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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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索-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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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手忽然触到他温热的掌心,心中猛然有一刻的悸动,这股子悸动令她来不及多想,便被他拽着来到一家赌坊前。
临上石阶,他粲然道了句:“千金难买你会心一笑,今日我便赌你能忘了所有的忧愁。”
不等她多说,身形一闪已经拉着她进了赌坊。
坊内人声鼎沸,上下两层皆是满满的人,吆喝声此起彼伏。赵匡义拉着她随意在几处看了看,终于在一个围棋桌前停了下来。
琉璃烧制的黑白棋面玲珑通透,红木做成的牌桌前做了两个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子,周围密密箍箍围了一圈人聚精会神的观看。赵匡义引着她拨开人群,挤到里面,正巧碰上其中一个墨绿袍子的男子摇头叹气从座位上起身,绕过他二人的身子,悻悻离去。
她对围棋不大懂,六博、掷骰子猜大小倒是会一些,正查看间听得留在对面座上一个身着黑色狐裘的玉面男子说道:“二位兄台可是有与我对弈的兴趣?”
这男子一看就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公子哥,周身一派风流纨绔劲,她本想拽了赵匡义走,却听得他率性笑道:“正是。”
黑袍男子大笑一声,道:“公子瞧着眼生,不像是紫运楼的常客。”又细细打量他一番:“倒是个贵人,敢问府上——?”
赵匡义也笑着:“不敢当,”掀起衣袍坐到那空出来的位子上,道:“请。”
黑袍男子倒不急不缓,执起桌角一只茶壶倒了杯新茶递到赵匡义面前:“公子还没有说,拿个什么做赌注。”又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站在赵匡义身后的耶律笙:“这位公子看着也是眉清目秀,不知一会儿可有兴趣与在下赌一局?”
她未及答话,赵匡义已接了茶水缓缓道:“舍弟对围棋不大精通,今日就我与你赌上一番。赌注嘛——”看了看面前的黑子,笑道:“我对钱财一向不大看重,”卸下拇指上的一个白玉扳指,放到桌面上,啜了口茶淡淡道:“算上这个,赌你腰间那把梅花匕。”
黑袍男子蓦然一楞,随即击掌笑道:“公子好眼力,竟一眼瞧中我这身上的祖传护身兵器。”眼风一凛:“只是公子的扳指虽名贵,但以一个身外之物来赌我这带了十多年的心头好,怕是有些不大厚道。”
“你想怎么样?”
黑袍男子温和一笑,笑里却隐了一丝浅淡的暧昧,道:“公子若是输了,便带着你的这个小兄弟一同去我府上住几天,可好?”
他这个要求委实提得怪异,围观人群议论纷纷,赵匡义忽听得一个不大不小可又十分真切的声音传到自己耳朵里:“慕容公子有龙阳癖,公子若是一般赌客,随便玩玩也就罢了,若不是,恐这次输了是要与令弟同慕容公子一夜风流呐。”
他一杯正递到唇边的茶水晃了晃,半晌,一饮而尽,眸子里带了些不嗤的:“赌我一人便够了,公子的短刀还没有值钱到连我弟弟也得一同赔进去。”
黑袍男子冥思片刻,一拍桌子:“好。”
那个打小报告的在一旁又自顾叹道:“啧啧,果然又是个断袖,真人不露相啊,真人果然不露相。”
耶律笙在一旁看不下去,扯了扯赵匡义的袖子:“你疯了么,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他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坚定:“放心,我不会输。”
她还想说什么,竟不觉他一个黑子已经下到了棋盘上,心中虽有百般悒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二人的棋子越下越多,转眼已是琳琅满目,黑白两分天下。
黑袍男子纵然脸上现出一些困闷,白棋落得却煞是稳当,丝毫没有让黑棋吞吃的余地。赵匡义表情上看不出个什么究竟,下子依然如初始一般从容。
她替他揪着一颗心,不曾想过自己何以表现的这样紧张,便听得赵匡义在前面道:“承让了。”
她眨了眨眼睛,抬眼望去,方才出了个神担心他失掉优势,被旁人挤得歪了一下,只是一瞬的功夫,便看着原本不分上下的棋盘顷刻已被黑子覆盖。
黑袍男子一脸沮丧,不甚情愿的取了梅花匕放在桌上,深深叹了一叹,道:“愿赌服输,你赢了。”
又苦笑一声:“我在紫运楼里摆下这个棋局三年,你还是第一个能赢我的人。”顿了顿:“只叹自己福薄,公子走好。”
赵匡义亦是无声笑了笑,却转过头对着一脸释然的耶律笙:“方才我的肩上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可是你知道我赢了,兴奋的不能自已?”
她只觉自己无言以对,面上本就有些酒精晕红的颜色此时晕的更加厉害,使劲捏着自己的手指装腔作势道:“我没有。”
他笑的更有意味,手抚上她脸颊:“是么,那你的脸为何红成这样?我为你赢了短刀,也不会与那个人有任何干系,你是不是很开心?”
她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面前这个人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刻在瞳仁里,耳边又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原来这位公子心仪的竟是自己的弟弟,真正不可思议。”
又有:“想来那位白衣公子也不会是他的弟弟,两人怕是早就相好了。”
“啧啧,真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竟有这样一对般配的美人儿,可惜两个竟都是男子,可惜啊,可惜。”
她听不下去,亦不想再对着他的眼光,袖子一甩,转身推开人群岌岌跑了出去。
外面日头正好,她却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冷风像针尖一样在那张红透了的脸庞上细细磨蹭,又扎又痒。将将抬起手来准备哈上口气暖一暖,料不到身后又是那朗朗清越的声音:“我知道你爹娘去了,你心里愤郁难当。平日里素服在身,连笑,都是夹着冰,不曾真正开怀一次。”扳过她的肩膀,正对着他:“若你什么时候想要替父母报仇了,知会一声,我定当全力相助,只是,别再这样冷着一张脸,好么?”顿了顿:“你不开心,我也不好受。”
她的身子颤了颤,双手被他执起来握在掌心里:“来,笑一笑,你刚才那般,我就很喜欢。”
她身子瑟缩在寒风里不知如何自处,眼前这个人,她怎能同他敞开心扉呢,他又怎可接受一个要来杀他亲兄的女子呢?心口似有尖锥搅扰,也不愿再多想,只自顾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冷淡道:“你近来说的这些话,我都不爱听,若是还想与我一同上路,从今便不要提我爹娘的事,亦不要说那些奇怪的话。”顿了顿,从他手里接过匕首:“刀子不错,甚得我意。”
他苦笑两下,摇了摇头,自知再说下去,恐她脾气上来了自己又要受些皮肉之苦,便沉默缄言,与她一前一后,朝着前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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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住店
更新时间2013114 10:00:59  字数:2129

 来远镇内,周朝大军接连行了几日,终于安营扎寨,得以好好休息两日。
柴荣的军帐扎在营队的正中央,赵匡胤、张永德、石守信与高怀德等驻在他的旁侧。夜色渐浓,营帐内外燃起重重火把,影影火光又明又亮。
赵匡胤帐内,几位将领围在一圈才是畅饮一番,只他怕醉,意思了两下。
张永德生的浓眉鹰目,面阔四方,是太祖郭威四女的女婿,年龄只比赵匡胤差了一岁,典型的武将长相。只说话却不同于相貌的浓烈,颇有些文德敦厚,朝着赵匡胤笑了笑道:“怎么今日喝酒却像放不开,可是挂念家中妻儿了?”
“他哪里是一个懂得儿女情长的人,娶妻生子不过是还爹娘心愿。若是要他为一个女子伤情,怕是要等到这普天山河,都做了统一再说。”
说这话的是石守信,与韩令坤、慕容延钊都是赵匡胤的莫逆之交,自然对赵匡胤甚为了解。他笑乐着摇了摇手中的酒盏,再道:“你说是不是,匡胤?”
能够让这天下都归于一朝,黎民不再受苦,军士不再受痛,确是他这毕生的心愿。这些年间,他随军走过的路不少,见过的大小争战不少,背井离乡,知道一人漂泊在外的滋味。可这天下像他一样身不着家的人何止千万,是以当三朝在他家门**相而起的时候,他便下定一个决心,定要这天下一统,不再争战,定要那老弱妇孺,不再孤苦无依。他心中有那样大的一个愿想,才是这般不顾死活的拼命着。
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他晓得作为一个军人的职责,只是,如今将这职责放大了些,只待有一天,能够真正为民牟利。
赵匡胤淡笑道:“你若懂我,今夜就不该说这些,令旁的别有用心之人听去了,却道是我心存有异。”
石守信摇了摇脑袋,也不生气,依旧眯眼笑道:“是了是了。”倒了一口酒:“我自罚一杯。”
赵匡胤亦是笑出来:“回回都是你能喝,回回也都是你醉的最厉害——”抬手搭上身旁高怀德与张永德的肩背:“今夜就让他喝个痛快,你二人定然不要手软。”
三人相视一笑,石守信酒壶一歪先喝起来,营帐中笑做一团。
熄灯之后,他一人躺在地铺上,火盆虽燃得旺,夜里还是有些蚀凉。今日晌午收到娘亲飞鸽传来的家书,得知三弟与秦笙已经离家在外,心中不知怎地,竟一天都有些闷闷。
杜老夫人在信中提及要他知会各州县的官友,若是见着赵匡义与秦笙,多多担待一番。她一个半百老人要说服自己的儿子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拐跑实属不易,且她还不晓得儿子能不能同那秦笙碰头,一颗心被吊的七上八下就更加不易。只赵匡胤觉着自己明明不大担心他那个一向都盛气凌人的弟弟会出个什么岔子,何以心情还会颠簸的如此反复。
却不是为了那个叫做秦笙的女子?
他在心里笑了笑,怎么可能,他一向对女人不大上心,对着秦笙多半也是觉得她父母双亲不在人间,身世有些可怜罢了,如同情一个路边的奢乞者一般同情她,如今却不想他弟弟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冷情的女人。
他是叹他三弟为了小儿女情长不思进取的罢。转了个身,眼睛在黑暗里眨了眨,无奈的闭上。
从陈州南下,一路又行了几日,终于来到了来远镇内。
一打听,柴荣率领的军队两天前才从这里离开,他二人紧赶慢赶,还是又错过了。
马车上的耶律笙有些悻悻然,赵匡义从路上买来的烤羊肉她捏在手里始终未动。其实与赵匡胤的距离越近,她反而越有些迟疑害怕,到底她未曾想好这回怎样取赵匡胤的性命,上次吃的苦头,她犹记在心。
一连问了几家客栈,竟都是客满。来远镇去年才被周军攻下,镇里多了不少驻扎的军士,为恐周军横行,周围村落里这镇上原先的熟人亲戚,都赶来陪在自己家人的身边,以充士气。其实全是他们过虑,周军非但没有烧杀抢掠不说,还帮衬着镇里的百姓养马种田,管理治安,真真是业精于勤,行成于思,安抚民心安抚的那叫一个顺畅。
只是被战争折磨了数十年的镇民早就千疮百孔,如惊弓之鸟,晓得未雨绸缪这四个字有多么重要,是以这一个多月过去了,镇上的客栈依然爆满。
寻到最后,只有一家客栈还剩了间上房,因价钱抬的高误了好些个客人。
她倒忘了,无论什么时候,可怜人有,可恨之人亦有。这掌柜的想发国难财,怕是想疯了。
问了问价钱,寻常住店只要几十文的,他这里,要四两纹银,难怪没几个落难的百姓住得起。
所幸他二人带的银钱不少,支付一夜的费用,绰绰有余。
小二哥领着他俩蹭蹭蹭上了二楼,银钱打赏后的嘴脸谄媚有余:“两位客官,先随意收拾一下,小的为二位准备了夜宵,这就给您端上来。”
赵匡义摆了摆手,他动作麻利的转身合上门,出去了。
将包袱放在木桌上,所谓的上房却也不过是个十坪大小的房间,与普通客房无甚两异,想来掌柜真当自己这里是金屋银室,却没掂得清自己有几分斤两。
唯一有些不同的,房间搁了一只大圆桶,看着像是用来沐浴,正思想着,小二已经将吃的端了进来。
临走前又道:“客官风尘仆仆,怕也有些时日没洗身子,不如让小的烧些热水,让您二位洗一洗?”
赵匡义楞了楞,随即有些迟疑的看向耶律笙,却听得她不冷不热道:“去罢,水尽量备的多一些,烧好了就提进来。”
小二一声脆生生的吆喝:“好嘞——”便提着抹布欢快的跑出去了。
“不必这样看我,我沐浴的时候你自然是要去到外面的。”
赵匡义摇头笑了笑,眼前这个女子,哪里能将她同普通闺阁的女儿家相比,便是笑过之后自顾夹了桌上的菜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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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中计
更新时间2013115 10:08:42  字数:2173

 小二果然是手脚麻利的勤快人,不出半个时辰,便拎了三壶足足的开水进来,白色的水汽顺着壶口渺渺的升至半空,在房间里缭绕盘旋。一只越窑青釉提炉里燃着淡淡的清香,只是不大能闻得出来是何香种,只让人觉得置身其中,心旷神怡,这是店掌柜特地赠给上房的优待。
赵匡义用完膳便已离开,下弦月隐在黑云里渗出一团模糊的橙色光晕,天边远的望不到头,耶律笙合上窗户,剪了烛芯,褪去衣服挂在浴桶旁的一座刺绣牡丹地屏上,抬脚进了已经兑好的热水里。
接连好些日子都不曾被热水浸泡,肌肤在触到水的那一刹,有隐约的放逐,似谁轻轻打开了身体,沉在桶中,她忽觉这是在中原从未有过的安宁。
纤滑白璧样的一只胳臂搭在木桶边缘,另一只手执着浴巾轻轻在上面摩擦,屏风外面的香炉升起袅袅烟雾,只是一会儿,她便觉得困顿难堪。
许是累的紧了,如今又这样放松,睡意袭来也是难免。心中想了想,赵匡义不会那么早回来,便提了旁侧的水壶又往桶里加了些热水,身子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头便枕着桶缘,闭上眼睛,打算小憩片刻。
将将要遁入梦乡,忽听得一声巨响,像是门被谁用脚踹开,迷糊的睡意也乍然清醒。本想着立时去拽屏风上的衣服,却未曾料到身子似软了一般溺在桶里,半点力道都使不出。
她心中一沉,中了迷香。
赵匡义的声音亦重重传过来:“站住!”
她心头一惊,听得一个声音,正是那方才店小二的,战战兢兢:“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屏风外面,她这房里,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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