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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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风流-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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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灵和莲婶正在天井里晒太阳闲聊,显德在旁边的摇篮里安睡。天井屋檐上、地沟边的青苔饱含水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绿油油,富有生气。从天井往上望去,天特别高,特别蓝,而天井里也温暖舒适。菊灵和莲婶穿着冬衣,晒得浑身上下都有些懒洋洋的,心情也特别的舒坦。正在这时,有人敲大门,莲婶起身开了门,只见魏四的堂客领着皆能和两个年轻男人在外面,三人身上沾满了泥土,一副狼狈的样子。莲婶谢过了魏四,领了三人进屋,激动得不得了,飞也似地去找菊灵。

  唐皆能看见菊灵款款走进堂屋,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但看得出,菊灵丧夫生孩子之后,丰满的身体瘦子下去后显得有些虚弱。唐皆能从菊灵那张熟悉的脸上流露出来的坚毅甚至一些冷漠,不禁想到孩提时代天真无邪的女孩,已经成为一个饱经沧桑的妇人了。几个人骤然见了面,就象是没有预约的会面,不期然地冷了场。古道坚和刘浩之也坐着不说话,盯着菊灵看,像是傻了似的,弄得一旁的唐皆能十分难堪。

  皆能慌忙忙向菊灵告辞,菊灵则挽留三人吃晚饭,但唐皆能去意十分坚决,就此匆匆告别。在回程和路上,唐皆能大骂古、刘两人,色迷心窍。但古、刘两人乐哈哈地说,饱汉哪知饿汉饥,你堂妹太漂亮了,多看几眼都不行?

  哪知这边,村里传遍了唐皆能来看菊灵的消息,村里人都在村口议论着。唐皆能三人走过去,马上就引来了村民的指指点点,哪个是菊灵的旧相好。唐皆能霎时就像霜打的黄瓜,更没兴致了,觉得来金溪,绝对是个弥天大错。
第四章
第 四 章

  
  其实唐皆能去广州之前,唐家的人就开始为他张罗亲事,只是瞒着他本人而已。

  家里人看到,同他年纪的唐家男人,只有皆能没成亲的了,这在有着“早婚早生、多子多福”观念的乡下人看来,是极不正常的。唐候渊也觉得,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传宗接代;自己年纪也大了,也该早点抱孙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原来儿子想读书,出人头地,迎娶堂妹菊灵,家里人不便自作主张。而现在,菊灵早就是嫁人、生养了,皆能也没有其它的胡思乱想,正是给他找一门亲的好时候。唐候渊就和正室陈氏商量,在县城里给儿子找个亲家。陈氏对邻里乡亲情况熟,一一列出城里能配得上唐家的适龄女子,和唐候渊一一筛远。陈氏左想右想地,能说得出基本可以的,还只有那么四、五个,而就这几个中,要替儿子找个女人还真难。不是像貌差点,就是家境过于一般,而此时社会上有关菊灵和皆能的谣言又开始流传,影响了唐家的声誉,不好在此时有所动作,所以给皆能说亲这事也就一直没能定下来。

  皆能从广州回来后,唐家人欣慰地看到,原来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现在成熟、老练了很多,举手投足之间有那么一些商人的气态。唐皆能回来后,原来的那些流言也渐渐淡化,去进了广州的那批货后,唐皆能给沉闷、闭塞的县城带来了许多新鲜的故事,一些足不出户的地主、公子哥儿都热衷于向他打听南边的形势和趣闻。而唐皆能天生就是一个演说家,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当然也少不了吹嘘一番。也不知怎么的,处从唐皆能去了那趟广州之后,“同善堂”的生意也逐渐红火起来,刘叔还翻新了门面,挂起了新的楠木鎏金字招牌,这在县城可是件大事,人人于是开始都说,唐皆能能说会道,懂作生意,是不可多得的人材,唐皆能的名字第一次以正面形象在县城里响亮起来。而当好奇的人们知道,风度翩翩的唐皆能仍未娶亲时,对他的兴趣也更浓了。

  唐候渊的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不时有人前来坐坐,见见唐家公子皆能,给他做媒。唐比皆能对此是比较厌恶的,菊灵也被就是这些媒人给撮合嫁出去的,至于现在过着凄凉的生活则就没人过问了。“这些人都是些势利小人!”唐皆能对此愤愤不平,对这些“热心人”也是敬而远之,唐皆能倔强的态度有时搞得家里人下不了台。唐候渊很紧张,以为儿子是曾经沧海,准备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一天,唐候渊把儿子找来,泡了一壶茶,自己点了一支烟。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扯似地谈家常。唐候渊首先讲起了唐家先祖当年从山西忻州迁来衡山时的故事。据讲,元朝初年,唐家先祖敬业公,几岁时和两个哥哥迁到衡山时,身上只剩下两调铜钱。两个哥哥各拿一调走了,狠心地把敬业公卖给一个作豆腐的老头,必姓李。后来,敬业公就一直做豆腐,学就了一身好手艺,幸亏老头死后,敬业公才娶妻生子,这才得以复姓唐。“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唐皆能低沉地说:“我老了,以后家里的事,你要多分担一些。”

  “嗯。”

  “他们毕竟是外人,我不放心。家里就你一个男人,以后要多管管场,不要在我百年以后,家里给垮下来。”

  “嗯。”

  “大伯的几个儿子,梓君、祖圣和祖荣都成家、生孩子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年二十三了吧。”

  “嗯。”唐皆能这才知道,父亲原来转弯抹角讲的还是自己的婚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在这个年纪,都已当父亲了。什么时候跟你娘说说,要找个什么样的老婆,让你娘给你物色一下。”

  
  
  唐皆能去过广州之后,现在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么精彩,人也能活得这么自在,广州之行可以说是他的一次观念的洗涤。而且初尝云雨之情的唐皆能,对异性也多了一层认识,也打碎了他渴望得到女人的心理障碍。这种渴望与其说是心灵上的,不如说是肉体上的一种占有。在他的潜意识里,菊灵是他心目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永恒目标,其它女人只能是他生活的一种补充,只能象阿花一样是他一种生理上必须的解脱、安慰而已。

  唐皆能照样去铺子,因为已经上手,要管的事也越来越多。唐皆能仍不时地去找燕子,而燕子似乎也渐渐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羞怯,显露出她的活泼、大胆的天性,这使唐皆能心里暗暗自喜。在唐皆能去双峰与古、刘两位看望菊灵,回到衡山后,唐候渊与他进行了一次语重心长的谈话,看来家里要他成亲的要求,是不可逃避的了,唐皆能又一次陷入抑郁心情。

  不久,他分别收到了古、刘两人的书信,在信中,两人都劝说他也早日成婚算了,因为此乃人生之一大快事也。那天,他心情沉重地来到药铺。燕子正在后厢房补一件男人的棉布外衣。燕子用指垫,顶着针线穿过厚厚的粗棉布,正在补一块磨破了的衣肘上的洞。唐皆能从门进来时,挡住了房内的光线,燕子抬起头,唐皆能衣着光鲜却无精打彩地出现在她面前。“少爷,你挡住了光线,我没法缝衣了。”燕子半是认真、半是撒娇地说,“全铺子,就你一个人有空,到处瞎逛。”说完又低下头,去缝她的衣服去了。

  唐皆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燕子乌黑的头发和衣领下露出的白色的脖子,心里有一种冲动,仿佛阿花在向他笑,笑他这么无能。燕子见皆能这么久都不离去,猛然觉得不对头,停了手中的活,却看见唐皆能那眼光中,闪着亮光,象乡下夜时里独行的野狼。燕子却不再象上次那么慌张,若无其事地收起了针线活,起身就往外走。唐皆能挡在门口,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燕子走到离皆能只有二尺远的地方站住,看不清的脸上只有一双大眼睛在闪亮。唐皆能麻木的身体象闪电一样地抽搐了一下,心脏剧烈地跳动,血都涌上面颊,涨得仿佛都要迸出来了。皆能动作麻利地关上门,迈上一步,一把抱住燕子身轻如燕的身子。燕子似乎也晕了,闭上眼睛,身子软得象一团面。唐皆能把燕子放在倒床上,拼命地亲吻她,燕子眼睛仍是闭着,不过头却闪躲着皆能的嘴唇,象是有意地逗他。躲闪之间,唐皆能急得的那个东西都硬起来了,就从腰际往上去解燕子的衣裳,手用力很大,触到了燕子光滑、细嫩的肌肤,再往上是微微隆起的乳房,皆能隔着内衣,一把握个正着。燕子还是没有什么反抗,皆能又松开一只手,去探她的下部,燕子却夹得很紧,只感到热乎乎的,很烫手,皆能努力想伸进两腿之间去,燕子却扭动了身子,双手一推开皆能,跑到墙角,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唐皆能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冷却下来,象拉了一半的二胡曲子,绷着的弦断了没了音。唐皆能站在那里发呆,燕子的哭使他很意外,又怕外面的张老医生和刘叔他们听见,便走过去抱着她的肩膀,“莫哭了。”唐皆能无奈地说,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唐皆能与乡下丫头偷情,不给家里人骂死,县城里人笑死才怪。燕子真的停了哭,转过身来,眼睛含着泪水,盯着唐皆能说:“少爷,你是不是真地对我好?”

  “真地对你好。”唐皆能一下子很感动地说。

  “那你娶不娶我?”燕子似乎可怜地看着他。

  “当然会娶你。”唐皆能突然觉得菊灵、阿花的离他都太遥远,而最实实在在的却是这个乖巧、伶俐的小女孩,“不过你年纪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再说。”



  “我不小了,我都十四岁了,不信,你可以摸摸我的身子,下面都已经长毛了。”

  唐皆能受了感动,紧紧地抱住了燕子。此后两人无话,燕子也把头埋在皆能的肩上,双手紧紧地搂着皆能。两人就这样温暖地拥抱着,直到有人喊皆能,才松开。

  此后,唐皆能每次到铺子都会去找燕子幽会,每次燕子都只让皆能摸她,而不和他真正来真的。每次抚摸后,皆能对她的欲火都很大,好几次皆能都要忍不住要来强的,但是燕子都不干,说是要等皆能娶了她再给他。唐皆能一时以下不了决心,对此好不懊恼。

  
  
  就这样,唐皆能在兴奋、紧张中过了大约一个月。一天,唐皆能的大伯唐候天来到他家,说是有事跟候渊和侄儿商量。唐候天、唐候渊两人虽是亲兄弟,年龄相差不过几岁,但因各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家事拖累之故,相互来往较少。所以唐候渊对大哥的这次来往颇有些意外。唐候天一如往常,灰黑的脸上带着沉重,看不出他心里有多少负担和忧心。

  唐候天坐下来后,就言归正传地说明这次来访的目的。唐候天告诉二弟及侄子,因为唐用几笔借贷未能及时偿还,唐家的钱庄生意随时有“挤兑”的危险,如果这样,唐家的家产可能大部被变卖还债,这样还会连累到大家。现在唐用作抵的房产变卖的话,只能支付一部分款项。所以最后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找一殷实钱庄作实家,把唐家“万通钱庄”抵出去,债、权两相抵,互不亏欠;二是上趟广州,把唐用在广州的产业摸清,强行变卖,折成现钱带回来抵债。唐候天最后说:“第一个办法干脆,但唐家的家产也丧失了大半。第二个办法结果最理想,不过很麻烦,有风险,也难办到。”唐候渊父子俩立刻就知道了唐天候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唐皆能去广州催债。唐候渊心里顿时有点来气,自己惹麻烦,叫侄儿来消灾,这算哪门子事呀。

  唐候渊父子俩都没吭声,唐候天知道俩人心里不高兴,也只能说:“皆能去过广州,对那里情况比较熟,依我之见,这次就由他带祖荣去广州,一起把这件事办成,我们两个老头分不开身就不去了。”唐候渊心里老大不高兴,皆能上次去广州,也是因为唐候天坚持要皆能出去避风头的缘故。这次事情这么难办,又叫自己的儿子去当差,吃力不讨好不说,还要冒危险。平时认为皆能无能,要人替死时,就想到了,真是术过份了。唐候渊拉长了脸,明显流露出不满的样子。唐皆能低着头,一声不吭。大伯钱庄周转不灵,他是早有所闻的,但未料到会是这么严重,而且还关系到自己。他正在琢磨这趟差使的有利与不利之处,完成的把握如何。不过对于这位拒绝接纳自己当他女婿的大伯,唐皆能倒觉得他是自讨苦吃,不禁有些幸灾乐祸了。

  唐候天看看唐皆能,又看看唐候渊,唐候渊脸上涨得红红的,眼睛望着别处,唐候渊被大哥的一番话气得肺都要炸了:你家有三个儿子,偏偏要我这个独生子去当走狗,我的儿子不是人了,安的什么好心!唐候天看到这情形,心里也暗叫不好,事情难办了。

  “这样吧,如果事情办成了,钱庄给皆能一千两银子的赏头。事情不管办没办好,一切费用全由钱庄开支。”唐候天觉得不给他们父子俩一点好处是不行的了。

  唐皆能一听有钱赏,顿觉得这是一桩只有赚,不会亏的好差使,立刻来了兴趣,就问:“唐用欠钱庄多少钱?衡山的房立抵多少现钱呢?”

  “欠银三万,利息一万。除去现房两处,合地值五千外,共欠现银三万五千两,相当于钱庄现银总数目的一半。”

  唐皆能一算,自己得一千,大约占总数目的三分左右,还可以讨讨价。于是就说:“大伯,家里有事,作晚辈的出力义不容辞,现在我庄这么困难,现银我就不要了。我看这样吧:钱庄里我没份子,这趟差使成了之后,就算我入了半成的新股吧。”

  唐候天一听,好啊,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竟敢乘伯父之危,得寸进尺,真没看错不是个好东西。半成股本至少值一千五百两银子,虽然钱庄经营困难,但还未到能被一个初出毛庐的后生崽话事的地步。不过唐候天走到了现在这地步,往回走的路已不多了。与其白白扔掉银子相比,一千五百两不过是个小数目,而且也不用付现钱,肥水又没外流,咬咬牙就答应了。

  唐候渊在一旁,看得出平时不可一世的大哥有些沮丧,而儿子明显占了上风,也乐得不作声。唐家的事总得要人作,这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不能凭感情用事,被族人视作异类可就麻烦了。接下来,他就想着如何替自己的儿子出谋划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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