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的容颜此时有一般变得黑色斑驳,好似有虫子盘踞在左脸上,遮住了娇嫩的肌肤,如秋水般的明眸也遮掩在这一片斑驳之中,让人无端生出惧意。
杜曼娘和吴雄两人脸色皆是一变,曾是那样美如雪莲的面容,此时无盐丑女一般,怎么能不惊讶,吴雄更是一下从凳子上坐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大声道:“大当家的,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这好好的一个美女,一下就变得丑了,怎么会这样。
杜曼娘神色倒好得多,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下,半晌稳住了,将茶杯放在一旁,才问道:“陛下的容颜是不是因为坠下山崖导致的?”其他人不知道清歌的去向,她是十分清楚的。
“算是。”清歌将面具丢在桌上,既然都看到了,她也不遮掩。
杜曼娘目光从面具上掠过,沉吟了片刻道:“那陛下明日登基大典,要戴面具吗?”
如果不戴面具,就要素颜去,如今这面容半边都见不得人,会有什么效果。
这一点其实清歌也在考虑,如葱白的手指从面具上划过,眼底掠过一丝暗芒,唇瓣微启道:“戴着吧,免得吓坏人。”
在杜曼娘这个角度,只看到清歌完美无瑕的那边脸颊,墨眸宛若大海一般平静,雾霭重重,看不到下面藏着的心思,她也知道,自己是猜不到这个新登基女帝的心思的,开口将话题转到明日的登基典礼上去。
“靳品玉这次不知怎么说动了宗族也来了,很棘手。”
宗族是皇族的根本,虽然现在只有几个老妇人在里面,可是怎么说还是皇家的象征,加上本来兵马一部分分布在大司马杜曼娘手中,还有一部分是在丞相和宗族手中的,如果联手的话,兵马是其次,在外驻的军队,军心大部分是倾向宗族这边的。
闻言,清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摩挲着冰冷的面具上,指尖传来的冰冷辉映着她眼底的寒霜,室内极为安静。
她知道靳品玉会动手的,从那一天晚上的时候去了靳府她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现在她还没有掌握青鸾的兵权,在登基大典那日将那个消息爆出来,绝对能将她一下打到最谷底。
看着她的神色沉沉如夜,杜曼娘眉头皱了起来,眼底露出一点凛冽之色,“要不要,干脆明日找借口不去,派人将靳品玉杀了?”
“好,这种事就让我去干吧!”吴雄正愁没机会说话,赶紧说道。
“不行,去,一定要去的,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要掌握了青鸾,不去,岂不是正合她的意。”清歌立即否认道。
“可是宗族的人……”杜曼娘不是害怕,只是她可以调动的兵马和宗族调动的绝对不同,宗族的是一人可以调动的,属于皇家的兵马,而她的,必须要偕同另外一块令牌才可以,这是她和靳品玉两人互相掣肘的地方。
“不用怕!”清歌站起来,一扫长袖,华服将她脸色衬得凛然阴戾,“明日我自有办法。”
这种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靳品玉这个人,在凤霓裳谋逆的时候她便看了出来,当初那场谋逆的主策划就是她,最后她竟然从里面脱身出来,可见这人心思之深,反骨一直存在,这次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岂能不用。
清歌心里对她一直都有不悦和防备,介于她还未登基,不方便将靳品玉这一帮人全部连根拔起,现在送上来的机会她岂会不要。
杜曼娘见她神色如此笃定,目光一定,咬唇应了。
“那我要不要去准备什么?”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去准备些才能放心。
“不必,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微微一笑的唇角锋利如刀,将杜曼娘最后一点忐忑剃得干净。
好,既然清歌这么有把握,那么她就相信她。
青鸾皇城,一片繁忙景色。
红锦高挂,金鸾泛辉,处处透出一股新皇登基的新生气息和喜气洋洋,宫中女官忙忙碌碌的穿梭,侍卫比起往常来,更是认真的巡逻。
他们没有想到,在这场登基大典下,埋藏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变乱。
一日一夜,日升月落。
天幕拉开一丝苍蓝的角落,露出了金灿灿的明光,将大地镀上了薄薄的金色,江山万里红衬绿映,生机勃勃。
清晨阳光微照之时,皇城大门口人群穿梭,轿子,马车不断的进来,百官个个换了最正的官服,迈进了大殿所在祭天台上。
今日是个好天气,春风送暖,百花照耀,处处是艳丽多姿,拂面的空气都显得清新可人。
帝位交接,凤帝驾崩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现在人们的眼底,只有这个新登基的女帝,这个传奇一样的女帝,从失踪被认回,不过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就夺得了帝位,让人好奇又崇敬。
在这种交替之中,还有一股压抑着的阴森意味在底下蠢蠢欲动,在这一片金色的阳光下,随时都要破土而出。
宗族里最德高望重的凤宗妇也穿着隆重的出席,给这样的日子更是添了一份肃穆。
对政治敏感的人可以发现这下面的细小区别,不过这细小的一切,又被那表面的欢快给遮掩了下去,没有人会想到在等下会发生如何巨大的政变。
清歌在女官的伺候下,换上了明红色绣有金色九龙盘云的帝服,头上带着翔凤衔珠的金丝皇冠,足足穿戴了一个时辰,总算全部穿好了。
她站在足有一人高的铜镜前,看着里面的人,银色的面具配合那一身的华服,说不出的冷森尊贵,仿若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将一切灰飞烟灭,这种感觉,的确很好,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坐这个位置,光是穿上这一身衣服,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今日的登基典礼主要是进行祭天,颁布诏书,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其实在凤帝驾崩后,她已经是新皇了,这个登基大殿不过是个诏告天下,成为名正言顺的女帝。
在众目仰望之下,清歌踏出殿外,长长的衣摆后跟随两排女官,谦恭的拖着精致的群尾,跟随她一同往祭坛而去。
耀目的日光下,那万众瞩目的女子一出来,便听到下面一片惊呼吟,谁都没有料到在这一日,坤帝竟然会戴着面具出席祭天大典。
百官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眼里带着疑惑,怎么会这样,要戴着面具出来,没听过祖宗有这个规定啊,可是祖宗也没有规定,不可以戴着面具祭天,于是即便是心里有疑问,还是压着等待祭天过后,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就把新帝给得罪了。
靳品玉站在百官左列首位,玄色官服衬着她的笑容,那皱纹开始漫布的面容更显得老成自在,看着清歌的举动,嘴角笑纹加深几许。
长长的祭文念下来,一番仪式举行到了最后,到了最关键的祭告宗庙的时候,按照国律,是需要丞相将香递给新皇插一进铜鼎之中,以示对新皇登基鼎立支持。
女官将手中的香递给靳品玉,接过之后,靳品玉提着官袍,一步步迈上了高高的祭台,大理石的祭台在阳光之下,依旧有些沁凉。
清歌双手交叠,看着靳品玉走上来恭谨的模样,面具下的笑意越发的浓戾。
“辛苦靳丞相了。”清越的女声从祭台上传出,阵阵回响传遍整个偌大的祭台广场,传到每一个官员的耳中,在插了这柱香后,清歌将是天下承认的青鸾新帝。
就在这时,靳品玉顿时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香狠狠的往地上一掷,面容变得悲愤忿怒,一手指着清歌,面朝广场厉声道:“今日,本相要揭穿凤清歌的真面目,这个即将登位的女人,并不是真正的皇太女。”
这一句话出来,犹如巨石投进油锅,顿时让下方炸开了锅。
142章 她才是真的皇太女
女官将手中的香递给靳品玉,接过之后,靳品玉提着官袍,一步步迈上了高高的祭台,大理石的祭台在阳光之下,依旧有些沁凉。
清歌双手交叠,看着靳品玉走上来恭谨的模样,面具下的笑意越发的浓戾。
“辛苦靳丞相了。”清越的女声从祭台上传出,阵阵回响传遍整个偌大的祭台广场,传到每一个官员的耳中,在插了这柱香后,清歌将是天下承认的青鸾新帝。
就在这时,靳品玉顿时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香狠狠的往地上一掷,面容变得悲愤忿怒,一手指着清歌,面朝广场厉声道:“今日,本相要揭穿凤清歌的真面目,这个即将登位的女人,并不是真正的皇太女。”
这一句话出来,犹如巨石投进油锅,顿时让下方炸开了锅。
上面的不是皇太女,那是谁?
灼灼烈日照得人眼瞳微眯,顾不得君臣之礼,有人不着痕迹的抬头直视台上着了明红帝服的清歌,那银色的面具反射出来的光,烧的眼目生疼。
一时周围都寂静了下来,只听得到华盖被风吹起,那黄色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拂动的声音。
祭天仪式举行到一半就这样停了下来,实乃前所未见,面对此局面,杜曼娘站在武将行列首位,看着右前方的凤宗妇,老态面容上一副入定的姿态,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她垂眸,看着白玉地面光滑如新,往前一步迈出,对着靳品玉道:“靳丞相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此等妄语岂可随口而出!”
她是武将出声,声音十足响亮自不必说,更是有一种浑厚的气息,震得台上传音石头一波一波的传了下去,百官皆是抬头看看她,复又看着靳品玉
这里面有人是和靳品玉一起的,有人是不知发生何事的,还有的是闻到了其中的危险打定主意观望的,总之看了事情的发展再说。
靳品玉嘴角的笑斜了一瞬,转身看着站立在一旁不言不语,仿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不知所措的清歌,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复又很快的掩饰下下去,言语定定的对着台下的杜曼娘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已不用说,天下谁人不知道,是我青鸾新皇帝登基的日子,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将真相说了出来,偌大的青鸾国,绝不能让个假货做了女帝之位!”
这样的声音带着坚毅的自信,立即就感染了所有人。
清歌站在台上,铺着大理石的广场上,服色各异的官员面上神色各异,气氛油然而变,从开始的肃穆,到了现在的凌乱,她缓缓的勾起笑容,眼神清淡凉薄。
靳品玉还真是会选时间,就在这最后的一瞬,指出她不是真正的皇太女,让下面的臣心立即就乱了起来。
“靳丞相,你是说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不是坤帝凤清歌吗?”一个一品大臣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看来大多人的理解都是如此,恰巧清歌今日戴了个面具站在此处,便认为不是真人,是其他的人冒牌而出的。
扫了一眼那张银色的面具,靳品玉的神情变得有些嘲讽和倨傲,“不,她是凤清歌。”
一语出,其他官员更是面面相觑了,既然是凤清歌,那么怎么会是假的呢。
“我要在这里揭穿的是,凤清歌她并不是当初丢失的皇长女。”看着下面百官的模样,靳品玉将最重的一枚炸药丢了出来。
不是丢失的皇长女?那就是说,凤清歌是假冒的了?
这个问题果然很大,杜曼娘眉梢皱起,抬眼看着祭天台上的两人,当初她未曾知靳品玉能用什么原因请动了宗族,现在她却是知道了,凤家的血脉真假一事,当然能让宗族出面,这样的事不叫大事什么是大事?
可是……
“是吗?”清歌站在台上缓缓的转过身来,明红色的帝王服随着她的动作,衣摆逶迤而动,上面龙腾飞跃,威仪端显,面具后的双眸如墨似漆,深得不可见底,看着靳品玉笑道:“不知道靳丞相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凤帝认错了朕这个女儿呢?”
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慌乱,眼神更是平静无波,看不出半点涟漪。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句话不是那样简单。
是啊,凤清歌是由凤帝认回来的,并不是她自己要回来的,靳品玉这一句话,等于说了先帝的不是,若是没有证据,当下斩立决也是丝毫不为过的
形势似乎一下就变了,从开始需要清歌拿出证明的一面,到了需要靳品玉拿出证明,而且是需要百分之百可以确认的证据才可以。
靳品玉眉眼一沉,看着对面的女子,尽管看不见她的容貌,她可以感受到那种强大的自信和沉静,以及浑身透出来的威仪,这样的气势和镇定,是很适合做一国君王的。
不过,可惜了,适合做也没有用,她要的是一个可以控制的君王,而不是现在的局面。
靳品玉不由的冷笑了一声,现在她也没有什么顾忌,既然已经站在这个上面说出这样的话,她就没有退路了,当下对着清歌横眉道:“先帝爱女心切,一时被小人蒙蔽也不是没有的,就连众臣和我,都被你欺骗了去,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是让我发现了真正的凤家血脉,才知道我们都被小人蒙了眼。”
一番言辞,真是说的情真意切,为君为国,下方立即有和她商议好的大臣,站出来道:“若是真有这样的事情,那务必要弄个清楚的!”
“绝不能让凤家的血脉流在民间……”
随着这你一言,我一语,众人的神色更是迟疑,敢怀疑帝王是假的,没有证据肯定是不敢站出来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到了清歌身上,等待着她的辩解。
辩解?清歌只笑了笑,轻轻的朝着靳品玉道:“靳丞相既然已经如此有把握,认定了凤帝老眼昏花认不出自己的骨血,我这个先帝所封的皇太女是假的,那么就拿出证据来吧。”
她的语气极为轻松,却也是摆明了态度,这个罪已经将冒犯先帝和得罪新帝一起了,若是拿不出证据来,不能让人臣服,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轻飘飘,慢悠悠的话语也让那些有心煽火的臣子心下一震,若是冒牌货,能有如此淡定的态度吗?
前有凤霓裳谋逆,那些个人的下场可是凄惨的很,如今这一次,若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下场不会比那些人要好的,这可是一下得罪两个帝王,能有好果子吃吗?
一下人心又有些漂浮不定,清歌站在上面,将那些人的面色变化都收在眼底,这一番下来,也没有人敢做这不怕死的出头鸟作死的冒头了。
靳品玉未曾料到这做了十几年不受宠的庶女竟然能几句话就直指了事情的中心点,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凤清歌,不过又如何呢,她手上握着的可是王牌,只怕是凤清歌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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