响,才道:「我……仅仅还想再见皇上一面,以示谢意。」
  上一次的相见,早已让卓允嘉正视到了这样一个残酷悲哀的现实,他再没有地位和立场去诠释自己对於至尊帝王的感情,在慕容定祯面前,每近一步,都是奢望。
  程宇扬听了也并不再劝说,毕竟以慕容定祯今日的身份而言,卓允嘉若是真要做此抉择,的确需要逾越很多障碍,於是开口道:「北疆的几支复姓氏族中,自古便有男子可以产孕的事例,卓大人是否曾有听闻?」
  「有听过」卓允嘉联想到这次北上大梁的见闻,点头道。
  「多年前,程某曾陪同皇上从玄仁来至郢庭,卓大人对皇上关照有佳,情谊深长。而後战事四起,皇上奉命征伐古潍,也使得卓大人直到郢庭城破之前未能再见皇上一面。」
  「是」那段漫长焦灼的日子,卓允嘉铭刻不忘。
  「但卓大人却不知,在这长达将近一年的时日里,皇上曾为卓大人孕育过一个子嗣」程宇扬很平静的叙述道。
  卓允嘉瞬间只觉得心跳停滞,胸口窒息,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整个人颤抖失语,极度震惊的跌落到无尽的深渊中。
  他和慕容定祯曾有过一个孩子?!
  他居然毫不知情,而让慕容定祯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麽多。
  还不等卓允嘉张口询问那孩子的下落,程宇扬已经又道:「皇上当时身怀有孕,征战後疲惫虚弱,一直在江城休养安胎,想为卓大人保住世子。後来却因乾徽内战所逼,不得已选择催产,世子随之早产而夭,皇上身心俱受重创。」
  「那当日在连源坪遇到你们一行人的时候……」程宇扬所说的细节与当年所发生的一切都吻合,卓允嘉回想到了那日在马车上相逢时慕容定祯的面孔,心碎的轻声追问道。
  「正是皇上催产後,程某与承远连夜护送皇上赶往郢庭救治的路途中」程宇扬肯定了卓允嘉的所问,颇为沈重的道:「当年皇上在产榻上还一直惦念著卓大人的安危,不断的询问古潍降将名录之中是否有卓大人,而疼痛最为剧烈的时候更是一次次唤著卓大人的名字……」
  「别再说了……!」卓允嘉再也难以忍住眼中的泪水,重重的一拳砸向了床栏之上,他不知自己还能怎样再一次承受这种突袭而来的痛苦,此刻无助与追悔几乎将卓允嘉淹没,对慕容定祯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既然当年世子已夭亡,这麽多年过去了,皇上也无意再向大人提及此事」程宇扬苦叹,缓缓的道:「卓大人也不知皇上如今又有了身孕,而即将临盆。」
  这个事实再一次出乎了卓允嘉的意料,他克制住强烈波动的心绪,转过头声音有些颤抖的道:「皇上……有著身孕?」
  「所以程某才会有这不情之请,请卓大人为皇上留下」程宇扬对卓允嘉跪了下来,郑重的作揖请求道。
  「无需这样」卓允嘉探过身子扶起了程宇扬,道:「皇上有了身孕,就应好好养著身体,为何还要失血救我?」
  「承远说,这寒血症天下间唯有至阴至阳的血液能够救治,也就是有孕男子的血液,皇上为了救大人完全没有犹豫。但是救过大人後,皇上临产的体况便急转直下,这些天险境迭出,我等都非常担忧」程宇扬解释道。
  卓允嘉感动的眼眶通红,进退两难的沈声回道:「如若是这样,即使不用你说,我也想留下陪著皇上。只是皇上既然已有身孕,必定也有心上之人,我若真贸然留下了,恐会使得皇上为难。再者,我也没有适当的身份能够留在皇上身边,我如今只是一介叛党,留下来会有损皇上的威仪。」
  「皇上的事,程某本不该评说,可是今日恕程某多言,第一条原由卓大人无需顾虑,皇上非常孤独,普天之下也只有您能安抚皇上的心;至於第二条,程某想现在没有什麽比皇上和皇子的安危更重要,皇上临盆产子无异於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您真的会无动於衷吗?」程宇扬眼含期待,再度恳求道。
  「皇上……有想召见我麽?还是……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卓允嘉问道。
  「这些事皇上都不会说,但作为了解皇上的人,都能看的出来」程宇扬也诚恳的道。
  「那你是否想过,怎样才能让我再见皇上,同时也不令皇上过於激动而伤了身子?」
  「想过,只是不知卓大人是否愿意屈就。」
  「说出来,让我听听」卓允嘉的心绪已经稳下了很多,同样不想为难程宇扬,温声道。
  「在卓大人抵达郢庭之前,皇宫内曾有刺客刺杀皇上未能得手,禁军侍卫长却在那次宫变中毙命,皇上限在本月月末前呈报禁军的一批新任官员名单,而程某记得卓大人曾是古潍禁军都统,这是程某最快能尽绵薄之力将卓大人安插到宫内的契机。」
  「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卓允嘉已经理解了程宇扬的想法,但自古禁军官长都必须是皇上极为信任的人,这无疑让程宇扬冒著极大的风险……
  「是,只要皇上能平安产下皇子,程某愿在此之後任凭皇上处罚。」
  「时下局势动乱,若是见不到皇上,你也期望我能为防守皇城而出一份力,是麽?」卓允嘉又问,很明显这样的提议不仅仅是为了促使他见到慕容定祯。
  「卓大人说的没错,皇上下月临盆之时,皇宫内的防卫不能有任何纰漏,可无奈眼下我等能够调用即有能力又绝对忠诚,去防卫皇上寝宫的亲信实则寥寥无几。如果卓大人不能够接受这个提议,程某会再想其它办法。」
  「不用,我去,即使再见不到皇上,我也会在皇上最需要保卫的时刻将皇上护的周全」卓允嘉没有一丝迟疑的道。
  这麽多年,对於这份感情,卓允嘉一直在选择逃避,但今日他明白自己再不能这样放任懦弱下去了。
  因为他是这麽爱他,而这份爱多年之後仍是这样汹涌难以自持,在知道了这些事实之後,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会再去顾及,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麽,他只希望自己的存在会增添一分让慕容定祯平安的可能。
  「卓大人,您真的愿意?!」程宇扬眼中闪烁,感激的问道,他早想过卓允嘉大概不会回绝,可是毕竟时隔多年,他也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说服卓允嘉。
  卓允嘉不再过多表述自己的感受,沈默的点了点头。他想对於真正的爱而言,语言只是最肤浅无力的表达,只有行为才是爱的诠释。
  柔柔的细雨迎风而落,点点滴滴浸透在卓允嘉的衣襟上,雨洼中折射出那原本俊美刚毅的脸庞,已显现出著几分因岁月漂泊而有的沧桑,高大伟岸的身姿却还是一如当初。
  这是他出生成长,深爱著的故都,岂料多少年後,却是他最不能回首,最不愿归返的地方,因为他的尊严和对於故国的情怀会被现实残忍的践踏著。
  可恰恰就是在这片土地上,这座宫城内,存在著他此生最爱的人,那个人将要经历人生最艰难的一关。
  而他,需要他,这便成为了他留下的全部理由。
  「卓大人,时候到了,我们走吧」程宇扬恭敬的对著身边的卓允嘉道。
  卓允嘉淡淡的颔首,抚住腰系的佩剑,迈步和程宇扬并肩向巍峨庄严的宫城内走去。
  天地间一片湿润朦胧,雨水之中卓允嘉的倒影显得那样清澈悠长。
  或许,若苍天无情,便不会落泪。

  『帝王受 生子』第八十三章

  「皇上,今日是为您在临盆前最後一次顺胎了」将近晌午时,薛承远走进寝宫内殿跪著请奏道。
  「嗯……」明黄色的锦帐後,传来了慕容定祯低低的声音。
  这几日慕容定祯的睡眠很不好,於是原本应当一早进行的顺胎也就推迟到慕容定祯睡醒後。
  薛承远打开药箱,拿起了几瓶顺胎时要用的药剂,另两名宫侍将龙榻上的锦帐打开,薛承远便走到龙榻前坐了下来。
  龙榻上的慕容定祯看起来异常憔悴,失血後经过这段时日的补养却似乎还是没有恢复,脸色和唇色都泛著淡淡的灰白,脸庞略微有些浮肿,望著人的时候眼窝中的眸子也显得虚弱无力,唯有两条漆黑英挺的剑眉未曾改变。
  经过仔细的考虑,虽然近来慕容定祯身子一直不好,薛承远也决定不为慕容定祯再次催产,而是要等到慕容定祯身子有自主产胎的意思。因此这最後一次的顺胎薛承远也格外重视,如果手力过重伤到了慕容定祯怀胎的身子,无疑会让慕容定祯当下临盆。
  靠在软垫上的慕容定祯经过整夜的腹胀,已觉得很不舒服,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闭著眉目伸出手轻拉开了亵衣上的丝带,让薛承远为自己顺胎。
  「皇上,若是您疼了,就让臣停下来」薛承远擦过润滑的药剂,将手伸进了慕容定祯的亵衣内,轻抚住慕容定祯临盆在即,浑圆饱满的肚子。
  胎儿已经入盆,而慕容定祯腹中的胎水相比几月前也更多了些,触摸到胎儿分明的轮廓开始变得有些不那麽容易,薛承远手上在小心翼翼的抚触查探,同时关注著慕容定祯的神态和情绪。
  「皇上?」看到慕容定祯微微蹙眉,薛承远便开口轻声道。
  「……继续」慕容定祯一只手托住垂隆的肚子,又将另一只手撑在了腰後,缓缓的侧了侧身,或许这怀胎产子对於任何一个孕夫而言都是极为辛苦而难耐的过程。
  薛承远从小腹起向腹脐轻轻按压著慕容定祯柔润富有弹性的肌肤,确定著胎儿的位置。
  慕容定祯躺在床榻上辗转换了几个姿势,试图抵御著因薛承远按压他怀胎腹部而从下身传来的酸涩疼痛,语气疲惫的问道站在龙榻前伺候著的曾钦格:「为皇子选的乳娘都进宫了没有?」
  「回皇上,前几日已都进宫了,共候选了三位」曾钦格回道。
  「一会儿都宣过来」侧靠在龙榻上的慕容定祯轻揉著亵衣下膨胀的腰身,冷声道。
  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要让别人如此亲近哺育,慕容定祯总有些不是滋味,可是皇宫内的惯例向来如此,况且慕容定祯虽可孕子却也没有乳汁。
  「轻些……」正在想著这事,薛承远突然在腹底略微施力的按压,让慕容定祯浑身一颤,忙制止道。
  这是慕容定祯现在最虚弱的部位,轻轻抚触都会让他觉得不适。
  「是,皇上」薛承远正巧从各个方位都将胎位查完了,见慕容定祯的痛感敏锐,也无意再继续,收出了手来。
  「皇上,胎位已经基本顺正,今日臣再确诊一次,您临盆前就不用再经历这件事了。」
  「顺正了就好」慕容定祯听薛承远这样说,也放心了不少,将手搭回高耸的腹部上,轻轻安抚著腹中又在翻动的胎儿,道:「最近日夜伺候朕也辛苦你们了。」
  「皇上这样说会让臣等惶恐不安的」薛承远微微笑笑,责无旁贷的道。
  「这段日子都没有回府看飞郇?」慕容定祯轻声问道。
  「如今皇上怀胎即将足月,臣会在宫内尽心侍奉皇上。」
  薛承远心里感激慕容定祯当日没有钦点公良飞郇失血救人,看著慕容定祯产前的状态并不稳定,生怕会因自己一时疏漏而有什麽闪失,已将近半月没有回过府邸。
  「朕没什麽大碍,就是拖日子罢了……」慕容定祯侧过双腿,努力撑起身子。
  「皇上……您要做什麽?」曾钦格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慕容定祯。
  「想起来走走」慕容定祯搭住曾钦格的手臂,气力不济的道。
  在薛承远和曾钦格两人的掺扶下,慕容定祯才总算是艰难的站了起来,只是双腿千斤般的沈重,挺著即将足月的肚子走到圆桌前已是满身虚汗。
  「朕今日身子觉得还好,调个御医过来接换,你回去看看飞郇。」
  「等傍晚为皇上诊脉後,臣再回去」薛承远扶著慕容定祯的腰身,陪著他缓缓在殿内走了几圈,这是慕容定祯的旨意,即使他无意回府也不能回绝皇上。
  「也好,这就为朕更衣,将几位乳娘都宣过来,朕要见见。」
  「是,皇上」曾钦格听命立即下去传旨。
  「承远,你是否知道飞郇近来又接管了京畿一带的防御?」由著两位贴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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