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放心,没有大碍,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什么后遗症都不会留下。」
男人点点头,抱起宋词将她放到轮椅上便往电梯间走。她抱着贺聿修收拾的杂物想,这医生真虚伪。
贺聿修的长相实在太招人,等电梯期间,不时就有女性同胞对着宋词指指点点,并悄声表达对贺聿修的同情。宋词心里气急,非得要煞煞这群人。
她转头捏了捏男人的小手指,问道,「我是不是像个瘸子?」
贺聿修低头冷冷地回她,「我倒希望你是个瘸子,省得到处乱跑惹人担心。」
宋词反噎了一回,于是闭上嘴巴,一路都不肯再说话。
回了公寓,贺聿修便放了热水让她洗澡,宋词自己也觉得身上不舒服,可她现在行动不便,进了浴缸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爬不出来。男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僵着,也没存了要占她便宜的心。于是就在浴缸边放了几张小椅子,虽然这澡废了宋词不少力气,但也给足了她尊重。
「我进来了。」贺聿修敲了敲浴室的门,抱着满头大汗的宋词上了楼。
宋词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抱着男人塞给她的缩小版熊娃娃,任由他帮自己吹干头发。原本想说她手没断,可看了眼贺聿修的冰块脸,她决定还是闭嘴吧。
说来也怪,两人现在的情绪都不对劲,照说宋词该要死要活地使劲作,可她却柔顺地接受了贺聿修的一切安排。大概就是这反常的行为,让男人小心翼翼,却又时不时刺她几句。
「我们谈谈。」贺聿修刚把她抱回床上,宋词便扯住了他的衣袖。
「不早了,你先睡,有事明天再说。」男人僵直着后背不愿转身。
宋词笑着放了手,「天这么亮,你好意思说晚了?六少怎么睁眼说瞎话?」
贺聿修大约是真的不想跟她谈,绷着脸便替她落了锁。
宋词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出神,猝不及防地就有泪珠从眼角滑落,只是很快就碎在了枕头里,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问题:要BE还是HE,还是开放式结局
、第二十四章 何去何从
贺聿修上楼看了好几次,大约是体力透支的太厉害,宋词从下午一直睡到现在也不见醒。男人看了看时间,开灯将饭菜放在床头,俯下身唤她名字,宋词「嗯」的一下翻了身把脸埋在被子里,像只畏光的小老鼠似的不肯探出脑袋。
「醒醒,吃了饭再睡。」贺聿修诱哄着将她挖了出来,却看她连眼皮都不曾抬,心道,这丫头之前对他既畏惧又不屑,怎么这番回来后性情大变,莫不是真有了什么打算。
宋词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男人喂一勺她就吃一勺,待有些困了便不肯再张口。贺聿修将东西拿去厨房,又端了热水伺候她漱口洗脸,等忙完了这些,才顾得上去做自己的事。
看着手里的材料,他冷笑一声,心里却难免有些失望,自家兄弟为了那么一个位子,拿刀捅你捅得比外人还狠,真是白费了一身的本事,可惜不够谨慎,落下一堆把柄。
「去查一下我传给你的那几个账户以及那间公司的法人,尽快给我答复。」贺聿修放下电话,疲惫地抽完一根烟后才走出了书房。
洗完澡后,男人原本是直奔卧室,最后却还是在楼梯口转了方向,去到宋词的房间。
贺聿修贴了贴她的额头,依旧没退烧,宋词双颊被这热度蒸得泛了点红,加上她本就生的白,现在蔫蔫地躺在那儿,横生出一点病态美。他没打算在这过夜,但心里像有个小爪子在挠似的,磨人得很。
宋词一直都有搂东西睡觉的习惯,前半夜大概是身上不舒服,没一会儿就滚出男人怀里,贺聿修捞了她好几次,后半夜她倒是很安分,柔顺地窝在他胸口。因此,宋词在凌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搂着男人的腰身,还真是倒吸了口凉气。
借着从窗帘缝隙中偷偷溜进来的月光,宋词出神地盯着贺聿修的面孔,手指沿着起伏的线条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这男人真是生的英俊,光这张脸就迷倒了不知多少小女生。贺聿修对她的感觉宋词不是不知道,但她只能闭起眼睛,封住耳朵。要她前尘尽忘,实在强人所难。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至于那些错事能否一笔勾销,至少宋词做不到。
贺聿修一早醒来时,宋词正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有着说不出的别扭与不情愿,可惜她双腿不争气,也不知还要养几日才好。
「什么时候醒的?」贺聿修声音带着些沙哑,他侧过身想给宋词一个早安吻,但宋词略略偏头躲了过去,男人尴尬地顿了会儿,便毫不在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用过早饭后,贺聿修便推着她出门晒太阳去了,宋词的膝盖酸得厉害,别说走几步,就是站直都非常困难。她不喜欢坐在轮椅里,但她更不想被男人抱着出门,于是只能一脸不情愿地盖着毛毯装小瘸子。
「姐姐,给你!」两人原本在湖边相顾无言,这时却有个小团子一扭一扭地跑来戳了戳宋词,「这是我捏的小鸭子,送给你!」
「送给我的?为什么呀?」宋词俯下身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地接过礼物。
「嗯……」小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朝站在不远处的母亲跑了过去,「我妈妈让我送给你的!」小女孩拉着她母亲的手,在宋词面前晃了半天,最后竟羞涩地一歪脑袋就趴在了宋词腿上。
「是她自己要来给你的,说是有了小鸭子,姐姐就不痛了。」孩子的母亲见宋词并未露出疼痛或不悦的表情,也就随自家孩子撒娇去了。
小女孩听了更加不好意思,「哇」地一声躲到了母亲身后,探出半边脸偷偷瞧着宋词。
贺聿修见宋词笑得开心,便从口袋掏出几颗糖果,剥了一个塞到她口中,拿着另外几个去逗弄小孩,「想不想吃?」
小女孩看看贺聿修,又抬头看了看她妈妈,得到母亲首肯后,欢天喜地接过糖果直往嘴里塞,嘬了半天才流着口水含含糊糊说道,「谢谢叔叔!」
在场三个大人俱是一愣,宋词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孩子母亲蹲下身纠正她,「叫哥哥。」
「得了吧,就是叔叔!」宋词捂着嘴偷笑,贺聿修无奈地站在一边陪她笑。
「你这腿……」妇人约摸着两人是情侣或夫妻,有些关心地问道。
「她不小心摔了,不是很严重。」贺聿修掐了宋词的脸蛋一把,「医生说养个几天就能好。」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妇人见他俩动作亲昵,也生了点故意羞他们的心思,「我看你爱人也是小孩子心性,等做了妈妈才能稳重的起来。」
宋词又臊又气一时无法辩驳,贺聿修捏了捏她的肩膀,「做了妈妈估计也还是小孩子心性,长不大了!」
妇人见宋词脸上泛起一丝丝红晕,耳朵也是红红的,便不再取笑她,拉着孩子向两人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经这么一闹,宋词也没心情在外晃悠了,「贺叔叔,我要回家!」
「我是叔叔,你就是阿姨。」宋词几乎不愿跟他说话,难得的机会,贺聿修总想着逗她多说几句。
「人家小朋友喊的是姐姐,小朋友是不会撒谎的!」
贺聿修看着她赌气撅嘴的样子,存心激她,「你都24了,还好意思让4、5岁的小孩子喊你姐姐。」
「总比你这30岁的叔叔年轻!」宋词愤愤地绞着毛毯。
男人推着轮椅,淡淡笑道,「29,和你差五岁。」
「五岁六岁没区别。」
「六冲。」贺聿修郑重地回道。
宋词皱着眉问他,「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特别迷信?」
「……错事做多了,总想着要去弥补,终归是各种方法都要去试一试。」不能由着两人的嫌隙越来越大,只要能拉近一点距离,信一信也无妨,但这些话贺聿修不能对她讲。
「你爸妈给你打电话了吗?澄清的新闻也出来了,他们应该看到了吧。」
「看不看到有什么区别,他们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宋词深深吸了口气,「顺着台阶下罢了,有个官方说法也好保住脸面。」
这个话题似乎是他们俩之间的禁忌,只要一提,必然火药味浓重。
「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老头子我一把年纪站得腿要折了。」贺老爷子到了这个年纪,依然精神矍铄。
「您怎么来了,没人陪您一块来吗?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也不至于遭这份罪。」贺聿修跟他爷爷十分亲近,此刻脸上的笑容是几日不见的明朗。
进屋后,男人将宋词抱到沙发上,替她理了理衣服的褶皱,轻声问道,「祁红放哪了?」
宋词诧异地盯着他的眼睛,透亮清明,不像是真迷糊,「还在第四格呢。」贺聿修有个专门摆放茶叶的茶叶架,按照四季的顺序排列开来,他怎能不知道。
「原先新闻上把这丫头比成苏妲己,我当时看着就不像,顶多是个九侯女,现在看来还真是都比错了。」贺老爷子盯着一门心思泡茶的贺聿修说道,「你也别做样子了,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透吗?」
「……」
「凡事都要尊重别人的意愿,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勉强来的,除了怨也换不来什么。」
「我知道。」贺聿修低着头脸色不是太好。
「这一回唐家丫头牺牲太大了,终归是我们贺家欠她的。」
「是,原想着要弥补,可她始终不肯见我。」
「哎,冤孽!」贺老爷子是看着唐诗长大的,能不偏心吗?可毕竟是贺聿修的选择,他也不能干预,「我来是想问你这丫头一个问题。」
「爷爷!」贺聿修急忙想要阻止,宋词却像是早有准备,「问吧。」
「你是想留在国内继续陪着他做戏,还是出国清静?这新闻出来,大家信不信是一回事,我们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留下来,恐怕这几年你都得待在聿修身边。」
宋词刚要开口,却忽然被贺聿修握住手腕,力气之大,连指节都泛了白。男人眸色阴郁,面上带了几分烦躁几分薄怒,可手却是在微微颤抖。
「你不可以……」贺聿修语气不稳,声音里尽是慌乱和不安。
「不可以什么!」贺老爷子端坐着,不怒自威,「谁教的你如此霸道!」
腕上的手逐渐收拢,宋词吃痛地想要挣脱,贺聿修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绪,宋词本能地别过脸,眼神一味闪躲。
「你的伤还没好,就趁这几天仔细考虑考虑,我过段时间再来。」
贺聿修抓着宋词不放,连老爷子出门都没送一送。
「放手!」
「你明明……」男人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他的语气既忿恨又委屈,活像宋词抛弃了他。
其实已经打算要放手了,禁锢在身边看她强颜欢笑有什么意思呢,可偏偏她偷偷摸摸地给了他一个吻,你还要他如何心甘情愿地放手。
凌晨那会儿,贺聿修原本刚入睡没多久,却一直感觉有手指在面部滑动。黑暗中,视觉被封闭后,触觉神经便格外灵敏,软软的指腹细细描摹着自己的眉眼,尔后,嘴唇被什么轻轻压了一下,柔软的、温热的……嘴唇。
、第二十五章 终章
前几日宋词腿不好,贺聿修宁愿将公事全都带回来做,也不曾离她半步。这几日宋词能走能跳了,他反倒是不见了踪影。关于贺老爷子的提议,宋词既不愿意留在男人身边,也不愿意出国,可她却找不到明说的机会。
天气愈发寒冷,宋词像只大猫似的懒洋洋得窝在阳台取暖。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有道黑影在眼前晃悠,艰难地掀开眼皮四下望了望,只见贺聿修靠着栏杆,指尖的火光明明灭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时回来的?」宋词声音含糊,慢慢撑起身抬头盯着男人,几天不见,怎么像是憔悴了许多。
「公司那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哪像你……」贺聿修掐灭香烟,朝她走去,「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倒真像个孕妇。」
宋词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伸了个懒腰便往屋里走。
「你收拾收拾,待会儿带你去瑾轩。」
「嗯?」宋词停下脚步,转头问,「去干嘛?」
「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贺聿修揉了揉她的长发,不出所料被宋词一掌拍开了。
「奚岑方他们也去吗?」
男人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喜欢奚岑方,老在我面前提他。」
宋词扭头翻了个白眼,「无聊!」
两人的新闻虽说是平息了,但当他们到达瑾轩时,还是有不少异样的眼光,不过,老板娘倒是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将他们引入了包间。
「你们有钱人也这么八卦吗?」宋词啜了口茶朝贺聿修皱眉,刚才那些人的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凿个洞,「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盯着你研究,只敢看看我。」
男人低头挑选菜品,待老板娘走了才缓缓开口,「别整天你们有钱人你们有钱人挂嘴上,真正的有钱人你还没见过。」
「……」宋词觉得自己又不想好好说话了。
「像我们这种,祖辈也是贫苦大众,能有今天的财富,都是一点一点积聚下来的。」贺聿修捏着茶杯淡淡的笑了笑,「真正祖上有钱的,气度修养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哪会一身logo,穿的衣服看上去比普通人还普通人,但随手一条皮带就顶我们一身行头。」
「都说富不过三代,他们这种将家业长久守下来的,必然知道珍惜,怎会随意挥霍。那种迫不及待要炫的,基本都是没多少钱的暴发户。」
宋词把脑袋抵在桌上,举双手投降,「贺先生,你充分证明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贺聿修无奈道,「好了我不说了,待会儿吃的来了,我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了吧。」
席间两人没什么对话,宋词虽一直埋头猛吃,但男人那温柔如水的目光让她十分不自在,可贺聿修也没见有进一步的行动,这倒让她有些困惑。
隔了几天,贺聿修莫名其妙提出要开游艇出海,并且直接无视了宋词的意愿。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看着在露天望台上吹冷风的男人,宋词不得不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怎么出来了?」贺聿修将她送回下层客房,「等中午再上去吧,外面有些冷。」
「为什么非要出海啊?」
男人垂着头没有答话,这几日他好像越发沉默了。
用过餐饭后,贺聿修牵着宋词来到甲板,碧蓝的海水轻轻敲击着船体,几只海鸟偶尔掠过他们上空。宋词撑着栏杆深深吸了口微凉的空气,男人忽然从后方拥住她,宋词绷着身体想要挣脱开来。
「别动。」贺聿修的嗓音有些低哑,大概是着凉了,「我没想做什么,你乖一点。」
可是宋词并不想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