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的舒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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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的舒心生活-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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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道:“笔架子有两种,一种是搁在书案上挂毛笔用的,这种一般都是写完了字,拿笔洗清洗干净后,才挂上去的。既好看,又实用,就是略有些占地方。另一种就小巧多了,不过这是写字中途搁笔用的,也有人图方便直接搁在砚台边上,这是一种坏习惯,要是回头在人前这么做,指不定怎么被人在背后说土包子呢。”

大伯娘心下一紧,当下细细看了过去。

的确是有两种不同功用的笔架子,且就算是功用一样,样式也不尽相同,至于所用的木料更是多种多样的。单说搁笔的笔架子,最简易的也就是在一块方形木头上雕出了弧度再刷上一层漆,最繁复的却是一套龙腾虎跃。

说真的,大伯娘一眼就相中了书局里唯一的一套龙腾虎跃:“这要几多钱?”

“这一套要四两银子,拆开单买的话,龙腾要三两,虎跃要二两。”掌柜的乐呵呵的道,“当然要是夫人买的话,算成本价,整套算三两银子,单买龙腾二两虎跃一两,不赚你钱!”

但凡略微有脑子的人,就知晓掌柜、小二这种人口中的成本价就是个客套话,毕竟笔架子这玩意儿,就算用料再好做工再精细,可这种小地方能出多好的东西?巴掌大的一个玩意儿,卖一两还叫成本价?

可惜,大伯娘完全没领悟到真相,只觉得太划算了,当下拍板道:“那我就要虎跃!对了,再来那个挂笔的架子,要这个红漆的!”

“要不要再来张书案?这可是我去府城进的货,跟府学的书案一模一样。人家府城里的秀才啊举人啊,用的都是这一种,瞧这做工这用料,还格外的稳当,练起字来事半功倍。对了,还有竹制笔帘?就是这个,全都是用上好的青竹做的,上头还染了四君子。笔帘就是用来将毛笔卷起来便于携带的,若是没有这个,毛笔用得可费了。”

肥羊都上门了,不宰一笔哪儿成?掌柜的格外热心的推荐着自家的东西,一样一样的介绍过去。

大伯娘一一看过来,既是心动又有些担心钱带的不够多,又忍不住抱怨起了周家阿奶,明明家里有那么多钱,又只有三山子这么唯一的一个读书人,不说倾尽全力供着,好赖也该多给些钱。

见她这般犹豫,掌柜的转了转心思,笑道:“可是担心钱不凑手?夫人先同我说说大致准备了多少钱?要是差的不多,我索性给夫人算便宜点儿。就算差了略多,我帮夫人配一配,保准让您满意。”

“我这不是原想着就买个笔架子吗?想着该是费不了多少钱,就带了七两银子。”

掌柜的大笑道:“无妨无妨,让我算算看……原该是要八两二钱银子的,算便宜些,就七两银子卖予夫人了!”

“好!”

☆、71|52。1

于是继二房之后,大房也将所有的钱花了个一干二净。

书局掌柜的还算靠谱,去街口唤了几个闲汉帮着将东西,主要是书案,搬到了镇口,还帮着雇了一架牛车,付了钱后,目送“肥羊”离开。

坐在牛车上,大伯娘被扑面的冷风一吹,先前热腾腾的心忽的就冷了下来。

这事儿瞒不住了。

不是说先前隐瞒的手段有多么的高深,而是周家人多事忙,极少有人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当然,事实上二房那头已经起疑了,只是他们不知晓该如何是好,毕竟那钱是大房自个儿的,他们想咋花跟二房没有任何关系,更重要的是,大伯娘这事儿跟先前被休弃的李氏有着本质的不同,人家既不是贪图享受,也不是胳膊肘往外拐,而是将钱都用在了周三山身上。虽说这对大房其他人来说极为不公平,却没旁人插嘴的份儿。

也正因为如此,大伯娘得以隐瞒至今。

结果,今个儿一时冲动买下了这么多的东西,尤其那张死沉死沉的大桌案,等于就是明着告诉大家,她花了钱。

然后呢?

问一声买了啥,花了多少钱,再往下不就是你还剩多少了吗?二房三房是不会多事的,周家阿奶更是懒得理会这等子小事儿,可大房呢?儿子儿媳倒是好应付,她男人呢?

大伯娘后知后觉的害怕了起来。

再怕也没用,东西已经买了,退回去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她买的也不止这些。如今,唯一的法子也就是咬定她将所有的银子都花在了三山身上,将给周大囡和自个儿娘家各二两银子的事情死死的捂住,光凭她给三山子买东西治不了她啥罪,要是给她男人知晓她还拿自家的钱给了闺女和娘家……

那才叫要命了!!

坐在牛车上,大伯娘不停的安慰着自己,给儿子买东西嘛,周家的钱花在周家人身上怎么了?况且,她买的都是极为有用的东西,像之前的笔墨纸砚、书奁、书籍、长衫,还有今个儿买的笔架子、笔帘和桌案,哪一样不是好东西?更别说掌柜的还给她便宜了那么多,合算的,太合算了!

这么想着,大伯娘倒是慢慢镇定了。只是等牛车慢慢驶进村里,沿着村中小道往周家去时,大伯娘冷不丁的就在闲唠嗑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周大囡。

周大囡的眼睛跟啐了毒一般,恶狠狠的瞪了过来,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大伯娘心跳得很快,赶紧拿手捂着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平静下来一般。幸而牛车行进的不算慢,片刻后,就离人群越来越远,她也终于能将头抬起来,长出了一口气。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她到底在怕甚么?花的是周家的钱,跟早已出嫁的周大囡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有啥好心虚的?再一想,大不了接下来的日子,她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干活,一步都不出门不就成了?左右周家阿奶如今也不用出摊了,谅她周大囡也不敢上门找茬!

待到了家门口时,大伯娘彻底说服了自己,下了牛车昂首阔步的走进院子,高声唤人来帮忙抬桌子。

因着大伯娘出门早,且在镇上也没耽搁时间,这会儿才不过晌午刚过。周家阿奶早先就跑去山坳坳那面的地头上跟佃农说事儿了,三山子去了孟秀才家尚未归来,这会儿家里只有周芸芸、三囡,以及二伯娘和两位堂嫂。

听到大伯娘的唤声,一群人就从堂屋里出来了,见状赶忙过来抬桌子搬东西。

“帮我一道儿搬去三山子那屋,对,都搬过去,这些都是他的。”大伯娘倒不至于当甩手掌柜,事实上她对这些买来的东西小心的不得了,若非一个人实在是扛不动这么一大张桌案,她一准自己搬。

好在二伯娘她们也很珍惜东西,小心翼翼的搬到三山子那屋,又帮着摆好后,仍舍不得离开。

二伯娘道:“这桌子瞅着真好看,比咱们自家打得好多了。”

周家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做木工活儿,连泥瓦活儿都会一点儿。不过,会做跟做得好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儿。就拿桌子来说,周家这边就是将几块板子拼成一整块,再削四条桌子腿儿钉上,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就算回头发现哪根桌子腿短了一截,也不会费事儿折腾,而是拿块小板子或者旁的甚么东西垫在下头。

而大伯娘来的桌案就不同的,桌面上看不出一丝接缝,看着应该是整块木板做成的,下面四条桌子腿长短粗细皆一般,还做了三角雕花镂空的连接块,且整张桌案都上了朱红色漆,看起来既古朴又大气。

——跟着简陋的房舍一点儿也不搭。

周芸芸倒退两步仔细打量了一番,说真的,大伯娘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买的都是好东西,且之后摆出来的笔架子和毛笔帘都跟桌案很搭,又想起早先无意间曾看到三山子背着书奁出门,还有啥不明白的?肯定都是大伯娘买的。

这头周芸芸尚在感概,那头大伯娘就已经忍不住嘚瑟起来:“二弟妹你这话说的,买的东西自是比家里打得好,要不然人家能卖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二伯娘被唬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大步才看堪堪稳住身形,倒抽着凉气道,“就这么个桌子要三两银子?大嫂,你可真舍得。”

“这有啥舍不得的?还不是为了孩子吗?”大伯娘笑得很是开怀,尤其看到事事不弱于自己的妯娌露出了一脸艳羡的神情,更是如同喝了一碗蜜般甜。

想了想,大伯娘索性朗声介绍起来。

“桌案是从府城那头运来的,府学里用的都是这种,听说连府城里的秀才、举人老爷家里也摆的这种。还有这笔架子,这种是用来写到一半时搁笔的,叫做虎跃,龙腾虎跃的虎跃。听着就特别有意思罢?掌柜的说,这是一种好兆头。另外这种是挂笔用的,洗干净以后挂上去,别提有多方便了。对了,这是笔帘……”

絮絮叨叨的介绍了一大通,大伯娘还不忘提前她前些日子给三山子买的东西,像笔墨纸砚、书奁、书籍,还有长衫等等,一样样巨细无遗的都说了出来,当然顺便也提了一句样样都不便宜。

其实,这回倒真不是她得意忘形了,而是因着她得提前先透漏一点儿口风。要不然回头知晓她将自己这一房一整年攒下的钱全给花光了,回头还不被骂死?先说了就不同了,起码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直接被吓死。

想法是不错,可事实上在大伯娘忙着跟二伯娘显摆的时候,大堂嫂面上的神情格外的精彩,先是跟其他人一样的艳羡,之后却是猛然间变了脸色,且还是煞白煞白的那种,片刻后则涨得一脸通红,一看就是被气的。

周芸芸因着常央求大堂嫂帮忙做些小东西,跟大堂嫂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起码没事儿了经常凑一道儿聊聊天,自是不愿意见她跟婆母杠上。哪怕这会儿周芸芸已经猜到了一部分真相,也觉得大伯娘太过分了,可这种事情真的不该由小辈儿出面。

略一迟疑,周芸芸走到大堂嫂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口,低声道:“大嫂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儿跟你说。”

大堂嫂面色一正,微微点头后,就撇下了胡吹海吹的大伯娘以及羡慕不已的二房女眷,跟着周芸芸走到了外头。

“到我房里说罢。”考虑到灶间如今堆满了熬煮汤底的原料,周芸芸还是觉得自个儿房里方便一些,便将人请到了房里,微微叹气后道,“大堂嫂你是不是把银锭子给大伯年了?”

以大堂嫂的性子,按说是不会多管闲事儿的,若大伯娘只花了自己的钱,或者三山子的钱,大堂嫂绝对会当不知道。可见她面色都难看到这份上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连自个儿的钱都没保住。

果然,大堂嫂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随后颤着声音道:“不单是过年阿奶给的压岁钱,先前那次给的也一并交给了她。我的,大山的,还有二山、三山,都给了。好像就是阿爹没给。”

事实上,周家大伯也给了,只是大堂嫂尚不知晓罢了。

“二山哥娶媳妇儿要花二两银子,这事儿妥了罢?”周芸芸又问道。

大堂嫂再度点头:“妥了,我亲眼瞧见阿娘把其中一个小银锭还给了二山。”

周芸芸盘算再三,决定实话实说:“看大伯娘那样子她也没打算隐瞒甚么,我猜她要么就是把钱用得差不多了,要么就是……”

“是啥?”见周芸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堂嫂急了,“应该还留了大半罢?她方才不是说那桌子花了三两银子吗?”

“不,我猜要么花得差不多了,要么索性都花完了。你想想,桌子三两,其他东西呢?”周芸芸抿了抿嘴,提醒道,“我知晓你肯定不舍得,可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大伯娘跟前说,说到底,她也是长辈。”

人家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辈分其实也是个能压死人的东西。这要是远亲或者隔房,那或许问题不大,可大伯娘却是大堂嫂正正经经的婆母。

当婆婆的别说骂媳妇儿了,打媳妇儿都是很寻常的事儿。可反过来,媳妇儿若敢对婆婆不敬,外头别提会传得有多难听了。当然,若是没脸没皮完全不在乎倒是无妨,可大堂嫂明显不是这种人。

果然,听了这话后,大堂嫂不是勃然大怒找大伯娘算账,而是冷不丁的落下了眼泪来。

“哎哟,你别哭呢!”周芸芸没了法子,只能急急的掏出帕子递过去。说起来,就连这帕子都是大堂嫂帮她裁好收边,还绣了朵小花儿给她。

“我没事儿。”拿帕子按了按眼睛,大堂嫂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叹着气道,“真没事儿,就是心里头有些难受。好不容易攒了这点儿钱,还想着等回头孩子出生了,给买一身好的衣裳……呀!”

周芸芸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见状,大堂嫂索性也不瞒着了,便道:“咱们这里的说法是,不满三个月最好别叫人知道。我只告诉了你大堂哥,连阿爹阿娘都没说。芸芸,你别给我说出去,不然不大好。”

“行,我保证不说。”周芸芸答应得很痛快,她素来对风俗接受得很快,当然前提是这个风俗别太奇葩。而只是怀孕不想对外宣扬的话,她可以归结为个人*,完全能接受。

顿了顿,周芸芸又添了一句:“只是想给孩子添身衣裳算甚么?回头我去跟阿奶说,叫阿奶不单给买布做衣裳,还要做新被褥、虎头帽、虎头鞋。这个不妨事儿。”

大堂嫂勉强笑了笑:“我知道阿奶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会对孩子差的。只是我想着,我这个当娘的多少也得给孩子备点儿东西,这才……算了,左右已经这样了,兴许今年年底阿奶还会给压岁钱。”

“肯定会给的。”这一点,周芸芸真的能保证。

就周家如今这个情况,哪怕全家都闲在家里甚么都不做,单这百来亩田地的出产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当然,以周家阿奶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闲下来,也不会叫家里其他人闲着的。既如此,麻辣烫摊子是一笔稳定的收入,她如今也常抽空做星星糖,又是一笔收入,单这两笔一年下来怕是少说也有千八百两银子了。

所以,真正要担心的倒不是周家阿奶不发压岁钱了,而是该担心到时候会不会又被大伯娘收了去。

这一点,周芸芸想到了,大堂嫂自然也想到了:“算了,这事儿以后再说。”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碍于辈分,周芸芸和大堂嫂都不能说啥,可心底里真的能好受?大堂嫂自是不用说了,辛辛苦苦一年才得来的银子,还没听个声儿就没了,叫她心里能好受?要是真的有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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