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枉费了以前晴雯待你的情意。”听了宝玉的话,秋纹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道:“什么待我的情意,晴雯她有什么情意给我了,每天里打鸡骂狗的,就是她一个人厉害,被太太撵了出去,也是她的报应。”秋纹的话一落地,宝玉的脸色都变了,怒道:“出去,以后我的屋子里不要你这些乱嚼舌头的人。”
看到宝玉发怒,秋纹也是害怕了,急忙跪在地上道:“二爷恕罪,也是秋纹的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二爷千万不要撵我出去,以后我改就是了。求求二爷了,不要撵我出去。”看看秋纹的样子,宝玉的心也就软了下来,道:“现在这怡红院只有袭人麝月碧痕和你还是老人,其他的都已经走的走散的散了,走的这些人都是聪明伶俐的,嘴巴不饶人的,你还不吸取些教训,你看那麝月,处处都看袭人的脸上,现在这怡红院,袭人是当家人了,这点你都看不清楚,真是白白的住在这大观园里了。以后宝姑娘进来了,那也是和袭人一路人的,你们这些个人呀,可是要倍加的小心了。”
宝玉说完也不理秋纹,背着手走出了房门。秋纹急忙站起来。从衣架上拿过斗篷,追了出去,给宝玉披上,道:“二爷,路滑当心些。”宝玉冷冷一笑道:“秋纹,要想长久的呆在这里,你要管住你的嘴才是。”说完继续往前走着。秋纹站在那里,竟是有些不知所措。正呆楞着,只听袭人的声音道:“秋纹,大冷的天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宝玉呢?”秋纹回神笑道:“袭人姐姐呀。二爷出去了,想是去潇湘馆了吧。这些个日子,二爷心里别扭得很,我也不敢拦着。”
袭人一笑道:“宝玉是主子,要去哪里岂能是你们能拦得住的,这样吧,这里是刚刚太太给宝玉的,你给收起来,我到潇湘馆去看一看。”秋纹笑道:“好,我收着,等宝玉和袭人姐姐回来了,再交给姐姐吧。”袭人笑道:“秋纹,不是我说你,宝玉是主子,现在也已经大了,你们可不能喊名字了,该喊二爷的。好了,以后自己加些小心才是,我去找宝玉了。”说完袭人就往潇湘馆的方向走去。秋纹在后面撇撇嘴,转身进了屋子,把两瓶子玫瑰露放在了多宝阁上。
再说宝玉来到潇湘馆,正要叩门,大门却吱吱呀呀的开开了。几个婆子正准备洒扫。宝玉疑道:“天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才开始洒扫,是不是你们太不经心了,妹妹历来喜欢干净,里应该早早的就收拾出来的,怎么现在才开始做这些事情。”一个婆子急忙上前道:“奴才见过二爷,以前我们都是卯时三刻就洒扫的,只是前儿个姑娘吩咐了,天冷的紧,反正姑娘也不出去的,就让我们多歇息一个时辰,在收拾的,也是姑娘体恤我们辛苦的。”听着是黛玉的主意,宝玉倒也不说什么,往房门走去。
这时候正在梳妆的黛玉已经听到宝玉的声音,道:“春纤,请告诉宝二爷,现在不同于以往,很该有个避忌的,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有个规矩,就请宝二爷回去吧。”春纤答应着往外走。这时候宝玉已经进来了,还要进里间。春纤急忙道:“二爷,我们姑娘的话您也听到了,二爷还是请回吧。”宝玉笑道:“我和林妹妹本就比别人亲近些,不管我娶了谁,林妹妹都是第一位的,现在我和妹妹还是没有避讳的。”
说着又要往里进。春纤只好拼命的拦着。里面的黛玉叹口气,道:“那就请二哥哥在外间落座,看茶。”春纤答应着,放下猩猩毡的门帘,笑道:“二爷请坐,喝杯热茶吧,这么冷的天别冻着了。请外间屋坐吧。”宝玉进的屋来,看着内间门帘低垂,还是要进去。春纤急忙道:“二爷快不要这样,我们姑娘早就吩咐了,二爷也是知道的,姑娘说,现在兄妹之间都大了,万不能再没有规矩了,本来让二爷进来都是越了礼的,只是天气寒冷,不好让二爷屋子都不尽的,更何况这本就是二爷的家,没有个客人反撵了主人的道理,是以请二爷进来,不过还是要避嫌的,就请二爷委屈呆在外间吧,刚刚姑娘的话二爷爷是听到的了。”
听了春纤的话,宝玉也只好坐在那里。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林妹妹向来都是个会生活的女孩子,这房间布置的雅致,除了书香,就是桌案上那一盆半开的水仙的花香。窗下还有一张瑶琴,剩下的就是满屋子的书了。看着那些书,宝玉还是觉得有些刺目,不过,他知道妹妹把这些书都当成宝贝的,这都是林姑父给妹妹留下的。宝玉站起身来,信步走到书架前,抽出了一本书。翻开来看,竟是一本三十六计,上面也有很多的圈点。宝玉仔细看去,上面有林姑父的批语,还有姑母的批语,更让人奇怪的,上面竟然有林妹妹的字迹。
宝玉遂对里间笑道:“难不成妹妹还看三十六计?妹妹又不去领兵打仗,看这劳什子做什么,没的学些勾心斗角的东西。”说完把书放进书架,顺手又拿出一本书来,却是一卷朝廷的律法。宝玉更觉得刺目,就放了回去,又拿出一本书来,还好是一本宋词,上面更是密密麻麻的批注。在苏东坡一章中,最多的竟然是黛玉的娟秀小子。宝玉又道:“妹妹这样的闺阁千金,纤纤弱女,竟是喜欢苏东坡吗?可妹妹的诗词都是李清照一派的呀。没的还喜欢这豪放的东西,竟是比我强了。妹妹喜欢苏轼吗?”里间的黛玉还是没有说话。
(八) 张狂袭人
只听外面袭人的声音道:“二爷在这里吗?”一个婆子道:“二爷刚刚进来,一杯热茶还没吃上呢。”只听得袭人道:“二爷可是娇贵的,也不是什么样的茶都能吃的,可不能混给二爷东西吃。我就说二爷离了我是不行的,要是让太太知道了,可要说我们侍候的不用心。若是二爷有个好歹的,太太还不扒了我们的皮。”袭人这样说着,语气里却藏着说不尽的得意。
听了袭人的话,黛玉微微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外间的宝玉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外面已经打扫完毕的婆子道:“袭人姑娘来了,二爷也刚来这里,姑娘正在梳洗呢,还没和二爷打个照面呢。袭人姑娘请进吧。”听了婆子的话,袭人笑道:“这位妈妈倒像是刚来的,竟是不知道规矩吗?”那婆子疑惑的看着袭人。袭人风轻云淡的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府里的规矩可是大的,侍候主子的丫头都是金贵的,哪能连名带姓的喊,喊声花姑娘也就是了,免得让别人听到,说林姑娘管教不严。”
那婆子急忙施礼道:“是,奴才记得了,我们姑娘已经吩咐了,是奴才记忆不清,忘了花姑娘的尊贵,还请姑娘大人大量,奴才这里给姑娘赔罪了。我们姑娘早就说袭人,呸,看我竟是没有记性,我们姑娘常说花大姑娘是无人能及的,就是我们这些奴才到一起说起花大姑娘来,也都是,都说花大姑娘是个有福的,以后即使二爷娶了宝二奶奶,花大姑娘也是怡红院的第一人呢。”
袭人听了婆子的话,虽然觉得有些不顺耳,却倒也找不出什么毛病。也就没有说什么,进的屋子,看宝玉正拿着一本书,笑道:“二爷也真是的,大早晨的就跑到这里,要看书哪里看不得,我们怡红院里的书,什么中庸大学的,我也不懂,只是听宝姑娘说那些才是正经的书,二爷不去看那些正经子书,倒跑到这里来看这些杂书了。小心太太知道,让我们做下人的难做。”
听了袭人的话,宝玉道:“你胡说什么,妹妹这里有什么杂书,不过就是唐诗宋词的,看了也是好的,你又不是个懂的,在这里胡吣什么。”袭人历来都是宝玉身边的红人,宝玉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从来都没有什么重话的,今天被宝玉这样说,难免的觉得没了面子,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哽咽道:“二爷现在大了,动不动就给我们拿脸子,还在外人面前这样给我没脸,如果二爷嫌弃我,我就回了太太,索性到了太太那里,省得在这里招二爷烦。”
黛玉微微一怔,却也是意料之中的。这个袭人呀,自从抄检大观园后,现在是更加的嚣张了,不过袭人以后就会是半个主子,太太也已经给了明话,现在这个样子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再聪明,袭人也只是一个丫鬟,哪有那么多的沉稳。不过来年宝钗过了门,袭人又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黛玉微笑着看了看雪雁,雪雁点点头,出来道:“袭人姐姐来了,快请坐。这是怎说的,二爷就一句玩笑话,袭人姐姐怎么就这样生气,这可是不行的。袭人姐姐快起来吧。”袭人站起来,还没等说话,雪雁又道:“本来我们姑娘也和我们交待过的,如果宝二爷来了,就请在外间喝茶,有什么吩咐自有潇湘馆的丫头们来服侍的,总是担心慢待了二爷,还要袭人姐姐来了,这样也免得委屈了二爷。”
听了雪雁的话,袭人强笑道:“委屈二爷到说不上,只是二爷习惯了我的服侍,别人都是不可心的,在我们怡红院中,二爷喝的茶都是太太那里拿来的,都是元妃娘娘赏赐来的,因娘娘现在很是得圣宠的,每年的茶叶都是最新鲜的最好的,就像是现在我们院子里的大红袍,每年也就那么两三斤,一般的没有身份的人哪吃得起呢。就是我们太太本是娘娘的母亲,才得了一点子,老太太那里都没有的。我们太太自己舍不得用,给了宝姑娘一点,剩下的都给我们二爷了。宝姑娘历来端庄大方,果然也是有福分的。”
雪雁听着袭人的话,连连点头,道:“可不是,这府里上下哪个不夸宝姑娘呢,又有钱又有势的,每次给这些下人们的赏赐都是不少的。”袭人道:“可不是吗?再没有像宝姑娘那样好的姑娘了,老太太都说,我们府里的姑娘都不如宝姑娘呢。还有那盘金锁,也是福薄的人戴不起的呢,我听莺儿说,只是上面的宝石,就值几万两银子呢。还有那上面的字,可是和,宝二爷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雪雁憨笑着点头。
宝玉看着袭人虽然和雪雁说笑着,却也是梨花带雨的样子,也是有些心疼,道:“好了,不要说这些了,不过你这样说就是不对的,这里就是潇湘馆,林姑娘毕竟是主子,你一奴才怎么能这样说话。等一会林姑娘出来,你道个歉也就是了。”想着给黛玉道歉,袭人心里很是不舒服,也觉得没有必要,道:“二爷的话我不敢驳回,只是二爷现在可是定亲的了,而且男女有别,林姑娘也大了,也该有些个避忌,可不能这大早晨就来这里,让别人知道,说二爷的不是,也坏了林姑娘的名声,说林姑娘越发的没有个闺阁的样子了。”宝玉听袭人这样说,很是生气,道:“我看哪个敢嚼林妹妹的舌头。”袭人道:“二爷,无风不起浪,没的坏了二爷您的名声,那我们这些下人可是吃罪不起的。”这个时候只听一个声音道:“花大姑娘可真是什么都说的出来,一个奴才竟编排起主子来了,贾府里哪有这样的规矩,可不是活打了嘴巴吗。还请花大姑娘以后说话小心些,莫要满嘴里胡言乱语的,你的嘴脏不要紧,可别脏了我们的耳朵,脏了我们潇湘馆的地。”说完喝道:“你们这些丫头怎么一点眼力价都没有,把姑娘的屋子弄得这样脏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听到紫鹃这样的话语,袭人脸一红,生气道:“紫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还有没有个上下尊卑,让别人听到岂不是笑话我们府里太没有了规矩吗?”这时候紫娟已经挑帘出来了,满脸的怒气,讽刺道:“怎么?花大姑娘,还没过明路就想做起主子来了,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宝二爷的姨奶奶再说吧。现在就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人笑话。”袭人的嘴本来就是笨的,自己本身有没有理,是以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宝玉。
听了紫鹃的话,宝玉更是生气,对袭人道:“本来你就是个奴才,没想到现在这样的张狂,看来怡红院真的是不能留下你了。”一听这话,袭人一下子跪了下来,哭道:“二爷恕罪,奴才也是为了二爷的名声着想,林姑娘孤苦伶仃的来我们府里,二爷本就应该避嫌的,奴才说的有什么错,现在园子里都传遍了,说二爷为了林姑娘竟然要抗旨,这是多大的罪过呀。”说到这里,又对里间道:“林姑娘,袭人没有撒谎,本来林姑娘和二爷的感情就比别人好,奴才侍候二爷,也能看出姑娘姑娘对二爷的情分,可是林姑娘,现在娘娘下旨赐婚,虽然宝姑娘是次妻,可是不管怎样,嫡妻也不会是林姑娘的,总要选一个名门望族的女子才配得上二爷的……”
袭人还要说话,只听里面啪的一声,像是什么摔在了地上,接着是黛玉清脆的声音,道:“紫鹃,掌嘴。竟是这样没有规矩。”袭人还没有明白过来,紫鹃早上前,啪啪打了袭人两个耳光。这时候不但袭人愣了,就是宝玉也愣了。只听黛玉在里面道:“宝二爷,这潇湘馆以后二爷还是不要来了,没了败坏了我的名声。紫鹃春纤送客。”
宝玉还要说什么,可毕竟没有说出来,起身走了出去,袭人虽然不服,却也不敢放肆了,急忙和宝玉一起回怡红院了。这里紫鹃急忙进了里间,要劝劝黛玉。没想到黛玉正坐在那里看雪雁给自己戴上那枚玲珑翡翠簪呢。紫鹃正要说话,黛玉摆摆手,紫鹃只好什么都不说,看着自家的姑娘。
(九) 元春有喜
宝玉气冲冲的回到怡红院,坐在书案前。看到袭人走了进来。袭人看宝玉坐在那里,急忙上前笑道:“宝玉,你看我从太太那里拿来了玫瑰露,是最养人的,我这就给二爷冲一碗来。”宝玉没有说话,袭人亲自冲了玫瑰露拿过来,看着笑容满面的袭人,宝玉冷冷的道:“放在桌上。跪下”袭人一愣,把玫瑰露放在了书案上,对宝玉的那句跪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宝玉道:“怎么没有听懂我的话吗?跪下。”袭人还是呆呆的站着。宝玉一拍桌子,道:“怎么?还要我说第三遍吗?”
看到宝玉气黑了的脸,袭人只得委委屈屈的跪下,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婉声道:“二爷?”宝玉看着袭人布满泪水的脸,没有一点怜惜的心,道:“袭人,林妹妹怎么得罪你了,你那样的讨厌她,处处说她的坏话。竟敢没有一点的规矩,那么当着面说林妹妹,袭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