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礼节。
主桌是第一个上这道甜品的,常乐留心看着,果然红榴从小丫头端的托盘上一小盏一小盏地端到桌上,放在每一位宾客的手边。
三位皇子既然同时来,原本按照长幼顺序,该是赵容止、赵容毅、赵梓真这样依次坐下来。但是赵容毅和赵容止不睦是人尽皆知的,主人家可不敢给他们安排坐在一起,所以是分隔开来,赵容毅和赵容止竟是相对而坐。常乐却是恰恰坐在赵容毅旁边。
此时红榴已经来到赵容毅身边,端了白玉一般的一个小盏,往他前面放,一双眼角上挑的凤眼便悄悄地往他脸上瞧去。
常乐离得近,闻见了她身上幽幽一股甜香。
“请二殿下用甜品。”
连声音也是娇柔得能掐出水来。
大约是红榴太过出挑,赵容毅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常乐莫名心里就有些酸酸辣辣的。
等到红榴给所有人都上完菜,退到一边,大家自然都品起这道梨花雪圆酿莲子来。因方才吃的都是大菜,难免舌尖有些油腻,这道甜品清润可口,顿时让众人都赞不绝口。
常乐端着自己那一盏吃着,见赵容毅前面那一盏却丝毫未动双面偶像。她抬了眼角去看那个红榴。后者正眼巴巴地看着赵容毅的方向,眼里一股子期盼的意味。
这时候赵容毅却放下筷子,端起了小盏,那红榴便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欣喜。
常乐忽然道:“殿下不是不爱吃甜食么。”
她跟赵容毅挨着坐,声音轻,其他人又正各自都在说话,都没怎么在意她跟赵容毅的对话。
赵容毅瞥过眼看着她。
常乐略带一丝挑衅道:“哦,是了,想必因为端着道菜的是个美人儿,所以殿下才想着要吃。”
赵容毅眉尾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什么意思?”
他这表情落在常乐眼里,似乎有些嘲讽的样子,常乐咬了一下嘴唇。赌气道:“殿下一向不爱吃甜食,不如把这碗也赏了奴婢。”
赵容毅眼神深邃,似乎是要穿透她的皮囊一直看到她心底。常乐只觉他目光灼人,身体都有些发热起来,不自在地动了动。见赵容毅端着小盏。也不说给她,也不说自己吃,她便有些难堪起来。
正要撇过头当做没说过这些话,赵容毅却将小盏放到了她手边。
常乐心中微微一哂,抬头去看那红榴。
赵容毅放下小盏的那一瞬间,红榴脸色就是一变。等到常乐也看过来,她惊觉自己暴露了心思,赶忙低下头去。
常乐错会了她的心思。有些小得意,端起那小盏便要吃。
“这雪圆酿莲子是婚宴必吃的一道菜,乃是为主人家添子添福的美意,怎么十八弟倒给了别人?”
赵容止突然在这个时候出声,笑语吟吟地看着常乐手上那个小盏。
赵容毅淡淡道:“本王不爱吃甜食。便请常乐姑娘代为替主人家祝福。”
这雪圆酿莲子一般宾客都是要吃一点的,哪怕不爱吃。咬一口也是个意思,若是寻常客人,不吃就是不给主人家面子了,但是赵容毅是皇子,主人家哪敢强求。况且吃不吃的,其实也不碍什么。
赵容止见赵容毅拒绝,没说什么,扭过头去跟旁边的赵梓真说话。
但赵容毅却仿佛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由心头一动,扭头去看常乐。常乐此时却已经将他小盏里的雪圆酿莲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只不过,常乐要了他的这一份,原本并不是说多么爱吃,只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吃醋,故意为了气那个红榴而已。她已经吃了自己那一份,此时再吃第二份,也有些甜腻,也不过吃了两口,就摆在了一边。
捏了手巾擦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却发现那个妖娆的丫头红榴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
她也只当那女人自惭,退了下去,也没放在心上。
红榴就是在赵容止说完话的时候,悄悄离席的,也没人注意到她。她脚下轻快,离开了宴席,穿廊过院。
今日婚礼,府中下人大多在前院伺候,其他地方都有些冷清。红榴一面注意是否身遭人迹,一面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僻静地方。
这里却早有一个人在等候,青衣小帽,像是哪家宾客带来的下人似的。
红榴见了他,便压低声音道:“事情出了变故,二皇子没吃。”
“怎么回事!”这人声音虽然也刻意压低,但还是听得出有些恼怒。
红榴皱着眉头,将赵容毅不爱吃甜食,将自己的一份让给顾常乐吃了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下。
这人沉默了片刻,也不说什么。
红榴就道:“要不要再动手?”
这人摇了摇头:“那药不好弄,拢共才这么点。事已至此,若再动手,保不齐露陷。你不必回前面去,即可出府,免得有个万一,暴露了身份。”
红榴点头,不再说什么,只观察一下四周,悄悄儿地走开了。
只等她走远了看不见身影,这人才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了瘦削仍不失英俊的一张脸。
“赵容毅倒是走运,可惜你顾常乐不知死活,竟接连吃了双重的药量。”罗子骁望着前院喜宴的方向冷笑不已,满脸都是阴鸷乖戾。眼底一片酷寒。
前院婚宴仍旧在继续,新郎已经被灌了不知多少酒,满脸酡红,若非小厮们架着,只怕已经要倒地不起了。秦国公大声吆喝,不许宾客们再灌新郎,他虽然身份贵重,但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宾客们都不怵他,嘻嘻哈哈仍旧闹个不休。
场面很是喧闹。
常乐坐在位子上。却只觉心跳得好快,有种身体都承受不住的感觉。浑身也像是置身于蒸笼中似的热得不行,口干舌燥。偏生脑袋又轻飘飘,耳朵里朦朦胧胧,仿佛身边的人都像是戏台上唱戏似的,那么得不真实。
“你怎么了?”
旁边的赵容毅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轻声问了一句。
常乐茫然地看他。却只觉眼前人影晃动,重重叠叠有好几个,只有一张嘴唇鲜艳好看,一张一合的像是诱惑蜂蝶的鲜花儿。
她不受控制,满眼都只剩下这两瓣精致的嘴唇,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往那嘴唇上凑去。
赵容毅却看得清楚。这丫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两个脸颊红得火烧一样,神智显然不正常了。
常乐却对自己的举动一点儿也没察觉。连自己抬手起来要去摸赵容毅的嘴唇都不知道。
赵容毅却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按下去,同时另一只手伸手贴在她额头上,顿时掌心一片滚烫。
与他相反,常乐却觉得额头那里一片清凉舒爽。就好像在沙漠中干渴的旅人,忽然喝到了一滴甘露。不仅没能止渴,反而愈加勾起了心底的**。
“嗯……”她鼻端竟哼出一丝呻吟来。
赵容毅心头大骇,这丫头这样子太不对劲了,满脸都是不正常的媚色,一双眸子似要滴出春水来。
他心中立时升起各种不妙的预感,一把抓起自己跟前的一杯酒,抬手就泼在顾常乐脸上。
旁边人被他这忽然的举动弄得大吃一惊,都哗然地看过来。
一杯酒泼在脸上,常乐只觉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仿佛燃烧的火焰中突然泼进来一盆冷水,可是下一刻,鼻端嗅到酒气,那火焰瞬间又席卷回来,将那一点子清凉一口吞噬,火势不仅没有减小,反而愈加汹涌起来。
“好热……好热……”
常乐神志不清,双手扯着自己的衣领,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旁边人早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都又惊又喜疑起来。
“常乐姑娘怎么了?”
女主人立起来便要去扶常乐,但她的指尖才刚碰到常乐的肩膀,常乐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只手甩过来,啪一下打掉了她的胳膊,力气之大,差点将这女主人打翻在地,只碰得桌上杯盏哗啦作响。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了?”
桌上人人都惊恐起来,常乐的样子太不正常了,整个人红得像块刚从风炉里捞出来的炭火,隔着桌子都能感觉到她身上发出的热气。
“常乐!”
赵容毅满脑子乱哄哄,一把将顾常乐抱在怀里,挟制着她的四肢,不肯让她乱动。
常乐只觉有股力量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爆炸撕裂。被赵容毅抱住之后,这股力量更像是被困住了的猛兽,愈加地暴躁蛮横起来。
一股**辣的气流从小腹忽然间冲上来,瞬加逼到喉咙,“噗”一声,常乐嘴里猛地吐出一口血箭,竟然射了半个桌面。
“啊!”
所有人都惊叫起来,满场哗然变色,喜宴的气氛为之一变。
而常乐在吐完一口血之后,身上的红光却忽然一敛,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破布囊,一瞬间便委顿下来,瘫在了赵容毅怀里。
而随着她这一吐血一晕倒,赵容毅的心脏便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几乎要喘不过来。
100、中毒
深夜的庸京城,被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快!再快点!”
车厢里不知第几次传出焦急的催促,驾车的车夫只得再次挥鞭,打得马儿嘶鸣不止,撒开了四蹄飞快地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
赵容毅将常乐抱在怀里,眉头锁得如同一个川字。
喜宴之上常乐毫无缘由地吐血,让所有人都惊恐不止,主人家是有家世的,家里本来就养着大夫,当下便过来看了,结果竟说出中毒二字。
中毒!
这字眼听着就叫人惊惧,何况还在主人家大婚的特殊日子,更何况还有三位皇子在场,好端端的怎么就能中毒。
那大夫也是惶恐,除了认出是中毒的症状,却说不出是什么毒怎么治,敬畏之下只说宫中太医高明,最好请太医来诊治。可是若要去宫中请太医,再等太医出来,一来一去又要费多少周折,赵容毅哪里等得,二话不说,抱了常乐坐车便往宫里赶,哪里顾忌在场的宾客们是什么脸色。
此时常乐躺在他怀里,身子是一阵热一阵冷,不住地出冷汗,胸襟之上鲜血点点,触目惊心。她满脸痛苦之色,五官都皱到一起,一只手无意识地揉着胸口,那里仿佛有一股力量不住地冲撞蹂躏着心脏,让她呼吸困难。
“常乐!常乐!”
赵容毅请拍她的脸,叫她的名字。
常乐迷迷糊糊,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一味地呻吟着:“难受,我好难受……”
整个身子都像要被涨破了,四肢百骸酸胀得厉害,心口又是疼又是紧,说不出的难受。心跳仍是快得让她承受不住。
因为太过难受的缘故,泪水便止不住地流下来,看得赵容毅心疼至极。
“常乐……”他紧紧地抱着她,明知她辛苦难过,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综漫'炮灰的完美翻身记最新章节。
中毒,怎么会中毒呢?是什么人下毒?为什么要对常乐下毒?
这一堆问题也让他十分地难解,常乐不过是一个宫女,虽说有时候有急智,可是平日总是没心没肺的。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怎么就要下毒害她。
赵容毅又是疑惑又是烦躁,更多是担忧。常乐中毒的症状十分凶猛,竟然还吐了血,也不知是什么毒,外面的大夫无能,宫里的太医是天下最高明的。若是他们也不能解……
赵容毅不敢想下去,再次掀开车帘,催促车夫快点。
长弓和金剑骑马跟在马车两边护送,见赵容毅这个样子,兄弟俩不由对视一眼。
这可是他们头一次看见殿下这么紧张一个人啊。
“殿下,到了!到了!”
好容易到了宫门口。车夫便忙不迭地叫起来。
赵容毅抱了常乐下车,御林军一见是他,自然不会阻拦。赶忙就放行。赵容毅便抱着她一路狂奔,长弓和金剑跟在后面,几乎都要跟不住。
已经是深夜,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也都已经下差出宫,只有两位当值的太医在。
赵容毅抱着人横冲直撞地进去。倒把整个太医院都闹得鸡飞狗跳,两个当值的太医。一个姓黄,一个姓费。
等到常乐躺在榻上,黄太医和费太医一起诊治了,两人一合计,都是齐齐变色。
赵容毅道:“怎么样?她中的是什么毒?”
黄太医和费太医都惭愧道:“微臣无能,诊断不出这毒药的来历。”
赵容毅勃然大怒:“你们都是太医,天下最高明的大夫,怎么会看不出区区毒药!”
两位太医忙跪倒在地。
“启禀殿下,这天下药物千千万,所谓是药三分毒,其实所有药材,只要份量掌握不当,都可以变成毒药,何况还有许多药物因生长环境特殊,寻常人一辈子也难得一见,微臣等虽忝居太医之位,但常乐姑娘所中毒药非同寻常,臣等生平都未曾见过,所以……”
黄太医和费太医都满脸羞愧。
赵容毅又是生气又是失望,恼恨地用拳头捶了一下茶几,发出嘭一声闷响。
而此时,躺在榻上的常乐脸色再次潮红起来,难受地满床打滚,牙齿缝里咯咯作响。
黄太医脸色大变,大叫一声不好,扑上去就捏她的嘴。
赵容毅怒喝:“你干什么!”举拳就要打。
幸亏长弓冷静,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道:“殿下稍安勿躁,别误伤好人。”
原来黄太医捏住常乐的牙关,不让她乱动,才说道:“这毒药太过厉害,常乐姑娘心血翻涌,无法自控,若不及时控制,恐怕她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赵容毅这才释然。
黄太医跟费太医合力制住常乐,将一块软木塞入她口中,让她咬住,这样便可阻止她咬自己舌头了。
赵容毅推开他们两个,将常乐抱在怀中,感到她仍是不住发抖,身子滚烫得吓人。
“就算认不出毒药,你们也快想想法子,总不能让她这样下去。”
黄太医道:“微臣等刚才也商议了,这毒药来历虽然还不能辨认,但是毒性还是能识得几分,若是任由毒性扩散,只怕就算不死,也得神智失常,如今只有先用针控制身上大穴,以免毒性继续扩散,然后再想法子对症下药。”
赵容毅喝道:“那还不快去!”
“是,是。”黄太医和费太医抹着冷汗去拿银针。
因为怕常乐乱动,影响施针的准头,赵容毅亲自将她抱在怀里,缠住她的胳膊,又命长弓按住她的双腿,两位太医这才能够施针。
几个人忙得满头大汗,这才控制住了毒性。
常乐从头顶到小腹,全都扎了针,跟个刺猬也似,但好歹身子却是不颤抖了,慢慢地也不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