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模假样的端详好一会儿,又正正经经的摸着下巴,最后夸张的瞪眼张嘴,哇哇惊呼:笑儿,真漂亮啊,貌若天仙,举世无双,无人能及,太好看了,过几日的绣球节,你一定能够挑的如意郎君。
林笑儿脸颊如染霜红,娇羞羞的转身,嗔怪我嘴贫。
我在她身后龇牙咧嘴,痛苦的拔掉手上的花刺,看着殷红的血液一点点汩汩而出。我发誓,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绝不会站在月季花旁边。
这个镇子上有女子十五及二十岁年内须得抛一次绣球的习俗,看清楚了,是必须哦。如果有谁家女孩儿违了这个规矩,就不得有人为之做媒,也就是说,不会有哪家那家男孩儿会娶她。
经过我这些日
子的探查和打听,似乎在这个时间分流里,只有这么一个镇子,说不上很小,但也不算大。人们勤劳肯干,个人发挥自己的长处和技能获得报酬,不愁吃穿,邻里也和睦。所以这项从先人流传下来的风俗,也没人会违逆。
笑儿现年19有余,今年错过了,便就没有机会了。
我问笑儿,是不是谁接了绣球,那女子便要和谁定了终身。笑儿笑笑摇头,说不是,只是隔河相对看一眼,彼此对上了,告知双方父母,就能定下来。
隔河相望?我了个X啊,这不是牛郎织女吗?为毛不定在七月初七?
当然那样粗鲁的话,我没敢在单纯的笑儿面前喷。好歹我也是半个有修养的人嘛,咦,深秋了怎么还有知了?活的不耐烦了,活的不耐烦……
2012年10月20(夏天)
这些日子,向优向大公子总来诉苦,说是他家的三个老头儿逼他看书。我问他看什么书,为何还要被逼看书。
他苦着一张脸,拉着我的袖子,擦了一把莫须有的眼泪。然后变魔法一样的从怀里取出一本《医家精华大集之十万个为什么》,啪的扔在桌子上,伸出两个爪爪疯狂的拍打书籍,配合着嘴里的咒骂声,很有看头啊。
后来得知,最近要举行举行一场医学学识的盛典,很不幸的向大公子是第一个被邀请的。当然这完全是要怪罪于他家祖宗老爷子的光辉太过于强烈了,自然而然的也把他好好的照耀了几番。
唉,真不知道是命好呢,还是命苦呢?或许,耀眼光辉下的孩子也是苦不堪言的。
我又问,你家博学强知的秀儿怎不帮你啊。
他收起狂乱的爪爪和不正经的神情,苦苦的笑,涩涩的回:也许,我家阳秀儿讨厌我了!自小就黏着他,他总是冷冷淡淡的对我,也不就是嫌恶的推开我。前几日,我与他吵闹,发现他□竟有了反应,我还窃喜来着,以为他是对我有感觉呢。没承想他却要与我同归于尽了干净,你说,我不伤心才怪呢。后来,他为了让我早点离开,竟死死的把自己撑出了病来。夏小天,你说,我真的很让人嫌恶吗?
当他说出夏小天的那刻,我的心扭成了麻花,刺痛,钝痛,闷痛,各种痛齐齐涌来。那只聒噪的呆子,总是喜欢有事没事这样叫我,可是自从分开后,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夏公子,发什么愣啊?难不成你也要冷落了我?”
向大公子又来拉我的袖子擦眼泪,似乎是有真的泪水,他真的也痛了吧,死死守着一个不懂自己或者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十几年,到后来发现连单相守亦不能的时候,自己到底该委屈还是该恨?
可是为自己委屈了,谁又听得懂?恨了,该恨谁?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以对,说
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安静的摇头。他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情也能够和别人心照不宣,打心底里感受一切。
“我家阳秀兄身体不好,我也不想再折磨了他,过些日子便想离开。离开前,还自私的想留下些什么回忆,买个礼物,你说好不好?”他情绪低落的收起桌上的书籍塞进怀里,起身欲走。
“向优,你从没有戳破那层纱,是害怕吗?”我拉住他的肩膀。
“嗯,害怕,惶恐,没有勇气面对,想要逃避开来,很懦弱吧?!”他把手搭在我手上,继而道:“还是没有你家呆子的消息吗?如果我去了你家乡,我帮你打听一下吧。”
“嗯,我这儿有一封信,你可以找到我家呆子的舅舅,交给他,他看了自会告诉我爸妈和呆子的爸妈。哦,对了,会回来吗?什么时候?”
他摇头,说没有确切的定期,不过,一回来便来找我,如果我还在这里的话。
我说好,让他临行前来道个别,他应了,失魂落魄的离开,夜色里模糊的他的孤零的身影,我为他心痛,加上自己现在的境况,更加悲从中来,难以自拔。
这个镇子不算太大,能找的都找遍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呆子的任何踪迹,难道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我该怎么办?
☆、10
“念夏哥哥,今日陪我去,好不好?我有些紧张,你陪我去,也顺便帮我……看看。”
一大清早,韩念夏起床还未洗漱,林笑儿就敲开他的房门,第一次表现出了自己小女子胡搅蛮缠的脾性,非得让韩念夏陪她一起去。
其实,林笑儿是希望她的念夏哥哥能够接住她的绣球的。但韩念夏不明白,他只把林笑儿当成妹妹看待,一个懂事的妹妹难得向自己撒娇,自己那又不答应的理,更何况,林笑儿对自己还有恩呢,于是点头答应了。
林笑儿开心的去化妆打扮,拉着韩念夏去了镇上。
行至“桃分”楼处,韩念夏心里隐隐有些悸动,但也说不出原因,以为是对招牌有些迷惑才这样,便指着招牌问林笑儿,道:“笑儿,桃分是什么意思?这里面是干什么的?门外站的那些个伙计很好看呐。”
笑儿脸倏地红成了熟苹果,二话不说,拉着韩念夏的手就走,韩念夏不明所以,懵懂的跟着走,嘴里也不停的发问。“哎,笑儿,干嘛呀,你告诉我呗。”
到了远处的拐弯地,林笑儿才松开韩念夏的手,红着脸颊吞吞吐吐的说:“那个,那个,是男人和男人相聚的地方。”
韩念夏不解,男人和男人相聚的地方?难不成是所谓的赌坊?他也是个好奇宝宝,深受孔夫子不耻下问思想的熏陶,于是就问:“是赌坊吗?以后有时间也去瞧瞧。”
“不能去,那里很危险的。”林笑儿激动的阻止。
“为什么呀?我不会堵很大的,只是去见识一下。”韩念夏不以为意,看着街上蜂拥的人群,知道抛绣球的仪式要开始了,忙拉了林笑儿的手挤进人群。
而夏天正在吃早饭,老板娘过来瞧他,顺便带给他一些精致的小点心。夏天招呼她一起吃早餐,她说早吃了,过来只是为了看看他院落里的秋菊。
夏天也不敢怠慢了自己的恩人,吃了几口,自己动手收拾好,给老板娘沏了杯茶:“老板娘,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这么关照我。其实我无才无德,对这儿也不熟,多亏了你,我才舒适的活到现在。”
“你跟我客气什么呀,你来我这儿弹琴,我的生意也好了不少,我们是互惠互利,没有谁对谁有过多的恩惠,别往心里去。”老板娘嫣然一笑,盯着夏天看了一会儿,见夏天从从容容的喝茶,便知他对自己没什么禁忌,于是道:“从你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阁楼里的时候,我便猜测你可能来自不同的世界。且又向大公子和我走的近,我多少耳闻了一些关于另外世界的事情。”
“嗯,我和他不小心来到这里的。”夏天淡淡的回应,似是不愿多谈这件事。
老板娘也瞧出了些,就转移话题:“今日镇上有热闹,想不想去看
看。”
夏天本来应是兴致缺缺的,可是碍于老板娘的好心好意,也不好忤逆了,于是笑着问:“什么热闹?”
“一年一度的绣球节,我在对面的酒楼定了雅间,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人生百态。”
反正闲着自己就心痛和焦躁,还不如凑凑热闹,让自己也舒坦一点,总不能还没等到那呆子,自己就没了,哪还有什么意义。想罢,点点头,应声好。
刚随老板娘走到前院,就见向优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朝着老板娘挥了挥爪子,以示问候,神情有些琢磨不透,开心还是慌乱,也疑似受宠若惊,不说一话的就抓住夏天的袖子往外拽。
夏天被拉得直踉跄,满是疑惑的问:“干嘛呀?”
老板娘原先怔了怔,反应过来时,人已出了院落,向优的声音就从外边传来:“姐姐,借我夏公子一用,谢谢!”
“哎,向大公子,我还没答应呢,你倒来个先斩后奏。”顿了顿,脸上不怀好意一笑,拔高了嗓音:“你不怕你家阳秀儿一脚踹飞呢?要我是阳秀,非得拿把剪刀咔嚓了你。”
没听见向优的回应,左右街坊的哄笑阵阵传来,看来向优在这一带的名气还不小。
夏天被向优拉到一匹马前,向优利索的骑上去,伸出手,夏天正茫然着,懵懂的伸出手,被拉了上去。
“干嘛?你倒说呀,是不是……”夏天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全身的血液有些沸腾,他企盼的是关于韩胜蝉的消息。“是不是……”
也许过于激动了,抑或是害怕,一句话兜兜转转就是无法完整的表达出来。
“我和我家秀和好了,不,应该是苦尽甘来,或者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通知了你。”向优如是说,打断夏天的迟疑。这个回答令夏天狂热的心顿时掉入了万丈深渊的冰窟。
可是自己的苦自己兜着,不能泼了他的冷水,就笑着恭喜他。
夏天见到了向大公子口中的破小孩阳秀,白白净净的,有些虚弱的样子,但是眼神很亮,见着夏天便微微一笑。
向优不正经也不避嫌的去掐破小孩的腮帮子,破小孩有些恼羞成怒,一掌拍开向优的爪爪,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向大公子嘿嘿直乐,嘴里一个劲的叫秀啊秀的,毫不在意夏天的存在。但是阳秀没有那个脸皮啊,提起脚就踹,口中大骂破庸医,没出息。满院落的鸡飞狗跳,打翻无数的药材簸箕。
幸亏阳母及时赶来,顺手抄起了手边的扫帚,加入了战斗。那两个见状,抱头鼠窜起来,向大公子连忙拉起破小孩的手往外跑,还一边叫唤夏天赶紧逃,否则殃及池鱼的。
夏天正在发愣,想起自己在韩家过的那些日子,自己和大小孩韩胜蝉吵吵闹闹,韩母也是假
装气急败坏的加入吵闹中。那时候真的很开心,就算自己是假装小孩,但是因为韩胜蝉的相伴,他那孩子气的心性感染了他,忘却了很多烦恼。
正想的出神,又被向优拉的直打趔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街坊邻居忙探出头来凑热闹,啧啧声和嬉笑声此次彼伏,向优不管,半搂阳秀往镇上赶,说是这会儿绣球节还没结束,想去凑热闹看看。
阳秀说不去,自己又不喜欢女孩儿,干嘛去凑那个热闹。
向优嬉皮笑脸,不正经道:“你就借花献佛,随地捡个绣球送给我,好不好?”
此话一出,惹来阳秀一顿胖揍,向优哇哇的逃开。
夏天真是莫名其妙了好一阵子,自己不明不白的被拉到这里来,还未落座,又逃命似的往回赶,就为了见识一下向优家的那破小孩。
夏天蔫啦吧唧的跟在后头,觉得别人的快乐真的与自己无关,相反的,让自己觉得痛,是嫉妒吗?他自己也不甚明了。
阳秀挣开向优的手臂,和夏天并排走着,夏天礼仪般的对他微笑。阳秀不怎么多话,也不常笑,安安静静的,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谦谦君子。
但是,向优经常在夏天面前提起过阳秀,夏天也知道阳秀的倔强别扭小孩儿脾性。可是,当夏天看见他的脸庞和微锁眉宇的时候,知道又是一个死撑着自己的痛苦而不愿累及别人的傻蛋,更是个害怕被伤害宁愿孤独甚至逃避的人。
他有些迷糊,向优应该也是个乐于逃避的人,或者说因为太重视而不敢有所行动的人,可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一起?虽然还有千辛万苦的磨难在后面,但至少现在是快乐的在一起了。
“我听破庸医说,你是从李畅的家乡来的,那里的世界很奇特,与这里有天壤之别,你在这里还适应吗?”向来不多话的阳秀出乎意料的愿意与夏天亲近,当然,这是相对于阳秀平时对不熟的人的态度而言的。
“嗯,店里的老板娘对我很好,向公子也时常来陪我解闷。”说到这里,夏天顿了顿,感觉自己好像说了让人起疑的话。看了看阳秀,阳秀神情淡淡的,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似并未生气,于是接着道:“向公子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我很羡慕你们,相伴那么久,现在又拨开云雾见月明。而我……没有他,我的他,在身边,有时候真的觉得一生太长,相伴太短。”
阳秀停下脚步,对着夏天笑笑说:“谁都没办法预测下一秒的事情,下一秒之后的事情更加难以捉摸,但是,抱着美好的愿望,坚定的去相信他的时候,也许结果会出乎意料的好。任谁也没办法给谁一个既定的美好的团圆的大结局,上天不能,别人不能,自己亦不能,唯有好好的活着,耐心的等
待着,勇敢的努力着。我或许不适合说这样的话,因为昨晚以前的我也抱着想要一个完美无缺的承诺和结局的心态,也奢望一生的相伴。可是李畅那个孩子的故事……我觉得珍惜现下会过的更好。”
夏天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前方向优毫不忌讳的大声嚷嚷起来,还配带着手部动作,阳秀站在原地啐了他一口,脸微微红了起来,夏天无声的笑了笑。
向优见两人还立在原地,就近抓了根糖葫芦挥舞起来:“哎,破小孩,快点,我给你买根糖葫芦,夏公子要不要?”
阳秀真是无语了,故意拉下脸来,也不出声。夏天拍拍他的肩膀,有点想不起刚才要说的话,只能一笑作罢。
抛绣球的典礼要等到傍晚才结束,但由于林笑儿去的早,在中午时分就抛出了自己的绣球。她期待的念夏哥并没有去接绣球,只是站在一旁东张西望。她知道,他正在寻找他的心念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