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瞪起眼珠,拼命地扯大嘴角的弧度,几次欲言又止,看着对面看似完全没感觉气氛怪异,自顾自吃菜的的素衣男子,额头上终于不负众望落下几滴冷汗。我滴个神啊,您老吃饭就吃饭,不用吃一口就对我笑一次啊!不就是叫您出来吃个饭吗,不就是早上去早了那么一点点吗,就不该做这出头鸟,想到这儿气愤的瞪了旁边的人一眼,又在宁轩头抬起来的一瞬间扭了过去,裂开嘴大板牙笑。
一旁的齐子楼看到杨善笑得脸颊直抽抽,那模样简直比哭还难看,暗叹不已。堂堂商业富豪之子,仅在京城就拥有百十家酒楼的杨家小少爷,世人眼中十足纨绔,此时这样子真是。。。。。。。傻得可以!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乘宁轩夹菜的功夫猛地踩了白痴一脚!对着那道没什么力量的愤怒目光使使眼色。杨善先怒后慎重地点头,换了一张嘴脸道:
“大爷,宁大爷,难得赏花大典,您就不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咱们几个好好玩玩吗?”
宁轩看到那一脸楚楚可怜样,从认识到现在这家伙真是一点没变,无奈道:“已经出来了。”
“小弟也是一片好心来着,宁大哥一天到晚闷在府里就不怕发霉吗。”
“外面这么热闹,哪有呆在家看公文的道理啊。。。。。。。。〃
宁轩继续吃菜。
杨善再接再厉:“轩大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擅自闯进您卧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抬头道“还有下次?”一旁齐子楼直想笑,看到宁轩一身白衣,白玉簪将一半头发高高束起,面如朗月,五官精致。乍看之下倒像个长相俊美的翩翩公子,而不是朝堂上呼风唤雨,令人闻风丧胆的丞相大人。
杨延善脸色发白,道:“没了,没了,真没了。”
宁轩扶额叹息,其实没怎么生气,只是着实不习惯早上刚睁开眼的刹那,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当时被极力埋在心底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顿时不知所措。。。。。。其实都过了近十年了,少年时期的记忆已经很模糊才是。宁轩沉默;望了望窗外,红砖绿瓦,碧空万里,云卷云舒,飘渺如画。
至少,现在的自己足够强大,足够无所不能。
“算了,就随你们安排吧,玩玩也无妨。”
杨善眉开眼笑,一张俊脸异常张扬,对着齐子楼直眨眼睛,齐子楼笑得很厚道,说:“宁兄,一言为定啊,今天我们可是计划了好久的。”宁轩笑而不语,当是默认了。
赏花大典同时也是文人诗词共赏大会,一连七天百花园热闹非凡,游客众多,吟诗作画,高谈阔论,这里是文人墨客达官显贵的圣地,但凡有地位身份的人都会聚于此地,无论男女。因此,除了可以结交知音挚友,这里更是才子佳人结偶的好地方。甚至还有人说,能够在如此之多的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的人,必能一朝高中,金榜题名。
宁轩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明白这两人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都为商家富豪之子,对功名利禄更是完全没兴趣。杨善就不提了,保不准看上哪家小姐,可齐子楼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宁大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晚上百花宴会上我要在文采上让那家伙输的心服口服!”杨善义愤填膺,酒杯砰的一下砸到桌上,接着道,“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哪里好了,赵家小姐怎么就看上他了呢,本公子才华横溢哪里比不上他,你们说是不是!!。”
宁轩一阵头大,果然!转头望向齐子楼,看到一脸无奈的苦笑。礼部侍郎赵大人虎背熊腰,国字脸三角眼,却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记得有段时间大臣们还一度戏谑过。客观上来讲;杨善长得不错,也颇有才华,就是名声不太好,他爹之前指望他考取功名建功立业,最后终于死了心,只望成家立业,平安一生算了。宁轩饶有深意的瞅瞅齐子楼,摇摇头,估计他爹连最基本的愿望都难达成了。
“子楼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为何不找他,”齐子楼拿着折扇笑得云淡风轻,眼神温柔得腻死人,看得杨善只想吐血。宁轩接着道,“百花会什么的,都是你们年轻人玩的事,我去凑什么热闹啊。”
齐子楼道:“丞相大人;这就不对了;您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不知道是迷倒多少深闺少女;并且还未娶妻;比我们吃香多了!〃
杨善听着着急;忙道:“是啊,是啊,所以宁大哥你去了可千万别开口,不然哪有我们开口的份啊。”
“你是说,要我在背后帮腔。”宁轩倒是明白了。
“恩恩”杨善满脸希冀,大眼睛闪闪发光,看得齐子楼只想揍两拳,还必须得忍着。
宁轩眨眨眼,“也不是不可以”说完白皙细长的手伸到杨善面前。杨善殷情地淘出一只早就准备好的上等白玉砚台,没等宁轩开口就急忙道:“待会叫人直接送你府上去。”
宁轩摇摇头;还是算了。百花会吸引青年才俊;宁轩去去帮腔;从某种意义上讲纯粹是侮辱人。杨善大眼睛闪着水光;看看宁轩;又瞅瞅齐子楼。齐子楼再一次无奈;真拿这人没办法。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右手支起扇柄敲着掌心;道:“宁兄先别急着拒绝,凭我们请不动,自有人有办法,到时候别说兄弟我不仗义。〃
宁轩惊讶:“哦?”
齐子楼指指身后“瞧,到了。”
一只纤细的素手拨开珠帘;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来人一袭淡紫色长袍;清瘦却不失美态;举手投足之间我见犹怜的病态柔弱。飘渺出尘;恍若不食烟火。的确如传闻中那样;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精神紧绷。
宁轩看着慕水,目光不禁柔和了几分,招了招手。慕水弯起眼角,眸光如水波荡漾,无限魅惑,走到宁轩身边,坐下。
齐子楼笑得欢快,道:“慕水公子也要去呢,宁兄,这下可否赏光啊”
宁轩温柔的看着慕水,目似询问。慕水点点头。于是,很果决的答应了。对面两人一阵无语。
杨善一脸悲愤:“美人开口果然就是不一样!宁大哥就只听小慕的!不像某些人,一点也不温柔,还见死不救!”严子楼恍若未闻,很专心的吃菜。
宁轩着实没想到齐子楼会把慕水也请来。自从两年前一时心血来潮到云梦楼吃酒,邂逅了那个以琴技和美貌闻名京城的十七岁少年。
届时的慕水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宁轩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一样猖狂,一样年少无知。那少年眼里闪烁的光芒璀璨耀眼,那一瞬间,宁轩愣住了,恍若深陷泥淖;无法自拔。。。。。
两年来,慕水一直陪在身侧,渐渐的;调皮的小猫温顺得让人忆不起原来的模样,总觉得,会有点莫名的悲伤。八年前,自己也曾慎重起誓过,对于喜欢的人,断不会伤他分毫。。。。。慕水想要的,自己没理由不答应。
百花会啊,去去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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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狐
早春午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阳光并不刺眼。街道上来往行人众多,车水马龙。百花会期间,的确会比往日热闹很多,这点不假。 刚吃过饭,众人决定步行,宁轩牵着慕水走在前面,杨善和齐子楼落在后头,四人容貌出众,倒是招惹了不少目光。
的确是好久没有出来了;杨善子楼在一旁打闹;慕水安静的呆在身边;恬静微笑。比起没日没夜的处理公事;这样的生活其实更轻松愉悦。
“轩哥哥,你现在微笑的样子很好看呢。”慕水转过头,俏皮的笑。
“平时不好看吗。”宁轩弯弯眼角。
“平时也好看,就是太严肃了,看起来好恐怖,害怕说错话惹你生气。”慕水吐吐小舌,阳光下白皙的小脸散着柔和的光,纯黑色的瞳孔闪着别样的光华。
宁轩沉默着,没接话。任由慕水拉着两边跑,没这么大摇大摆出来过,也难怪他会这么兴奋,一反常态的开朗活泼,看到什么都新奇。宁轩摇摇头,一直觉得慕水太过娴静,温柔的像是画里跑出来的,与同年人相差甚远。宁轩看看来往的车马行人,并未多想。至少这个时候宁轩并未觉得这样下去会产生多么可怕的后果。
等了半晌;慕水仍未出来;看来是很喜欢店铺里的那几把琴了。慕水琴技高妙;名动天下;瞧上了这镇店之宝;全买下不就行了。难道还怕后面的两人没钱付账;宁轩着实想不通。
百无聊赖之际;却听到旁边店铺一阵喧闹。是一家老字号宠物店;最近兴起了一股豢养小动物的热潮;深得少女贵妇的喜爱。看现在的状况好像是客人要买;主人不卖什么情况。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走进去的宁轩;却万万没想到;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
一只雪白的狐狸;慵懒的躺着;狭长的眸子半闭。无尽妖娆妩媚。。。。。。
宁轩几乎停止了呼吸。只因那只奇怪的狐狸有意无意的一瞥;目光对上的一瞬;宁轩猛地愣住。
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正要开口的瞬间。
“啊!宁。。。。。〃顾客惊讶得张大了嘴。
宁轩轻飘飘地抬头,警告性地看了那人一眼。正是刚才光顾着看狐狸,不小心忽略的买主,原来是吏部侍郎张大人,宁轩眯着眼,那么,站在他旁边的那位应该是他新纳的那位,传说貌美如花的小妾。。。。此时张大人老脸不自主的抖动,冷汗如瀑。恨不得立马就走,这难道就是出门没看黄历!
宁轩面色如常,看着眼前安然入睡的狐狸,嘲讽地勾起嘴角;居然敢用摄魂术!
“掌柜的,这只宠物怎么卖,我要了。”宁轩扭过头看着一脸憨厚的老板。
“大胆,你什么意思,这明明是我家大人先看上的!”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宁轩淡淡的看了一眼,传说中貌美如花的女子的确一般。
张大人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恨不得把这白痴女人拖出去扔掉,难道不会看人脸色,惹谁不好,眼前这个是能惹的吗!大人个头啊,老子和这位比什么都不是!急忙拉住这女人 ,道:“宁大。。。不,宁公子,这狐狸我们不要了,不要了,内子胡乱说的。”那女人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看到自家大人这态度,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惨白,急忙道歉离去了。
围观群众不明所以,掌柜的也很莫名,但还是好心提醒道:“这位公子,不是我们不卖,实在是这狐狸很古怪啊!”
古怪,果然!宁轩面色不改,一脸微笑,如沐春风,道:“哦?何以见得。”
掌柜的似乎很苦恼,挣扎片刻,压低声音,耳语道:“这狐狸,邪门着呢,据说一小伙在山上捡到它的时候遍体鳞伤,仅有一口气,小伙不忍心,准备把它抱下山治疗,可是。。。。。〃说道此处,老板神色阴郁,顿了顿,道“送下山的时候却发现,狐狸伤势几乎痊愈了!而那个年轻人却倒下了!本店也是偶然得之,实在不想害了买家啊。”
宁轩沉思片刻,既而笑道:“多谢掌柜的担心,但我心意已决;就是出了什么事,也万万怪不到您头上。”
掌柜的看了宁轩几眼;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年轻人莫不听劝;一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就把它扔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出来的时候;正巧慕水也忙好了;看到宁轩手里拎着的大笼子;惊讶道:“呀,是狐狸,店里居然能买到!”
杨善闻言也跑过来,看到狐狸左翻翻右翻翻,结果白狐狸却连眼睛都没舍得睁开一下,杨善也不生气。宁轩喜欢狐狸,没几个人知道,记得之前自己和齐子楼知道后还大吃一惊来着,后来宁轩生辰,原本想送只真狐狸,结果集两家之力搜索,举国上下,居然连一根狐狸毛都没找到。。。。
“啊,这狐狸原来受了伤!我说它怎么一动不动呢”杨善一脸恍然大悟。宁轩凑过去,看来这狐狸果然没痊愈,不然是断无可能被抓住。。。。
宁轩皱眉,思忖片刻,然后拍了拍手,把狐狸给了尾随而来的管家,嘱托一番后,转身道;“时候不早了,去百花园。”
管家离去的那一刻,众人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慵懒而高贵的狐狸突然睁开了双眸,纯金色的瞳孔,闪着璀璨的金色光芒;摄魂夺魄。。。。。
沿路上;杨善依旧吵闹;齐子楼依旧跟着他闹;不厌其烦。慕水依旧欢快;一脸新奇的摆弄商品;一旁的纯良小贩脸红到耳后根。
一行人走路实在是拖沓;半个时辰的路硬是用了两个时辰去走。终于到了百花园;入目一片姹紫嫣红;万花争妍斗艳;胜似仙境。行人熙熙攘攘;眼睛一扫;倒是不少叫得上名儿的青年才俊;达官贵人;往来其间;好不热闹。
踏入园中的一刹那;宁轩没来由的一阵心悸;神经紧绷。稍一驻足;身旁的慕水便察觉有些不对;关切道:“轩哥哥,怎么了?”
宁轩摇摇头,一脸温柔,道:“无妨,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纯金色双眼水汪汪,抓着宁轩撒娇,“要莲蓉糕,莲蓉糕。。。。”扭头对着观众,眯着狭长眸子,冷艳魅惑:“真相是什么?”敬请关注!
☆、百花会
一入门,杨善拉着齐子楼就已跑得不见踪影。慕水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却没有新人的踌躇胆怯;白皙的脸上意兴勃勃;对着人群中调侃的所为才子;几分不屑;几分雀跃欲试。在宁轩默许下;欢喜的冲上前去;不多时便和那些人打成一团。
之然一身漫步于人群;却一个不识。隐隐有些熟悉的面孔;也只是略有耳闻;稍微有些印象罢了。
宁轩有些愣神;这样的良辰美景;热闹繁嚣;着实好久不见。
遥记得多少年前;自己也曾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斗诗词歌赋;赞繁华胜景;渴望官场仕途;功名利禄。转眼物非人亦非;倒显得自己格格不入了。
但这天下不会因个人不同;而有所改变。某些时候认定一切,到头来或许是一场空。
诗会正打的火热。位于百花园中央;别具一格的含烟亭上;高朋满座;真正名满天下的才子以诗词歌赋作比;正是在此进行的。含烟亭;取自日□尽花含烟之意;据说是百年前年前著名大文豪在此处;有感而发创下的千古名句;从此此处便成了文人的圣地;而后才有了百花园一说。
自认为是过来人;与年轻人争实属不该;亲自审查;顺便看看热闹;也不枉自己来这一趟。便打算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