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没说话,只是站在远处盯着舒月的身影瞅了一会儿,而后抬脚入府。
凛一收回视线,随着进府。
“夫君,你回来啦!”
看着笑眯眯迎上来的小女人,湛王点头,抬步走进屋内。
“夫君擦擦脸。”
看着递过来的棉布,湛王看了容倾一眼,没多言,伸手接过,擦拭过后,递过去。
“夫君歇会儿,我去给你倒水去。”
前后忙活,体贴备至,贤妻模样,还真有那么一点儿了。
可湛王看着,心里却不觉哼了一声。
容逸柏回来了,她心情大好了,连带的对他这个夫君也会殷切备至了。以前,她对他可没这么殷勤。
“夫君,中午想吃什么?”容倾把茶水放在湛王面前,看着他,关切道。
湛王没回答,端起茶水轻抿一口气,漫不经心道,“刚才舒月过来了?”
“哦,是!夫君遇到她了?”
“她来做甚?”
“也没什么,就是她要随她哥哥离开京城了。所以过来辞行。”
“是吗?她倒是有心。”
容倾笑了笑没说话。
舒月给她的感觉虽很奇怪。不过,人看起来倒是完全没恶意。所以,对湛王也没必要说太多。不然,本无事,一个弄不好反而搞出事端来。
“夫君,你先歇着。我去交代厨房准备饭菜去。”
湛王放松身体靠在软榻上,无论容倾对他笑的多甜。湛王此刻就一个感觉……甚是心塞!
门外,凛一听完凛五的叙述。还有凛五那极为玄幻的猜想。不觉扯了扯嘴角!
怪事儿你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继容逸柏死而复生之后,又一邪乎事。
“凛一,你说要不要禀了主子?”
“你说呢?”
凛五静了一下,断然摇头,“还是不禀为好。”
反正,无论舒月是什么心思都是白费功夫。所以没说透的必要。
说透了……心疼主子呀!
他曾经的姨娘心里有一个依依不舍的的人。而那个人却不是他,而是他的王妃!
想想,旁观者都觉得憋闷呐!
舒家
“月儿,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就是随便走走。”
“月儿,你真的要跟你哥一起去吗?”
“要去,要去!”
“可是你一女子长途跋涉的……”
“娘,先不说了,我要去收拾东西。”
看着匆忙往自己院子走去的舒月,舒夫人疾步跟上,边走边道,“大后天才走,你急什么?”
我心虚呀!我能不急吗?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然了,对湛王妃她是没做什么,也就是关心了点儿,还有逮住机会多看了两眼。其他的可是什么都没做。可是……
挡不住她想了呀!
所谓相由心生。今日在湛王府,她脸上定然是带出什么了。不然,凛五会那么看她?那眼神,简直就是在看什么稀罕的怪物。
凛五若是察觉到了什么,再禀报了给了湛王爷。那……
想着,舒月脚步迈的更快了。早走为妙,早走为妙!
“娘,我刚才去算了一卦。卜卦的说,今天就是离家的吉祥日。所以,等一会儿哥回来,我们立马就启程出发了,别耽误了吉时。”
舒夫人听言,脚步一顿。就这一停顿,舒月已没了影儿。
舒夫人看此,不由堵心。她这当娘的不想她走,可是她倒好,巴不得快点儿离开。真正是女大不中留!不出嫁,也想着到处走。
舒夫人黯然伤心。丫头小荷一头雾水,小姐去算卦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她一直跟着没打盹呀?怎么就不记得这茬儿子事儿了呢?
庄家
“三皇子妃,好久不见呀!”
闻声,转头,看到赵清雪,庄诗雨眼睛微眯。
秋红看着赵清雪,神色不定。还记得上次听庄大奶奶说,大爷对赵清雪忽然的好了起来。当时听了,虽感奇怪,可也没太深究。
因为至大爷腿残之后,就一直邪性的很。喜怒无常,变幻不定,那脾性是说变就变。今个对赵清雪好,明天说不定要会上手扒她的皮。
本以为,那好也不过是一时兴致。可是现在……
看着珠圆玉润,身姿丰腴的赵清雪。秋红突然意识到了,庄骅对赵清雪的好,恐怕不是一时兴致。而是另有蹊跷在其中。
“婢妾有几句话想对三皇子妃讲,不知三皇子妃可是方便?”
庄诗雨听了,淡淡道,“这会儿事多,等稍后吧!”说完,庄诗雨抬脚,一步迈出。赵清雪人走至跟前,挡住了去路。
庄诗雨抬眸。
秋红冷斥,“赵姨娘,别忘了你的规矩。”
对于秋红的训斥,赵清雪挑眉一笑,完全的诠释着不屑一顾。
秋红看此,脸色沉下。
看秋红变脸,赵清雪笑意加深,收回视线,看着庄诗雨,漫不经心道,“不是我不愿意等三皇子妃忙完。我只是怕,就等的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我与三皇子妃已是阴阳两隔,再想说点儿什么已是不可能了。”
秋红听言,眼帘微动。
庄诗雨神色淡淡,“赵姨娘想多了。”
“呵呵……三皇子妃这话是给我宽心吗?只可惜,一点儿不能安我心。而且……”赵清雪说着顿住,微倾身,靠近庄诗雨一分,轻声道,“现在庄骅死了。恐怕第一个容不得我活的就是三皇妃你吧!”
庄诗雨听言,转眸,看着近在迟尺的那张脸,神色不见丝毫波动。虽然,赵清雪确实说对了。
“大哥生前对你一直不薄。你若有心,就好好守着他,送他最后一程吧!”庄诗雨说完,欲走。然……
“庄诗雨,比起三皇子妃,你其实更想成为湛王妃吧!”
赵清雪一言出,秋红脸色瞬变。庄诗雨握着帕子的手收紧,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庄诗雨的反应,赵清雪看在眼里,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怅然,“过去,我若是也能如你这般沉得住气。现在,或许也不会是这般境况了。”
说完,又是一笑,“不过,现在说这些已是没用了。倒是三皇子妃,你对湛王爷的心思藏的再深,也瞒不过所有人的眼睛……”
庄诗雨听了,忽然抬手抚上赵清雪脸颊,眼带怜惜,“看来,大哥的死,对你的打击是真的很大。不过,你放心,纵然大哥不在了,庄家也不会亏待你。一定会把你医好的。”
赵清雪听了,扬眉,“三皇子妃这话,可是说我疯了?”
庄诗雨没回答,只道,“秋红!”
“奴婢在!”
“去请大夫过来给赵姨娘看看。”
“是……”
“请大夫就不用劳烦了。三皇子妃请来的大夫,不用说,一个探脉肯定说我是疯了!如此,三皇子妃既说我是受了打击,致使神志不清,那我就是神志不清吧!”
赵清雪那浑然不在意的态度,庄诗雨看在眼里,眸色微暗。
赵清雪轻笑,“如此,连我这个疯子都看的出三皇子妃心仪的人是湛王爷。那么,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吧!”
庄诗雨没说话,看一眼秋红。
秋红会意,疾步走出,守在门口,对着外面正在忙活着准备祭奠的下人道,“三皇子妃和赵姨娘有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下人退下,院内静下。两个女人站在棺木前,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意盈盈。
“其实,三皇子妃无需把人驱散。因为,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庄诗雨听了,淡淡道,“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三皇妃说的是。若是能活,谁会想死呀!只可惜,没人给我那个机会。”
“只要你想,机会就在眼前。”
赵清雪听了,瞬时笑了,盯着庄诗雨,意味深长,“大爷曾经说过,在庄家所有女儿中,三皇妃是最为精明的一个。这么一看果不其然。话说的好听,事儿办的也漂亮。不过……”
微顿,赵清雪脸上笑意消散,染上几多沧桑,“不过,世上事,很多时候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又总是让人意想不到。比如你,明明心里喜欢的是湛王爷但却嫁给了三皇子。也比如我,对庄骅我明明应该恨他,他死了,我应该很满心欢喜才是。然……出乎意料的,我心里却是难受的厉害。”
庄诗雨听着,脸上表情无一丝变化。
赵清雪一抹眼睛,擦去那突然外溢的水色,恢复刚才的无谓,“我刚才的话有些多余了。不过,三皇妃刚才那样说是想给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吗?若是,该怎么办呢?我竟不想应。”
秋红听着,嘴巴紧抿,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大爷曾说过,三皇妃是个厉害的,让我防着些。特别是对于三皇妃给予的许诺,更是不要去相信。因为,三皇妃一定会让你后悔。对于大爷的话,我还真是一点儿不怀疑。”
赵清雪盯着庄诗雨,眸色悠长,“说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活下去。可其实呢?不过是想让我做你的棋子吧!不,连棋子都说不上。因为,你不过是想借我之口说出一些话吧!比如,大爷的死。”
“我作为大爷最为疼爱的姨娘,对大爷的所有应该比其他人都清楚一些。如此,我若是向世人说,大爷脉象无异,可脑子却早已疯癫。因此才会动手打自己的母亲,也因此才会总是会胡言乱语等等!”
“等我澄清了那些之后,我也就该死了。既然早晚都是一死,我可不想在临死前又被三皇妃你利用一回。那样,我可就太对不起大爷,也太对不起自己了。”赵清雪说完,忽而把一药丸赛入口中。
此举一出,庄诗雨脸色一沉。
赵清雪看一眼躺在棺木中的庄骅,淡淡一笑,随着移开视线,看着庄诗雨道,“与其苟且偷生被你们羞辱致死,我倒是觉得这样更不错。”
“不过,临死前,还要对三皇妃说声谢谢。谢谢你为了安抚大爷,不让大爷惹事,不断给庄大奶奶出谋划策,让她借由婢妾之手,不断的给他下药……”
赵清雪说着,嘴角血色开始外溢,“三皇妃如此看重婢妾。我临死之前,自然是要报答报答。所以,就派人送了点儿东西给三皇子。希望三皇子看了会喜欢。也希望三皇妃以后的日子与众不同的灿烂,咳……”
话未落,一口血吐出,人随着倒地。几个抽搐之后,静止,死去!
“小姐……”看着死去的赵清雪,秋红面色紧绷。
庄诗雨却是面无表情,“赵姨娘魅惑大爷,怂恿大爷动手打母,致家母心伤,大爷身亡。罪无可恕,死不足惜!”
庄诗雨话出,秋红瞬时冷静下来。
赵清雪一个贱婢,确是死不足惜。
“秋红!”
“奴婢在!”
“清查大爷院中的人,看有哪个是不在府中的。”
“是!”
“再去问问守门的小厮,大爷身边的人,在大爷出事儿之后,有哪个曾出过府。”
“是!”
秋红领命,疾步走出。
庄诗雨直直盯着已死的赵清雪,还有庄骅,眸色阴沉。
三皇子府
看完手中信函,云榛脸上表情不明,“来送信的人呢?”
“还在院中,刚要走,被护卫拦下了。”
“让护卫把他送到庄诗雨哪里去。”
“是!”
石头领命走出,云榛看一眼手中信,嗤笑一声,随手丢下。
湛王府
“云紘(太子)现走到哪里了?”
“回主子,已经到利州了。按照行程,后天应该就入京了。”
后天!
湛王手指轻叩桌面,轻喃,“太子凯旋归来,本王怎么也得送点惊喜给他不是。”
“主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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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要覆灭了谁
皇宫
“老臣叩见皇后。”庄韫刚屈膝,既被皇后扶起。
“国丈请起。”
“谢皇后!”
“父亲,坐吧!”
“是!”
庄韫在下首坐下,钱嬷嬷即刻把茶水送上。
皇后坐在主位上,看着庄韫脸上的疲惫色。皇后眉目微敛,忧心,关心道,“父亲身体可还好?”
“皇后不用担心,老臣身体尚可!”
“父亲要好好保重身体。”
“皇后放心,老臣身体无大碍!”
皇后的关切,关心,庄韫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心里却没有多少温暖欣慰之感。
她为后,他为臣。父女间的感情,就注定没有了那份纯粹。
皇后不想他早死,跟父女情意或已无关。不过是完全出于自身利益!
太子还未登基,庄家这棵大树还不能倒,他还不能死!
待到太子登基,皇位坐稳,皇后心落定。那么,他这个父亲的死活,也都不再重要了。
高处不胜寒!位越高,情越淡。
权势和情意总是难两全,早已习惯。习惯到连一丝伤感都生不出。
“骅儿的丧事怎么样了?可还顺?”
“是!”
庄骅死之后续……沉默!
庄骅入宫要对禀明什么。皇上对此一句没问。
庄骅突然被刺杀,庄家在其中是否做了什么?被怀疑,庄韫也未曾试图澄清或解释什么。因为多余!
皇上对庄家的不容,已是显而易见。当帝王已用不到你,对你已不喜。那么,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是错。
澄清,是掩耳盗铃。
解释,也不过是心虚。
所以,各自心知肚明的沉默着。
“顺利就好。父亲也不要太伤怀了!”
“是!”
伤怀?
庄骅死,除了庄大奶奶之外,庄家恐怕没一个人伤怀的。
“父亲,今日请你入宫,女儿有一件事儿想问问您。”
“皇后请说。”
“曾皇上赐給庄家的宅子总是无故亡人,父亲可查出了什么结果吗?”
(庄家旧宅被湛王一把火烧了。皇上又赐了庄家一个宅子。只是那宅似乎是凶宅,因为不出十天总是要死一个人。最后不得已再次搬离。)
听到皇后的问话,庄韫第一反应是稍疑惑。皇后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不过,既问必有缘由,不会是无缘无故。
庄韫摇头,“没查出什么。”
皇后听了,继续道,“当时因为总是出事儿。母亲可是有请人过去看过?”
随着皇后的问题,庄韫心逐渐下沉,“是请人过去看了!”
皇后听言,转头看向钱嬷嬷。
钱嬷嬷会意,走到内殿,少时拿着一个卷轴走出,打开,置于庄韫眼前。
“父亲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一身僧袍,一支拂尘,满头白发,满脸沟渠,慈眉善目,眸色宁静悠远,一年逾七十,精神烁烁的老尼!
看着画像上的人,庄韫心开始发沉,面色却是如常,淡淡道,“是她!”说完,抬眸看向皇后,随意问,“娘娘在何处看到她此人了?”
“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