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婶好了,就一个畜牲罢了你跟它较个什么劲呀,回来都回来了难不成还真不要啊,那往后咱们这厨房里的老鼠让哪个逮啊好了,好了如今晓得回来就好了。”另一个声音轻笑着一阵劝道。
此时就听得一个小丫鬟的清脆的声音响起:“娘你也莫生气我瞧见了隔壁那家的小丫鬟也是把那个偷偷给我们家猫喂食的老婆子给告发了,昨日刚叫她东家罚了月钱哪,所以这死猫才只好空着肚子跑回来咯”说着还低低的嬉笑出声来。
那个前面劝慰的声音此时又一次的说道:“他四婶你也听过只有狗儿是不嫌家贫的,哪里有猫儿是这般的,你就消消气它也吃过一次亏定是能比往日更晓得一份厉害的。”
“哼,这个死猫要不是老娘瞧着你逮老鼠的本事不小哪里还容得你个小畜牲这般的嚣张,滚,滚回窝里呆着去。”后面边又是几人的嬉笑之声四起。
听得后墙根出的金桂又是一阵心悸,不由的联想到自己身上若是那日老太太做主娶来的平妻正坐镇后院了,自己这个太太跟前的得意人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或许还不如这只会逮老鼠的‘死猫’吧。
真是越想越惊心,一直到晚上一屋里的几个丫鬟都已经入睡多时了,这金桂还是辗转难眠也是不免又是一个翻身,这里本就是大家睡的通铺旁边那个丫鬟也是半睡半醒之间不耐的喊了一声表示抗议,金桂想了想后便蹑手蹑脚的起身披起外裳索性到屋外想法子去了。
坐在有些微凉的石阶上金桂不免慢慢回忆起自己不幸的童年来,早逝的双亲而只得跟着叔叔一家过活的姐弟两个,虽说不上尝尽了疾苦但也不得不每日都要瞧人眼色勉强度日,再加上婶婶本来就觉得他们俩姐弟是负累拖累了他们家中的生计,于是便将尚未满三周岁的胞弟直接送给人作养子去了,而金桂便自此成了这家中签了整整十年死契的卖身丫鬟。
那时自己还小根本就无力反抗,等被人伢子领进府里才知道自己是给婶婶卖了银子,原先自己也想着能好好把这十年契做满后便出府将弟弟寻回来,可这几年经常在外头给太太跑腿探听消息时也有瞧见旁的人家日子也不一定好过,既然有些田产的亦不过是温饱而已,可自己却是身无长物的真要等几年后出府去时怕是还未寻回弟弟自己就先给饿死了。
正在这边一筹莫展之时就被一个突然从身侧窜出的黑影着实吓的不轻,刚要惊呼就听得那头另一个女声率先喊道:“又是这只死猫,不好好蹲在厨房里逮老鼠,去。”说着又是一声有些凄惨的猫叫声传来,看来是被踢着了。
待到那头之人走远后,金桂才忙摸起刚才吓掉在地的外裳回屋安息下来,突然想到自己为何不能像那只会逮老鼠的猫那般重新择主哪,且不说自己本就是这范姓府中之人并不是太太陪嫁过来的丫鬟不是吗?但是她却忘记了此时府里的众人都已经认定她是太太重用之人,哪里还容得她自己想回去便回去的道理。
但此时还没这般觉悟的丫鬟却是满心期许着明天就往老太太跟前,一并将这些日子来自己帮着太太在外头做下的那些隐晦的事件统统交待了便能借此挽回几分自己的窘境就好。
而就在她这般第二天寻了机会这般行事后,再抬头悄悄打量对面座上的老太太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便知自己的一番叙说确实起到了作用,但却忘记了自己本身就在这些隐晦之事中的重要一环,但此时一心想要另投他主的小丫鬟哪里就想的这般深远。
不过有一事却是被金桂料想的一般,果然在小丫鬟满怀希望的安心退出院子去后,这边座上的老太太便遣人把自己的女儿唤了前来商议这事。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我还道我们家的这位嫂嫂只是个惯会欺负婆家人的恶媳妇,却不曾想过原本还是‘六亲不认’的主,但凡挡着道的都要剔除干净的。”范家的姑奶奶一听自家母亲叙说便讪笑道。
这旁的范家老太太也是一脸鄙夷道:“原本要不是我们家这些年来败落的厉害哪里能让你哥哥娶了个这般人家的女儿过门,要不是她们家祖父那辈原也是读书人,就是现在那位亲家也不算是真正的商籍,要不然我当初哪里肯答应这门亲事的,可如今你瞧瞧咱们家这个‘好媳妇’哪里还有半分正经妇道人家的样子,咳咳。”还未待说完便是一阵急速的咳嗽声。
旁边正给老太太顺气的姑奶奶忙接着说道:“所以还是娘您想的好让表舅家的妹妹过门做平妻,如今我家哥哥已是取得举人之名了,就是不再进一步也能候补个衙门的主簿之职,到时候看我那嫂子娘家还能嚣张的给她撑腰不成。”
而此刻正欣喜的等待着自家相公回转归家的范杜氏对这边屋里正算计自己的母女俩的计划是一无所知,不过还在今天金桂小丫鬟那略带慌张的眼神中微微察觉出了点不同来。
立马将正在外间忙活的金桂唤了进来问话道:“可是你身上不舒服吗?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啊。”
小丫鬟本就打从被着太太告密后一直战战兢兢的,这会儿被主子这般一问起也是忙不迭的就慌了神,腿一软就跪倒在地抽泣了起来,可心中却是明白这位的厉害,前面自己被主的事是万万不能叫她知道的,慌乱中忙就要脱口而出:“太太,我听他们说是贵妾。”
第二百零四章哑巴亏
第二百零四章哑巴亏
“你今天是怎么了,莫不是后院里的那些丫鬟婆子又欺负你了不成,怎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哪里来的贵妾……?”刚说到此处正端着茶盅的范杜也是回过味来,不对虽说平时这丫鬟有些小聪明,可也绝不会胡沁的,莫不是听到了什么吧。
一想到这里忙就微笑着点头说道:“好了你且起来回话就好,虽说你不是我娘家带来的,可我也并未待薄过你几分,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地上跪着的小丫鬟心中一愣怎么办,让她这会儿和盘托出是不可能的,要不就学哪些老婆子插科打诨吧,拿定主意后也不再慌张失措,慢慢收起眼泪哽咽着道:“奴婢也是无意间听得老太太房里的姐姐私底下议论来着,可本就离的远又不敢细听端详所以就只听到提起贵妾来,后面她们都是咬耳朵说道来着,奴婢着实没能再听到半个字。”
“那你慌什么?不过是丫鬟们嚼那家的舌根罢了。”说着便一摆手让一脸泪水的丫鬟下去了,可待自己仔细一琢磨里面好像又有些不对味来,金桂这丫鬟平时可不是这般说话不着调的,没听清楚就来回话可是说不过去的。
‘好你个老不死的儿子一中举就了不得,这般的着急忙不迭的给你儿子娶小老婆啊’心中猛的醒悟过来,原本就觉得奇怪为何是老太太房里的丫鬟提到贵妾之事。
可这会儿并不能拿出凭据来当面锣对面鼓的同自家的婆婆理论,也罢还是先回趟娘家寻得爹爹说道也不迟,我到要看看你们本就都是靠着我料理家中进项过活的,没了我娘家的贴补你拿什么娶小老婆,真正笑话
这边打定主意后也不耽误第二天一早连同婆婆请安都省了,就直接让下人雇了驴车往自己娘家而去了。
一到正屋便忙拉着母亲将自己怀疑自家婆婆给相公的纳妾的事给告诉一遍问道:“娘您说这事可怎么办啊,我原本想着若是这次相公要是真中了举人我便就再不用瞧旁人的眼色过日子,好歹也是举人娘子了,可没想到我那个婆婆居然人还未到家就已经琢磨着给他娶小老婆了,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只听得自己母亲轻叹了一声道:“不过是纳个小妾回来你怕什么,你又不是没儿子,哪像你母亲生不出儿子来只得每日里忍气吞声的过日子,你好歹还有两个儿子傍身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她进门也不过如此,就是再生儿子那也是庶子还都得管你叫母亲不是。”
听了母亲这番话语倒叫范杜氏黯然失神了片刻后,才缓缓道:“我这不是气不过,我每日里辛苦受着这个家容易吗?他倒好一中了举子就要添新人在让女儿的面子往哪里放啊,再说总得把在萧家大房丢的面子给找补回来吧”
旁边的母亲忙一把拦道:“我知道你跟你妹妹婆家的大嫂有些不对付,这回就是你家相公中了举子也是一样人家萧家这次可又多了一位举人老爷,你还是消停点吧。”
“啊什么他们家居然又多了一位举人老爷,娘您不会是糊涂了吧,他们家的二伯可没再仕途了,哪里还有能中举的学子啊?”
一旁正给老太太倒水的管事妈妈忙笑着解释道:“大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就是他们大房的大公子,今年才过二十就已经得中举子了,就是摆在咱们县里也是不多的。”
这下把正疑惑不解的范杜氏给气的不行,自己这是走的什么背字啊先是婆婆瞒着自己要给相公讨小老婆;这会儿又得知自己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超越的萧家大房就怎么无声无息中又将自己比过去好大一大截;若是她此刻得知自以为是‘忠仆’金桂也已变节的话真不知道这范杜氏会作何感想。
就在她心中暗叹之时就听得母亲又是轻叹一句道:“现在你也惟有能忍就忍着些了,好歹女婿如今也是举人老爷了,只要你好好守着自己正室的位子便好,好好给儿子寻个好先生才是正经。”
这边的范杜氏本就憋着气又听母亲这般说道急忙要反驳过去就听得此时门外阔步进来的父亲一声咳嗽,忙顿着口中的话语转身给父亲施了一礼,还未等自己开口问安就听到自家爹爹厉声道:“你母亲说的不错,如今你也好歹是举人娘子了,莫要再这般鲁莽行事,还是早些回你自己家好生伺候你家婆母才是正劲。”
“爹爹,那我家婆婆要给相公纳妾的事您都不劝上一劝啊,我可是已经生了儿子的。”
“生了儿子又怎么样,你家相公如今可是举人老爷了就是再多讨几个回来都没人敢多说半句不是,更何况也都是你自己猜疑的还未成真哪,也不怕你婆家以嫉妒为由直接休了你出门,反正这个哑巴亏你是吃定了莫要再多言快些回家去。”说着更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
看女儿还是一脸的不服忙又补了一句道:“我看你妹夫在那偏远之处也能将原本就不怎么样的生意打理妥当还是有些门道的,要不等歇两日便让你奶兄把镇西的那个小作坊结清帐目交还给你妹夫来料理吧,也该让他们回家来了,在外头许是吃了不少苦也该是上进的时候了。”
被父亲怎么一提这边的范杜氏算是彻底没了气焰,自己这会儿回来想求的事情一件未办成,到头来反倒把原本已经到手好买卖无端了弄丢了一个。
一直到父亲冷着脸复有出了正屋往西厢姨娘屋里去了才回过神来幽怨的望了一眼也是怔怔的母亲问道:“娘,爹爹怎么如今又这般惦记起去年还把他老人家气的背过气去的二妹夫了?”
座上的母亲也是哂笑道:“如今你二妹的夫家可是又进了一步,你爹爹可是一向都最会观风向的不是吗?”
说着打量一下瞬间暗了面色的女儿,又接着道:“还有一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家的姨娘这回可是又怀上了,前日大夫都上门来给请过脉了已经快四个半月了,看来怕自己出事生生瞒得紧实的很,若是真一举得男我们家就要变天咯所以你爹爹说的不错这个哑巴亏你是吃定了,还是早些回家去吧。”说着也不待女儿反应便已是起身领着那位管事妈妈往内室里去了。
一时间空荡荡的正屋里就只剩下满脸不可置信的范杜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娘家大门的,一直到坐着驴车回到家中还觉得有些恍惚不定,这次自己真的再无退路了吗?就连一直都对自己疼爱有佳的爹爹都让自己咽下这个哑巴亏不是吗?
而另一个要吃定哑巴亏的却是那个一直给范杜氏作眼线的小丫鬟金桂也是没能逃过她的宿命让主家直接送了与人,原本就是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还都是些主人家的隐晦之事,那就是更是留不得咯
原本还让萧家两房人一直颇为担心的那位亲家姨姐范杜氏倒是在自己家中的后院婆媳斗争中默默的暗下颜色来,也算是在萧家的往后的发展大计上一块烦人的绊脚石就此被扫除出去。
就在范家后院忙碌的同时萧家这边的贺喜的人却是一直都未断过,就连二房丽娘娘家的大哥也是匆匆亲自送来了不菲的贺礼,又是吃食外带着索性把萧家两房这第一茬水田里的产出给结算了一下,也亏得有去年的藕粉垫底才没让这两位奶奶大吃一惊。
“原本倒是听我娘家大哥提起过这莲藕可是个宝,几乎全身上下都能拿来换银子,可也不曾想到居然还真卖出那么些个银子来。”丽娘边将账目给大嫂过目,边把大房的银子算了出来。
这边正吃茶的薛氏待看完了账目也是怔了怔才道:“原本这莲藕还真个来银子快的好东西,瞧瞧这一季就能挣那么些个银子出来,等四弟妹这次回来后定是该追悔莫及咯”
那头正逗妹妹笑的几个堂姐妹中的兰娘忙笑着接口道:“娘你也不瞧瞧那账目上就论地里请挖藕工那一项支出的银子已能明了一二,堇娘说她是专让人打听过的一个熟手每日少说也能挖个七八百斤的,就算是十斤给一文工钱每天都能挣小七八十文钱哪”
“哟,还真是的敢情还有人靠挖藕养家糊口的哪?”薛氏也是笑着回了一句道。
堇娘笑着放下手中的玩偶过来这边亲自给大伯娘续了杯茶,补充道:“他们这般每年也不过忙上半年就能过上不错的日子,而我们平日里也不必养着那么些佃户岂不两全其美的事,他们可是天天弯腰站在泥塘子里摸藕节也是不易的,要是赶上去年那般的大水也只得另想折糊口的。”
正说着就听得门口的小丫鬟来报说是史家老太太到,丽娘也是一愣原是自己从前的邻居史家的老太太来走动了,忙吩咐了丫鬟将人好生的请了进来,自己对大嫂说道:“这位老太太倒是稀客原本就不爱走动,今天倒是难得很怕是有要紧的事吧”
薛氏一听也是同样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原说他们家老爷也是同公爹有些交往的,如今倒是不常见这位老太太出门的,弟妹你忙我领着孩子们往她们屋里坐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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