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烈完全睁开了曜眸,正视她,沉凝片刻,继而肯定答道,“会。”
会……
就算伤了她的心,那也是不可改变的事。
这答案好似意料之中,无忧不觉难过,只是心底的暗伤,在默然中逐渐加深。
怕是这问题,问她的明谦哥哥,也会得到同样的答案吧。
如此,她已经看得到尽头的命运,对她来说亦该是算作一种幸运。
好在,她不用看他们彼此争斗,战祸涂炭了。
“无忧。”男子见她露出怅然不可消散的愁色,伸手揽住她,将自己的头颅置于她温软的胸怀前,沉声道,“若是朕不……”
“我知道。”她断去他要说的话,她什么都知道。
回以相同的拥抱,小手轻抚他的发,难得深邃的眼眸中,涟漪渐消。
转而,她换了个轻松的语调,说,“皇上,让我伺候你沐浴吧。”
才是说完,她感到怀中的男子似有怔忡,他抬起头来,布满醉意的眼眸惺忪着看她,潋滟的姿容上唯有疑惑不解。
以往这些服侍他的事,他知道她会羞怯,更不舍让她来做。
那么,是他听错了么?
无忧温顺的脸孔上只有坦然爱慕之色,她又对他重复了一遍,“让我伺候你。”
※
水汽氤氲的浴室,取自地底深处的暖泉,从浴池四角的金色龙头中喷出。
池中花瓣漂染,淡香撩人,耳畔边,水流叮咚的跳跃声响个不停,这声音,躁动着无忧的心。
站在池边的绒毯之上,她努力抑制着周身的颤抖,为她面前的男子宽衣。
起初是她想得简单,未想真正做起来,却难到如此!
男子摄人的气息铺面而来,若有似无的钻进她的鼻息,不知是这浴室太过湿闷,还是因为脑海中无法将早晨看到的那幕挥散而去。
总之,还未触碰到他,她已是面红耳赤。
兀自看垂眸看了她一会儿,散去了些许酒意的北堂烈,伸展了双手,低哑的声线擦过她的耳轮。
“替朕更衣吧。”
小人儿骑虎难下,只得伸出手去,解开他腰间的玉带,再将那熨贴着男子健美身躯的明黄色的绸袍,缓缓褪下。
一件件,一层层,直至他赤丨裸的身子完全呈现在她眼前。
那颗起伏不定的心,癫跳至极限……
未有停滞,北堂烈好像放过了她一般,转身顺着水中的石阶,将自己完全浸入池中。
“那……”
“下来。”不及她找借口开溜,他先声夺人,充满磁性的嗓音,魅惑而沙哑的回荡在浴室中,“陪朕一起。”
是逃不掉了,还是不想再逃了?
也罢了吧……
静好的脸容上泛出暖融的笑,女子回身走下水中,来到北堂烈的面前,然后兀自伸手,在他注视下,解下自己的衣衫。
随着那缓慢的动作,他晕染了水雾的眼眸越发幽深,欲丨望已经嚣张的涌了出来。
等不及无忧将衣衫尽半,北堂烈便冲动的将她狠狠揉入怀中,用硬实的自身与她辗转厮磨,细细啃咬着她耳轮的唇齿间,紧绷按捺,呼吸早已粗重,却,用最后残存的理智问,“你可想好了?”
无忧浅合星眸,面色安然,与他只有四个字——
“我心不悔。”
蚀骨的缠绵
北堂烈的气息,漫天扑来,将娇小的女子完全包围于其中,水声轻快的跳跃着,编织出愉悦的声响,水雾弥漫得越发浓厚,晕染了她的视线。
他将她从水中托起,置于池边的绒毯之上,让她顺势往后仰倒平躺而下,那双坚固有力的双臂,再危险的将她禁锢。
时间仿若就此凝固。
男子并未立刻将她侵占,而是俯身在她之上,仔细的打量她的一切。
那双氤氲着薄薄的水汽的眼,仍旧纯挚,仍旧无邪濡。
他喜欢她如此看自己,眼色中有忐忑,有等待,有她笃定的熟悉,更有她迟疑不决不知是否该靠近的憧憬。
沁湿的周身,还剩下的那层丝薄的底衫,完全贴合着她玲珑的身躯,如雪的肌肤焕发出可爱的粉红色,这在男子眼中,变成了极大的诱丨惑。
不觉,他感到下腹不由自主的紧绷,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渴望她冢。
没想到有一天,这傻子竟然能够诱丨惑他了……
无忧和他对视着,不敢移开视线,更不知除了他,还能看向哪一处。
心若雷鸣,似等待,更似蚀骨的凌迟。
只是对于他将要对自己做的事,她并不感到害怕。
察觉北堂烈不同以往的眸色,正直白的盯着她身体的所有看,越发的变得深而蛊惑,她也疑惑的垂眸看去,才发现那半褪的衣衫,早已湿透,她肌肤的颜色,全然可见。
一下子,心被收紧,随之,那双小手忙笨拙的收于胸口前,想挡住乍泄的春光。
看到她羞涩可笑的动作,惹得北堂烈魅惑的勾起唇角,未曾迟疑,压低身体靠近了她去……
“小傻子,你害羞了么?”
咬着她的耳朵,他伸出湿润的舌轻轻舔丨舐,如同羽毛滑过心尖,撩动。
她忍不住颤栗,呼吸也变得出奇的困难,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
男子精壮的上半身将她浅浅压制,柔软甜蜜的吻顺着耳轮游移至脸颊,然后抓住她的嫣红的唇,小心翼翼的含住。
她睫翼微闪,措手不及,瞳眸微瞠了下,只看到他沉醉俊美的脸孔,贝齿已被撬开,炙热湿润的舌探了进去,带起她的小舌,缱绻起舞。
将她身上仅剩的遮掩褪尽,略微粗糙的大掌,眷恋的游移着她光滑的身体,呼吸在两人浑然不觉间,越发粗重。
这并非他第一次如此对她,却是她感受到最温柔的对待。
她像是一件世间独得的珍宝,被他呵护在怀,霸道占据,只能成为他的。
不由的,小人儿心中在想,是否这才是北堂烈真正的样子?
她努力睁着双眼想看清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了。
缠绵悱恻的一吻罢了,他贴着她柔软的唇瓣,睁开狭长深邃的眸,触进她始终忽闪不止的瞳孔深处。
下腹的坚实忍不住向她敏感之处靠近,无忧感到那不同,滚烫的体温一寸寸熨贴着她,那是种绝对的力量和占有,绯红的小脸上,似有一僵。
“别怕。”封住她的唇,北堂烈从胸间呼出一口潮热隐忍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好像知晓了,他在忍耐着。
“我,不怕。”
无忧睁大澄澈的眼望住他,伸手轻抚他俊削的侧脸,低声温软的唤他,“烈,我不怕。”
深眸微荡,因她起了惊鸿。
是谁总小看了她,认为她是那世间最蠢的公主?
是谁,总不愿意承认自己匪夷所思的沉沦,连爱上了,都要找一个又一个的借口遮掩。
然而最勇敢的,自始自终非她莫属。
似乎才是恍然,始终逃避挣扎,不甘心于就此败于她的人……是他。
“夏无忧。”
他逐个字的叫出她的名字,俊眉间慢慢隆起,始终藏在眼底深处的执念渗透出来,化成浓烈的渴求,侵袭他的理智。
再望着身下的人儿,忽然醒悟。
“你注定就是我的。”
双手分开她娇软的身体,他将早已坚硬如铁的欲丨望送入她的身体,猛地一刹,至情至深的占据——
“啊……”
女子随之弓起身,抬起的臻首迎住他再度狂热的吻,在那瞬间,撕裂和掠夺将她完全侵占,闷声发出的疼痛都被北堂烈尽数吞咽。
她如迎风飘零的叶,风是她仅有的依靠,亦是她的主宰。
她感觉贴合着她身体的男子强大的律动,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深深的烙在她心底,永远都无法磨灭。
咸湿的泪水顺着面颊两侧滚落,是痛,是爱,还是欣喜?
泪流满面的模样,融入北堂烈猩红的双眼,不忍她的疼痛,他强压着冲动,停顿下来,再探出舌去,逐一细吻。
仍旧牢牢占据着她,被那紧致完全包围,他心止不住的狂迭。
这是种前所未有的快丨感,身体的,心上的。
全天下,除了夏无忧,无人能给。
她终于是他的了,如是做想,渴求难耐,沉沦入其中,再难自拔。
舔丨舐着女子的眼角,面颊,被他吻得红肿的嫣唇,北堂烈魅惑沙哑的声线在她耳畔边响起。
“感觉到了吗?忧儿,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她终于成为他的。
女子双眸迷离,恍似在梦中嘤咛了一声,经他占据后露出的娇媚的模样,映入他黝黑的眼底,忍不住身体的需求,他再度挺身抽送起来。
“嗯,嗯,啊……”
她随着他强悍的律动,小嘴里飘出渐渐柔和的呻吟,他滚烫蓬勃的欲丨望也进出得越发顺畅。
水花激荡着绯红的乐曲,男子凶猛的冲刺,发出逾越而满足的性感的声音。
无休止的爱丨欲,在水雾迷蒙的浴室中,久久不散……
我是你的,而我终将离你而去。
※
无忧似乎又做梦了,那梦不似以往任何。
痛,比钻心蚀骨更痛,美,比误入仙境更美。
梦中,只有北堂烈的存在,他的温柔,他的狂野,他魅惑沉沦的俊颜,他的气息将她完全包围……
而她,唯有与之共同坠落。
我们要到哪里去?
※
意识在逐渐恢复清晰。
梦境中的残留,却清晰的还飘荡在女子的脑海中,难以挥散去。
睁开惺忪的眸子,无忧只觉周身瘫软无力,半瞬间,不知身在何处,又在半瞬之后,惊觉那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
“醒了?”
身后,紧贴着她身子的男人,察觉到她轻微的动作,不由将揽着她的那只手臂,又收拢了些。
不着寸缕的身体,立刻与他贴合得更深入,昨夜的种种,无忧都想起来了。
微微回转了脑袋,带着探视的眸,看向北堂烈,对上的是一双泛着潋滟光华的明亮深潭。
他竟如此清醒?
“皇上,你……”
“如何?”
一只手拖着头颅,男子像只餍足的黑豹,慵懒的侧卧在宽大的龙床上,将他的猎物,拘于怀中。
墨发不羁的泼散了开,丝丝与她的纠缠在一起,金色柔软的被褥,将他们二人裹住,无忧只盯着那张宽阔的胸膛,极为羞怯的吞咽了下,故作建议……
“你……不去上朝么?”
问罢,北堂烈立刻闷声哑哑的笑起来,放开了支着头的那只手,完全躺下,顺势把女子转而正对自己,笑着在她脸颊上烙下一吻。
“傻子,寅时未到,若朕要在这刻上朝,那大臣们都不用睡了。”
刚过寅时……
无忧确实是……犯傻了。
怎才在如此深夜?
明明恍如隔世,那么漫长,不过……真好呢。
贪婪的伸出小手圈住男子劲瘦的腰,她将头买入他的胸怀,细细将他的刚烈却又只为她一人展现的温柔嗅入鼻息。
这举动让北堂烈微有怔忡。
“怎么了?”大掌轻抚她的背脊,一下下的安抚。
无忧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北堂烈默默看了她会儿,心下意识到了些什么,便再启音道,“若你皇兄安于西南,朕答应你,绝不发兵。”
那深埋的臻首蓦地抬起,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眼底激荡不止,得到的,却只有他更加肯定的眼神。
“但……”他眸光黯然了些,望住女子的眼色,变得占有,“你也要答应朕,不离开朕。”
否则,他不知会自己做出怎样的事。
‘帝王孤独’这四个字,只有真正成为帝王的人才能身心全然体会。
所以无忧,你不能离开我。
至深的夜,男子在如桎梏的思绪中,重新将那人儿占据,理智分崩离析,只剩下肉体的纠缠。
强烈的掠夺,将她的意识撞击得支离破碎。
你的心,在哪里。
※
卯时方至,上朝的钟声回荡在整个赤宫的上空。
一声声,缓缓不疾。
璞麟殿内,尊贵的男子微仰头颅,任由宫婢服侍,为他穿戴,此刻的他,周身又恢复了旁人不可触及的冰冷。
侧立在旁的张适悠,埋着脑袋,不时往那张掩着绞帐的龙床看去。
依稀可见,其中那道娇小的轮廓,蜷着金丝被褥,背身侧躺,仿佛,正陷入一场安稳的好眠。
那不经意裸丨露出来的玉背,在烛火摇曳下,泛出浅淡的光泽,说不出的诱丨人……
近身在璞麟殿伺候,张适悠比谁都清楚,这些时日,虽夏无忧与皇上同食同住,却没有侍寝,可今晨方是入了寝殿,不单是他,其他奴才都察觉到这处绯红的旖旎之气。
所以……
“你可有话想说?”
思绪正翻涌着,忽闻男子沉声,他怔回了神,忙转而向他躬身,心里忖度着说,“皇上,长公主出嫁一事……”
穿戴了华袍的男子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再往龙床上望去,眼底那股化不开的浓墨,仿似更加稠浓了。
龙纹堆刺的袖子轻轻挥了挥,“朕心中有数。”
※
午宴,皇帝在孔雀台设席,款待西逻王子。
那璞麟殿人儿,昏昏沉沉睡过了时辰,起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殿中无人,独留她自己,崭新的衣裳就安放在枕边,漂亮的紫色,贴身的宫婢,那上面,还留下一枚铜钱大小的玉佩。
那是北堂烈的贴身之物,不必细看,无忧都知,上面雕刻着朝炎图腾——火麒麟。
这是……已经给她了么?
今日的璞麟殿出奇安静,好像刻意被屏退所有,由得她安睡一般。
梳洗穿戴之后,女子行出内殿,只见张适悠一人守候在外。
“张公公,您……”
“别!”不等无忧给他下礼,张适悠忙打着腿弯将她扶住,“老奴可再当不起姑娘的拜见了。”
现在,她是皇上的人啊……
无忧眸光一转,脸容上虽有诧色,却也是心照不宣。
于是只好笑着打趣道,“张公公,您可决计是这宫里最得人心的……老奴。”
以往,他还在她面前自称‘杂家’,现在也是不再用了。
对这小人儿,张适悠从未拘谨过。
初时真将她当作那亡国公主,被丢到赤宫来受苦受难的,挨了二十个板子之后,立刻醒悟,揣度君心的本事,练就得炉火纯青。
以他看尽世事变迁的老眼,这夏无忧,内里心无城府,所以在她跟前,他也无需掩饰什么。
或许,让人放下戴了许久的假面具,便是这女子最厉害的本事了。
只不过……
“皇上设宴款待西逻王子,早朝前特意吩咐,殿中留一人候着,切勿扰了姑娘休息,待姑娘起身,想吃什么,喝什么,要用什么,只管吩咐,自有奴才伺候,皇上对姑娘这份情义,你可要珍重啊……”
张适悠虽市侩,抽丝剥茧之后,不失为一个假好人。
这番含着忠告的话,女子听得清晰明白。
末了,她点了点头,感激道,“公公说的话,奴婢都在心中牢记了。”
张适悠又继续道,“你身份特殊,大抵是不能封妃的,以后的路还长,慢慢走着吧。”
叹声中,一丝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