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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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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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巨大动静自然也激起了房中那些人的注意,怎奈何就在刚刚,犹如神兵天降的两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抢过了人,他们此刻根本无法分身。此时此刻,燕三正在墙角处用极其快速的手法解着屈突仲翔身上的绳子,而程伯虎则抡着两柄大板斧挡在他身前招架,什么递过来的剑啊刀啊全都被他轻轻一板斧就磕飞了,这时候,重兵器的优势无疑是毫无疑问的。

屈突申若一冲进屋子就看见那边绳子尚未解开的屈突仲翔,眼睛中登时冒出了熊熊烈焰,怒喝一声便挥剑加入了战团。眼见房间狭小,李贤便没有立刻冲上前,而是朝外边吩咐了几声,很快,院子里就犹如布下了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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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眼见情况不妙,为首的白衣人唿哨了一声,几人便舍下程伯虎,状若疯虎地朝门口这边扑来。李贤哪里会和他们硬拼,当下就闪到一旁任由他们出去,看到这一幕,除了缠住屈突申若的两人之外,其他人全都往外突围而去。

直到这几个人逃了,李贤这时才上去把门一关,脸上露出了轻松写意的笑容——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些人刚刚那股子悍不畏死的精神固然可嘉,但是院子里同样有百十个为了重赏而两眼通红的家丁,结果自然不问可知——这武将世家的家丁,一旦人多势众起来,可是绝对不好对付的。

果然,外头棍棒和刀剑交击的声音响过一阵之后,惨叫声旋即此起彼伏,隐约还能听到李敬猷李敬真兄弟俩的叱喝。而屋子里的两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即使在程伯虎已经无趣地拎着斧头旁观的情况下,屈突申若一把宝剑矫若飞龙,颇有些老鹰戏耍小鸡的意思,但照旧把他们杀得汗流浃背。

“申若姐,别忘了留活口!”

眼看屈突申若的下手越来越狠,两人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越来越多,李贤不得不出声提醒了一句。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娇叱,就只见室内寒光一闪,两个人就颓然倒在了地上。

不会吧,这位大姐气急之下真的把人给杀了?

他正发愣的当口,屈突申若便满脸铁青地回转了来,冷冷地解释道:“这两个家伙既然受命拖住我,一定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既然要活口,有外面那些个足够了!”言罢她也不回头看上脱困的屈突仲翔一眼,脚下不停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见屈突仲翔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而燕三则两手一背跟着程伯虎后面溜之大吉,李贤忖度片刻便走上前去。横竖外头用不着他这个沛王去炫耀武力,还是让屈突申若去杀个痛快算了。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男子汉大丈夫还要靠你姐姐来救,所以很没面子?”他打量着屈突仲翔的脸色,见那张脸似乎有充血的迹象,便忽然疾言厉色地道,“败了一次没什么丢人的,要是你不想将来再丢人,就拿着这把剑出去,拿出一个男子汉的样子给你姐姐看看!”

他一把递过了自己的剑,直直地瞪着屈突仲翔的眼睛。眼见眼前少年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他便知道,自己的激将法生效了。果然,下一刻,屈突仲翔忽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抢过他手中的剑便冲出了门。

他轻轻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跟了出去。还知道一点羞耻心,这小子看来还有得救,待会他再帮一下忙好了。

第一百四十章 … 申若训弟,李贤蒙人,倒霉的长安令

场恶战结束,外头的院子已经是一片狼藉。除了擒I外,剩余的全都横尸当场——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死在了屈突申若的怒剑之下。李敬猷和李敬真兄弟二人合力杀了一个,此时正兴奋得满脸通红,再没有了往日的畏怯。剩下的家丁则在清理现场,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在死人身上再补上一记狠的。

而提着宝剑的屈突仲翔则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红潮尚未完全下去。刚刚他一下子冲了出来,凭着那股怒火和锐气,硬是怒吼一声,斩杀了一个刚刚逃过了薛丁山枪影的白衣人。但那阵子锐气泻了之后,他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么多人当中,除了那些担任外围望风和守卫的人,就数李贤的身上最干净。他把自个的兵器都让给了屈突仲翔,总不成赤手空拳上去逞能吧?因此,他打从一开始就在门口的地方观战,无论是屈突申若的含怒出击,李焱娘和殷秀宁的飒爽英姿,还是薛丁山的惊艳一枪,抑或是程伯虎李敬业杀得兴起的模样,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思忖片刻走上前去,低声对屈突申若道:“是把人先带回去,还是交给长安令?”

“当然是我先问过再说!”屈突申若余怒未消,恨恨地瞪了那三个俘虏,眸子中的寒光更盛。紧接着,她便看向了一边的屈突仲翔,忽然厉声喝道:“仲翔,你给我过来!”

眼见屈突申若一幅要当众训弟的模样,李贤原本要挪开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屈突仲翔若是个单纯的纨绔子弟,他才懒得去管这小子的死活,不过,既然是个还有些本事和担待的,那他总得帮衬一把。再说,经过今天这桩事,这小子将来总应该醒悟了。

屈突仲翔脚底灌铅似的走了上来,起初还低着头,但最后不知为了什么,忽然把头扬了起来,沉声道:“姐,我知道这次是我没用,让这么多人奔忙,以后我一定勤练武艺!”

李贤暗中点了点头,见屈突申若的右手紧捏成拳,脸上阴晴不定,他连忙趁热打铁地劝解道:“申若姐,仲翔这一次不过是大意失荆州,你看他刚刚的模样,显然没有失了锐气。男子汉大丈夫,吃一堑长一智,他还小呢,以后只要勤学苦练,这武艺上头自然会有长进!”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屈突申若转头看着自己,那目光中竟有几分冷冽,不禁心中一突。但紧接着,就只见这位大姊头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竟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娇嗔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就知道学大人说话,要论年纪,你可比仲翔还小!”

道完这一句,屈突申若便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对着屈突仲翔喝道:“你听见了,今天是六郎为你求情!看在你最后那一下还有些男子汉气概的面上,我姑且放过你这回,三个月之后,我亲自考较你的功夫,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只得花架子,哼!”

一声冷哼犹如一桶凉水,登时把屈突仲翔才鼓起的那些勇气全都浇灭了。三个月……就是三年,他能挺过自己这位大姐的亲自考较?这三个月他该找谁陪练,周晓,还是他那些狐朋狗友?看到周晓本能地回避了他的目光,他恨不得把刚刚的大话收回去。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干脆去领受家法来得痛快!

正当这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一转头见是李贤,他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更有些嘀咕。

李贤用一种理解和体谅的语调叹了一口气,然后刻意压低声音道:“仲翔,你姐姐也是一片苦心。不如这样吧,这三个月你要是愿意,不妨到李宅来。你该知道,敬业和伯虎这两年突飞猛进,还不全是英国公教导有方?只要你能够学得几成,将来还怕别人会小瞧了你?”

见屈突仲翔还有些犹豫,他便重重地加上了最后一块砝码:“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屈居女人之下?你究竟是想永远当你姐姐的弟弟,还是想让所有人都记住你屈突仲翔的名字?”

这一番话果然有效,原本已经几乎泄气的屈突仲翔终于眼睛大亮:“没错,我是屈突家唯一的男丁,我才是继承人!只要我勤加习练,将来真的能够胜过姐姐?”

李贤刚刚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偷眼瞧屈突申若,唯恐自己这些话被她听见。这年头大唐女权主义高涨,要是让这位大姐误会了,那他就等着倒霉吧!所以,在听到屈突仲翔的这个问题时,他不得不在心中暗叹了一声。要是说实话,屈突仲翔这起步



是一星半点,要想胜过大姊头,可能一辈子都没戏。▋

“没试过怎么知道?”他眼珠子一转,再次把程伯虎拎出来打比方,“你看伯虎当年,谁知道他能够有如今的成就?没有不敢做的,只有不敢想的,想到才能做到,你明白吗?”

他这番话换来了屈突仲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此时此刻,他终于确定了一点——屈突仲翔拐骗大计终于完成,他的贼船上又多了一个人。有了这小子的加盟,以后他请屈突申若帮忙,那就更加容易了,这就叫做一举两得!

长安令冯子房这些天的日子一直不怎么好过,自从御驾回长安之后,他就几乎被李义府支使得团团转,手底下的差役派出去一波又一波,真真假假的消息也不知得了多少,但就是没办法让李义府满意。他已经算是小心翼翼伺候着这位炙手可热的相爷了,但是,每每看到李义府阴沉的脸色,他就感到腿肚子一阵打哆嗦,更不知道自己这个长安令是否会当到头。

可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另一位宰相许敬宗捎带给了他一个更可怕的口信——屈突仲翔被人掳劫了!

莫说屈突家头上还有一个世袭国公的头衔,仅仅是那位满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姑奶奶,他的脑门就全都是油汗。这位姑***能耐有多大,他这个长安令比所有人都清楚,要真的让她家里那位大少爷出了事,他毫无疑问立马就得卷铺盖去岭南和瘴气毒雾为伴!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事情着落在他那位同僚万年令身上,千万别发生在他的管辖范围。

所以,当听到屈突仲翔的下落有了线索,冯子房便长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仅仅一个时辰后,差役的回报立刻让他头皮发麻。那位姑奶奶居然纠集了好几家的数百家丁,浩浩荡荡地开往了大通坊——而大通坊偏偏是长安县的辖区!不但如此,这其中任何一家的名头,他都绝对惹不起!

百般无奈的他只得下令衙门捕头把所有能带的人全都带上,一面在心里祈祷着不要出大事,一面亲自带队前往。到了地头,他就看到外面一堆雄赳赳气昂昂的家丁护院,若是再拿上刀剑,那就和十六卫的军士没什么两样。他暗地给自己打了好一阵子气,这才赔笑上前,还没开口,门口一个老者便淡淡地招呼了一声。

“是冯大人么?大小姐在里头,请进吧!”

虽说对方很可能只是一个家仆的身份,但冯子房忖度片刻还是不敢怠慢,点了点头方才入内。刚刚跨进大门,一个凄厉的惨叫声忽然冲进了他的耳朵,吃这一吓,他脚底一个踉跄,险些一跟斗栽倒在地。好在旁边有人好心搀扶了一把,他这才没有太丢脸。

他忙不迭地道了一声谢,这一抬头看见搀扶自己的那人,顿时呆若木鸡。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又再次睁开,他这才断定自己没有看错,慌忙拜了下去。

“下官见过……”

“这又不是外边,老冯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李贤一把将人拽了起来,笑容可掬地打量着这位长安令,直到将对方看得心里发虚。说起来,这已经是他打交道的第三个县令了,前两个一个是霉星高照,一个是霉运当头,但好歹最后都扭转了去岭南的噩运,不知道这位长安令最后会怎么样。不过就目前而来,这家伙的运气仍然不怎么好。

冯子房被这句老冯叫得心里一跳,旋即便感到一阵狂喜——李贤是帝后最宠爱的儿子,这一点自然确凿无疑,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听说这位沛王和屈突申若关系非同一般,只要居中转,他这一次说不定能够安然过关。



想到这里,他连忙定了定神问道:“沛王殿下,这屈突大小姐可曾拿住了贼子?”

仿佛是配合这个问题,房间里立马传来了一阵难听的呜咽声,仿佛是人遭到了毒打,却又被卡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似的。看到冯子房浑身直打哆嗦,李贤晒然一笑道:“人是抓到了,只不过若不是严刑拷打,怎能出得申若姐心头之气?老冯,不是我说,这一次你只怕难辞其咎啊!”

李贤虽说年纪还小,又不是管事的人,但冯子房听着这亲切中带着警告的话,没来由想起了日前听说的众多传闻,禁不住又是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四十一章 … 信我者得永生,不信我者下黄泉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样的定律在官场永远只适用一半。没事鸡蛋里挑骨头算是轻的,要是换作那种无缘无故看你不顺眼的上司,那么在这大唐盛世下,很可能就只有一个地方适合你岭南,你也可以理解为九幽黄泉。

所以,虽然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的头上,万年令吴琮还是匆匆赶了过来。和冯子房一样,他先是在门口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丁护院吓了一跳,然后又对里头的鬼哭狼嚎吃了一惊。只是,这位仁兄不如冯子房眼力好,根本没有看到一旁的李贤,而且很快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看到这一幕,李贤轻轻摇了摇折扇这是贺兰周请能工巧匠,用

上好的牛角做扇骨,刚刚试制出来的第一把颇有一点风流自赏的模样。至于他说出来的话就没有那么倜傥风流了:“这位吴大人怎么如此行色匆匆?”

冯子房在官场混了不少年,这话里的挑别之意哪里选得过他的耳朵。若是别人他少不得帮忙分辨一二,但这人既然走万年令吴琮,他就没有那么好心肠了。长安万年两县虽说按照东西分治,但少不得平日有

扯皮的地方,就差没闹到水火不容了。

想到平时每每在李义府那里看到吴琮献媚的模样,想到这些天他老是挨骂,吴琮却还能得到几句嘉奖,他的一肚子邪火登时窜了起来:“这长安城谁不知道吴大人是李相爷面臆的红人,想必是为了看我的笑

话,然后去和李相爷说嘴了!”

吴琮和李义府……李贤忽然笑着敲打了一下冯子房地肩膀。什么都没说就往那间紧闭地房间走去。刚刚别说冯子房听得如“站“针毡。就连他也有些吃不消了。现在他并是深深体味了屈突申若那句话地含义。敢情这位大姐是在真真切切地贺彻那句话。让这些家伙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零零碎碎受苦,确实还不如那些死了地同伴强!

“申若姐!”



由于房间中只有屈突申若和两个号称用刑高手的家仆,因此李贤门口先敲了两下叫了一声,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一冷冷的声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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