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复仇记作者: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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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复仇记作者:柏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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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尧度变了脸色,锋利的眼神看向驿官,那驿官只觉得这个赫族人突然变了个样,身上多了股让人不能直视的尊贵之气。饶是他在战场上滚过一圈,也吓得双腿发软,无形的压力比有形的刀箭更让这个赫族老兵胆战心惊。
  
  “当今皇上早已在三年前就下过旨意,不许无故欺压羞辱汉人,你身为朝廷驿官,怎可明知故犯?”赫尧度压下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的说着。
  
  那驿官走到门口,粗声粗气的说:“南人生下来就低人一等,赫人不愿与南猪同桌吃饭。”
  
  赫尧度抽出短刀,赫素明惊呼一声,拉住哥哥的衣袖,说:“哥哥何必跟一个粗人一般见识?”
  赫尧度担忧的看着宗契修,他只道大雍朝堂上赫汉之间明争暗斗,没想到民间赫汉之间的隔阂也这么深。
  
  宗契修早已经放下筷子,端着白瓷杯喝粗茶,他没看赫尧度,也没看羞辱他的驿官,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像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驿馆外响起脚步声,穿着旧袍的文人走了进来,对驿官客气的说道:“在下朱贤辅,从嘉兴来,要到京城做翰林院编修,这是在下的勘合,请过目。”
  
  那驿官不耐烦的瞧了朱贤辅一眼,看都没看勘合,粗声骂道:“滚,滚,滚,这是南猪能进的地方吗?”
  
  朱贤辅憋红了一张脸,说:“官家驿站,有勘合和火牌就可入住,我有朝廷颁布的勘合,怎么不能入住?”
  
  驿官大声斥责道:“男猪也配称作官,都是给我们赫族老爷们打杂,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朱贤辅结结巴巴的指着驿官,“你……你……你……”,就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驿官说的是赫朝目前的普遍现象,赫朝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汉人确实只能担任副职,就算有的官位,事情全部由汉官来做,正职同样会由一个赫官担任。像他这样的南方人到北方做官,更让人瞧不起。
  
  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朱贤辅还真不愿意上京做官。他本是前朝怀楚八年的进士,一直在翰林院做编修,宗朝亡时,跟很多有气节的文人一样,回到故乡。但他家自幼贫寒,几年为官攒下的银钱只能买几亩薄地,就这几亩薄地,还要受赫族统领盘剥,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求助在京为官的同年,同年保举他做翰林院编修,并且给他寄些盘缠,以备上京所用。
  
  这些盘缠被朱贤辅留给家中的妻儿,他只带其中的少部分上路。
  
  一路上受尽白眼,可好歹有个吃住的地方,没想到快到津门的地界,被这个满肚子火气没处发的驿官羞辱了。
  
  朱贤辅身上青色的长袍打着几个补丁,已被洗的发白,单薄的衣衫抵御不了春天夜晚的寒气。宗契修冲泗景一摆手,泗景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塞到朱贤辅的手中,说:“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客栈,虽然简陋些,但也可以勉强入住。”
  
  朱贤辅感激的看向屋内的人,突然面露喜色,“你,你是……”
  
  宗契修微微点头,又轻轻的摇摇头,让他不要声张。
  
  朱贤辅愧疚的点头,对宗契修深深一揖,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驿官上前猛地抢过朱贤辅手中的银子,瞟了宗契修一眼,说:“就当是今晚的饭钱了。”
  
  赫尧度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快走两步,抬脚把驿官踢翻在地上,捡起那块银子,双手送到朱贤辅跟前,说:“先生若不嫌弃,过来一起坐。”
  
  说完,挽着朱贤辅的手,拉他坐在身边,对宗契修说:“表弟,今晚让乌恩其跟泗景挤挤,你看如何?”
  
  驿官被踢中胸口,捂着前胸嗷嗷叫着,用赫语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赫素月听不下去,怒喝道:“大胆,还不给我住嘴!”
  
  乌恩其赶紧跑过去,左右开弓,啪啪啪几声,驿官的脸登时红肿起来,黝黑的脸像猪肝一样涨的通红,其他的驿官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围住乌恩其。
  
  乌恩其从怀里掏出一块铁牌,用赫语大声喝斥几名驿官,那几名驿官看见铁牌,立刻跪成一团。乌恩其让他们赶快回避,别扫了大人们的兴致,那几名驿官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朱贤辅赶了一天的路,又乏又饿,但吃饭的动作仍然很文雅。
  
  赫尧度安排他住在乌恩其的房间,泗景替朱贤辅铺好被褥,乌恩其去给众人催洗澡水,房内只剩下朱贤辅、赫尧度、宗契修三人。朱贤辅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宗契修,这让赫尧度很不舒服,他笑着说:“先生赶路辛苦,我兄弟二人就不打扰先生休息。先生若有什么事,可到隔壁房间叫我。”
  
  朱贤辅感激的说道:“多谢!只不知恩人尊姓大名,改日定当上门拜谢。”
  
  赫尧度一怔,片刻后才说:“我是郑显的师弟,此等小事,朱先生不必挂在心上。”
  
  朱贤辅求证的看向宗契修,宗契修笑道:“正是郑大将军的远房亲戚。”
  
  朱贤辅似乎相信了郑大将军的威名确实能让小小的驿官闻风丧胆,但他不明白,前朝皇子宗契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据闻,大雍城破之时,守城的二皇子不愿弃城而逃,被俘后囚禁在大雍。五年内众说纷纭,有说他已被秘密处死,有说他被当朝皇帝收为玩宠,有说他不甘受辱,已自尽身亡。
  
  朱贤辅曾见过宗契修几次,印象很深,当年的宗契修俊秀而又高傲,像极了他的父亲。五年过去了,他身上的高傲已经被磨光了,少年也已经长成青年,但仍然俊秀的让人过目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清冷的月光下,带着春寒的晚风,轻轻的吹拂着宗契修的脸,鬓角的发梢微微扬起,他的侧脸在月光的照映下,如白玉般温润,柔和的像一幅水墨画。
  
  赫尧度走到窗前,替他披上外衣,柔声道:“夜凉,小心冻着。”
  
  手指碰到宗契修的肩膀,宗契修浑身一抖,看清来人后,浅浅的吁了一口气,笑道:“多谢。”他不动声色的拉过外衣,赫尧度不舍得把手移开,歉然道:“刚才的事情对不住了。”
  
  “没事。”宗契修一脸平静的说。
  
  他越是这样,赫尧度越觉得过意不去:“要不是我硬拉着你过来,你也不会受那厮羞辱,刚才真想砍了他的脑袋。”
  
  宗契修转头一瞧,赫尧度脸上仍有忿忿不平之态,好像受羞辱的是他,跟他平日完全不一样。感觉到宗契修的视线,他又歉意的笑了笑,像个做错了事急于在大人跟前分辨的小孩。
  
  宗契修宽厚的笑道:“跟你无关,你又何必自责。”
  
  “那你这么晚还不睡!”
  
  宗契修一怔,抬头看着已过中天的月亮,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声音虽低,但很清晰:“我在想朱贤辅的事情。”
  
  “我写封信给丞相蒲峰载,让他照应着朱贤辅就是了,还值得你劳心费神?”
  
  “全国各地,从中央到地方,所有汉官都会跟朱贤辅一样,处处遭到赫族人为难。今天一个无品的驿官就敢大声训斥一位七品翰林院编修,这难道不说明什么?”宗契修有些激动,说完后紧紧盯着赫朝的三皇子。
  
  赫尧度回视着宗契修,说:“我回去后向父皇请旨,取消汉大臣向赫大臣跪拜之礼,重新颁布法令,赫汉从此一家,违令者重罚。我赫族入关也有五年,现在也有不少赫族人学说汉话,学写汉字,向丞相和大将军,平日里对汉臣都很客气。只要父皇下旨,赫汉一体定能实现。”
  
  宗契修失望的移开视线,轻声说:“裕德二年,皇上就已经下过旨意,但至今为止,赫汉间仍不能通婚。你我今晚提到的事情,皇上又怎会不知道,只不过,他现在既需要赫族将士和贵族的支持,又需要汉大臣替他办事,想得汉人的心,又不愿失了赫族人的心。只是孰轻孰重,皇帝心中自有一杆秤。”
  
  赫尧度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宗契修:“你今晚跟我说这些……”
  
  宗契修恢复了往日平静的表情,轻声说:“宗朝是在我兄弟二人手中亡的,汉人都是被我兄弟害的低人一等。我总觉得愧对天下人,又无自戕的勇气,苟延残喘罢了。今天亲眼见朱贤辅的遭遇,聊发感慨,王爷别往心里去。”
  
  赫尧度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动情的说:“你放心,我定让你一世无忧。”
  
  宗契修摇头,叹息道:“赫汉一体,国家太平昌盛,才能抵我心中愧疚,可是,谈何容易。现在朝政被四皇子等人……,算了,天色晚了,王爷回去休息吧。”
  
  宗契修感到肩膀上的那双手加大了力度,过了良久,赫尧度都没有说话,两个人望着窗外的月亮,心思各异。
  
  第二天一早,几人同朱贤辅在驿馆门口分别,泗景收拾了几件宗契修的衣服,打了个小包裹,给朱贤辅在路上换洗。赫尧度交给他一封信,说是写给丞相的,朱贤辅进京后可去找他。朱贤辅千恩万谢过之后,与众人一一告别。
  
  不知为何,自从那天晚上跟宗契修谈过之后,赫尧度的心思不止在山水和宗契修身上,他留意着过往的行人和官道旁的村落。
  
  眼前的景象让他暗暗吃惊。
  
  直隶与京城不过隔了一个津门,当初赫宗之战,因赫族突然发动攻击,铁骑疾速南下,而宗朝重文轻武,直隶这一带几乎没受多少抵抗就被迅速占领,并未受到战乱的影响。赫族入关后,严控各地间人口流动,城镇的商人和手工业者仍然留在城镇,村落里的农户仍然耕种土地。赫尧度一直以为,即便一个村庄由一户赫族人家统领,汉族的百姓仍能像以前一样,安居乐业。
  
  但他错了,错的很严重。
  
  来往的行商之人,赫族大老爷高高的骑在马上,他的汉人随从多是衣着破烂,瘦骨嶙峋,紧紧的跟在马后,一步也不敢拉下,稍有不慎,还会遭到皮鞭抽打,连赫族人的胯下马儿都不如。
  
  而村庄里的农民像牲口一样在田地里劳作,但土地早已被各种各样的赋税和徭役榨干,抵给了赫族统领。也就是说,每一个村庄里只有一户地主,那就是赫族统领。农户家辛苦的劳作,换来的报酬仅能裹腹。
  
  赫尧度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气愤,几次想冲上前去,替那些受压迫的汉人讨个公道,但宗契修拦住他。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宗契修跟他亲近不少,路上也会跟他谈些民间的事情。宗契修说,除非他们能把这些汉人都买回去,否则,现在一时冲动,替他们出了头,等他们走后,更残酷的刑罚会等着他们,更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赫尧度的手紧握着,关节咯吱咯吱的响,吓得赫素月不敢上前,跟在后头看着兄长和宗契修并排前进。
  
  一种无力感涌上这位皇子的心头。原来只是为了还张志贞的人情才决定跑这一趟的赫尧度,怎么也不会想到,民间的疾苦已不堪至此。这还是离皇城不远的直隶,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汉人还不知道生活在怎么样的水深火热中。
  
  赫汉一体,天下昌盛,裕德二年的口号,真是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脸上,他以前竟然会天真的以为赫汉间的相处的还不错。
  
  谈何容易,昨晚宗契修的这句叹息久久萦绕在他心头。父皇到底作何打算,难道真像宗契修说的那样,向赫族妥协?那二哥继位之后呢,以二哥亲汉的想法,或许能在二哥手上实现赫汉一体。可满朝的赫族大臣和四弟,还有手握重兵的大哥,会让亲汉的二哥顺利登基吗?他想到前段时间二哥受到的责罚,现在想来,也许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位一心想做太平盛世闲散王爷的人,颇有深意的把目光投向前朝皇子宗契修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过了数日,渐渐进入直隶腹地,离泰安不过五天路程,路两旁青山翠绿、野花满山遍野,他们出来已有一月,按时节来算,已到仲春。赫尧度郁结的心情缓和不少,前方不远处有一座草棚,远远看去像一座茶亭。再近些,看的真切,四张简陋的桌子摆在草棚下,其中两张桌子上已有人坐着,还有两张空着,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头提着茶壶招呼道:“赶路辛苦,过来喝口茶,歇歇脚。”
  
  七个人分两桌坐了,老头分别给他们倒了大碗茶,又坐回茶炉前烧火。
  
  赫尧度心道,本来打算带宗契修去湖广,又答应带赫素明去江浙一带转转,但自从在驿馆遇到朱贤辅后,自个的心境变化不少,已没有闲情雅致游山玩水,不知宗契修和赫素月怎么打算。他本是这一行人的核心,不管宗契修还是赫素明,都以他为主,他心中有事,闷闷不乐,其他几个人也不得开怀。
  
  赫尧度侧着头望向赫素明和宗契修,只见赫素明正偷偷的瞧着宗契修,俏脸绯红,而宗契修的注意力则被茶亭旁不远处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沿着宗契修的视线,赫尧度看清楚了,那是只野狗,正低头啃咬着什么,狗嘴边的毛上沾满了鲜血,一块秋藕长短的肉骨头被它撕咬下来。
  
  赫尧度心中一动,立刻喊道:“乌恩其,过去看看那只狗吃的什么!”
  
  乌恩其和泗景放下茶碗,快速跑了过去,泗景大叫一声,回过头对宗契修叫道:“爷,是个死婴!”
  
  赫尧度和宗契修同时变了脸色,赫素明吓的花容失色,旁边桌子上的几个人和烧茶的老者竟然一点惊奇之意都没有,反倒觉得这几个外乡人少见多怪。
  
  野狗已经被泗景和乌恩其赶走了,赫尧度和宗契修走过去一看,面前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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