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郑大人又想我怎么做呢?”赵忆丛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好整以暇的反问道。
郑注并没不满的表示,斟酌了一下道:“我与花无颜的决战已经不可避免,只是我军士气低迷并且兵力也处于下风,面对南诏的精锐之师再有花无颜这个名将实在没有胜算,因此希望赵大人能尽起光州兵马直接加入我军,有你的兵马再加上你这个战场奇才我们才有胜利的希望。”
船舱里陷入短暂的沉寂,不久赵忆丛摇头道:“我是不可能出兵直接与花无颜对抗的,郑大人你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
“哦,这却又是为何?赵大人既然肯抱病前来自然是有合作诚意的,为何却又不肯相助呢?”郑注显得非常稳重,不急不徐的问。
“我当然是想与郑大人合作,否则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赵忆丛说道:“可是如果按照郑大人提出的合作方式,虽然可以解除你的危机却对我取得成都没有任何益处,反而平添许多难处。”
连续说了这么多话,赵忆丛呼吸显得有些难以为继,喘息半晌才又道:“虽然你我联军确实有很大的机会击败花无颜,可是却未必能够全歼,也很难留的住花无颜,那样一来她很有可能改变战略,由攻击转为防守,如果她全线撤兵固守成都和长安,那么我再想取得成都简直是痴人说梦一般,此两地皆是易守难攻天险重重,莫说是我,即使举中原之兵前来也要伤亡惨重。”
郑注沉思半晌道:“那么赵大人打算怎么与我合作呢?”恰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响动,郑注立刻站起来道:“这是我让人去替大人取来我亲自配制的伤药。”
赵忆丛示意钟奇去接进来,不大工夫,外面走进三个人来,当前的一个年轻女人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用红布包裹着,只看一眼赵忆丛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不用说这个人一定是使者提到的那个郑子夜了,因为她穿着华贵,明显不是侍女丫鬟,看年纪不过二八,还是个处子。
郑注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笑道:“待我来给赵大人介绍一下,这就是小女郑子夜,不知大人对她可满意否?”
此女明眸皓齿,体态婀娜显得端庄秀丽,身上没有一点乃父的影子。赵忆丛微微点头道:“郑小姐姿态优雅,面貌秀丽,足称天姿国色,郑大人有福了。”
“虽然本官其貌不扬,不过这个女儿确实当的起天姿国色四字了。”郑注抚须笑道:“还不快给赵大人见礼。”又接过药来放在手心慢慢打开露出一副膏药状物体道:“这是在下配制的药物,别看它的样子不起眼,就如本官一样,可是他对于各种伤口有神奇的功效,很有助于伤口的愈合,自从知道赵大人身上有伤之后在下就急忙配制出这药剂,希望赵大人笑纳。”
一直随船照料的苗显当先接了过去,放在嘴边舔舐了一下又仔细了闻了闻点头道:“原来其中放置了朱颜草和冰山雪莲,确实是好药。”说话间把药递给李青,自然是没发现什么问题。
赵忆丛示意现在就给自己换上这种药物又耽搁了一会功夫,不过郑注倒是显得很满意,这不但说明了赵忆丛接受自己的好意并相信自己,同时也是对自己医术的一种承认。
“确实不错,在下的伤口没有那种火热刺痛的感觉了,反而有些凉爽,如此多谢郑大人了。”赵忆丛躺在床上拱手道。
“这样就好,一会我让人把此药都给赵大人送来。”郑注话锋一转又道:“不知赵大人对小女可还看的上眼,小女可是老早就倾慕大人了。”
赵忆丛道:“郑大人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已有妻子,怎能委屈了郑小姐。”
“无妨的,虽然我如今贵为一方节度使,可是却依然以江湖人自居,相信赵大人也不是世俗中人,正妻还是侧妻不过是名声而已,只要能带给小女幸福就好了。”
“这个先不要谈了,还是先说一下合作的事吧!”赵忆丛不置可否的说道。
郑注正色道:“难道赵大人把我当作卖女求荣之辈么?在我看来这两件事是分开的,不管合作的事谈的如何,这个亲还是要结的。”
“这又是为何?”赵忆丛问道。
“说起来这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无论赵大人相助与否,我与花无颜一战都是势在必行。若与赵大人结亲,相信你可以在我失势后照料我的家人。男子无妨,为国为家而战都是他们的宿命,但女儿无辜,我不愿她们沦为俘虏受人蹂躏。”郑注说话间有些容颜惨淡,可见对战胜花无颜并没多少信心。毕竟南诏正盛,且兵力也是他的俩倍有余,主将更是少见的帅才。
“郑大人多虑了,我认为事情远远没到那个地步。”赵忆丛微笑着说道:“须知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柳暗花明疑无路,山重水复又一村呢?”
“哦”郑注眼睛一亮:“还请赵大人赐教。”
赵忆丛刚想说话却躺在床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小腹的伤势牵动立刻渗红了包扎伤处的白布。郑子夜见状快步走过去在他后背轻捶起来,样子显得从容镇定,仿佛这样的举动理所当然一样。
深深看了她一眼,赵忆丛才道:“我认为大人远没达到落败的地步,虽然张李暂时抽不出手,可别忘记还有刘从谏方不凡,我与大人合作的内容就是郑大人继续稳守兴元,而我则出兵飞鸟关直捣南诏腹地,同时方不凡刘从谏主动出兵击败另一路大军直取长安,这样一来花无颜失去侧翼的支持压力陡增,而固守之下她也很难攻下兴元,为了避免撤军的路被封锁,她必然会撤军,这样大人你就可以乘势追击,收复失地了。”
郑注眨眨眼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有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不愿与之决战,稳守拖延时间应无问题,而且我对赵大人你能出兵南诏也没有疑问,可是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确定刘从谏和方不凡会按照你的想法开始反攻,并且能够成功击败对方呢?”
“呵呵,这个不需大人担心,你要做的只是固守兴元,同时你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我说的进行下去。我确定方不凡必会出兵,而且必定能胜,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他也正在注视着我的举动呢。”赵忆丛高深莫测的笑了。
“那好,如果事情真如赵大人所说,我愿担负起拖住花无颜的重任,只是赵大人当初说的要我帮你取得成都又是怎么回事呢?”郑注再次问道。
“我的意思只是请郑大人你答应不和我抢罢了,同时在战事结束以后保荐我为剑南节度使,事实上不需要你费一兵一卒,你只需要给我一个保证,同时在需要的时候说上几句话就可以了。”赵忆丛沉吟了一下又道:“若我取得成都,郑大人想占据长安当先迎接天子的话我会大力支持你。”
赵忆丛话里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我要成都,你要长安,我们各有所取,现在先说明一下罢了。郑注叹息道:“我能保住自己的领地就心满意足了,哪还有实力去取长安。”
赵忆丛一笑:“取与不取就是你的问题了,现在我还想说的就是你这个女儿,我要了。”
“哦。”郑注眼睛一亮:“如此我可以无后顾之忧矣!”回头对侍立一边的郑子夜道:“从此以后你就是赵大人的人了,不比在家里有父母疼爱,一切要自己斟酌。大战将起,胜负难料,你也不必随我返回兴元,直接随赵大人去吧!”
“什么?”郑子夜身后的另一个女孩惊的喊了起来:“爹爹怎可将姐姐嫁给这么一个痨病鬼呢,你看他面色枯黄说话都费劲,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这女孩在郑子夜进来的时候就跟进来了,由于郑注没有刻意介绍,所以众人也没在意,如今听她说出这样的话,赵忆丛身边的人脸色立刻变了,对赵忆丛他们是又敬又爱,如何能受得了别人说他是个痨病鬼,一直默不做声的苏映雪当时就怒了,嗖的飞身上前一掌就打了过去:“侮辱赵大人者死。”
本来苏映雪就是仅次于秋筱雨痛恨郑注的人,苏家和郑家那是十几年的仇敌,这次从成都逃亡路上没少遭遇来自郑注手下的追杀,憋着的火气一下子就被点着了。眼看苏映雪的手掌就要打到说话者的脸上,电光火石之间郑注把那女子往身后一带,同时迎着苏映雪的来掌推出,双掌相交无声无息,只是苏映雪却蹬蹬的倒退几步,显然是功力不如人家。
这个变故一出,赵忆丛身边的钟奇等人纷纷抽出兵器,而郑注那边的人手也立刻聚集在他的身边,机警的注意着对面的动向。
郑注低声喝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顺手推开身边的人,照着身后的女子就是一个嘴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快给我滚出去。”然后转身对赵忆丛一抱拳:“小女无知让大人见笑了,言语冒犯之处不要在意,我回去好好教训。”
赵忆丛也叫回众人一笑道:“无妨,倒是手下人太粗鲁让郑大人见笑了。”脸色一肃又道:“不过令千金说的也有道理,我的生命尚处于朝不保夕之中,却妄想得到郑打小姐的垂青,实在是有些过份了。我看此事不如容后再议吧!”
郑注尚未开口,一直默不做声的郑子夜缓缓走上几步道:“小妹不懂事才会说这样的话,她还小又怎知赵大人的绝世无双,很久以前我知道了有这个人,我就想着如果能常伴于这样的男人身边即使短短数年也不枉此生了。只是女子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也早已把这个想法当作心中最大的秘密,可是今日竟然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我决定为自己努力一次。无论赵大人现在如何,将来又会如何,请不要拒绝我。”
不等赵忆丛回答,又回身对郑注道:“我亦知父亲的目的是为了两家和睦,但世事难料,将来会如何发展谁也不知。我想请父亲明白,自今日我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郑家的人了,若两家真的交恶,请怒女儿爱莫能助。”说罢盈盈拜倒,之后很自然的走回赵忆丛身边,姿态甚是平静,倒像刚才那决绝的话不是她说出来的一样。
此刻不但赵忆丛愕然,即使郑注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诧,静了半晌才道:“出嫁从夫,孩儿你能有此觉悟甚好。”默默的看了郑子夜半晌点点头道:“如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郑家与你不再有半点牵连。”
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想再耽搁下去,对赵忆丛一抱拳:“如此我就告辞了,盼赵大人早日发动攻势,解除我的困境。”言罢向外走去,背影无限萧索。
PS:又是五千字,最近手涩的很,经常枯坐很久却没有打出一个字,即使勉强写出来自己也非常不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状态啊,我想我一定比读者更烦躁。
第四卷 风起云涌 第五章 秘密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62 11:32:56 本章字数:4168
军营,方不凡营帐。
看着手里刚翻开的书信,方不凡露出会心的微笑,旁边站着的中年文士显得有些惊讶,印象中方不凡很少有这样的笑容,以至对这封信的内容更加好奇了。
没有让他多等,方不凡很快就把信递给了他。
“南方有我。”文士见偌大的纸上只有区区四个字且没有日期没有署名不由奇怪的念出声来。
见他不解的望着自己,方不凡笑道:“不用猜了,这是赵忆丛派人送来的。”文士略一思索,扬眉道:“看来咱们的举动赵忆丛早已掌握,甚至连咱们的用意他也已经猜出来了。”
“这并不是很难看出来的事情,赵忆丛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方不凡微微一笑又道:“何况我也从没打算要瞒过他。”
“既然他打算开始行动,那么咱们的反攻也要展开了吧!”文士抬头望向方不凡却发现他根本没在听自己的话,反而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手里的信,仿佛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东西一样,不由奇怪的问道:“难道这封信有什么不对么?”
哦,方不凡随口应了一句,半晌才把信收到怀里说道:“境由心生,一个人的字往往代表着他的性格甚至能表现出当时的心情,我想这也是一个了解赵忆丛的机会。”顿了一下颇为遗憾的又说道:“我们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只能通过他从前的行为来判断是怎样一个人,而这样的判断准确性又能有多少呢,他的行为一向很具有迷惑性。”
“那公子你看出什么了呢?”
“是看出不少东西啊。”方不凡缓缓说道:“赵忆丛的字体非常阴柔,很少有飞扬肆恣的时候,这说明此人偏向于智谋而非纵横捭阖的人物,而且他字里行间总有一股不尽之意,仿佛在刻意压抑着自己,这说明他很可能有顾忌而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
“如此看来倒和我们平日里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他确实非常喜欢用自己的谋略战胜对手,有时甚至已经达到有些偏执的程度了。”
“据我看来赵忆丛与大多数人不同,他无论追求任何事物都只是为了证明什么,而非所追求的事物本身,这也正是我看重他的地方。”方不凡静了半晌脸带忧色的又说道:“不过他这四个字越往后越飘逸洒脱,与之前的字大不相同,可见他正在发生改变,好像做出了某种决断或是摆脱了某种困惑,以后的动向可能更无法把握了。”
“公子高论,不过我认为这并不需要担心,不管他的行事如何难以预料,总体上他仍会按照早已设计好的路线进行,是无法摆脱我们的掌控的。”
“但愿如此吧!”方不凡举步向外走去,心中却总有些不安,脑海中浮现出赵忆丛略显苍白的脸,还有飞来峰上那一番对话。“我认为命运就是盲人随手射出的一只剑,方向需要自己去寻找。而人生也不过是一片森林,没有方向的人就此迷失。其实在答案揭晓以前没人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所以它也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东西。万物方生,万物方死,存在是永远转动的轮子。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们又何必为此烦恼呢!等待吧,一切都在最后揭晓,只是未必是你想要的答案。”
只要有黄崖的地方就会有满院的鲜花,盛夏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幽香,军营的喧嚣仿佛被隔绝于外。仍旧是俏立于楼上,黄崖单薄的身体软弱的让人怜惜,方不凡心蓦地一软,静立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自他走进院子的那一刻,黄崖就注意到他的到来但是却没有一点动作,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她的眼睛注视着远方而方不凡好像是不存在一样。
“想什么呢?”走到楼上仍旧没有得到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