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到底算错了什么?
“为什么!”像是受不了了,依雪不由得将自己的脸埋进手里低吼,发泄。
旁边安睡的小人儿因为听到了声响而呢哝了一声,让依雪立刻惊醒。
“麒儿,怎么办,娘做错事啦,娘做了件好大的错事。”已经靠在床边的依雪,一边抚着麒儿有些凌乱的碎发,一边低喃。娘变得好坏,好坏,居然害了自己的亲哥哥!就算苏子榕对自己不好,可是自己怎么能害他呢,他说过要改过向善的啊!麒儿,娘该怎么办啊!
一进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床脚的木板上的依雪那不安担忧的神情,看的卫沉风心头一紧,一眨眼已经来到她身旁搂住了她“你不要太难过了。”
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力道依雪,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拉回了现实之中,不用去看就能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只因早已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拥抱。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卫沉风想的那样依靠在他的怀里,反而是像被刺扎了一样,突然跳起,奋力挣扎,用力地推开自己。“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怨恨的目光像是最有力的武器,刺得他眼疼心疼。
“依雪。”能够理解现在的她有多么的担忧,多么的害怕,卫沉风能做的好像只有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给她自己所能给的安慰和温柔,手不曾松动分毫,卫沉风任她捶打,就是不肯放开她,硬是要用自己的胸膛去温暖她。选择忽视他的温柔,依雪低下头不去看他充满深情的眸子,只是悲哀地想着,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有人想害自己,怎么会让自己心生妒意,怎么会让自己使出这么狠毒的招数,怎么会让自己害了自己的亲生哥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都是他!“都是你!”
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卫沉风松开怀抱改为双手钳住的双肩,大声喝道“依雪,你冷静点!”
摇着头,不去看他,依雪只是一个劲地推着,叫着。“我不要见到你,你走,你走!”自己一定不要再看到他,永远不要,不让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一定不要见他了!
“我会想办法的,我马上进宫,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以为她是害怕自己唯一的亲人死去才会这么激动,卫沉风变着法地安慰,说着自己的计划。
还是推着他,还是叫着,依雪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重复着“你走,走、你走!”在半推半就之间真的将平时用尽全力也撼不动分毫的卫沉风推出了门外,推到了走廊上。
依雪不假思索地当着他的面关上门,拒绝承认在门掩上的那一刻,突然看到的卫沉风脸上那一抹受伤,他怎么会受伤!他怎么会痛苦!明明被折磨地心如刀绞的是自己啊!
这一夜注定无眠,卫沉风就这寒风在深夜入宫,而依雪则守在床边看着麒儿,后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焦虑不安像是烟雾一样笼罩着她,怎么也不肯离去,怎么也不肯散开。
浑浑噩噩地熬到了天初亮,依雪呆呆地起身,松了松一夜未动的筋骨,一整夜以别扭姿势而坐的身体,此时正抗议着受到的折磨,无止境的酸痛让依雪难受地皱眉,想要休息,却怎么也休息不了。只能一点一点挪动着自己,做到椅子上继续等着卫沉风。
卫沉风在天大亮之后还没回来,将依雪的恐惧调到最高,如果天頵夙真的决定惩罚苏子榕的话,那么他必死无疑,动了皇上的人,除了死根本别无他法!意识到这一点,依雪再也坐不住了,腾地起身,迅速开门,快步向卫府地牢走去。
卫府的地牢常年空置,因为卫沉风最讨厌动用私刑,私下惩处那些下人,也就因为这样,地牢除了阴湿气之外也并没有过多难闻的气味,除了常年不住人而结下的厚厚蜘蛛网外,这里可以算是一个干净的地方。依雪在偌大的地牢里只消一眼就看到了唯一一间住着人的牢房里那抹挺拔的身影,不由得走近。他好像也没有睡,好像在那里站了好久,好像一直背对着牢门。好像一直在想着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依雪不响的声音在无人的地牢里足以唤回苏子榕的注意,并没有什么反应,苏子榕还是一脸平静地回头,一脸平静地问,平静的眼里几抹血丝透露出了他的疲惫。“做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婉月的房里?”依雪睁着水眸看着眼前这个过于平静的人,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闻言,苏子榕撇嘴,露出依雪最熟悉的坏笑说道“我贪恋她的美色,与她苟合啊!”“你别骗我了,你快点说!”看着那见过不下百次的坏笑,依雪不假思索地就否决了他的回答,从没有想现在这样这么讨厌他那玩世不恭的坏笑,尽管知道这是那么久以来最假的一次。还是一脸的无所谓,苏子榕态度轻浮地问“说什么?”“在那里的明明就应该是凌国暗士怎么会变成你的!”
依雪的话褪去了他脸上的轻浮,转而变为严肃,再次强调“在那里的是我!”
“可你不是陵国暗士!”看着他总算认真起来,依雪可以再次肯定他绝对不是暗士。但是他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他不知道婉月中了媚药,会不认人地寻求解脱吗?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死的!”就算他对自己不好,就算自己讨厌他,他都是自己的哥哥,是爹爹的儿子,就算自己一开始就说过他的死活自己不管,但是是自己将他害到这个地步的,自己真的不想让他死!
“如果能让你幸福,又有什么关系呢?”苏子榕脸色突然一变,目光呈现空洞不让依雪看清,却说出了更加让依雪迷茫的话。“你在说什么?”
苏子榕居高临下地看着依雪,叹了口气劝道“你不要问了,不要再耍小聪明了。”
不能够理解他突然的转变,以及他说的话的意思,依雪忍不住急躁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苏子榕却已经撇过头,不再理会她了,还是原来的姿势,还是原来的位置,仿佛从来就没有变过,仿佛从来就没有见过任何人。“你说清楚啊!”依雪受不了他似地低吼。“你该走了!”“你说清楚,什么耍小聪明,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故意的对不对?”既然他不说那她就自己猜,却怎么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你再不走他们就要怀疑你了。”苏子榕再次回头,开口,但是却没有说出依雪想要的答案,反而是劝她离开。
“你!”直直盯着他的眸子充满了怒意,依雪突然好气他现在的反应,好气自己居然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苏子榕喃喃地劝着“快走吧!”目光已经不再看她,而是投到好远的地方去了。依雪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好带着失望离开,微低着头不让人看清她的怒焰。
苏子榕在她离开之后才神情复杂地盯着那已经再次合上的牢门看,低喃着“能说吗?能说吗?你要找的暗士早就被抓住了,依雪,你知道你枕边睡的是什么人吗?你知道吗?”
104。尘世纷飞祸起身祸起(十五)
一路上依雪一直低着头,心因为苏子榕的一番话而更加地乱了,无措了。低着头一阵胡冲乱撞终于在转角处撞上了人,甚至是一个人温暖的怀里,依雪才大惊失色地叫了出来。
卫沉风看了眼依雪回来的路就知道她去了哪,只不过他并不做声只是安静地将依雪扶好,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反倒是依雪变得急切,抓住他的手就问“怎么样了?”
卫沉风面露难色,皱着眉看着她说道“皇上安排了两日后设宴迎接婉月。”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让依雪十分纳闷。“什么,怎么在这个时候?”
卫沉风摆了摆手,无力地说“我也不懂。”在上书房求了半天,跪了半天结果却只得到这个指示,在出了这种事之后却还要设宴迎接,真的让人纳闷。
卫沉风轻叹了口气,让依雪轻易就看出了他的疲惫,“你看起来好累。”尽管隐藏的很好,尽管很些微,但是卫沉风还是从话里听出了心疼,关心。心情不由得一阵大好,好像刚才的阴郁都一扫而空了。
“你也是。”宠溺地附上她的娇颜,抚了抚那有些暗的眼眶,卫沉风的心疼毫无掩饰地表现出来,却让依雪有些惊慌地退开来。
卫沉风也不强求,知道她一夜没睡能撑到现在已近快到极限了,先提议“先去休息吧。”
“恩!”依雪应了一声就马上转身,不再与卫沉风亲昵,径自往留翠轩走去,而卫沉风则是不语地跟在她的身后,在她的诧异中以男主人的身份进入她的寝室,享受着她的软榻。
两日后的宴会时间是在晚上,但是所有人都在艳红夕阳下进入宴会场所,露天的场地由原本的空旷变得门庭若市,高台上只摆放了龙椅,所有的大臣的位置都围成个圈绕着圆圆的露台
这是临月台,是以往皇上在八月十五设宴与大臣们一同赏月的地点,周围被树荫遮盖着少了许多明亮的灯光更能衬托出月亮那清冷光亮。
依雪,卫沉风和婉月三人的到来足以成为众人的焦点,所有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往他们这边投来,仿佛他们比月光还要耀眼三分。
梳着流云髻的依雪身着紫色金边云袖华服,裙摆呈荷花状,用流苏点缀,雍容华贵,头上虽然少却十分精美的挂坠头饰闪耀着映衬着袖口的金边,让她整个人显得高贵典雅又不会俗气,无暇的面孔微施粉黛,眼角微勾,星眸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就好像一朵惑媚的紫色睡莲,平静淡雅却又妖艳。
而在卫沉风另一边的婉月则是穿着异国风情的服饰,领口用雪白的裘毛裹着,却不显得粗重,又能起到保暖的作用,裙摆的边缘一同样用裘毛点缀,走动时随着风儿轻晃,宛若仙云。
依雪环视周围发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不由得露出淡笑一个一个打量。
已经成为大将军的王伟,英挺地站着,气魄十足,身上的战衣更是精美十足,花纹精美材质轻盈,而其他几个将士同样是身着战衣,几个人聚在一起正开心地说着什么,在感觉到依雪的注视时都带着笑地和她点头,行礼。依雪淡笑回礼,之后又瞥向另一边,发现与之对面的进多言则是一脸的沉默,清秀儒雅的面孔,虽然带着笑却让人捉摸不透,暗自独饮,好像并没有看到依雪的目光,只是专注地看着正笑着与人交谈的卫沉风
这时依雪才回头正式打量和自己一同前来的卫沉风,习惯了穿战衣和宽松大褂的他此时也被迫穿上了中规中矩的官服,那壮硕的身材似乎要将官服撑破,健壮的肌理隐约可见,完美的身材更加吸引女子的目光,那绝美的容颜更是变得儒雅又邪魅。
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经胶着在他身上了,依雪用尽全力却还是移不开视线,只能在他直直地对上他带着笑的眸子。看起来他心情似乎不错,想起这几天来自己一直对他态度冷淡,一直责怪着他,却好像一点也不能烦扰到他,看来自己对他终究没有影响力啊!
婉月的身旁已经围绕了一群少女,都纷纷好奇地问话以图听一听她的天籁之音,搞得她窘困异常,只能求助地看着卫沉风,却没想到他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妻子,甚至与她明目张胆的对望眉目传情,脸不由得冷了下来。突然的转变让几个少女惊住了,看着她冰冷的脸色感觉寒意十足,都纷纷用理由退了开来。让婉月热闹的周围迅速变得冷清,也正合了她的意。
环视了下周围,婉月才真的没了主意,因为找不到自己该做的位置,按正式的礼仪,自己应该在天頵夙的召唤之下进入宴会,再坐上空的那个位置,但是现在一切都乱了,自己居然跟着下臣进入临月台,现在为数不多的座位上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人,婉月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坐哪里,只好走到卫沉风身边,硬生生打断了他和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臣的交谈。
婉月小声地问着,却也足以让周围一群人听见她的问话“沉风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
卫沉风因为她的话而纳闷,但在同样环视了眼周围之后,才惊觉高台之上居然没有婉月的位置,所有的位置都是刚刚好的,除了自己要做的地反,旁边多了个空位,当下想也不想地就说“好,我们去吧!”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惊讶目光。
依雪不以为意地跟在他们身后,等着他们先行入座,在看到婉月坐上的位置之后,才免不住挑了挑眉。
众所周知,妻于左妾于右,婉月却坐上了依雪的位置,让在场所有人都是诧异,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依雪,等待着她的反应。
卫沉风也意识到婉月坐错了位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婉月起身,只能带着歉意地看着依雪“依雪。”
依雪不禁好笑起他们的反应,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泼蛮的妒妇一样,都这么惧怕地看着自己,难道自己好会撒泼吗?“没事。”
在众人注视下,依雪无所谓地坐到了右边,还端起了放在那里的酒杯,学着晋多言,细酌。
105。尘世纷飞祸起身祸起(十六)
在所有人坐定之后,夕阳也终于带着那最后一抹胭脂躲进了山头,随着夜幕的笼罩,临月台那高高的露台也渐渐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围栏上那颗颗斗大的夜明珠透着淡淡的绿光让露台变成了另一个月亮。
一道洪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起身正了正身子。“皇上驾到!”高喊“我皇万岁!”
身穿龙袍的天頵夙在众人的呼声中,和注视下缓缓走上了高台,坐到了一早就安放在那里的龙椅上,皇冠上的流苏随着他动作摆动着,却又在他坐定只是同时停住了,就好像有生命一般。
见到那孤零零的龙椅,依雪不由感叹,以往那高台上都会有两张椅子,一张龙一张凤,因为朝阳最爱凑热闹,这样的宴会总是少不了她,他们一个是龙一个是凤,总是形影不离,但是现在却没了她的身影,没了那凤椅。
看向龙椅上坐着的人,依雪还是叹气,虽然天頵夙还是一如既往地精神抖擞,气宇轩昂,但是依雪还是能够看出他隐藏极深的落寞,和孤寂。
天頵夙环视了眼众人,便兴趣缺缺地挥手示意宴会开始。
歌声舞声都即刻响起,露台上渐渐变得拥挤,十几个身材姣好容貌精致的舞女开始展现那绝妙的舞姿,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有不少人都已经看呆了。
就这样宴会在一曲曲歌舞中进行着,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