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酒杯还在吗?可以从酒杯里面提取毒啊。”凤霓裳看着都不说话的人,对着御医问道。
“七星海棠融入酒里,是提取不出来的。”御医也恨不得能提取出来啊,可是这毒,不能啊。
这一声,让凤清韵醒了过来,目光转向了说话的凤霓裳,看着她面上的焦急,眼里却是有着淡淡的喜悦,冷森的寒意爬上了她的心头。
这魔术师是老二请来的。
当初老四是不愿意下去参加那什么大变活人魔术的,是老二在一旁煽风点火,才让老四气的去参加的。
她一想到最近宫中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流言,说是她有意将皇位改传给老四,虽然不知道传言怎么来的,但是还是有点说中她的心事。
在处理国事,管理大局方面,老四的确是比老二要令她满意,她隐隐约约的也动过这个念头,可是老二也有自己的优点,朝中的臣子与她也亲近,以前作为长公主,她也没犯什么错,对她也颇为讨好,孝顺也是有的,所以她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这么做。而这流言她没有出来澄清,更是想看看,老二可不可以在这样的流言下沉住气。
一个君王,是不能听到一点什么风声就乱了阵脚的,可以不够聪慧,但觉不可以愚昧。
没想到……
她的目光森寒刺来,让凤霓裳全身一抖。
“霓裳,那个魔术师,是你请来的?”
冷冰冰的质问声,顿时坐实了凤霓裳的猜测,她在听到魔术师全部服毒自杀的时候,就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才会出主意让御医去酒里提炼。
果然,凤帝立即将目光转向了她,“魔术师是儿臣请来的,可是这毒,儿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凤霓裳急忙的撇清,脸色微微发白。
凤清韵想起她刚才的眼神,心底又怒又寒,忍住喷涌的火气,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霓裳,把解药交出来,母皇可以从轻处理。”
这一句话恍若一盆冷水倒在了凤霓裳头上,她不禁全身一软,嘴唇发抖,“母皇,不是儿臣,真的不是儿臣,儿臣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毒害自己的亲妹妹啊……”
殿中百官都在,可没有一个人开口,此时不仅仅是国事了,还涉及了皇家家事,而且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
“是吗?朕可以听说了,你恨不得老四早点死!”凤霓裳长袖一挥,将桌上的碗碟全部扫落下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好似霹雳巨响砸在了凤霓裳的心头。
她双膝一软,立即跪了下来,哭咽道:“没有,儿臣真的没有。”
“哼,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凤霓裳冷冷的看着她一身金凤服,语调中没有半点温度,“你以为朕要将皇太女的位置给老四,所以迫不及待的就下手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凤霓裳被这从未见过的,冷厉的凤帝吓得语无伦次,她不知道如何辩解了,现在魔术师已经死了,她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在霓裳宫说的那句话传到了凤帝这里,到了如今,她只有拼命否认了。
默默吃饱喝足的清歌看着这一场闹剧,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人群中间,清越的声音传过人群,“清歌倒觉得不是二妹所为。”
这一句出现在没有人敢开口的殿里,特别的清晰,也特别的让人流汗,在凤帝暴怒的时候插话的胆量,不是人人都有的。
所有的目光转移到了开口的人身上,女子站在高台之上,如同众星捧月,散发着如同明珠一般的润泽光亮,高洁如月,皎洁无暇,夺人目光,一身宫服庄严的她,在宫灯下生出一团四射的光晕,浑身气度竟不比帝装的凤清韵少上半点。
凤帝也被她晃得眼神微眯,怒意却不减,“你说说。”
清歌缓步向前,檀口微开,字字珠玑落盘,叮咚脆响,“儿臣认为,二妹不可能如此愚笨,魔术师是她请来的,若是这样,母皇第一个怀疑的人,就会是她。”
这番话,确实有理,凤清韵皱紧的眉头舒展了一丝,复又皱得更紧,紧盯着清歌道:“那若是她笃定了这一点,偏偏要这样做,让人无法怀疑她!”
对于凤帝的思维,清歌也略为佩服,不错,果然是一国之君,逆向思维旋转的很快。
下面一直没有说话的保凤霓裳这一派,见凤帝语气微微有松弛,立即大片的跪下来,“臣等也认为是别有用心之人挑拨陛下和太女之间的关系,请陛下三思!”
众人如此求情,让凤清韵的怒气微微收敛,看着跪在脚下满脸不知所措的凤霓裳,闭了闭眼,也是,再怎么说,霓裳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可是这事情发生的也实在太巧了,她始终没有觉得那样好放下来,转头吩咐道:“将四公主抬下去,尽快想办法。”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争取可以在魔术师身上找出一点什么迹象来。
她看了凤霓裳一眼,冷声道:“虽无你下毒之证据,可引虎为害之责你逃避不了,就在太女府好好的反思。”
这是变相的监禁了,凤霓裳虽然心有不满,到底是比开始那样要好多了,连忙谢恩。
本来喜气洋洋的春节宴会就这样闹了下去,百官心思各不一样,匆匆退下。清歌在众人散了之后,也慢慢的走出殿,身后有人紧紧的跟随,她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有多语。
渐渐的离开了人多的地方,走到了僻静的小道,千夜离手指放在挺鼻上一摸,叹道:“高,实在是高,长公主让我真是自愧不如啊。”他侧眸看着她清丽的侧颜,在寒夜里更显得霜透,莫名让他心动。
“夜王说什么,我听不懂。”清歌冷冷的回了一句,面无表情的顺着路拐弯与他分开,一双瞳眸中着暗藏着冷锋,她就知道,其他人能瞒得了,可是千夜离,很难瞒到,还好,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至少没有出来坏她的事。
待走到了殿内,将其他人散了下去,春节的夜里谁都希望能轻松点,当即所有人谢恩退了下去。屋内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星儿才将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小姐,夜王的话是什么意思?今日这一幕和你让我放流言出去有关系,对不对?”
她虽然没有看的十分明白,但是她能猜到,不是那么简单,上次小姐让她偷偷的放了留言出去,说是凤帝要立四公主为皇太女,紧接着,今天在殿上,凤帝好似就为了这个消息对皇太女颇多猜测,她就觉得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她觉得,皇太女不会这么笨。
清歌将头上的步摇扯了下来,丢在桌上,扭着脖子冷笑道:“那个魔术,你有没有瞧出不对劲的地方?”
想起那些魔术,星儿抿着嘴回忆了一下,大眼一闪一闪的,“没啊,就是看出来那个魔术师的手挺快的。”
清歌侧抬着头看着她,“不错,能看清楚魔术师的手势,动态视觉很厉害。”难怪星儿并没有太多惊讶,原来她看得到魔术师的动作,魔术这个东西,一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当然就没有了开始那种神秘和乐趣。
“我眼睛长这么大,不能白长。”星儿嘻嘻一笑,将东西收到屉子里,“小姐,你说的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
“那个大变活人,没有事先的配合,是做不到的。”清歌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回想起这一幕,她脸色都染了寒霜,若不是这一个魔术,她当真没看出来原来有人也是布局高手,差一点点,凤霓裳就要败下阵来了。
星儿脑子也不笨,听清歌这样说,想了想,立即夸张道:“小姐,你是说,那个四公主和魔术师,才是一伙的?”
“嗯。”顺便换了衣服,清歌嘴角微微一勾,充满了讽刺,大变活人在这里,是个稀罕玩意,可是在现代,只要看魔术揭秘节目的人就会知道,进去的人和魔术师一定是要配合好的,若不配合,那人,绝对没办法在人眼皮下消失,而凤伊舞的局,就是在这里露出了破绽。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倒霉,刚好遇见了清歌这个穿越过来的人,对于魔术,还偏偏有所了解,既然有人送了机会上来,她当然要好好利用。
“可是,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两个毒,其中一个还不能解开呢?”星儿侧头猜测,“难道,其中一个真的是皇太女下的?”
看着她皱眉的样子,清歌手指一动,翻出一颗极小的药丸在手中,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星儿眨着眼看着,她又不是汶无颜,不怎么懂毒药,小姐懂毒也不要故意考她……
叮咚一声,敲开了她的智慧之窗。
两手握在嘴边,夸张的叫道:“小姐,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128 他不回信
星儿兴奋的在屋内转了一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如同天上的星子,继续道:“小姐,你脑子怎么就这么灵活呢。”她摸了摸自己的头,为什么她就不能想出这么多东西呢,都是人脑,区别也太大了。
“好了,别转了。”清歌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对于星儿这种夸张又孩子气的行为她早已经习惯了。
“那破四公主,活该。”星儿拽紧拳头不忿的哼道,“可是小姐你为什么要给那个皇太女求情呢,她死了不是更好!”那个人根本就看不起小姐,鼻子长到脑门上,看到就讨厌。
清歌嘴角微微一勾,无关于笑容,只是一个动作,眼神中带着点冷漠又讽刺,“你以为凤清韵真的会杀了她吗?”
这些日子她看的清楚明白,虽然说她是回了皇宫,除了要利用她的时候,凤清韵有半点其他的权利给她吗?就连上次她出征获得大捷后,也不过是赏赐了点东西,实质上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青鸾国不同于其他国家,公主就是等同其余国家王爷的身份,没有实权的王爷算个什么东西,她还不知道。
这次凤伊舞设计下个毒自己吃了,然后将罪过推到凤霓裳身上去,就算不死也要让凤帝对凤霓裳渐渐没好颜色,可惜经过她这么“加料”,凤伊舞的生死已经是定了,凤帝当然不会把自己精心栽培的凤霓裳再随意处置了,她不过是给个顺水人情罢了。
凤伊舞,哼,若不是她,她和御天乾会受伤吗?这个七星海棠不过是还了她让御天乾中毒的一环而已。
想到这里,她缓缓走到窗口,推开禁闭的两扇凌格窗户,抬头看着天空,碧蓝色的天空有着半弯残月,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挂在一望无垠的夜空里,显得那样的寂寞和孤独。
她的眼底映出了皓月的光华,微微叹了口气,这几个月,她也有给御天乾写信,可是写了两次都没有等到回信。
平日里忙着对付这宫中的一切事务,忙着布局应付,如今闲了下来,才想到两人已经分别了好几个月,心底有着淡淡的酸涩,想起在乌线峰时的那一幕,那些精兵眼中的愤怒和怀疑。
一双清眸透出相思的忧愁,仿若看见细石路上有紫金袍的男子阔步走来,长身宽肩,刀眉薄唇,对着她微微的一勾嘴角,冷戾的眉峰藏不住那底下的温柔。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为自己这一瞬间透出的女子情怀暗叹,忽又觉得没什么奇怪,只是他屡不回信,是不是碍于外部的压力没有给她回信呢?
仿若记起,某日那个人站在面前,不可一世,桀骜霸道的宣告道:“百年之后,你只能埋在我御家的祖坟里,绝无有二。”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她,会因为这个而不给她回信,她抿了抿唇,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透出深深的阴影,射得脸颊更白,朱唇更绯,比窗前那一树红梅都要来的动人。
春节一事对于青鸾整个朝局是有了巨大的影响,凤帝每日上朝时脸色都阴沉沉的好似随时有雷电暴雨倾盆袭来,每个朝臣都是战战兢兢的来上朝,生怕步了那一帮御医的后尘。
七天到了的时候,他们没有意外的未配出解药,被凤帝拉了去,全部做了凤伊舞的陪葬,凤霓裳被关在了府中,半步不得外出,而三公主在这一次后,年后初三直接在庙中剃度出家,再与青鸾没有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流言四起,据说东雷夜王来青鸾的目的,就是冲着长公主来的。
这个流言出来,让许多人暗自一惊,又细细想来,是啊,以前夜王都没来求亲过,就在长公主来了之后,马上就来了,看来这红颜还真的是可以……倾城啊。
对于这样的流言,清歌不过是淡淡一笑,不放在心上,只是笑容有点点高深莫测而已。
不是所有人的都能如此云淡风轻,一笑而过,有的人开始急得吃不好睡不着了。
而在这个时候,皇宫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天下第一美人,也是夜王府上的舞女——遗姬。
世人都知道,遗姬自幼跟随在夜王身边,爱慕夜王,大概也是听到了有关的流言,从东雷急忙赶来,可惜夜王不待见她,连皇宫都不让她进来,最后凤帝只好把她安排住在了丞相靳品玉家中,虽然夜王不喜她,可是至始至终未曾真正薄待过遗姬,最重要的是,夜王的府中,一直也只有这么一名女人,所以凤帝才好好的招待她。
而正是这一次安排,为以后的一个事情埋下了深深的祸端。
一只苍鹰在半空盘旋,长鸣两声后,又挥翅而去。
千夜离拿着手中的暗报,两只眼睛光辉时明时暗,深邃如井,让人看不透底下的一汪清泉。
大雍传来的消息,凌帝将在两月后传位于太子御天乾。
目光缓缓扫过这一行字,他的笑容越来越深,模糊之间更觉的诡异莫辩
“月貌,吩咐他们仔细的调查,御天乾继续盯着,仔细的去查一查他身边汶无颜和沐长风的去向。”慢慢的揭开宫灯,将纸条放在点燃的蜡烛上,看着因气流不断跳跃的烛火舔舐上淡黄色的信纸,慢慢的将上面一个字一个字的销毁,千夜离笑得格外的开心。
如果证实了他的猜想,那么接下来,他可是会有极大的收获。
大雍国,天越城。
北风呼啸着卷过绵延不断的皇城顶端,为本就肃静的巍峨城墙又添加一分穆色。
太极殿里,凌帝坐在偌大的书桌前,眼眸中都是闪烁不定的光彩。
他下方一张梨木大椅上,坐着暗紫锦袍的男子,眉目如画,眼若寒星,脸庞如天然雕刻般光滑如玉,棱角分明,泛着清淡有力的光泽,鼻梁高挺,唇形淡薄,头戴太子玉冠,更衬得他高贵大气。
他的手中捏着一张书信,神色不定,带着隐约的怒气道:“父皇,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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