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下落雪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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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下落雪嫣然-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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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逸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琊轩好脾气地再度替他切脉,极慎重地回道:“安好!”

柳焉的神情瞬间变得僵硬,脸儿血色褪尽。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南宫逸棣急忙问道,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蓦然回神的柳焉挡开了他的手,低道:“我没哪儿疼?你别瞎紧张,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说着,又转眸看向了琊轩,问道:“琊轩大哥可知世上有种药草名‘生死草’?”

琊轩点了点头道:“知道。”

“那你可知那是种什么草?”柳焉忙追问道。

琊轩微皱起了眉头,思索了道:“曾经听家师说起过,却不曾亲眼见过,只知那是一种奇草,五十年难得出现一株。花主死,叶主生,花叶相依,生死相克,故名‘生死草’,至于药性用法之类并是不十分清楚,小柳问这作甚?”

柳焉不由地转过眸子看向了身旁的人,回道:“上回听谁说起了这种草,一时兴起随意问问罢了。既然这般难寻,明年生辰就要它做礼物了,我好送人。”

南宫逸棣伸手抚了抚眼前人微颦的眉,神色担忧道:“怎么了?要礼物么?等开春了我就吩咐人去找。”说着,替他把散落的几缕发丝抚至耳后,又继续道:“是不是有心事?自打你醒过来后,我就觉的你神色不对劲,有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头会闷得慌。”墨色眼瞳映出那张清艳绝美的脸儿,流露出无尽的宠溺与忧色。

柳焉微微别过了脸,轻快道:“我哪有什么心事,又不是姑娘家,你别瞎猜!我有点乏了,想休息一会儿。”不给身边人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背过身躺下。

见状,南宫逸棣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肚里,拉上被褥好好掩实,压低了嗓音道:“你乏了就好生歇息,方才有急报送来王府,我去勤书房看看,处理好了再来陪你。”稍作停顿,又低沉道:“无论如何,这回你中毒一事我定追查到底,该罚的要罚,该死的一个也休想活命!”言毕,随同琊轩走了出去。

绫罗帷幔轻垂,珠帘半卷。紫铜熏炉里,淡薄青烟飘荡流转,盈满了整个雍容华间。

柳焉蜷曲在床榻上,纤长五指将被面揪做一团,急剧抖动的长睫下,清丽的眼眸水雾濛濛,那张清艳绝美的脸儿竟流露出噬骨的绝望神情。

世上当真有生死草!

妙手神医当真也医治不了!

一切……一切正如南宫金康那厮所说!

五指颤抖地捏着半颗黑色药丸,复又牢牢握在手心。额尔,长睫下敛,泪水滑落眼睫,打湿了被褥。

是啊!那日自个儿既被擒住,又怎会连夜被救走?原本以为背负一刀的他昏睡数日醒来算是自鬼门关逃生,哪想他一直被死神拽在手心里,生性狡诈阴狠的江南刀狂早就暗中将毒药抹在刀刃上。

‘一株生死草就炼了那么一指甲的毒粉,全淬在了刀刃上,而解药也只此一颗!可以说一株生死草,一毒一药……’

那夜南宫金康那厮如是说。

“五十年出现一株!五十年才出现一株!当真如此么?”柳焉压抑不住哽咽低道,手指揪住前襟,胸口隐隐作痛。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传来,柳焉忙收好药丸,拭去了脸上泪痕,佯装睡着了。

“公子可是睡着了?公子,该起来喝药了!公子……”秋岚轻声唤道,不见榻上人应声便放下了手中托盘走了过去。

“先放在哪儿吧!我待会儿再喝,你先下去忙别的事罢!”略微嘶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止了秋岚的脚步。

“这……”秋岚犹豫不决,复又端起药碗走了过去,低声劝道:“公子,你既然醒了就先喝了药再睡可好?这药是琊轩公子亲自为公子熬的。王爷再三嘱咐了秋岚得亲眼目睹你喝下去才成。”

瞧见柳焉仍不回话,细细一想,把药碗放在榻畔的檀木矮几上,笑吟吟道:“秋岚知公子怕苦,这回也不例外,早就替公子准备了……”她话还没说完,“砰”地一声响,柳焉竟将矮几上的药碗扫落地上。

“你这是闹什么脾气?”不待秋岚反应过来,去而复返的南宫逸棣撞见了这一幕不由低斥道。

“不做什么?不想喝药罢了!”柳焉淡淡回道,复又背过了身去。

见状,面无表情的南宫逸棣示意秋岚退下,走到了榻畔,隐忍了怒气低声道:“焉,既然生病了就该喝药,不能闹脾气。”久不见榻上人应话,不由又拔高了音调道:“柳焉,你可听到……”

“没听到!没听到!我就是没听到!”柳焉突地转过身来迭声喊道,衣袖一拂,“哐啷”地一连串声响,竟又将矮几上的茶具悉数甩落在地,神色恨恨喊道:“我就是没听到!病了又如何?我就不喝药,病死了算了,病死了才好!”

“你……”南宫逸棣怒极,手臂高扬却又顿在了半空,任由榻上人儿瞬也不瞬地望着自个儿,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流露出强烈的怨恨之意,转瞬间又浸染了入骨的悲伤与绝望。

四目相峙,终是南宫逸棣先败下阵来,放软了嗓音低声哄劝道:“焉,别闹脾气了好不?你琊轩大哥不是再三叮嘱说,你不能这样大喜大悲,否则会伤到身体的不是?”每回见他露出这种倔强而绝望的眼神,他就心疼得厉害,他最恼他露出这种眼神了。

南宫逸棣叹了叹气,低身掩实了被褥,不想身下人蓦然伸手拉下他的肩,利用巧劲反将他压向榻头,薄唇欺了上来,小巧软舌闯进他的嘴里。顿时,一股极苦极涩的味道在他口里化了开来,不及他吮住那小巧软舌,身上人又一把将他推离开来。一连串的动作时间力道上把握绝佳,使得他都反应不过来。

“这又是为何?”南宫逸棣沉声问道。

柳焉神色淡淡回道:“我的药你吃了。”随即又重新躺下背过了身。

南宫逸棣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半响怒道:“把药端进来!”

一路疾跑回碧落斋的秋岚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听闻她家王爷怒声喊道,忐忑不安地把药端了进去,随即又被遣了出来在外候命。内室一番争吵后便没了动静。

久不见再度传唤,秋岚又忐忑不安起来。正当她走上前细听内室动静,一阵难抑的细细*伴随着低沉的粗重*自门缝滑出,秋岚顿时明白过来,满面通红地拉上阁门,领着众侍婢退出了碧落斋。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赴约



朔风疾劲,侵肌裂骨。勤书房内,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

“王爷,金王的动作变得愈加明目张胆起来了!据汾城知州与青沙郡郡守来报,汾城副将李肃与青沙郡驻将张庭打着清剿流寇兵力不足的幌子,在当地募集粮草兵马,其他州郡驻将也有调兵征粮不等程度的动作,这种情况又以北地州郡为甚!”兵部尚书王鉴起身禀报道,自袖中摸出一张折子,经由诀成递给座上的南宫逸棣。

刑部尚书谢之远见座上人眉目紧皱,想是事情非一般的棘手,不由起身怒道:“金王胆子也太大了点!私自变动兵力部署,竟视祈国刑法律例为何物?”

“金王视刑法律例为何物薛峰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十分肯定!”威远将军的副将薛峰冷冷嘲道,“那就是他视失势官员的命如草*!”说着,起身上前递上一卷信禀报道:“禀王爷,末将在来此途中接到加密急报,流放北疆的王惜时大人在行至兰城时猝然暴毙身亡,死因尚不明。”

“王惜时大人暴毙身亡?竟有这回事,刑部自今未收此公文!”谢之远煞是惊讶道,“都反了不成!”

“谢同僚以为刑部是块干净的地方么?金王的鹰犬早就在四处活动,谢同僚该早就有所察觉才对!”副将李参插言道。

谢之远一时哑然,默默坐回椅上。

“何时发生的事?”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逸棣这才开口问道,双眼扫视了在座官将。

“昨日巳时!”

“昨日巳时?”南宫逸棣低道,合上了眼,眉头皱的死紧。

王鉴作势起身,诀成朝他摆了摆手,王鉴便只得捺下心里的话坐回椅上。

见状,众人也不好再进言,只好静坐。一时勤书房陷入了肃静之中,气氛更加的严峻。

凛冽朔风,肆意四处灌入。高耸楼阁,高啄檐角下悬挂的青铜钟轻缓摆动,“叮叮”地清越钟声落在寒风里,悠扬地传向远方。

一大清早,夏莲与秋岚相继来到碧落斋,争相问柳焉缺不缺这要不要那的嘘寒问暖,本就心事重重的柳焉变得更加心烦,不欲失控迁怒他人,索性将围在身边的一干 人等全部撇下,独自一人在王府四处游荡,以求耳根清净。

朱红高墙下,近一人高的茶树在朔风里枝摇叶陨,月前那片如火如冰的涂靡茶花如今早已凋败,偶有几朵瘦红掩在枝叶下抖瑟绽开,树下那一地的嫣然*,向来人昭示着昔时那片盛景是何等的炫目艳糜。

柳焉踏着那铺就一地的*,漫无目的地*向茶圃深处。

朔风疾劲,吹散一地的*,数片茶瓣跌落在小池里,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明日便是七日之期,生死草的毒不能不除净!

纵然金王府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也得只身前往。

柳焉坐在池畔的石凳上,清丽的眼眸中映满了一地的嫣红,却让人有种深不见底的空洞。

“先由皇上颁一道圣旨给威远将军,命他率兵护送钦差大臣前去兰城调查王大人暴毙一案……李将军屯兵兰城……兰城不仅距离玉阳关不过百余里,昼夜行军即可抵达……威慑北地各州郡驻将……”疾劲的寒风带着低沉的男音断续飘来,呆坐的柳焉倏地惊醒过来,环视了四处,这才察觉自个儿竟一直坐在勤书房后窗下。

一旦为人发现自个儿定会生出事端,若被冠上奸细恶名便是百口莫辩!

思及于此,柳焉一阵心惊胆跳,起身飞掠离去。

勤书房里,诀成正向众人详尽地阐述计谋,窗外蓦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噼啪”脆响声,顿让他停了下来,视线扫过窗外,神色微变。

似有一抹白色身影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闪过高墙逃遁而去?

“接下来又如何?”

诀成惊回神思,瞥过长廊上巡逻的侍卫,接着又将未完的计策细细道来。

众人皆点头赞同,将个中细节商讨落实,而一旁的诀成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神色惊疑多变,到最后竟一脸难堪之色。

京城寒风仍旧凛冽,虽然前几日积压低空的云层散去,可阴冷天气却骤然冷了数分。

“怕是要下雪了呢?”夏莲自语道,伸手掩上了窗放下罗幔,“得再叫人多烧几炉火送来碧落斋,王爷那也不能忘了。”

“夏莲,你去忙别的事,我这无需你侍候着。”柳焉淡淡道,放下了碗筷,接过了巾怕净面,“小风在夫子那习字好一段时间没回来王府了,你抽空挑几件袄子带些糕点去探探他,天气越来越冷了,嘱咐他多注意点身体别冻着了。”

夏莲点了点头,接过巾怕收拾了妥当,本想陪他家公子说说话,却见他起身进了内室,便也就打消了念头,退出了碧落斋。

待屋里人都退下后,柳焉撩起了珠帘看了看外屋,走到了一排紫檀木书架前,转动了一旁案上的青花瓷瓶,只听“啪嗒”一声微响,弹出了一方暗格,柳焉伸手自暗格里取出了一柄软剑,细细缠入腰间,复又打理好头发便出了碧落斋。

柳焉绕了大半个王府后来到一扇侧门前,忽地警觉地扫视了身后四处,拉开了侧门匆匆出了逸王府。

“统领,我们跟着小柳公子作甚?”张文拉开了侧门不解问道,张武附和地点头。

方才他们二人随王府侍卫统领也就是诀成正去勤书房,见柳焉正走在不远处的长廊上,诀成便暗暗跟了上去。

“不该问的你别问!”诀成沉下脸道,双目紧缩人群里疾步行走的白色背影,低低吩咐了张文几声便领着张武尾随而去。

张武识趣地闭了嘴,紧跟着统领穿梭在熙攘的人流中。突然,他们统领停步不前,正当他四处张望搜寻时,只听他们统领喊了一声“糟了”,撇开行人一路疾行,直到视线中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白衣男子的背影才放慢了速度。

行人冷清的六道阔街,一座府邸的门庭气势格外恢弘。朱漆铜钉大门正上“德义王”三个金字苍劲霸气,门前两尊石雕雄狮口含石球,张牙舞爪的好不骇人。

德义王府大门微微敞着,一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时不时朝街上张望,神情微急。

一面貌平凡的白衣男子停在“德义王”府邸的对面,审视了身后过路行人,朝德义王府的大门匆匆走去。

门内中年男子神情先是微微一滞,立马又迎了上去谄媚道:“柳小爷,你终于来了,可教陈升好等啊!”

没错,此白衣男子正是柳焉,他出府后先是去了一家客栈易容,险些让诀成跟丢了,而眼前这座府邸便是当朝金王南宫金康的府邸。

“废话少说!他人呢?”柳焉冷冷道,匆匆进了金王府。

“爷知你今日要来,一大清早就在府上等着呢!”陈升谄笑着回到,挥手示意门内侍卫闭上大门。

金王府对面卖饰品的小摊帷幕后,张武见诀成面色僵硬,半天不见有何反应,顿时急道:“统领,那人口中的柳小爷莫不是小柳公子罢?可小柳公子又怎会来金王府?他不知……”

“马上回王府!”诀成沉声道,转身便消失在人流中。

金王府里,陈升领着柳焉穿廊绕院,走到偏厅外的廊上便止步不前,颔首道:“柳小爷,爷就在雅阁里等着你,陈升就不便领你进去,就此退下了。”言毕,转身退下。

柳焉伸手推开了门。

陈设华丽奢靡的厅堂里,南宫金康靠在紫檀太师椅里敛目而憩,一旁摆放了一炉燃烧正旺的铜炉。

“你来了。”低醇的男音低缓响起,南宫金康睁开了眼,幽黑的眼瞳流露出笑意。

“我依约来了,解药呢?”柳焉冷冷道,清丽的眼眸里一片清寒。

“怎么戴上了面皮呢?那张让人为之疯狂着迷的脸蛋遮起来做什么?本王好不容易才能看得一回!”南宫金康一脸埋怨道,嘴角微微勾起。

“生死草的解药在哪?”柳焉自顾自地冷冷说道,平凡的五官满是冷漠的神色,冰霜覆面。

南宫金康却置若罔闻,起身走了过来,佯装埋怨道:“焉儿,你可知道你不在本王身边的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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