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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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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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薇和乔非迪在福利院生活了十年,直到乔薇薇十六岁那年,兄妹二人被乔父曾经的挚友陆成康收养。
再然后,故事已是不必赘述过多。情窦初开的少女爱上了养父的出色亲子,明知他心系别人却依旧情深不悔,甘愿为他刀山里来火海里去,甚至将自己的身体送到了情敌的床上,只为除去那人身边所有的女人……
到头来,自食恶果。
“不管是因为段从还是因为陆晋言,她害过你是事实,你更险些因她丢了性命。我们家都信佛,因果报应,姐姐有这样的结果,与人无尤。”杜非迪笑,“我跟陆晋言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无论什么原因促使你现在跟他如此亲近我我不懂,可是你应该知道,与虎谋皮,并不是长久之计……”
程今夕无力地点头,如鲠在喉。
杜非迪的规劝没有错,陆晋言这样的人,太危险,太难以控制,因为他心中只有自己,也只为自己。
他可以为了私欲控制深爱自己的人直到最后如同对待弃子一样将她抛弃,也可以为了求而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人性命。
对于生命没有敬畏感的人,除了他想要的,世间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不过是草芥。就像当年他们一起演绎的《沉星》一样,只可惜冥冥之中命运捉弄,他们调换了角色。
程今夕知道,如果这是一场杀戮,那么她不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
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就悬在她的头顶,而她跟陆晋言之间的约定,就如与鬼差之间的契约,什么时候结束,根本就由不得她说了算。
可是她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陆家和段家在B城几乎是并驾齐驱的存在,陆晋言更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想要扳倒他难如登天。
陆晋言看不得段从身边有其他的女人,那些曾经出现在他身边,或者想要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最终都被一一除尽。段从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也是为此,段陆两家在生意上千丝万缕的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动了陆晋言,就等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天底下的女人对段从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无所谓生,无所谓死。可程今夕不一样。
对段从来说,只有程今夕是不一样的。
陆晋言要的无非就是她的承诺,与段从永不相爱的承诺。那好,他要,她就给。
而她想要保住的,只是一家的太平……
还有她的伊伊。

、第一百四十章  情深缘浅


第一百四十章  情深缘浅
两个冤家见天的碰到一块,大小的磕碰不断,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总是不动声色却又硝烟弥漫,不晓得还以为这剧组拍的不是武侠片,而是宫斗剧。
总之就两个字,腻味。
程今夕自己倒是还好,成天一副心不在焉懒得搭理傅云姿的模样,碰上了也全当是个屁看不见,连眼皮子都懒得。反而是她身边的人都势力的很,也不知怎么就看出了这俩人有过节,成天小模小样地给傅云姿小鞋穿,连个偏帮的人都没有。
傅云姿心里有怨气不服是意料中的,可到底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若是在当下整出什么幺蛾子,段家是不会放过她的。有理没处说,只能哑巴吞黄连有苦自己吞,心里却暗自打起了小算盘,计较着何时扳回一城。
程今夕倒是无所谓看傅云姿吃瘪,那些都是小儿科,连阴谋诡计都算不上的东西,她还真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小心思去整那些有的没的。
说实话,因为杜非迪的坦诚相见,以及对乔薇薇难以名状的愧疚,程今夕对这部不靠谱的小制作还是上了心思的。能扶一把是一把,她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熟知机遇对一个年轻的导演来说有多重要。
电影拍摄期两个月,对于程今夕这种终年待在剧组消磨日子的人来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作为挑大梁的女主角,程今夕是最后一个离开剧组的。意外的是,几乎同时杀青的还有戏份并不重的傅云姿。
衣服密密麻麻地摊了一床,阿布在酒店房间里埋头收拾行李,一边怨声载道,动作却麻利的没有一丝懈怠。
程今夕懒惰成性,倒是乐得自在躲在阳台上吹风。十楼阳台上温柔的和风刮擦过脸颊,吹起丝丝缕缕的长发,交织着羽毛般轻薄的晨曦,淡金的光辉落在她脸和修长的脖颈上,耳朵在逆光中几乎透明, 连上面细软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视觉上冲撞激烈的对比。美不胜收如凝固的油画,能够滴出最纯粹的色彩。
而她的眼睛,居然比朝阳更为明亮。
手中的柠檬汁喝了大半杯,程今夕几乎咬烂了吸管。回想起方才酒店走廊上的那一幕,只觉得心情翻涌地像在海上折腾了八百年都没处停靠的破船。就连酸涩的柠檬汁都止不住心底那股颠簸的恶心。
除了恶心,还有……疼?是疼吗?
顾淮南,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
明明已经再世为人,即使是曾经几次三番想要自己性命的陆晋言她都能泰然面对,笑颜逢迎。
为何偏偏到了顾淮南就过不去了呢?
前半段人生中最大的挫折,最疼痛的坎坷,最难熬的日子,最甜蜜的负担……都是这个男人赐予的。
为什么在他狠心离开之后,还能那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云淡风轻地跟她说好久不见……而她,竟然还会觉得疼痛呢?
是身上的感知都坏掉了吗?
不是有人说,只要七年,身上的细胞就会更新一遍吗?只要七年,他们就都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那么现在,五年时间也够了吧,百分之七十全新的自己,为什么就过不去了呢?
为什么还会有剩余的百分之三十去记得这个男人,和他给的疼痛呢?
顾淮南几乎没有变,像一株竹子一样挺立在那里,面容熟悉而陌生。白衣,灰裤,削短的黑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程今夕诧异自己直到这一刻依旧觉得,能够称得起这句话的,除了顾淮南,再没有别人了。那是铭刻在她心里的模样,眼睛,鼻子,嘴巴,那张脸,那副身躯,都是如烙铁烫伤过她心头的。
就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与记忆中分毫不差。那双清澈通透的眼睛,只要看向你,就会让你觉得他的眼里只有你。
那一瞬间她愣怔地看着他,眩晕地几乎站不住。她不知道当时她眼中更多的是讶异还是怨愤。她只知道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睛就开始疼痛,痛得几乎睁不开。
或许心脏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筋脉是通往眼睛的。程今夕想。
心疼,跟着眼睛就疼。揉一揉,依旧缓解不了。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哭。就像干涸的泉眼,眼中除了沙子摩擦过的粗粝感,什么都没有。
而且,流泪总是会让事情变得难看而不易收拾。年轻时候的爱情让她深有体会,所谓难过更多都是自找的,与人无尤,自己若不坚强,谁还会无时无刻哄着你呢。
程今夕心想,就这么算了吧。彼此各不相干地活着,做个再见亦能平静寒暄的陌生人。
当年他得病的时候瞒着她骗她离开,在他身体饱受折磨的时候她没有陪在他身边,他也不曾知道她后来受过的。现在他的病看来是好了,而她也没死,就算扯平了。
这么想来心情大概就会好一点,释然也就多一点。她苦笑暗叹,原来自己这么会做生意了。
说来说去,还是缘分太浅。
如果,真的能忘记……
程今夕光着脚木讷地站在十楼,冰凉的大理石渗透脚底,寒意上侵,她倚靠着栏杆扑出半个身子往下看。
倏然生出一种想要往下跳的冲动。幸而脚底的寒凉让她瞬间清醒,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中,那对相依往停车场方向走着的恋人,恍惚不已。
如果真的有再世为人,那么,她过奈何桥的时候一定是少问孟婆要了一碗汤。
就是因为那碗汤,前尘往事中,其他人都放下了,却只有她放不下。
为什么只有她放不下?
程今夕注视着那双背影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无知无觉地说,“因为太疼了。”
太疼了,顾淮南。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恰如春水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恰如春水
程今夕在盥洗室内看到顾淮南吃力地拄着墙壁,脚底虚浮状似难以站立好像随时会倒下,她只是愣怔的零点零一秒,几乎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扶住了他。
手指方才触碰到西服的褶皱,随之换来的就是两人同时不由自主的错愕。
程今夕指尖一僵,扶着顾淮南的手臂有些尴尬,顿在半空中,烫手山芋似的握也不是,放也不是。
酒过三巡,微醺到酒气上头,身上总归是有些胸闷发热。
“你……没事吧?” 程今夕只觉得胸口火烧火燎,犹豫后,讷讷开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就连声音都不像是从自己喉中溢出,涩哑的,陌生的,撩得人莫名恐慌。
几乎相差一个头的身高,顾淮南即使微微躯着脊背,依旧让程今夕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好在,顾淮南一直温润,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带给别人压迫感和侵略感的人。
此时顾淮南低垂着头颅,脸色苍白,额头隐隐有汗。斜四十五度角看去,视线下好落在他的如画的眉目上,狭长的眸子敛成了细微的弧度,半截眼尾似乎是因为某个部位痛楚所带来的牵扯,微微地垂着,浓密的睫毛染上了潮湿的雾气。
程今夕光裸的手腕上缀满了名贵璀璨的首饰,稍稍一动作,就叮呤当啷地响,盥洗室外刺目的灯光下忽闪着让人睁不开眼睛。
是的。
他们都披着最是华美的礼服外衣,弧光交错间,清汤薄酒混着真情假意,与人各自精彩;他们互不相干,却拥有相似的骄傲,站在自己世界里金字塔的顶端,几乎已经遗忘他们曾经交集最后分开,甚至已然相信日后都永远不会相逢;他们在对方的眼前充当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时,无意中眼神的碰撞都会让人心悸地疼痛,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错开,直到寻到一个逼仄的角落将那让自己猝不及防的难过悄悄掩埋。
是的,被外界所知的世界里,这个叫做顾淮南的男人从来都只是隐没在只有她知道的角落里,世人不知道他的存在,没有人相信他们有过一段缠绵悱恻却痛彻心扉的前尘往事……亦没有人会跟她提及他……
那是不能让人知道,也不希望让对方知道的。就连稍微的关心都仿佛成了一种罪罚,害怕那逾越的一星半点成了燎烧意志的火种。
可是她已经不敢确认那关乎的是怎样的情感,她对顾淮南的,顾淮南对她的。或者那已经不是爱,只是被时光消磨后对于曾经的遗憾。
遗憾那段错失的感情和婚姻,遗憾往事终究要如烟消散,遗憾无论曾经多么相爱都必须听天由命,失散在人海。
程今夕看着顾淮南,视线一点点模糊,之后又一点点清晰。
那一刻的想要碰触的感觉很熟悉,熟悉到甚至让她以为什么都没有变,可现实多么经不起推敲,渴望亲近之后的僵硬让他们都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二十七岁的她,三十七岁的她。改变早已翻天覆地。
程今夕甚至想,如果顾淮南不再出现,没有人反复与她赘述有关他的一切,没有人提醒她那道伤痕的存在,是不是终有一天她会将这个人永远的忘记。
直到最后连名字都不再记得,就真的什么都过去了。
当然,她已经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了。这样天真的想法只有做梦的时候才不会被自己嘲笑。
陆氏集团成立六十年的周年舞会,程今夕作为陆氏少东陆晋言的女伴出现,风光无限,其中意味更是众说纷纭。
而顾淮南为何出现在此,程今夕不得而知。生意场上的事她不见得多懂,却也了解各种的弯弯道道,成功商人间的关系千丝万缕,密密交织如网。尤其是陆家和顾家这样叱咤两方的巨头,有所交集,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所谓相遇也不过只是意外,就连缘分也不过是意外。程今夕如是想,渐渐释怀。于是扶住顾淮南的手握紧了几分。
顾淮南微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湿漉漉的眼珠子光溜闪亮的像是被水刚刚洗过一样,眼白上还渗透出几条鲜红的血丝,看上去像极了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动物。
顾淮南被灌了不少酒,虽然他的酒量一向不错,即使喝多了也不曾会有失态的时候。可是程今夕依旧在那镇静的面容下看出了六七分的醉意。
他仿佛看到了有透明的花朵从他的眼睛里开出来,无辜而脆弱,让人心生怜惜。
天地刹那静默无声。
这是五年后她第一次好好看他,而他一句话也没说,任由她肆意的打量,眼神平淡,如无风吹过静止的湖泊。程今夕觉得顾淮南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不介意所有人都在看他,也不介意看着所有人。
顾淮南只是习惯了这样做,礼貌,顺从。但那也仅仅只是习惯,而你跟所有人都一样,并无差别。
是的,就是这样。那么美好,犹如绅士标杆式存在的顾淮南。
一丝苦笑溢出唇角。
程今夕暗叹自己克制不住的那点小心思是如此可笑,心如裂锦般撕了缝,缝了撕,以为早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却还是在须臾间就失了道行。
她径直挽着顾淮南走向楼上无人的包厢,吩咐服务员送上解救的茶水之后,将顾淮南安置在软垫的沙发上,看着他默默将解酒茶一饮而尽。
茶杯放在玻璃质的茶几上发出咣当的脆响,程今夕正直愣愣地盯着地板闻声惊了一下,抬头与顾淮南对视。
这一看,就是良久的相顾无言。
顾淮南像是得了失语症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或者,他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无所谓说什么,在等着她开口而已。
程今夕突然就熄了火似的挪开目光,瞥了眼窗外的漫天星光,似乎酝酿了很久才问,“你的病……这样喝酒,不会有问题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如何放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如何放下
“没关系,”顾淮南眉眼温和,嘴角似是有笑,仿佛并不诧异她知道了真相,只是如是说,“手术之后这些年都恢复得不错,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复发。喝酒也只是偶尔不得已为之,酒量不比以前,自然是知道该节制的。”
程今夕笑笑,低语道,“那就好。”
顾淮南说,“没什么大碍,我心里有数。”
“嗯。”
不知道为什么,程今夕听顾淮南云淡风轻地谈他的病,说他这些年过得挺好的,鼻子一下就酸了,涩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忍了忍,最终咬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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