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楼淡淡道:“你也答应过不逛妓院的。”
杨善气急败坏:“。。。。。。你!”
宁轩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进其他话了,他看着那些贴着薛月的女子,分外刺眼,握紧拳头终是忍不住拨开好几层的酥香媚骨走了过去。
等杨善子楼吵完嘴,一同回过头来,瞬间目瞪口呆!美姬全都退后,离了薛月身边。堂堂帝国丞相,孤高冷傲的宁轩环过大美人的腰,给人倒酒亲自端到薛月嘴边,脸贴在美人白皙的颈项,似情人般低声呢喃,眼神尽是迷醉。。。。
号称千杯不醉的宁轩,可没喝多少酒啊!
杨善咽咽口水,对旁边的人说:“子楼,快点,你捏我一下。”既而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好痛!原来真不是在做梦!”
只那天以后,杨善经常一脸哀怨,薛大美人名花有主,从此京城再无花!
言归正传。薛月果真喝得烂醉了,直直地走路却总是对着墙壁撞,宁轩无奈地搂着他,回了丞相府。那一刻恶毒如薛月,像个纯真少年,柔弱病态蛊惑人心,让人不禁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彻底沉迷的夜晚。
当天夜里,薛月发了高烧,一直睡了几天都没有醒来,请了好几位郎中,甚至特地传了御医都没半点好转。
宁轩守在薛月床前好几夜不眠不休,正精神恍惚。当时是,龙老将军登门拜访,带来了各种珍贵药材满满一大箱,开门见山:“薛月又昏睡不醒?”
“又?”宁轩惊讶。
既而一脸复杂,一连看了宁轩好几眼,叹了口气:“老毛病而已,明明旧伤未愈还不安心养伤,自作孽不可活。”
宁轩皱眉:“敢问薛月究竟受了什么伤?”
“他既然没有告诉你就应该没多大问题的,”龙战严肃起来,接着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个东西遇水就会显现出来。”
宁轩一怔,点了点头。是一个御字,在后腰脊椎处,还是前年慕水发现的,记得他那时候神色大变,差点晕了过去。。。。。但却说惊奇而已,那个字不痛不痒差点忘记有这回事了。
龙战面色抑郁,一连叹了好几口气,最后拍拍宁轩的肩,道:“没什么事,你以后和薛月好好过日子吧,那孩子其实心思很单纯,没什么坏心眼的。”看到宁轩脸上青红莫变,有改了改口:“好好,你是例外,之前他的确做得过头了,但真的已经讨到苦处了,哎,不说了,说多了倒又嫌我多嘴了。”
“这些药是从狐族带过来的仙珍,各种药做了分类,专治他体内虚寒。记住要一株一株放进去小火熬制,等全部放完后转中火直到变成深绿色再换成小火半个时辰。记住不要再让他喝酒!”
宁轩亲自守在炉边熬药,一想到薛月昏迷不醒,心情万分复杂,旧伤未愈还勉强破禁地差点喋血,想到高傲如他被人关在笼子里,却毫无办法,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耻辱。难怪初次遇见就用半吊子摄魂术,要想薛月法术滔天究竟受了怎样的伤才连小小摄魂术都发不出来。。。。想到好多以前的小事,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把他想得太过无所不能了?
端着药回到床边,薛月还是昏迷不醒,这还是第一次他躺着,自己站着,倒是有些莞尔。不似前几日的精神紧绷,突然松懈下来才感到疲惫。
过了几日,薛月悠悠转醒,却总是沉默不语或是暴跳如雷,除了吃药基本上连动都不动,实在是太过恐怖,仆人一个个叫苦不迭。
让所有人吃惊的是,宁轩罕见的好脾气,对那名男子分外容忍,甚至亲自下厨熬粥!
这一日,宁轩耗费了整个上午,搭了四种药材合着芙蓉莲子熬粥,薛月最喜欢芙蓉莲子粥,爱甜食。药有些苦,宁轩特地询问了御医辅助药效味甜的甘草加了进去,为了入药,分几个次熬煮最后混合入味。量不好把握,总是太甜或太苦,失败了好几次之后才让自己满意,微笑着端过去时,几乎所有仆人看自家主人的眼神都像是初次相识。
门开着,宁轩走了进去,笑道:“你已经起来了啊。”薛月坐在桌前,只穿着单薄里衣,静静地像一幅画。
捧着碗放置在桌上,宁轩拿出白色貂裘披风盖在薛月身上,抚平了额前凌乱长发,温柔道:“你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多少吃一点。”
薛月一把扣住宁轩的手腕,双目血红,厉声道:“别碰我!”说罢狠狠甩开,宁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从醒来到现在完全没有好脸色,再温柔的人也会发怒,更何况是宁轩!
宁轩变了脸,愤怒道:“放肆!明明不能喝酒还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样,简直就是活该!”
薛月抬起头,勾起嘴角,眼底却冰冷刻骨没有一丝笑意:“哟,是什么给你这个胆子,让你敢用这个态度对我说话!”
宁轩一下子僵硬了,这个神态、语气,像极了十年前的恶魔!
“还是说你当了丞相,架子大了,还真以为可以骑在我头上!”
薛月面无表情扯□上的貂裘甩到宁轩身上,“给我出去!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宁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沉默好久,才开口:“这粥熬了一上午,你还是吃一点好,我出去了。”几分自嘲,几分苦涩。
天色阴霾,乌云压境,料是要下雨了。庭院繁花正艳,再过不久许是满地残渣败叶。宁轩靠在榕树上,看着低空飞过的鸟群,淡淡的笑。
怎么可能不明白,像薛月那样不可一世的人,他的高傲忍受不了被当成弱者对待,哪怕是躺着,仅仅被照顾了几天也无法忍耐,宁轩头靠在树干上微微上仰,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到那种地步,变回原形像动物一样撒娇。那样,不是更加难以接受吗?
再次走回门口,宁轩暗恨着推门进去,薛月喝着粥抬起头,四目相对,后者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很快地喝完最后一口,顺着也把碗推开。
冷着脸,听不出语气:“碗可以拿走了。”
宁轩走进去,带上了门。及至薛月身边,拿起碗狠狠扔了出去,砰地一声,碎了满地。
薛月挑眉,冷眼盯着宁轩,如天山顶峰万年不化的冰雪。宁轩第一次强制扣住他尖细的下巴,吻了上去。。。。。薛月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半晌,宁轩紧紧搂住薛月的脖子,一字一句的说。
“薛月,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更爱你。。。。。”
在宁轩目光所不能及的一侧,薛月裂开嘴角,露出了最动人心魄的微笑,如传说中神雨花瓣层层开放,如清晨熹微第一缕阳光能刺瞎人的眼。。。。
薛月笑着紧紧抱住宁轩,反身压了上去。。。。。
你可知,我等这句话等了好久,恍若悠悠万载,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再一两章就完结了~~~~想看番外的孩纸可以提哦!
☆、妖孽如初(完)
有些恨;记住了就是一辈子。往往恨得深了;刻骨了才明白,恨;也是因为爱!
为什么会期待;为什么会难过;为什么明明感动踌躇却总会莫名发怒。。。。。
不敢肯定是被爱着;不敢承认是动心了,不敢相信是沉沦了。。。。。但是,宁轩清醒的知晓自己的底线,无论多么的不敢相信,多么的逃避,却怎么也无法忍受他再次消失。那是一片天,消失了,或许自己就崩溃了。
那个人残忍恶毒,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永远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心。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是无与伦比的自信强大,他就站在那儿,生生顶起一片天,如在云端,俯瞰天下!
以至于他极少流露出的脆弱,往往暗含着致命诱惑。却让人心甘情愿深深沦陷无法自拔,从此食它则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清晨,宁轩睁开眼,看着安然入睡未醒的薛月,如释重负。想起昨晚上忍不住问出口的话,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薛月你给我说清楚,你跟那个楚清远是怎么回事!”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认识而已。”
“胡说!。。。。。明明都接吻了。”这说的什么话啊,宁轩恨恨回想,自己怎么会说这么没有水准的话,一定是当时昏头了。
“嗯?你该不会一直在别扭这个吧。”
“我才。。。。。才没有呢,总之不要再敷衍我了,受够了,已经。。。。。”一定是当时太痛了的缘故,宁轩想,不然自己怎么会流泪呢,都一把年纪了。
凭良心说,宁轩一点也不老,相反很年轻。相貌俊美身体纤长,一脸书香气,看上去像是个弱冠青年。皇帝经常拿此开玩笑说,生了个丞相脑子,却配了个小生样。
记得那时候薛月很温柔的轻吻自己的眼角;用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笑道:“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在看着。”言外之意,我就是做给你看的。
那还不是吻了!
宁轩目瞪口呆,颤抖着嘴唇却被重重堵了回去,意乱情迷之际,偷出空闲说了句:“你喜欢他吗?”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话,不给我明确的答案,连做梦都会惊醒。
薛月咬着宁轩的耳朵,笑得狡黠:“我爱的人,现在在我身下。”
砰砰砰,谁的心跳声在加剧,宁轩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那一瞬间自己快要窒息了。
想到此处,宁轩脸红到了耳后根,看着薛月精致的容颜,唯美斜飞凤目,白玉般高挺鼻梁,然后停留在水润诱惑的唇上,十年来从未又哪一刻,感觉到这人如此鲜活的在自己身边,如仙般遥不可及的薛月啊,如果永远属于我,该有多好。
宁轩眨眨眼,主动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轻轻地咬。
薛月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弯起嘴角,又闭上。长长睫毛如蒲扇般卷起,美得不落凡尘,两只眼睛睁开似有光华舞转,对上宁轩琥珀色眸子,看到丞相大人清冷面容上罕见潮红,收紧双臂,耳边却传来自己想说的话。
“你是我的!”
不奢望天长地久,海枯死烂,只要每次醒来看到你在身边,我就能无所畏惧。
至少,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一起走。
冰雪封疆有时尽;花开根败年复年。折枝难解叶萎尽;抚波静水难复平。摘下喜爱的花;呵护不称方法;枯萎的花会怨恨摘花人吧。
那些年活得苦涩;倒是没有听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人过境迁;沧海桑田;刻意的遗忘磨灭了怨恨;回过头来;终是明白了这含义。
一年过去,激荡浪花化作涓涓细流而下,薛月彻底在丞相府扎了根,两人渐渐磨合了棱角,小日子过得倒是和和美美。只是吵架的时候,离家出走的那个让人大跌眼球之外,其他也倒是无可厚非。
这一日,看着独坐高堂状似神仙般超然,却笑得像个恶魔的男子不屑一顾的模样,宁轩又被气昏了头,一甩衣袍愤然离去。
宁轩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一拍脑门转个方向去了将军府。
龙老将军悠闲地修剪枝叶,看到宁轩到来连头都没抬一下,乐呵呵道:“来啦,坐坐。”
宁轩冷若冰霜,倚靠在躺椅上看着那株被剪的树饱受摧残,看那一根根树枝落下,像是在看薛月的脑袋,感觉分外畅快!
直到树已不复树的模样,龙老将军抹了把汗,继续摧残另一棵树,抬头看了看宁轩,呵呵道:“又吵架了,没事;我都习惯了。”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语气。
“哎,真不知道你这个丞相当得怎么这么憋屈,外面传得神乎其神,还不是被薛月克的死死的。”
宁轩没有说话;静静地躺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龙战兴高采烈:“你看,我这花剪得怎么样!”
还真没看出是花,有把花剪光了整个一树杈的吗。
“哼哼,真没情调。”
龙战好半会才过来坐下,漫不经心道:“你坐会,反正估计一会薛月又会来接你了。”吵架了神速和好这难道也叫情调?龙战撇撇嘴。
宁轩冷静了下来,好半天无奈的笑了笑,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发觉在薛月身边,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一想起好多年前薛月那句‘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你。’就会毛骨悚然。
但每次吵架,薛月就会来找人,总之也习惯了。宁轩笑着摇了摇头。
龙战不知从哪拿出棋盘,又嚷着要一雪前耻,从七年前惨败后一直心有不甘,却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宁轩无奈,只得打发时间。两人对弈,闲庭落花。
龙战连输数局,脸成了酱紫色,两手一摊,失落作罢。
话题转到近前,龙战道:“七年前,薛月发狂死的杀了狐族两位长老逃到杭州,过了几日又自己跑回来了,你那时候是杭州知府知道这是吗?那小子一回来就自愿去了禁地一关就是那么多年。”
宁轩喝了口茶目光悠远没什么反应。
龙战恶狠狠地道:“薛月那小子从小就让人猜不透,看上的人也一样猜不透!”
“我百思不得其解啊,宁轩!以你的性格,怎么会那么简单就原谅我那侄子。”在不知道‘御’字所代表的的含义下,这简直不可思议啊。
岂止简单,简直是轻而易举。。。。。
宁轩勾起嘴角,眼底精光闪过,起身道:“你真想知道?其实,这事和七年前薛月到杭州有点关系。。。”
龙战目光期待,咽了咽口水,“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宁轩一脸回忆色:“我上了他。”
龙战刚喝下去一口水,噗的一声喷了出去!
七年前。
宁轩只是个杭州知府,那段时间被府里同行请去喝了几天花酒,某天不知不觉喝了很多,婉拒了留宿青楼的邀请,出门时天已经黑了。
号称千杯不醉也不只是说说而已,一路冷风吹回去,没怎么醉的宁轩到家时基本上已经清醒了。
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那天;无论过去多久回想起来;甚至还记得夜空一轮圆月;最亮的几颗星星分别在什么方位;没有风;天气舒爽怡人。
推门进去要穿过庭院;宁轩陡然停住;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皎洁月光下;一个纯白的身影坐在石桌边;白衣白鞋甚至连满头披泄而下的发也是纯白色;露出的半截小臂白皙如玉;指如青葱根根纤长。耀眼的白铺了一地;令天地黯然失色。宁轩如同受了蛊惑般,神色恍惚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