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此刻恨不得一剑刺穿那个男人的胸膛,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他恨他的冷血无情,既然可以狠心的抛下他们母子,那么当初又为什么要生下他?等他飞身进入车内,才知竟中了计,车里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男人。车中的机关起动,瞬间弹出无数两指粗的铁条组成一个球形的笼子,将他困在其中。马车随之分裂成一地碎分,更可怕的是这个铁笼子正向悬崖边上滚去。王怜花心中一阵绝望,难道他竟连那个男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要死在这里么?就在王怜花自己都不抱希望的看着铁球落下悬崖时,沈浪竟突然冲了出来抓住了连着铁球的锁链。奈何铁球太沉,两个人一同掉下了悬崖,虽然沈浪抓住了悬崖上一块突起的石头,但也没支撑太久,就又掉了下去。
熊猫亲眼看着沈浪掉了下去,他却因为离得太远来不及救援,难道这个认识时间虽短,但颇义气相投的朋友就要这么死了吗?熊猫心中一阵难过,正在此时,一道白影突然从夜色中出现,竟也跟着沈浪一起跳下了悬崖。此时沈浪抓着石块的手刚刚松开,身子往下一沉,随即就感觉到腰上被一股力道往上提。他本想借力拉起锁链救王怜花,谁知手臂却被一颗小石击中麻穴,锁链“哗啦啦”一声就从手中脱落,掉了下去。腰上一紧,沈浪这才发现自己的腰上竟缠着一条白绸,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正抓着白绸的另一端。这女人的轻功着实了得,离崖顶两丈多的距离,她竟一手抓着白绸,另一手一撑崖壁,借力向上一窜,就窜上了崖顶。那女人站稳了身形,一拉白绸,将还挂在崖壁上的沈浪也拉了上来。
一见沈浪无事,熊猫赶忙跑了过来,此时快活王的手下已经走得一个人影都不剩,要不是一地的兵器,还有那几具尸体,刚才的恶斗就好似一场梦一般。沈浪来不及和熊猫说话,连忙下悬崖下望,想看看王怜花怎么样了。
“不必看了,这悬崖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他已经掉了下去,若是命大自然无事,若是命小此刻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你就算看见了也没用。”神秘女人背对着沈浪和熊猫,背手而立。令人奇怪的是,她的声音本有些喑哑,但却给人极好听的感觉,就如出谷黄鹂一般。沈浪和熊猫都是久历江湖之一人,再看这女人年纪不大的样子,便猜出她是为了掩饰身份,故事压低
了嗓音说话。
虽说这女人的话不好听,但说的却是实话,更何况人家才救了自己,沈浪也不好恼她说话难听。当即一抱拳:“在下沈浪,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可否告知沈某?”
那女人“唰”的一下转过身来,熊猫和沈浪这才看清,这女人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这面具上除了眼睛上有两道细细弯弯的缝外,既无五官也无图案,古怪得很。带在脸上,活像这个人没长鼻子没长嘴一样,看得人心里发毛。
“我的名字你不必知道。奉劝你一句,你沈浪不是神,也不是如来佛,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还妄想拯救别人?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少自不量力了!”女人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明明年纪不大的样子,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
沈浪全不在意,只微微一笑:“沈某就是这个爱管闲事的脾气,想改也改不了啊!”
听沈浪如此不上道,女人冷哼了一声,突然一纵身,沈浪和熊猫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再看那个女人竟然踪迹不见。熊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捅捅沈浪:“乖乖,这是人还是鬼啊?好快的身法!”
虽然心中也惊讶于女人的轻功,不过沈浪脸上却不露一丝神色,还是带着那种慵懒的笑容:“谁知道呢,真的是女鬼也说不定。”说完也不理熊猫,转身就走,他还要想办法到悬崖底下看看王怜花怎么样了。熊猫连忙也跟了上去,他心中想的也是下去看看王怜花是否平安。
汾阳城外,一片山青水秀之山,当真是风光如画。在开阔之处有一座两层的八角凉亭,琉璃金瓦铺顶,虽只是一座小小的亭,却造得金碧辉煌,可看出造亭子的人当是非富即贵。亭子上高悬一块竖匾,上书“念媚亭”三字,就在凉亭的不远处,有一座高大的陵墓,正是天下首富朱富贵的发妻,李媚娘的坟墓。
在李媚娘的墓前,一个面白如玉的男子背手而立。这个男人已不年轻了,穿一身华丽的锦袍,虽然两鬓并未显出斑白之色,却是满面沧桑,目光中时时流露出的孤寂之色,昭示着这个人定有一翻不凡的来历。在男人旁边站着一年轻的男人,年轻人满面严肃,一看就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实人,这人赫然就是前去朱家提亲的快活王座下气使宋离,而那个满目沧桑的男人,正是如今将汾阳城搅得风起云涌的快活王。
几个人将李媚娘的棺椁从坟墓中挖了出来,快活王亲手抚去棺椁上的尘土。想他一代枭雄,在江湖上更是无人敢惹,可在心爱的女人的尸骨面前,却只是个悲痛得抚棺痛哭的普通人。他争了一生,斗了一生,想的、念的,全是
与这棺中的女人共享富贵荣华,可当他荣耀一身的回来找她时,昔日的佳人却早已不在,想来怎能不伤心。快活王是真的伤心,伤心到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数十支利箭正对准了他,只等着最佳时机,就要将他一举击杀。
埋伏的人当然不只一个,而是一群年轻的女人,这些女人脸上都来着花纹诡异的面具,每人手中一张硬弓,成半月型排开,弦已拉满,箭在弦上,所有的箭尖,都对准了快活王。为首的女人更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快活王,虽然离得远听不见快活王说什么,但快活王突然发狂,把他带来的手下一一击杀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可真是千载难缝的好机会,立即大喝一声:“放!”一瞬间箭矢如雨,大有要把快活王射成筛子的架势。
快活王因心中悲伤过度,对突来的箭矢不一时不查,而宋离因快活王突然发狂,运功抵抗快活王的内力,虽然发现了箭矢,却仍是慢了半拍,这一箭正射中了快活王的左肩。快活王到底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虽一时不查中了暗算,但立即反应过来,人影一闪,但已到了暗中埋伏的人面前,双掌一挥,两名女子应声而倒,竟活活被快活王的掌力震碎了心肺。
于伤心之际遭人暗算,快活王心中杀竟顿起,一掌便打了两名刺客。这些女子见状纷纷举来刺向快活王,快活王正想迎战,可一运内力,却突感不对劲,被箭矢射中的手臂发麻,没一会便没了知觉,竟连动都动不了。运用内力时,更是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如刀绞一般的痛。此生死一瞬间之时,哪有那么多时间给快活王思考,眼见数柄利剑刺到,快活王只能强行忍痛运功,谁知不运内力还好,一运内力,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刚才只是手臂发麻,现在竟是大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只能堪堪避过要害部位,眼睁睁的看着那几柄利剑在自己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主上!”早已和这些面具女人打斗起来的宋离见状心焦难已,有心过去救援,奈何这些女人早就明了他的意途,故意将他们隔开。眼见快活王就要死在这些连面目也不知的女人手下,更是心急如焚,手下更是发狠,只是他很快也感觉到身体发麻,一运功五脏六腑就疼得厉害,竟有吐血的征兆。宋离跟着快活王身经百战,哪里还能不更白,他们这是中毒了。刚才宋离也被射中几箭,显然对方是在箭头是涂了毒药,这是要制他们于死地啊。可惜带来的下属都被主上给杀了,就算活着的,也是受了重伤,不过还喘口气罢了。要不然,怎么也能护着主上逃出生天。
快活王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手掌竟隐隐泛着青绿色。虽然面上不显,但快活
王心中却暗暗吃惊,这是什么毒,竟这么厉害!难道他纵横江湖一生,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左腿又被刺中了一剑,不自觉的一个趔趄,旁边斜着刺来的来没有闪开,斜着划过手臂。这是天要亡我吗?眼前越来越多的剑影扰得快活王眼花缭乱,就在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之时,突然剑光一闪,随着金属撞击的声音,几柄刺向快活王的剑全部被一个年轻男人格挡开。连着几下刺、撩、崩、截、穿,把那些围攻快活王的女人生生逼退。
为首的女人见快活王来了帮手,到也不再纠缠,一挥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同时在怀中摸出一物纷纷掷向快活王。
“主上,小心暗器……”宋离的话声还没落,就听见“轰”的一声,飞沙石块四处纷飞,快活王所在的地方已被一片爆炸声,以及爆炸引起的火光和烟尘笼罩。宋离有心去救,奈何火药的威力太强,还没等靠近,就被火药爆炸引起的气流崩飞晕死过去。
☆、风起云涌
天色微亮,白飞飞站在窗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朱七七和小泥巴躺在床上,睡得正沉。如意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见白飞飞正临窗而立,单腿屈膝跪倒在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两个人,又看了一眼白飞飞,欲言又止。背对着如意的白飞飞就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一般:“不必担心她们,她们喝了安神茶,不到时间是不会醒来的,事情办得如何?”
听白飞飞如此说,如意才放下了心:“回宫主,属下无能!属下带人依宫主的指示,伏击快活王,但是快活王被人救走了。”如意停了一下,抬眼看看白飞飞,见她没有任何动作,就接着说道,“救走快活王的人,就是跟宫主在一起的那个人。不过,快活王受了重伤,快活王手下的气使宋离被咱们的人活捉了。”
“沈浪!”白飞飞的口中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却不带任何情绪,跪在地上的如意一时间也猜不出白飞飞的用意,只是宫主行事一向狠厉,此次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办砸了,也不知道宫主会怎么处罚她。
白飞飞的食指轻轻的敲在窗楣上,不快不慢,一下下发出闷闷的声响,如意只觉得这一声声都敲在自己的心脏上,仿佛下一刻,宫手纤细的手指就会穿透自己的胸腔,狠狠的捏在自己的心脏上。
“属下办事不利,请宫主责罚!”与其等宫主降罪,不如自己请罪,也许还有一线生机。白飞飞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瞬间,如意却觉得比一年的时间还要漫长。
白飞飞长叹了一口气,如意办事她是清楚的,不能算不尽心,只是没想到这快活王的命竟如此的大,居然能在霹雳雷火弹的伏击下活下来。还有那个好管闲事的沈浪,自己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沈浪这个意外。转过身,如意还跪在地上,满脸的惶恐,收回目光:“算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沈浪会突然出现,是我疏忽。你回去,再办几件事,如果再办砸了,也别等着我罚你,自己就了解了吧!”
“是!”前一句话让如意心头一松,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可白飞飞后面的话,却又让她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此时的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一层昏暗的光晕透过窗纸照在白飞飞面无表情的脸上,把这个言词狠厉的女子映衬得分外单薄,凄婉的面容、含烟的水眸,以及微促的眉间那一点化不开的愁绪,谁能把这个如江南烟雨般美如让人心痛的女子和心狠手辣的幽灵宫宫主联系起来?可是这个女人却偏偏就是幽灵宫主白飞飞,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人。
朱唇微起,婉若黄莺啼鸣般清脆的声音,却吐出完全不相称的字眼:“命人在江湖
上散播两个消息,第一,就是快活王被人偷袭,身受重伤快死了;第二,就是把咱们历年来所查到的,快活王所做的恶事通通散播出去,也好叫那些活着的苦主,有冤的报冤,有愁的报愁。另外,快活王人身在汾阳,我会想办法拖住他,让娘派人攻打快活城。此一役虽然不一定能够成功,但也可以让快活王手忙脚乱!他越乱,我们就越有机会要他的命。”说完挥挥手,示意如意退下。如意答应一声,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客栈内。
白飞飞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沈浪还没有回来,床上睡着的朱七七和小泥巴却醒了。这个朱七七没一刻安静的时候,一醒来就又吵又叫的,吵得白飞飞也无法安静的思考了:“朱姑娘,你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我问你,沈浪呢?”朱七七指着白飞飞的鼻子,完全忘了这里是客栈,而不是朱家。白飞飞暗自摇摇头,对朱七七的家教不置一词。反正人家爹是天下首富,背后又有仁义山庄撑腰,耍大小姐脾气,人家也有这个资本。
对朱七七的胡搅蛮缠白飞飞并不想理会,可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沈公子去找快活王了,到现在还同有回来。到是朱姑娘你,昨晚我只是出去一下,再回来就看到朱姑娘你睡在我的房间里,朱姑娘,你不觉得这样不请自来,不觉得有失礼貌吗?”
“你……姓白的,你这不破地方本小姐爱来就来爱走就走,要不是我爹身中巨毒,就这破地方请本小姐,本小姐还不来呢!再说我来是找沈浪来的,跟你没关系!”说着,朱七七赌气似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就猛喝了一口。
这一番歪理说得白飞飞哭笑不得,也不去理会,只淡淡的说道:“既然你是来找沈公子的,自然与我无关,只是沈公子的房间在隔壁,这里是我的房间,朱姑娘你走错地方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沈浪勾勾搭搭的,他要是回来,肯定先来找你……”
“朱姑娘,请你自重!什么叫‘我和沈公子勾勾搭搭的’?飞飞人轻命贱,朱姑娘你是朱爷的掌上明珠,是千金小姐,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请不要侮辱沈公子。还有,朱姑娘你如此口无遮拦,若被旁人听去,只怕笑话的不是飞飞,而是笑话令尊贵为天下首富,却是养女不教,养出一个如此粗俗无礼的女儿!”
“你!”
朱七七被白飞飞这翻话气得怒气上涌,正想说什么,门一开,却是沈浪从外面走了进来:“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被沈浪如此责骂,一向横着走的朱七七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看着这出闹剧,白飞飞冷笑一声
,真不知道朱七七这个人的脑子怎么长的?蠢成这个样子,朱富贵的精明她可是一点也没有遗传到。
沈浪看起来和离开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那只是似乎,白飞飞注意到他的袖口破了,不是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