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剩客的春天- 第22部分

“你不怕啊？”西溪看他。

“它怕不怕？”方晓笑着问。

西溪笑了，她伸手轻轻的扯住Bonnie的尾部，让Bonnie柔软的身子换了个角度，从她的手腕上展开，托在手上，Bonnie舒展了一下，迅速的盘起来，像个金黄色的小托盘一样，懒洋洋的，把头搭在尾上……

方晓伸手摸了一下Bonnie，笑道：“挺可爱的。”

恩窈笑，“头回见的时候没吓死我。”

子桓插话，说：“你不像是这么没胆的人啊。”他看着西溪微笑着把Bonnie托着，心想这庹西溪看起来温文尔雅，没想到养的宠物还挺另类。

恩窈看他一眼，说：“这话我当你是夸我啊。”

子桓笑笑，站起来过去帮忙拿下来Bonnie的玻璃盒子，让西溪把Bonnie放回去。他们看着Bonnie在细沙上悠闲的扭动了一会儿，顺着树枝盘旋而上，不动了。

“它最喜欢这样了。睡觉。”西溪笑道。她用温和的眼神看着Bonnie，“闲了我就坐在一边看看它。它多数时候会很安静。别看它懒洋洋的，可会自己找乐子了……你们知道嘛，有一回，它可逗了，吞了一只鹌鹑蛋下去，以前只是看资料，说蛇吞鸡蛋、吞鸡、吞比它大好几倍的东西都没问题，可以消化的。可它整整半个月都没吃东西……吓死我了，我担心它再出个好歹儿，就带着它去看医生……恩窈你知道的，就是‘爱宠’那个李医生……”

“李路还是李菲菲？”方晓说。

“嗯，李路。你也认识他？”西溪笑问。

“我们百佬的白内障手术就是他做的。子桓，Rocky上回吃坏了是不是也是他治的？”方晓看子桓。

子桓点点头，笑道：“Rocky一看到他，立刻夹尾巴。上回带它去打针，死活不下车，怎么哄都不行，趴在后座上装死。没办法我硬是抱下来的，八十多九十斤一大胖狗，没累死我……”他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下Rocky那个宽宽的背。

恩窈笑。子桓说起他的狗来，话见多。她笑问：“那还叫胖？回头带我们Yoyo给你看看。一样是吃狗粮，不知道它怎么能长那么夸张。”

“我们Rocky是因为特爱吃肉……”子桓笑道。

他们正聊着，就听到那边庹太叫道：“孩子们，来吃饭了！”她扶着门框，见他们正围着Bonnie的玻璃盒子，忍不住就瞪西溪。西溪吐了吐舌尖儿。

恩窈笑着问西溪：“轮椅还是拐杖？”

“拐杖。你真当我残疾人啊？”西溪说着。看林方晓起身，把Bonnie的玻璃盒子放到窗台上去。她接过西溪递过来的拐杖，说：“其实我可以走了，就是不太敢用力。”

“当心些呢。好利索了再去上班。”恩窈扶她，“轮椅哪儿来的？”

“连璧城送我的。说是他们家奶奶老早就要他们备下的，等着有一日不能走动了，要连璧城天天推着她去晒太阳。他说先借我用两天，连奶奶一时半会儿还用不到。”西溪声音越来越低。恩窈坏笑。西溪和恩窈走在最后面，她看到爸爸已经坐在了一家之主的位子上，妈妈在笑着安排有为他们几个人落座——真热闹。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吧，爸爸妈妈没有一起在家里招待客人。她其实在上学的时候，就特想在家里招待一大帮好同学，过生日啊，新年啊……那时候，恩窈妈妈一年总有一两回给女孩子们做一大桌好吃的，尤其是看着恩窈爸爸给妈妈打下手，忙碌的样子……羡慕啊，羡慕。

　

正文　第五章　“任是无为”伍有为　（六）

恩窈扯扯西溪的袖子。西溪出神了。她知道为什么。于是催促她。西溪点点头。恩窈把拐杖给她收了，扶她坐下来。

“哇……这么多好吃的！叔叔阿姨辛苦啦……”恩窈表情夸张。她坐在庹太身边。右手边是子桓，对面是方晓。

庹太笑道：“不多、不多……今儿在座的除了窈窈，都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随意点儿、随意点儿。”她和庹爸爸交换了一个眼神，庹爸爸开了腔。

“大家都来点儿什么？恩窈不准举手要酒，你开车来的，我知道。”庹爸爸对着恩窈摆手。

恩窈手刚抬到半截子，被庹爸爸这么一说，她“哎呀”一声，说：“叔叔，我不是要酒啦，我要果汁！”

“才怪哩，你是看上那瓶西班牙红酒了吧？”西溪揭穿恩窈。

“才不是……”恩窈皱鼻子。

子桓笑了下。

“真不是。”恩窈小声说。

“是也不承认。”西溪开玩笑。

方晓想起上回恩窈在酒馆要酒的样子，忍不住就想笑。他忙低了下头，装作整理筷子。

庹爸爸笑道：“嗯，这才像话——孩子们，今天开车来的一律喝果汁，其他人自选。”他指着自己面前的青啤、红酒、白酒。

众人都说要果汁。

“不要客气。”西溪笑着说，“反正是周末，高了也没关系。”

“男人们全都换酒。”庹爸爸大手一挥，拿了酒瓶，“不罗嗦了，来！”

当下方晓、有为和子桓各自端起了杯子。

庹太在一边看着，心情大好，低声对身边的恩窈说：“多好啊，这样多好……窈窈，不错……”

恩窈笑嘻嘻的，看了庹太“重点关注”的方晓一眼，说：“是不错。”

“什么状况，回头给阿姨好好儿说说……”庹太低声，给恩窈夹了一筷子海参。

“行！”恩窈笑。

西溪偏生听到，伸手过来，指节叩了叩桌面。

恩窈把海参填进嘴里，对着西溪夹了夹眼睛。

庹太也说：“还别说，有为，你的这个办法好，我们家海参总是发不到好处，不是咬不动就是还没出锅便粉碎了……”

有为憨厚的笑了笑。

一餐饭吃的极为愉快。

后来西溪趴在窗台上，看着爸爸妈妈送朋友们走。方晓的自行车架在恩窈的车后，和恩窈子桓一起走，特地抬头对着她挥了挥手——林方晓的笑容，特别的明朗，和煦的春风一般——西溪也挥了挥手；伍有为和沈明斐都住台东，明斐开了车子来，他们俩一起走了——有为稍有点儿费劲的把自己塞进明斐那辆小Polo里去。

“快回来啦！”西溪看到爸爸妈妈还站在楼下，朋友们的车都没影儿了，便叫道。她说完，从窗台边滑下来，看到茶几上那瓶药酒。拿起一把美工刀来，将瓶口的蜡封给划开，轻轻的拔出木塞，顿时一股浓重的药香扑鼻而来。

“庹西溪！”

“哎！”西溪听到妈妈厉声叫她，抬头。庹太人已经到了西溪面前，正掐着腰，指着窗台上的Bonnie和Ronnie。

“你要是再敢动不动就放这两只怪物出来吓人，我一准儿给你掐死，你看我做得到做不到。”庹太想到刚刚饭前那一出，气不打一处来，“小连这两天都不来了，我看准是你搞的鬼！”

西溪握着药酒瓶，哈哈大笑，“妈，您想多了啦。”大前天连璧城来看她，她确实是正在逗弄Bonnie，连璧城也确实吓了一大跳，坐立不安的。但是，“不至于吧。”

一个大男人。

“不至于？哈！”庹太过来，坐在西溪身边，“不至于？”

西溪笑笑。

“儿啊，”庹太又笑了，“话说回来，恩窈这回带来的这两个男孩子，还真都不错呢。”

“嗯。”西溪将药酒倒了一点儿在手心，按到脚踝处，一股清凉的感觉，她慢慢的按摩着，皮肤渐渐的热了起来。很舒服。“是不错。”

“尤其是那个小警察……”庹太说。

“小警察！妈，您不知道他多有名是吧？那可是……”西溪抬头，见妈妈对着自己笑，话锋一转，“您不是一向讨厌警察？”

“唷，我什么时候说讨厌啦？我以前那意思是，人民警察队伍里，也有害群之马。”庹太把西溪的腿扳过来，抽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覆盖住西溪的脚踝，轻轻的捏住，给她揉着。“我们选女婿，那当然得是优秀的！”

“优秀的害群之马？”

“呸！”庹太使劲儿捏了西溪的脚踝。

“哎呀疼！”西溪叫道。

“让你胡说！还有，你自己揉老下不了狠力气，没效果……这跟挑对象一样，你下不了决心，妈妈帮你长眼……这个不错。你既然不喜欢有为胖，对小连又没感觉，这个就不如试试。嗯？”庹太轻声问。

西溪没说话。心说这又不是做实验，试试、试试……试出问题来怎么办？

庹太拍了拍她的脚踝，“你自己想想。”她笑着站起来出去了。

西溪发呆的看着自己的脚。

“西溪？”庹爸爸乐呵呵的进来，递给西溪一杯绿茶，“你尝一下，这是你三叔茶场里的新茶。”

“谢谢爸。”西溪笑了。透明的玻璃杯里，淡黄色的茶，嫩绿的小叶片……好看极了。“您有什么要说的啊？”西溪托着杯子，有点儿无奈。

庹爸爸沉吟片刻，说：“我喜欢有为。”

西溪笑，“爸，妈喜欢林方晓。”

“我知道。”庹爸爸闷闷的，“帅嘛。帅能当饭吃啊？工作危险性太高了。要叫我说，有为。”

“爸！”

“得了，你自己看着。爸的意见仅供参考。不过，我有预感。”庹爸爸忽然酸溜溜的说，“我有预感，你今年一定能嫁出去。”

西溪爆出一阵大笑来。

庹太再厨房里听到，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文　第五章　“任是无为”伍有为　（七）

“我说唐恩窈，你可够阴的哈，我好心好意，你就给我，嗯……”林方晓懒洋洋的，在后座上就差四仰八叉了，撑着下巴，指挥着唐恩窈往自己家方向去。

恩窈回头瞪了他一眼，子桓在一边忙喊：“看前面……开车怎么能这样分心；晓儿你别打岔，什么呀就阴，讲话要负责任的啊。”

林方晓做了个跌倒的架势，指着郑子桓说：“老大，你能不能别这么快统一战线？要不是相信你，我至于嘛我，我我……”

恩窈听到，笑道：“怎么啦，你看不得啊？看不得你也赶紧找统一战线的来啊！”

子桓笑。

“还用我自个儿找啊，你们俩不是替我找好啦？”方晓想到刚刚被一众人等“鉴定”了个够。就觉得自己像是白春雪手底下的一个什么什么什么。

“哎，你有这个觉悟就很好。林方晓同志，你要知道，在我们国家，以及在我们这个年龄段，站队这个问题，一向是很严肃而且很重要的。这代表着你的……”

林方晓打断恩窈：“喂喂喂，唐恩窈同志，你是留学回来的哈？”

“没错。东洋留学多年。”恩窈回答。

“你说话怎么……”方晓咧着嘴，“前面不准左转啊，你这开车也不靠谱……你说话怎么这个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居委会的。”

“你让她把话说完。”子桓不紧不慢的，又对恩窈说，“慢点儿开。”

恩窈“嗯”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你要站到‘态度积极’一队呢，还是要站到‘消极抵抗’一队；是要被扣上‘不肖子孙’的帽子呢，还是要接受‘小红花’？这个可是个很很很很值得研究的问题啊！”

“我……”方晓坐直了，往前挪了挪，左手搭在驾驶位的靠背上，右手搭在子桓的肩上，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子桓立刻说了句“不准说脏话！”他舌尖儿打卷儿，“……呸一个都不行啦？唐恩窈你你你……”

他想说唐恩窈你用妖术了吧，凭啥啊，多年的兄弟啊，被你没几天给影响的成了这样啊？

苍天啊……他一心盼着郑子桓能摆脱单身汉的行列，现在才知道厉害，这以后，他又要面临想邀请郑子桓一起喝酒看球踢球约不出来人还要被他身边的女人盘问的局面了？他以为唐恩窈起码不一样啊，不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啊一般黑……

“我说的有道理吧？虚心接受哈。”恩窈把车子停下，对方晓挥挥手，“下车吧，有事儿电话联系。”

“别联系我，我不认得你。”方晓开了门下车，去后面拿自己的自行车。手肘上挂着头盔，磕碰着。

恩窈看子桓，问道：“他这是真生气了？”她又看看方晓，脸上表情似乎有些真的不对。她莽撞了？呃……

子桓笑了笑，说：“是有点儿。不过，装生气的成分更大点儿——放心，晓儿不是那样的人。”他按下车窗，对着正在卸下自行车的林方晓叫道：“晓儿，上去代问阿姨好！”

林方晓扣上头盔，拉了下下巴颏儿上的带子，指着子桓说：“你这个……你是站好队了你！我不理你了，我回家睡觉去！”他说完也不理恩窈，看了看两边，穿过马路便往自家方向去。

“晓儿哥！”恩窈趴在车窗上叫，林方晓听她这一嗲，动作一夸张，差点儿撞墙上。

恩窈大笑。

方晓回头，说：“你们俩快给我滚，爱去哪儿去哪儿，滚滚滚……”

“嗯，行，刚说好了的，等西溪好了，咱一起带着狗狗去爬山啊！我们走了！”恩窈笑着，声音很响。

春风强劲，这笑声飘的远。

方晓重新骑上车子，在小巷子里慢慢的前行，倒是笑了。


正文　第五章　“任是无为”伍有为　（八）

车子里，恩窈笑道：“我觉得啊，西溪和他还是挺合适的。我们西溪细致、周到、独立、不罗嗦、不麻烦、爱干净、还特孝顺。反正一句话，一般女孩子该有的优点，她都有；一般女孩子没有的优点，她也有不少。哦对了，她还会做饭，还特爱收拾家……还有啊，别看她脸上老是冷冷淡淡的，其实可热心了；不像我，我看着风风火火的，就特马大哈，不爱管闲事儿……”

“你还不爱管闲事儿啊？”子桓听着，忽然冒出一句来。

恩窈顿了下，“啊；不爱管，真的。”一本正经的。

子桓点头，说：“好。不爱管。真的。”

“嗯……西溪每天晚上七点半准时出门喂野猫你知道吗？风雨无阻的。只要别有特殊状况。要加班她也得提前交代阿姨去送。就他们那一片儿的野猫，每天都等着她上街呢。带着水、带着鱼肉米饭，每个地方搁一大勺。我就跟她出门做过一回这事儿，没累死我，亏她有那个耐心——你知道这回她伤着脚，她愣能逼着叔叔阿姨替她去，俩人换着班儿，今儿叔叔，明儿阿姨——庹家人心底都很好……”

“恩窈。”子桓听着恩窈说，看着恩窈说着话，嘴角就上翘，显然说起她的西溪，她很得意，这个样子很是可爱。

“啊？”恩窈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