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金康却置若罔闻,起身走了过来,佯装埋怨道:“焉儿,你可知道你不在本王身边的这一年里,本王无时无刻不想你呢!有时想你想得彻夜难眠,就连抱着别人的时候也还是在肖想着你,你怎能不辞而别?又是如此的绝情寡义?”语气低柔地近乎宠溺,眼瞳深处闪动着阴霾、憎恨、怜爱的复杂情绪,“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本王么?”说着,伸手欲捏住眼前人的下巴。
柳焉挥开了他的手,蹙眉冷冷道:“金王爷,别再惺惺作态了!你我心里清楚,权利对于王爷来说,远比柳焉这幅皮囊来的更吸引人些!废话少说,我来此的目的你自然清楚,要怎样才肯把生死草的另外半颗解药交出来?”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清寒的眼眸流露出嫌恶的神色。
南宫金康倏然沉下脸,半响敛去了表情,冷冷道:“既然如此,打开天窗说亮话!给你两个选择,你选择一个,如若你做到了,另半颗解药本王便双手奉上,如何?”
“你说。”
“一是你回到本王七弟身边,为本王窃取他们的兵力部署图以及其他有用情报,再一个么……”南宫逸棣顿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低道:“就是你从此以后离开他,留在本王身边……”
“妄想!”柳焉脱口冷道,满脸戒备神色。
“妄想么?”南宫金康冷笑道,“想来那半颗药丸你已让他服下去了罢?”稍顿,瞧见眼前人神色微变,知其所说无误,不由勾起了一抹邪佞的笑,自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半颗黑色药丸,低缓道:“再好心告诉你一声,半年之内若不服下剩下的这半颗药丸,先前的半颗解药便也就成了催命毒药,连剩下的一年时间都活不到!”
柳焉神色骤变,脱口骂道:“卑鄙!”手已探向腰处。
“别轻举妄动,柳焉!”南宫金康飞身退开了数步冷冷道,五指紧紧捏住黑色药丸,“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本王的手法更快?我们就来赌上一赌!”
柳焉神色顿紧,反手将抽出一半的软件缠回了腰际,咬牙冷冷道:“金王爷,你为人当真卑鄙无耻之极!”清寒的眼眸翻涌着憎恨之意,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闻言,南宫金康很是得意地笑了笑,将药丸收入瓶内放回了怀里,神色愉悦道:“你放心,你若选择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以性命起誓好好待你,绝不会对你用强!换言之,你只要听命于本王保护本王的安全即可。当然,本王的贴身侍卫不止你一人。”言毕,走上前来。
柳焉冷眼看着他,抿唇不语。
南宫金康自腰间取下一枚令牌,道:“无论你择其一还是择其二,这枚令牌你先收在身上,它能保你日后出入王府不受任何人阻碍。”说着,将令牌递了过去。
柳焉冷冷地盯着那面刻着“金”字的令牌,袖内五指握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是反复,神色由憎恨变得茫然起来。
南宫金康冷笑着捉起了柳焉的手,把令牌直接塞在了他的手里。
柳焉茫然地看着手里的令牌,眸底有那么一瞬的憎恨,心底*了一股疯狂地*,想甩掉手里的令牌跑回那人的身边,不管什么解药,不管什么一年期限,不管不管,一切的一切都不管!可是,那纤长的眼睫只是缓缓地敛下,不停地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柳焉才睁开眼来,眸底一片清冷之色,把令牌收入袖内,转身之际只听南宫金康道:“三日后以实际行动作为答复,再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兵部尚书今日回府的路上应该不太平。”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能不能好聚好散?(上)
人流熙攘的街道,凛冽的朔风吹得各色酒旗飒飒作响,道上路人形色匆匆。才不多时,天气又阴冷了下来。
柳焉在熙攘的人流里游荡,胸口隐隐作痛起来。
留在他身边么?
那窃取情报可是背叛之举啊!更是陷他于不复之地,一旦事情败露,势必*终成恨!
可若离开他?
二人生死相爱,此后却是相见不能相守,形同陌路,这又教自个儿如何甘心!
柳焉逃避抉择,下意识地封闭了自个儿的思想,麻痹了感知。任过往行人撞在身上,他只是神色茫然地随着人流游荡。
直到人快到逸王府的朱红大门前,视线落在门上那块牌匾上书的“忠义王”三个苍劲有力的金字才猛然回过神来,转身走进了身旁的小巷里,撕下了面皮才回去了王府。
秋岚站在逸王府大门前的台阶上张望着,一瞧见柳焉便匆匆下了台阶迎了上去,急道:“公子去哪儿了?王爷把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着公子,人正急得团团转,可担心公子的紧!吩咐了秋岚在大门口候着,若是见到公子便让公子过去偏厅。”亮丽的眸子嗔怪地看着他,微翘的嘴角却藏不住心底的那抹笑意。
柳焉心头酸涩,回道:“好,我这就过去偏厅。”
一路行来,秋岚有说有笑的,柳焉阴郁的心情逐渐转好。到了偏厅门外,秋岚便停步不前。
柳焉只觉一股肃冷之气迎面扑来,使得他不安起来。
莫不是府中发生了大事情?
但见秋岚笑着为他理了理头发,又将脑中不安的思绪甩了出去,走进了侧门。
南宫逸棣坐在剔红太师椅上,面无表情,使人不辩喜怒,而他身旁的诀成神色漠然,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深沉。数名戎衣侍卫分列偏厅两侧,神情严肃。
南宫逸棣一见柳焉走了进来,似松了口气般地露出了笑意,心疼地责怪道:“这么冷的天还跑出去,教人担心死了!还不快过来烤烤火,不用说手脚肯定是冻得冰冷!”说着,挪出了一小片空位,轻拍了拍软垫示意他坐过来。
柳焉依言坐到了他身边,随即双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牢牢握紧。
“手都冻得这么冰凉了,下回出门前记得要抱个手炉才行!否则只能乖乖待在碧落斋不能出门!”南宫逸棣心疼道,双掌轻轻地摩擦着冰凉的手背。
柳焉抬眸,直直对上眼前人那满是宠溺神色的墨瞳,点头应了一声,靠在他的肩膀,下一刻又被圈入了温暖而紧窒的怀抱。
他明明像往常一样宠着自个儿,可为何自个儿总觉得心有不安,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冻麻的指尖渐渐恢复了知觉,可心里头却变得更加不安。纵然厅内四处摆着燃烧正旺的火炉,纵然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可空气中那一股股肃冷气息直冻得他打从心底冒冷意。
柳焉轻轻挣脱了身后人的怀抱,起身笑道:“我有点乏了,先回碧落斋歇息去了,你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后就回碧落斋,我陪你用晚膳可好?”那股肃冷气息逼得他坐立难安,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慢着,小柳!”诀成蓦然开口说道,“你还没说方才去哪儿了,王爷找遍整个王府都不见你的人影,很是为你担心!”
柳焉顿时止步,转过身来,内心一片惊乱恐慌,可脸儿却漾开了一抹淡笑,垂落了眼眸回道:“我方才去了趟街上。”袖内手指死死掐住掌心,试图克制心底的战栗。
“这般冷的天你去街上作甚……”
“诀成!”南宫逸棣沉声低道,望着诀成的双眼腾着怒气,又似不受克制地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王爷,你事先答应了诀成,此事由诀成全权做主,在场的人都可作证!”诀成别开了视线淡漠道,脸上是陌生的冷漠神情。稍顿,犀利的目光转向了厅上的柳焉,语气冷漠平缓道:“小柳,你就告诉王爷适才上街做什么去了?好让王爷放心。”
柳焉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逃开了视线,笑道:“我……我到街上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些琐事罢了。”
“说不清楚么?”诀成冷道,见厅上人低头没回话,心中那分希冀顿时消散了无影,脸色一沉,冷冷道:“柳公子,金王府的招待可还算周道?我们逸王府较之又如何?”低沉的嗓音,冷冷的落在偌大的偏厅,显得异常的清晰。
有如晴天一个霹雳打在耳际,柳焉顿时懵了,脑中是一片空白。双眸缓缓转向了座上人,*张合着却未说出半个字来,脸色已是一片苍白。
南宫逸棣顿时胸口抽痛起来,蓦然腾身一把将他拥入了怀里,不住地摇头喊道:“焉,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是诀成误认人了!那人不是你!你怎会去金王府?一定不是你……不是你……”悲痛的语气,颤抖的语音,泄露了他此时内心是何等强烈的恐慌。
是的!他堂堂逸王害怕一切如他师兄所说,他害怕两人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他害怕两人情尽缘止已到别离时……
心口狠狠揪痛着,痛得他喘不过气来,抬手想要回拥紧紧抱住他的人,可上天好像也在惩罚说谎的人,藏在袖内的那枚令牌蓦然滑了出来,柳焉伸手想要捞起,却已是为时已晚,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尽。
诀成捡起了令牌,猛然高举起了手中令牌,怒不可遏道:“‘金王令’乃金王的贴身信物,据闻不过两块,竟有一块收在你身上。”稍顿,狠狠自嘲说道:“可笑我诀成目睹了一切后还对你抱有那么些希冀!柳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闻言,南宫逸棣不由松开了怀里人,夺过了诀成手中的令牌,双眼紧紧盯着令牌反复查看,好像他知这块令牌是他人伪造,定要找出破绽来,然而他的脸色愈发变得苍白,双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柳焉,你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上回中毒一事根本就是你的苦肉计,为的就是拖住王爷无法插手王惜时大人的案子,终使得王惜时大人遭人毒手!”诀成冷冷道,眼中怒气高涨,“昨日我在勤书房看到的白色背影也只怕是你,你偷听我们商讨对策,窃取情报,此次偷回金王府怕是去给金王报信。柳焉,这一切我可有说错……”
“不!”南宫逸棣将令牌狠狠地摔在地上撕心喊道,反身再度将柳焉拥入怀里,低吼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一切都是南宫金康的诡计!他栽赃,他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会背叛我!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紧紧拥着怀里的人,眼中的痛楚是那么的浓重。
挽不回来了么?
挽不回来了吧?
挽不回来了……
三日之期,原以为还有三日偷欢的时光,却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胸口一片窒痛,痛得胸口的那颗什物几欲无力再跳动,柳焉全身都在泛疼,双臂拼命地拥紧不知在何时会抽身离开的人,脸儿深深地埋在他熟悉的颈间,仿佛这样疯狂叫嚣的疼痛便得到了缓解。
清丽的眼眸盈满了泪水,纤长眼睫缓缓落下,清滢的泪水自眼角源源滑落,隐入鬓边乌丝。
拼命地贪婪吸收那灼热的温度,胸口愈发发狠地窒痛,连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如果此刻死了,胸口会不会不这么疼?
清艳绝美的脸儿缓缓漾开了一抹清涟的笑。笑得清艳,笑得明媚,笑得……丝毫掩不住眼底那片噬心的痛。
不知何时,喉头蓦然发紧,一股股腥甜的热液直往嘴里涌,柳焉抿着唇,笑得愈加清涟,猩红的液体自唇角止不住地缓缓溢出,渗入玄色衣襟。
是止不住?抑或是……不愿止?
陷入悲痛意识里的南宫逸棣紧紧拥住怀里人,丝毫不察怀里人的异状。
淡淡的血腥味渐渐散开在湿热的空气里,惊觉有异的诀成猛然拉开了紧拥的二人。
一时重心不稳,柳焉踉跄着连连后退,跌倒在白色的厚毡子上,紫玉簪自发间滑落,墨色发丝散落铺陈开来。
“焉!你有没有事?焉……焉……”南宫逸棣急切唤道,起身想要把伏在地上的人重新拥入怀里,却被诀成牢牢按在了椅子上。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能不能好聚好散?(中)
“放手!谁敢阻止本王格杀勿论!”
“放手!听到没有!”
“放开本王,违令者斩!放手!”
南宫逸棣嘶吼大喊,众人越是施力按压他,他便越是挣扎,望向毛毡上那人的双眼悲痛万分。
柳焉伏在毡上一动也不动,泪水不断溢出眼眶,滑过苍白的脸颊滴在了毛毡上。
心,似乎痛得要裂开了般。
“放手!师兄放手,放手……”南宫逸棣倾尽全力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地低声哀求道:“师兄,求你放开我,我……”
“啪”地一声清亮响声,“王爷!你清醒点!”诀成低垂的手掌不住地颤抖着,眼里满是悲愤之色。
堂堂王爷竟开口哀求自个儿的属下!
似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离了般,南宫逸棣跌坐回椅上,放弃了挣扎,左脸豁然印有五个红肿指印。
“师兄……他摔在了地上爬不起来了……肯定是受伤了,让我去看看他……”南宫逸棣双唇微微翕动,神情呆滞。
喃喃低语,字字落入柳焉耳里,生生绞着他的心,想要爬起来紧紧抱住座上那人向他澄清所有的误会,可南宫金康的话却似冰刺般划过心口,斩断了着他瞬起的欲望。
纤长的手指紧紧揪住身下的毛毡,眼睫再度缓缓落下,掩却了深入骨髓的痛,掩却了深入骨血的绝望。
柳焉果然是个不祥之人!给你带来厄运!你肯定还不知道自个儿早因柳焉而身中了剧毒,性命堪忧,不过一年的活头而已罢!
你怎能因柳焉而有负天下人?而柳焉,又如何忍心看你死在自个儿面前?厄运既是柳焉带来的,就该由柳焉承受,不该牵扯到你。
纵然此后再无相拥而眠的可能,但至少你还活着!
至少……还活着!
眼眸再睁开已是决绝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喃喃低语渐止,紫铜炉内的熏香也早已燃尽,偏厅陷入了沉寂之中。
门外,纷飞雪絮“簌簌”地坠落声格外清晰,这年冬的雪终于落下了。
漫天飞雪,纷扬不止。
“焉,只要你说没有我便相信你。”南宫逸棣的嗓音幽幽响起。诀成挥手示意众侍卫退至一旁。
十指揪紧了毛毡,才止的泪水又溢出了眼眸,柳焉紧咬住下唇不让哭声溢出,十指挣扎不休。
信我?我说了你便信我?痴子,教我如何狠得下心?
“盈月楼,名满洛阳的青楼,逸王爷早已听李管家说过了罢!”清泠嗓音蓦然传来,冰冷的让人有种空洞的感觉,“我就是那盈月楼的花魁,舞月。”
全身的血液似在瞬间被冻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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