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雪落悠歌- 第23部分

凌湛空点点头，跟在她后头。
春姑又领着他来到上次那个隔间，不同的是顾红尘这次已经坐在帘子后面了。
凌湛空对着顾红尘的身影抱拳，道：“在下碧箫侯府凌湛空。”
隔着帘子凌湛空可以看到顾红尘点了点头，道：“请坐，春姑姑，麻烦你给凌公子上杯茶。”
春姑应声去了。
顾红尘又道：“不知凌公子为何事而来？”
凌湛空：“在下想问阁主一件事，关于之前扬州第一名妓，莲香楼的头牌花魁，凝蓉。”
凌湛空听见帘子后面的顾红尘轻冷笑了一声，她道：“放心吧，她对你绝对是真心的，你们男人难道就这么在乎女人的过去吗？”
凌湛空闻言，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伸出利爪在他心上狠狠抓了一下，眉头紧皱：“难道她真的是。”
顾红尘：“她不提到她的过去，自有她的理由，本阁主问你，她的确曾经是扬州第一名妓，你待如何？”
凌湛空：“我想知道她为何瞒我。”
顾红尘又冷笑一声：“呵，为什么？不久是怕失去你么？鬼都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看见头牌名妓各个趋之若鹜，真要她嫁给你，又避之不及。”
凌湛空有些忧伤：“那她还不了解我。”
顾红尘：“本阁主肯定地告诉你，青绸就是昔日扬州第一名妓，李凝蓉。她十岁时，被扬州一对李姓夫妇收养，十六岁时为赚钱给养母治病，就到莲香楼卖艺，刚出道就以绝世美貌和惊世琴技驰名扬州城。虽说凝蓉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但是捧她的人一直都是最多的，有富商巨贾，有达官贵人，还有皇亲国戚。”
凌湛空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也不说。
顾红尘：“后来她养母的病好转了，觉得女儿再这样下去，一辈子也不会找到好人家，就一家人远离的扬州，搬到了洛阳。一家人几千里奔波，只为了洗脱那个第一名妓的称号，远离那风尘的秦楼楚馆，还女儿一个正常的生活。”
凌湛空：“原来是这样。”
顾红尘：“不错。你还有什么要问本阁主？”
凌湛空：“青绸的兵器……”
顾红尘好像有些生气：“都告诉你了，她对你是真心的，你还那么斤斤计较干什么？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背着女人不知道干了有多少龌龊事情，可是换做女人若是有一点瞒着你，你们就不依了！”
凌湛空无法接话，想了想，道：“阁主息怒，天下男人也不定都是那样的。”
顾红尘：“好了，凌公子，你问完没有？问完可以走了，本阁主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
凌湛空抱拳道：“多谢阁主相助，在下告辞！”说着就转身穿过几层帘幕，下了楼梯。

这时顾红尘道：“红尘刚才的回答可还叫侯爷满意？”
顾红尘身后的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寒雪微。
寒雪微：“顾阁主办事本侯还能不放心吗？”
顾红尘：“真是苦了他了。”
寒雪微：“本侯也是没有办法。”
顾红尘：“他刚才居然问到青绸的兵器，幸好红尘及时打断，要不然还真难回答他。”
寒雪微赞叹到：“顾阁主聪慧过人。”
顾红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道：“有朝一日，他若是知道真相，该会有多痛苦呢？”
寒雪微低头看着手中的碧玉箫，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他抬头道：“本侯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多谢顾阁主相助。”
顾红尘：“我们锦绣阁既然已经和碧箫侯府是盟友，有什么忙要我们帮，侯爷尽管开口就是。”

凌湛空走在回公主府的路上，心里舒坦了很多，他本来担心青绸瞒着他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现在他清楚的知道，青绸这样做只是为了留住他，原来自己对青绸来说是这样的重要、无可替代，不禁心里觉得很温暖、喜悦。之前焦虑万分，现在真相大白，才知道自己之前不过虚惊一场。

长安城的街道非常繁华，大街上人头攒动，车如流水马如龙，现下雪霁天晴朗，阳光明媚，更突出长安的繁荣昌盛。在长安还能看到许多西域的人，甚至还有来自比西域更远的地方的人，他们金发碧眼，鼻梁如钩，带来的商品风格也和中原的截然不同，有毛毯、雕花器皿、香料和各种珠宝。凌湛空边走边逛，大开眼界。

到了公主府里，凌湛空就去找青绸。
青绸正在和丹珍公主喝茶聊天，两个美人坐在水榭里，一个清淡素雅、清丽脱俗，另一个艳丽耀眼、华贵雍容，二人可谓相得益彰，组成了一幅动人的美人对饮图。
丹珍公主看到凌湛空就对青绸笑着道：“瞧啊，说曹操曹操到了，你们小两口聊吧，我这个人老珠黄的就先撤了。”
青绸不好意思地笑道：“公主您说什么呢。”

丹珍走到凌湛空面前，道：“好好待她。”说完便优雅地一甩狐裘大衣的袖子，迈着高贵的步子走了。

凌湛空：“绸儿，我们今天出去玩玩吧，你看，来长安以后我还没和你出去玩过呢，洛阳咱们已经玩遍了，长安也要一样。”
青绸牵起他的手，道：“好呀，刚好雪也停了，我们一会儿就去。”
凌湛空怜爱地看着她，道：“恩，这几天忙，冷落你了。”
青绸：“没有，公主待我可好了，我和她又兴趣相投，一点不寂寞呢。”
凌湛空：“那就好，对了，我们一会去东市西市吧，好玩的可多了。”
青绸笑了：“好的呀。”

这时候寒霜渐和他的书童宝砚来了。
宝砚看见凌湛空和青绸牵着手，朝寒霜渐叫道：“我叫你别来，你不听，搅了一池春水吧！”
寒霜渐一脸委屈：“那你怎么不拉着我？”
宝砚：“我拉你？有用么！”

凌湛空和青绸立马松开手。
凌湛空：“说什么呢。”
宝砚和寒霜渐忙摇头：“没有，我们俩温习古诗呢。”

凌湛空扬起一道眉毛：“哦？”
宝砚一摸鼻子：“额，顺便给你传个话。”
凌湛空还是保持这个表情：“哦？”
宝砚：“侯爷喊你去。”说着拽了寒霜渐一下。
寒霜渐立刻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道：“是的是的。”

凌湛空有点怀疑地看着他们俩。
这时青绸走上前道：“别不相信人家，既然他们说侯爷有吩咐就快去吧，别耽误了。”
凌湛空：“好的，我这就去了，你等我一会，我回来我们就去玩。”
青绸点点头，目送着他们三人走出了水榭。

凌湛空到了寒雪微的住处，寒雪微请他坐下。
寒雪微：“如今我们已经可以确定玉无瑕是去了天山，天山双怪也和叠翠宫有很大联系。所以，你要即刻启程去追踪玉无瑕。”
凌湛空点点头，道：“好的，我一会儿就去准备。”
寒雪微：“嗯，快马加鞭，你的逐电日行千里，一定没有问题，但是青姑娘……”
凌湛空讶异：“她？”
寒雪微：“嗯，我准备让她和你一同去，因为你此行凶险，多个人照顾总归是好的，青姑娘武功不赖，心思细腻，做事严谨，可以帮你很多，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关心你，会一心一意地为你着想，所以她和你一起去，我很放心。”
凌湛空沉默。
寒雪微：“我会叫马坊给青姑娘一匹快马，虽说可能比不上你的逐电，但也慢绝不到哪里去。这里有一个锦囊，你到天山时打开看，里面有详细的计划，务必将它保管好。”
寒雪微又低声道：“囊中丝帛先要在水中浸泡片刻，然后取出对着火光方可看见上面的字。”
凌湛空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些不同意青绸和他同行，但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一来，他对寒雪微的智谋非常钦佩，对他一向是言听计从；二来，青绸又和自己感情深厚，一定要跟着自己去天山不可。他又思索了片刻，道：“嗯，我这就告诉她去，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
凌湛空走后，寒雪微走出屋子，凝视着树梢上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轻声道：“我也不想这样，湛空你莫要怪我，但是你可知道，在你亲近的人当中，我已是对你最真、骗你最轻的那一个？”

凌湛空和青绸二人一路相依，感情变得更深、心贴得更紧。有对方时刻相伴，这一路上路途虽远、天气恶劣，可是二人依旧乐在其中。
一日二人要摆渡过河，河很宽，无奈没有摆渡的人，只好在河边随便找了一个竹筏子，将两匹马牵上筏子，自己动手划过河去。
虽说是冬天，但是天气晴好，河水上只有浮冰，并不妨碍竹筏的行进。
远处的山峰上的雪依旧浓重，给人不可亵渎的宁静圣神之感，天空经过大雪的洗涮清澈碧蓝地像宝石一般，令人心旷神怡。河水由于太深，看上去竟是黑色的，真正可谓白山黑水。河上空气十分清新，偶尔有寒风吹来，激得人神清气爽。
青绸坐在船头，看着这冬季美景道：“自古人们只知道赞叹那莺歌燕舞的春、繁花似锦的夏，秋天虽说有人哀叹它萧索，但是仍然有人歌颂它的硕果累累。唯独这冬，从未被人夸赞过，天下之人皆道它无情冷酷，其实它的干净纯洁是其他三季无法比拟的，它的美毫不逊色。”
凌湛空划着筏子，道：“不错，只可惜能像我们俩这样有幸领略到冬之美的人实在太少，要不然那些文人骚客定然也写下无数篇章描述这冬之美呢。”




第三十五章　大漠相依　

青绸仰头看着凌湛空，看他英俊的面容衬着碧蓝的天空，不禁会心笑了。
凌湛空：“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青绸站起身来：“很对。”
她走到凌湛空面前，看着他清澈的眼睛。
凌湛空：“怎么了？”
青绸微笑了一下：“没什么。”说着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俏丽窈窕的背影，她看着远方的雪山，风吹起她的黑亮的秀发，有时候会触碰到凌湛空的面颊。
青绸突然开始唱歌：“上邪！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歌声婉转动人，回荡在这宽阔的河面上，撞击到凌湛空心灵的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
青绸转身看着凌湛空，四目相对，眼神相汇，青绸又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这十一个字，她倾注了所有的感情，字字都是她爱情的诺言与生命的托付。
凌湛空凝视着她的美眸，深情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两人都深情注视着对方，一起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青绸抱住凌湛空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一定是真心的，这首《上邪》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不管外界如何变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心都永远不变。”
凌湛空也搂住青绸，道：“我对你也一样。”
两人紧紧相拥，竹筏随水而流，两匹马儿仿佛也听懂了这对恋人的誓言，低头相碰。人、马、筏，映着这白山黑水、碧天白云，宛然如画，若是这时有人在岸边看见这光景，定然要如痴如醉，祝福这对幸福的人儿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又过了半个月，二人已经到了天山脚下的大漠，正是夕阳西下。
大漠的确是个无情的地方，但是并不妨碍它拥有美丽的时刻。
大漠的夕阳美得令人窒息，橙红的阳光将自己洒在沙子上，沙子回报它五颜六色的光。
凌湛空和青绸正骑着马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漠夕阳下边说边笑，忽然凌湛空止了话头道：“前面有人在厮杀！”
青绸知道他听力非比旁人，一定没有错，便道：“我们可要前去看看？”
凌湛空运起天听术侧耳细听了一番，道：“他们明显一方人多，以多欺少，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若是商贾被贼人围攻，我们还能出手相帮。”
青绸点点头，二人策马疾驰在大漠上，身后扬起一阵尘土。
翻过了一座沙山，二人可以看见前面有人在厮杀，大概十几个带刀的士兵模样的人围着一辆马车，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正站在马车顶上，他相貌英俊硬朗，手持一把长弓，箭术奇佳，百发百中，已经有好几个士兵被他射杀，尸首横七扭八地倒在沙地上，有的尸首被自己的同伴扶起来当做肉盾，已经插满了箭。
一个女子躲在男子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肩头，她眉毛又弯又浓，一双大眼睛即便在这危急的情况下也显得灵动非凡，细密的黑长睫毛眨眼时忽闪忽闪，好像蝴蝶翅膀一般，可以看出她并非中原人。她身姿婀娜迷人，皮肤白皙，身着桃红色长裙，更显得她千娇百媚。
女子有些惊恐地叫道：“奎恩（我一朋友起的名字，他喜欢自己变成绿箭侠，他自己就是这男子的原型），箭要用完了，怎么办？”
男子道：“没事，我还有刀，大不了跳下去和他们拼了。”说话时手上一点也不松懈，“嗖“地一声，又是一名士兵惨叫着倒下了。
凌湛空气愤不过，道：“怎地以多欺少？”
青绸也皱眉，道：“就是，依我看那男子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估计支持不了太久了，我们去帮他们一下吧。”
二人驱马上前，在马匹离那些士兵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两人拔出兵器，施展轻功，从马背上跃起。
无言出鞘，万籁皆悄。
那些带刀士兵感到自己被一片强大的剑气压迫着，顿时喉咙里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身形凝固，手中的刀好像突然变成了千斤重。
那名男子却丝毫不受影响，可见功力极深，抓紧时机，又“嗖嗖嗖”地射出几箭，结果了几名士兵的性命。接着他安慰了身后的女子一声，拔刀跳下马车来，和凌湛空、青绸一起将剩下的几名士兵也了结了。
男子转身将桃衣女子抱下来，亲吻了一下她的前额，女子倚在他怀里，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们会死在这里。”
男子轻笑道：“胡说什么，我有本事把你从皇宫里劫出来，就能和你过上安稳的日子。”他给桃衣女子理了理黑绸缎一般的头发，道：“还不和我一起谢谢这一对侠侣。”
桃衣女子道：“对啊，我都吓傻了。”
二人走上前来，男子抱拳道：“在下陈奎恩，江阴人士，这位是我的妻子，亦菲（我和我朋友说你书里的老婆叫亦菲吧，他欣然允之）。”
凌湛空：“阁下箭术高绝，令在下大开眼界。”
陈奎恩：“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之后四人一起动手将士兵身上的箭支拔下来。
青绸和亦菲说话的时候，发现她小腹微凸，与她窈窕的身姿有些不协调，问道：“姐姐，你可是已经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