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沛闻言一笑,将菜单调转方向,推到他面前,说:“点吧,我请。谢谢你的醒酒药。”
“哦!是那个啊!应该的,应该的。”杨立青讨好地笑着,连忙低头看菜单。第二句‘应该的’好像是说陈沛应该请他吃饭一样。
陈沛稍微放松了些,靠在座椅里看他。
青年刚才被揍的眼眶,已经有点发紫,讨好地笑起来的时候让他觉得跟滑稽。
点菜之后,又陆续上菜。
饭中,陈沛禀行食不言的好教养,只是慢慢进食,看得杨立青只能小心翼翼地吃着。
食毕,男人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对杨立青说:“先坐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杨立青擦着嘴,心想,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是好是坏还是要看造化呀!立马应到:“好的。”
“小杨,还习惯君安的工作吗?”
杨立青暗自揣摩他的意思,但脸上还是波澜不惊:“习惯,已经渐渐上手了。”回答的不疾不徐,完全不暴露自己的心迹。
陈沛又问:“你下个星期就满实习期了,有什么打算吗?”
他想了想,答:“暂时还没有,还是要等人事部门的评核。不过在君安工作,氛围很好,能够学的东西也很多,毕竟是大公司嘛。”杨立青说罢,还笑了笑。这时候拍马屁是必须的。
陈沛哪能不知他的内心活动?只是笑着说:“不错,那你打算留在君安继续工作吗?”
“我本人是很愿意的,可要是人事部门那边的评核不过关也不行啊。毕竟我是新人,工作上还是怕出纰漏。”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杨立青的内心已经一片欢呼了。
陈沛挑挑眉说:“为什么我的秘书的去留,还要问人事部门?”
杨立青尽量让自己笑得尴尬些。
陈沛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对他说:“留下来吧。”
“啊?”杨立青咧开嘴笑起来,“真的?”
陈沛笑着说:“实习期一过就签约吧。”
“谢谢陈总!”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杨立青内心气血翻腾,连嘴角都控制不住,一直咧着。
陈沛坐在他的对面,右手的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敲着。
“下周四晚上你有空吗?”
杨立青笑容一滞,复又扬起笑脸:“有的。”
“陪我出去应酬一下,有偿。”
“好的。”有偿,您让我干嘛都成。杨立青想着,笑得谄媚。
杨立青好不容易熬到签约那天,捧着合约的时候他甚至连双手都在颤抖。
可是等他看到合约最后一行时,他有点不理解了。
“这一年内不得辞职是什么意思?”而且辞职还得付天价的违约金。
陈沛往上面瞅了一眼,冷静地说:“你以为公司培养一个职员不需要成本吗?”
杨立青“噢”了一声,心想这也有道理,于是大手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
于是当天晚上,杨立青和陈沛一起站在Sweet Heart的门外。
“等下说话小心点。”陈沛进门前回过头来小声警告他。
“好的。”青年还是一副讨人厌的正经样。
陈沛推开门,和杨立青一起鱼贯而入。
“沛少!好久不见!”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贴了上来。
不料自己许久不来,魅力不减啊!
可顾忌到身后还有个人,连忙将此人掰开。“David,我今天有点事。”
David往他身后一看,立刻了然,淫笑着离开。
杨立青虽然表面上还是面带微笑,可是心里早将陈沛骂了几千遍。
怎么又是这种地方?虽然他是没关系,只是……他老板该不会当着他面摸这些男人的屁股吧?
他沉溺在自己的想象中,引得自己浑身起鸡皮,一阵恶寒。
“沛少~好久不见啊!上哪儿嫖去了?”上来迎接的是李再天,自上次的‘阳痿’事件后,他也甚少见到陈沛。
“李少,你这是什么话呢?”陈沛上去握住他的手,朝他挤了挤眼。
李再天看了他身后的杨立青一眼,笑道:“噢~你看我这嘴,就是吐不出象牙来。请问这位是……?”
杨立青见他问起自己,忙向他介绍自己:“您好,我叫杨立青,是陈先生的秘书。”
“秘书?”李再天眼珠一转,又猥琐地笑起来,说:“来来来,都是贵客,进房。”
陈沛示意他跟上,杨立青察言观色,立刻跟紧。
“李少,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情,能办妥吗?”坐下不久,陈沛就开始和李再天胡扯。
李再天成天和陈沛厮混,怎么不懂他的意思?不就是想灌醉那个小秘书么?
他非常会做,连忙摆摆手说:“欢场不谈生意!来来来!上酒!”
陈沛面带难色,看了杨立青一眼。
杨立青完完全全读懂了他的意思,只能自认倒霉。怪不得说是有偿加班,敢情是来玩儿命呢!
酒过三巡,杨立青已经扯开领带歪倒在一边,面色酡红,看是醉了。
李再天端着酒杯看他,见他没了动静才淫笑着问陈沛:“你的菜?”
陈沛本来也看着杨立青,被李再天一碰才转头去看他。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哟哟哟。”李再天拧巴着脸,指着他说:“我看他不像好这口的啊。”
陈沛睨他一眼,小声说:“我看也不太像。”
“那你还想碰他?”李再天瞪着眼说。
陈沛又看向杨立青,摇着头说:“你不懂。”
“你小心他告你!抓住你的把柄把你弄死。”李再天小声呵斥。
“这些我也不是没想过……”陈沛叹了口气,又侧过头看着杨立青,“不过,我还需要一点证据。”
李再天也看向杨立青,在他身上逡巡一阵,才问:“证据?”
“哎,都说你不懂,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陈沛说着就站起来。
李再天心里咯噔一声,忙问:“你跟他谈感情?”说完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陈沛烦躁地转过身,反问:“我像这样的人吗?”
“我看不像。”李再天扁了扁嘴说。
“那不就得了?别瞎猜了,说了以后会告诉你的,今晚谢谢配合啊。”陈沛说完就弯下身拍杨立青的脸,柔声问:“小杨,小杨你醉了么?”
杨立青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是陈沛,连忙直起身来,没有没脑地问了一句:“成了吗?”
陈沛笑着说:“成了,走吧。”
杨立青点点头,在一旁找到自己的西装外套,站起来向李再天伸出手,说:“李总,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说话间连眼皮都睁不开。
李再天连忙站起来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没事没事,下次再来玩儿。”
“李总再见。”杨立青还朝他挥挥手,不过很快就被陈沛拖走了。
李再天重新坐回沙发上,给自己点了支烟,吐出一口,在烟雾中笑了起来。
“还小羊呢……这是,羊入虎口啊……”说着,摇了摇头。
杨立青坐在副驾上,一副深沉的模样。
陈沛侧过头看他,似乎在观察他是不是醉了。
“扣上安全带,我送你回家。”
闻言,杨立青只是笑了笑,那种笑容,就像在说 “愚蠢的人类”一样。
“谢了陈总。”杨立青说着,稍稍欠身,伸手拿过陈沛解在制动杆旁的手表往自己的左手上一扣,又说:“如果我不装醉的话,把我喝死了生意都谈不成。”
陈沛看他一脸臭屁,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将笑意忍下去,又清了清喉咙说:“我让你扣上安全带。”
杨立青一脸不耐,扬了扬手,说:“扣着呢,就等您开车了。”
陈沛败下阵来,笑着伸手替他扣上安全带。
车开的很平稳,开车后杨立青就觉得眼皮有点重,干脆侧过身缩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经过河堤时,杨立青突然叫陈沛的名字,害得他连忙刹车。
“想吐吗?”他问。
杨立青摇摇头,转过头来问他:“陈沛,我能下车吸根烟吗?”
陈沛从来没听他叫过自己的全名,当即有点晃神,愣愣地点了点头。
杨立青傻傻地笑了笑,说:“谢谢啊。”说完就给自己解了安全带,在西装外套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就下了车。
陈沛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怕他吸着吸着掉河里去了,也拿着他的外套一起下了车。
杨立青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下摆全部塞进裤子里。在他背后看,发现他不仅屁股好看,就连两条腿也长。
陈沛咽了口唾沫,赶紧跟了上去。
杨立青倚在石栏杆上点着了烟,将烟盒和打火机塞进裤袋里。
“披上吧,太冷了。”陈沛将外套披在他身上,甚至还帮他穿好。
杨立青转了身,屁股靠着河堤,手肘抵在扶栏上,仰起头来吐出烟雾。
陈沛低头看他,这是陈沛第二次看他这样抽烟,上次距离太远,许多细节都为能看清,这次近距离观察,他发现杨立青连吐烟的时候,嘴唇的形状也非常好看。
杨立青将烟夹在指间,问他:“陈总,您今年多少岁了?”
陈沛一愣,双手交叉在胸前,倚在旁边较高的桥墩上。
“二十九了,怎么了?”
杨立青笑了笑,说:“也不是大我太多,这么年轻就做副总了,真厉害。”
陈沛笑了笑,摸着自己的鼻尖说:“也不是利不厉害的,自己家的公司。”
“噢。”杨立青吸了一口,吐出,又说:“但是我觉得你挺有能力的。”
陈沛呵呵一笑,问他:“你是在拍我马屁吗?”
“算是吧。”杨立青笑着说,“但也是真心话。”
陈沛浅浅笑着,不再言语。
杨立青也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那你家里,怎么看你的事情?”
“什么事?”
杨立青侧过脸来看他,小声问:“你喜欢男人吗?”
陈沛点点头,说:“家里不管。”
杨立青‘哦’了一声又将头转回去,此后一句话都不说,直到将一支烟抽完,吐出最口一口烟。
“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杨立青用皮鞋踩熄了烟屁股,“就是,想和他一生一世的。”
陈沛又将焦点定在他身上,看了他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开,看着河面说:“有吧,可是我忘了,连那个人的长相都忘记了。”
杨立青低声笑了笑,说:“我也有过,男的。”
闻言,陈沛浑身一震,有如触电一般。
“你喜欢男人?”陈沛高声反问,幸好四下无人。
杨立青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捌
【捌】
陈沛扶着桥墩瞪打了双眼,胸腔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杨立青给自己点了第二支烟,自顾自地吸上。
“可我以前是喜欢女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喜欢上他了。”他说着,咂了咂嘴。
“我看到过太多背叛,也经历过太多背叛,我害怕背叛与被背叛。我想,起码我自己不去背叛就好了。”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后又说:“我知道同性恋在这个社会很难,所以啊,真的很想就和这么一个人一辈子就好了,即使偷偷摸摸也好。”
陈沛低头看着他。杨立青的眼眶红着,夹着烟的手指也是颤抖的。
“真可惜,他是直的,还是我的朋友。”杨立青说着,迎上了陈沛的双眼。
“只要我说了,我们肯定连朋友都做不了。我想,何必呢?做朋友也挺好。于是我在他身边默默守了两年半,你尝过那种看得到吃不着的滋味吗?”
陈沛被他看着,像是变成了哑巴一样,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不敢和他对视,我怕只要我们一对视,光是眼神就会出卖我对他的感觉。”
“我太懦弱了,我很怕。我很渴望他,却又很害怕他。我想拥着他,又怕他会离开我,但我更怕,我厌倦了,会抛弃他,最终害了他。可我明明那么喜欢他……”
杨立青夹着烟的两指用力过度,将烟九十度弯折。他吸了吸鼻子,仰起头,试图让液体回流。
陈沛蹙眉看着,不安地换了几个姿势。
“但我还是和他表白了,还是大学的毕业酒会当晚,我早就为自己想好计策。我几乎是逃到这个城市来的,大家眼不见为干净。”
“我很狡猾吧?”杨立青说完笑了笑,复又继续抽烟。
良久,陈沛才说:“立青,你醉了。别抽了,我送你回家。”
“陈沛,我得谢谢你收留了我。”杨立青深深吸了一口那支折弯了的烟。
陈沛止住脚步,转身,双手夹住了杨立青的两颊。
“想不想我亲你?”陈沛问他。
他呆呆的看着陈沛的双眼。此时他大脑处于死机状态,只是微张的双唇还会逸出几丝白烟。
陈沛没等他的答复就用力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用力,狠狠吸住了青年的嘴唇,让那人嘴里的烟味和酒味慢慢侵占了自己的口腔。
杨立青被他吻得很舒服,夹着烟的手指慢慢松开,还未抽完的烟自指间掉到了地上。
他的双手伸到了陈沛的脖子后面,用右手摁着陈沛的后脑勺。
陈沛用力托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摁向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让舌尖在青年的双唇上打转。青年微微打开双唇,他的舌尖就突了进去,大刀阔斧地开拓自己的疆土,侵占青年的口腔。
杨立青用力地吸着那条滑腻的舌头,时不时用牙齿轻轻咬它。
陈沛将青年摁在自己刚才倚着的桥墩上,腾出一手去摸他的腰身,青年怕痒,扭着挣扎。
他猛地睁开眼,松开压着青年的唇。
青年的腿有些软,只能倚着桥墩站着。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富有光泽的双唇微张,微微吐着气。
陈沛又想再亲,只是又顿住。
不行,下面已经全硬,再这样蹭下去说不定就射了。
他用力箍着杨立青的腰身,将他带向那辆黑色的雅阁,拉开副驾的车门,将人塞进去后才走向驾驶座。
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河边离杨立青家还有段距离,他可不想这段迈向一夜春宵的路变成他最后的路程。
等裤裆安静了些,他才侧过身去替杨立青扣上安全带,做完一系列安全措施,他才发动车子。
来到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