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刻骨的阴暗和森冷蔓延了起来。
有人抵不住这里的气压,开口欲语,嘴唇刚开,千夜离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那人便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巨大内力砸到了墙上。
没有人敢动一下,没有人再敢开口。
就连呼吸声都尽量减小。
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试一试命有多长。
布置的豪华奢华的大殿里,那些红簇绿堆,将这冷寂的气氛更衬得多了一层虚浮。
在这一片的低冷气压里,千阙白的后颈也不知不觉的起了一层汗,他手指在宽大袖袍中拽紧,牙根紧要,才能抵抗的了千夜离那长久以来的极度威压。
那日千夜离来到他的御书房,二话不说,让他好好坐稳现在的位置,不要有那些痴心妄想,御天乾岂是那种随便和他结盟的人。
那样随便的话,好似命令一条狗,或是跟着一个贱奴下着命令,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底。
他知道,那封信,千夜离一定是知道了,这么多年,他的策划,说不定也是在千夜离的默许下进行的。
也许,千夜离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跳梁小丑,欣赏着他一幕幕的闹剧。
也许,哪一日,他高兴起来,就会动手捏死自己,捏死这个唯一带着点相同血脉的千家人。
既然这样,他就只有奋力一拼。
拼一拼,也许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眸中浮上一抹坚定,千阙白在这片低冷空气里笑着开口道:“既然是斗宝会,朕也和大家一起。”
他这突然一下转开话题,虽然生硬,倒是让其他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等着他说下去。
这王上拿出来的东西,肯定比他们的好啊,国库里什么宝物没有,看来王上也是存心要凑热闹,没想到半路会发生和夜王对峙的事。
他们看着千夜离,依然是站在那里,嘴角勾着,笑比不笑还要冷。
千阙白是半点不在乎,摆手让太监送上一个盒子,那是一个深紫色雕琢孔雀开屏的檀木盒,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盒子的价值比起刚才的被夜王称赞的玉佩,只有多,没有少。
能用这种盒子装了的东西,那肯定更要尊贵。
清歌一直冷眼看着场中的一切,自从这个紫檀木盒出现后,众人的眼神都变了,其他人眼里大都是期待,垂涎的眼神,而千夜离的眼神,在看见那个盒子后,就变得分外的怪异。
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眼眸一瞬间变成了玻璃一般,目光钉在了紫檀木盒之上,那是她没有看到过的千夜离,有一种执着从那双眼底渗透了出来,好似要将木盒看个一清二楚。
木盒有古怪!
清歌斜眼看着御天乾,用眼神传递,你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
御天乾轻轻摇了摇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盒子,紫檀木虽然名贵,对于皇室中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得到的东西。
只是这盒子,看那花纹和大小,应该是女人用的东西。
从没听说过千夜离有过女人,这盒子到底是装了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们两人非常确定,这紫檀木盒里的东西,就是千阙白今日的目的!
从太监手中接过紫檀木盒,千阙白的笑容随着千夜离的神色越发的自然,一扫他之前的阴郁,将手指在盒扣上轻轻一开。
霎那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精彩纷呈。
因为千阙白站在陈雷的身边,陈雷就在清歌和御天乾的前方半尺之地,那打开的紫檀木盒中的东西正好能全部落入了清歌的眼底。
小巧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根紫色的水晶簪子,灯光下琉璃剔透,隐约可见水纹在拨动,好似一汪活动的紫色泉水,散发出淡紫的光芒。
这东西,绝对称得上是宝物,单凭那质地,便是天下难得。
可是众人在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此时看到簪子,也不会多惊奇。
他们脸色变的古怪的原因是,这根紫色的琉璃簪,断成了三截,如此一来,再珍贵的簪子断了,也不过是废物了。
而这根断簪时,千夜离的脸色是实实在在的变了,他的眉尖紧紧的蹙了起来,抓着折扇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的颜色,精致的下颌绷的紧紧的。
清歌可以清晰的感觉出,千夜离在拼命克制自己的举动,那眼底喷射出来的温度,几乎将双眸都要点燃,他的手指不断的收缩,紧了松,松了紧,那是一个人拼命压抑自己的释压方式。
这簪子是谁的?为什么在看到这根簪子的时候,一直能自若控制情绪的千夜离,都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题外话------
谢谢投月票给醉的亲,也谢谢送钻石,花花和打赏的亲们。
157章 惨事
“这簪子你从哪来的?”片刻之后,千夜离的表情已经很好的收敛起来,淡淡的问道。
千阙白将千夜离刚才那一系列得变化都收在眼里,叹了一声,“是位故人的东西,没想到被小孩子不小心摔碎了,倒是拿出来献丑了。”
他非常自如将木盒一盖,对着其他还在紧张的人道:“今日斗宝会就到此吧。”
一听这句话,如同大赦一般的众人纷纷谢礼,拿起自己的东西,走的那叫一个快,瞬间大殿之中的人都散了个干净。
千夜离唇瓣动了动,又看了一眼紫檀木盒,也朝着门外走去。
待到门口时,瞟见左侧两个人影,那身形,微微皱了皱眉,脚步顿下来,又看了一眼,两张平凡呆板的容颜,低着头没有丝毫异样。
他的心思还在刚才的簪子上,也没有细想,又继续往前走去。
清歌和御天乾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想着那簪子拿出来后,表情就变得好似要将千阙白吃了下去的千夜离,不免疑惑。
这个簪子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她侧头看着御天乾,关于古代这些个珠宝,她能看出值不值钱,但不会知道有什么意义,在古代,有些东西是有点讲究的,她不知道,御天乾也许知道。
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御天乾的手臂,他侧头看着清歌满眼的疑惑。
拧眉沉吟了一会,方传音道:“那种水晶琉璃簪,非常稀少和珍贵,是为皇家御用,一般是帝王用来封赏用的,按照制度也应该是妃位以上的人才能使用,那根簪子的款式,不是现下流行的,像是二十年前时兴的样子……”
御天乾对女人的东西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恰巧幼时他曾在母后的梳妆台上看过一根和这个几乎想不多的浅绿色簪子。
顿了顿,他皱眉继续道:“当年,老东雷王后宫嫔妃无数,被封为妃位以上的,却不多,总共五人,其中一位得病死了,另外四位妃子中,封号紫的妃嫔,正是千夜离的母亲!”
说到这里,清歌顿时停下脚步,往灯火通明的大殿里看过去。
那根簪子,十有八九就是千夜离母亲的东西。
御天乾说完后,也顺着清歌的目光投向里面,殿内已经空空,所有人都走了。
他转过头来和清歌对视,两人的眼睛都微微睁大。
千夜离的母妃不是被打入冷宫后,不甘寂寞和人私奔了吗?
怎么这么多年了,紫妃的东西会在千阙白的手里!
难道紫妃当然不是私奔,而是……
皇宫里龌龊的事情多不胜数,想要对付一个失宠的妃子,那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难怪千阙白那么有自信,他抓住了千夜离的软肋,千夜离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放弃寻找他母亲。”御天乾飞快的说道,千夜离的脸色那么难看,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若不是逼得这么紧,千阙白只怕还不会将这张王牌这么早亮出来。
清歌立即踢了一下御天乾,“要不要去看看?”
瞟了一眼大殿,御天乾立即拉着清歌放慢脚步,到了一处墙角拐弯处,趁着没人注意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既然千阙白敢在大殿上将簪子拿出来,接下来的,应该就是要等着千夜离上门了。
这一招,就叫做引蛇出洞。
千阙白肯定另有后招。
这狗咬狗的场面,不能错过。
两人迅速的在黑夜里潜行,往千阙白住的地方而去,不管怎样,千夜离到时候都是要来找千阙白的,他们只要跟在这里,就可以看到好戏了。
清辉洒下,一地冷清。
黑色的天幕星子淡淡闪烁,照出两道浅浅的身影。
关于西辰和东雷的联姻,基本是不成了,现在内乱都扯不清了,谁还有心思搞那些个外交。
千阙白今夜的心情显然十分的好,步履都比往日显得轻盈许多,踱步到了御书房前,将所有人屏退后,左右看了一眼后,缓缓地关上门。
清歌和御天乾早潜在了梁上,看着他站在休息的床上,按照一种规律,走了几步后,然后走到床头,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卡在了床柱上,床板缓缓的打了开来,露出一个豁口来。
和熙的灯光正好被纱帘给遮住,看的不太清楚。
清歌挑了挑眉,竟然有机关。
“走,跟上去。”清歌看着徐徐关闭的入口,用眼神示意。
“等等。”
随着御天乾的声音,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速度之快,不过一瞬就窜入了入口处。
千夜离也来了,看来刚才他是假意离开的。
“走了。”一手抓住清歌从横梁上飘了下来,趁着入口处合并的最后一霎那,对着里面梭的一下穿了进去。
地牢里,各怀心事的三批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入口处不过方寸之大的地下室,里面却十分的宽敞,道路曲折,转弯颇多,如此一来,正方便清歌他们掩饰身形。
寂静的地下室内,除了前方千阙白走路的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其他人都是半点不踏尘,一丁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
从道路上的光滑程度来看,这里经常有人来,石面并没有什么积尘,也很干爽,没有一般地下室的潮气。
御天乾拉着清歌的手,小心的跟随在后,千夜离的武功并不比他差多少,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现,绝不能有半点大意。
转弯,再转弯,穿石门,走台阶,差不多一刻钟以后,千阙白才停下来,扳动一处石门前的开关,慢慢的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这门打开了就没有关上,待千夜离过去后,清歌和御天乾马上也跟了上去,清歌还回头看了一眼来的路,眼眉微皱了一下。
过了这个小厅,千夜离的脚步陡然停了下来,站在一处柱子后,清歌和御天乾也刹住,靠在门前的柜子后往前看去。
这里是一个偌大的房间,大概有两百平方米左右,周边摆设了一排柜子,还有两张桌子,看的出也是精心装饰过的。
在这个广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瓮,两个瓮叠加在一起,上面那个瓮上有几个圆形的洞,瓮上吊着一根铁链。
这个房间周围有着四盏油灯镶嵌在墙上,照的眼前一片明亮。
千阙白走进去之后,走到了瓮前,在上面敲了敲,顿时发出了闷闷的瓷器响声。
接着,他转头对着门口处,徐徐笑道:“怎么,还不肯出来吗?”
清歌手指拽在御天乾的手中,微微一动,难道他发现他们了?不可能,千阙白若是能发现,千夜离没察觉那也太奇怪了。
而且对于隐匿跟踪术,她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转头看着御天乾,他也做了个安静的口型,想的和清歌一样。
没有人应声,千阙白也不急,他绕着瓮走了一圈,低低的笑了一声,然后按了一下开关,那铁链梭梭的动了起来,上面的滚轮缓缓的将瓮吊了起来。
一点一点,晃晃悠悠的随着铁链升到了半空之中。
随之,那下方的瓮中,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物体。
“你还不出来,还不来看看你寻找了十几年的母妃吗?!”千阙白站在瓮边,两手撑在瓮沿,对着门口大声的笑道。
千夜离的母妃?
清歌定睛一看,那瓮中乍一看之下圆形的物体,竟是一颗人头,那人头五官已经被削掉,鼻子只有两个黑色的肉动,唇瓣被人割掉,只有一层肉皮,耳朵更是不见,眼睛那里只有一双黑洞,黑漆漆的望不到底。
那人头上都是疤痕,大大小小如同蠕虫一般,深深浅浅的凸凹,颜色不一,看得出有些是旧伤,有些,是最近才添上去的,血咖还结在上面。
从脸上到光光的头皮上,全部都是。
一个除了疤痕,没有任何曲线和五官的人头!
就是清歌身经杀戮无数,看到这样的“人”,瞳仁还是微微一缩,手掌微微用力,抓紧御天乾的手。
这完全称不上是一个人了,虽然从那薄的可以看到颈骨的脖子可以看到十分微弱起伏的气管,这种起伏微弱到随时可以忽略成没有,比吊着一口气的人还要痛苦!活着和死了根本就没有区别。
能对一个人下得了这样的手,究竟要多大的仇恨!
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转眸看着千阙白,那白皙的面孔已然变得丑陋不堪,他一把抓住那人头,往着门口一扳,嘴角森森的笑着:“千夜离,你不敢出来了吗?不敢看看你的亲娘吗?”
那人头本来是虚弱到不行的样子,不知是被人抓了难受,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果然,声音也给毒哑了。
随着那人头发出的声音,一个人影慢慢的从柱子里走了出来,兰芝玉树,身形修长,面如冠玉,正是被千阙白千呼百唤出来的千夜离。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惯常的笑容,带着迷茫,疑惑,惊讶交织的眼神,停在了被千阙白扣在手上的人头上,“那个女人不是跟人私奔了吗?”
“私奔,哈哈,这个也只有你和父皇才会相信了!”
千阙白睁大了眼睛,双眸好似要从眼眶中跳了出来,好似很可惜的将目光转到人头上欣赏一下,那里面的憎恨如同恶鬼一般沉黯,手指在那完全只能称得上是人头球上轻轻的一抹,“怎么,是不是觉得这样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他低声叹道:“当初我就和母后说了,万一有一天我想带你来看看,你认不出了怎么办,这鼻子也割了,眼珠子也挖了,肌肤也被一刀刀割烂,一下下烫熟,四肢也被砍了,谁还能认得出是独宠后宫的紫妃呢!”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目光里有着疯狂,歪着头侧看着千夜离,忽然一笑,手指却猛烈的将人头拉动,手指掐在眼眶下的一个部位道:“你看,这里有一颗泪痣呢,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吗?”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清歌发现在疤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