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后是惯例的聚会,一群人转战KTV,安杨平日在班上最是闹腾,自然是许多人敬酒,她甚至上去狼嚎了几首歌,下面的人一阵起哄。
安杨本就豪爽,自然是逢人敬酒,从不推辞,肚子里本就没有吃饭,这样豪饮的后果是过了没多久,安杨就已经是差不多七魂没了五魄,最终还是软绵绵的趴在沙发上会周公去了。
包厢里依旧翻天覆地的闹,夹杂着一群人撕心裂肺的吼声以及肆无忌惮的哭声。有人说:高中的同学最纯真,因而也最珍贵,虽然知道或许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却还是会放在心底默默珍藏。
在安杨正昏昏欲睡的时刻,她感觉身体被人轻柔的抱起,她睁开迷茫的双眼,入目便是陆以莫熟悉的俊脸,浓密的眉头紧紧皱着,中央拢起一道深深的沟壑。
“陆以莫?”她似乎还没睡醒,带着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在这的?
包厢里所有人此刻都一瞬不瞬的注视这两位,陆以莫是谁?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的吧!
安杨知道,他又生气了,他总是特别的容易生气。
“还好吗?”他拍了拍她的脸,语气虽带着斥责却不难瞧出其宠溺的气息。
“不好,我肚子很难受,想吐……”此刻醒来才觉得胃里天翻地覆,她脸色不是很好。
陆以莫礼貌的朝着众人微微点头示意,嗓音清澈悦耳,“我先带她回去了。”
众人默,仍旧呆滞着,直到这两人离去还是久久的震撼,接着是一派热火朝天的议论声。
安杨这一觉睡的很沉,第二天醒来才发觉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脑袋头痛欲裂的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不是昨晚的了,她平时不是没有听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陆以莫看到她出来,指了指餐桌上的一碗粥,“吃吧。”
她心底松了口气,“这里是哪里?”
“我租的房子。”他坐在她对面,一本正经的打量着她。
安杨被这目光审视的有些惴惴不安的。
“安杨你知道你昨晚喝了多少酒吗?”他的脸色很严肃,甚至带着些怒气。
安杨心虚的低下头,似乎昨晚确实有些喝嗨了,还不待她开口,他已经继续说了。
“你怎么不想想,你大晚上的喝那么多酒,一个女孩子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他接二连三毫不留情的质问声,她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她推开碗,不冷不热的敷衍。
“安杨!”他厉声叫她的名字,面色紧绷着,很是骇人。
安杨被这严厉的叫声吓的身体一个震颤,她委屈极了,他凭什么那么凶?她不就是喝酒了嘛,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哭着抹眼泪,安杨这一辈子所有的泪水似乎都是在陆以莫面前流尽了。
“你凭什么这么凶我,我做错什么了?”
陆以莫俊脸更加阴沉下几分,她平日在他面前蛮不讲理、刁蛮任性,他只感觉头一阵疼被她那哭声搅的。
许久,等她终于哭够了,泪眼婆娑的从水雾中眯着大眼打量着他的表情。
陆以莫无奈的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高大的阴影向她袭来,她双肩无力的颤抖着,嘤嘤的抽泣着。
“别哭了。”他叹息。
无果,她仍旧哭。
“别哭了。”提高音量,显而易见的生气了。
她身体被吼的一震,接着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
他脑门突突直跳,轻柔的抱住了她,她软软的身体贴着他,俯身,温热的唇如蚕丝般温柔的吸走他脸上的泪水。
安杨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傻,竟然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来,或许这么久以来,她一直等待的便是这一刻了。
安杨这次高考文化科考试毫无悬念的进了S大,也不枉她这一年来通宵达旦的苦读。安杨大学选的专业为美术专业,很难想象,平日一秒都静不下来的人,竟然会喜欢美术。
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么多年所坚持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他。
小时候她硬要跟着他去扫墓,墓碑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眉目温和,五官跟他很像,安杨知道,那是他的妈妈。
下山的时候,她的脚不小心给扭到了,他只得背着她一步步艰难的向山下走,雨后的天际架起了彩桥,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我回去后给你画下来。”
那时候的艺术类考生在外人看来实在有些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幸好,安杨在家妈妈一贯不管她,放任自由,爸爸则向来对于她的选择从来都是比较支持。
安杨的爷爷因战争年代所遗留下的风湿腿痛,一到阴天双腿便疼痛难忍,而S市本就是个湿热多雨的城市,因而奶奶带着他去了北方的A市。安杨几乎每个寒暑假都是在那里度过的,高考后安杨带着陆以莫顺便去了。
陆以莫的专业听起来是很洋气的商务贸易管理,等到安杨入学后,陆以莫已经升入大二了。他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处房子,装修简单,安杨顺带的时常过去住。
大学虽然还是在S市,但这里离家还是颇远,安杨开始了第一次的住校经历,来自天南地北的四个女生相聚在了一个寝室。
当然安杨也只是偶尔去陆以莫那里,他一般不准她去的,他自己平时也只是在学校宿舍住的。陆以莫的房间里面大部分都是堆积了些他的教材,或者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漫画书,小说这些当然都是安杨的了,另外就是些颜料,画笔以及素材书。
她有时也会无聊的去看几眼陆以莫的书,但后果是往往被那一篇篇的贸易合同,中英结合的搞的头都大了。
她读起英语本就吃力,更何况那些一段段的贸易术语,她觉得自己完全就跟文盲一样了。
随即一想,自己又不做这个,英语不好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需要去跟老外交流,可世事无常。
寝室的四个女生都是见过陆以莫的,那时候的宿舍每晚讨论的话题大抵都是学习,化妆,男生。
安杨向来是默默的听着,在她心中,再也没有一个男生抵得上陆以莫了。对于这份感情,她珍视而小心翼翼,她的男孩,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人,她私心的一个人珍藏,即使如此,幸福还是会时刻流露出来。
那时候安杨甚至夸下海口,她们寝室第一个结婚的肯定是她,她也不嫌羞,“等我一毕业我就嫁给陆以莫。”
这话不知是寝室的谁说给了陆以莫听,当时的他眉眼温柔一笑,那份温柔,甚至连半分想要掩藏的心思都没有。
陆以莫从小性子本就冷淡,却独独在面对安杨的时候,会生气,会愤怒,会欢喜,会不知所措。
男人要是真心的喜欢一个女人,绝不会不向旁人透露一点。即使是再怎么小气,不允许别人对自己的姑娘有一丁点的觊觎,也想昭告天下,让所有的人知道自己的那份幸福。
还不等安杨对自己的未来生活憧憬的时候,便得知陆以莫要去英国留学,她再怎么胡搅蛮缠,也知道这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们之间唯一沟通的方式便成了电话,长途话费多贵啊。陆以莫每隔几周都要回来一趟,虽然不是很频繁,可是来回机票也不是一笔小的开支,安杨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钱,虽然陆家不会少给钱,却也知道不可能乱给钱。
女生寝室里谈论的话题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有一天其余几人起哄的问安杨,他们做过吗?
安杨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来,等明白过来时脸瞬间潮红。
她只得摇头,连连否认,他们确实没做过,也不是没看过一些小说或者是电视上的情节,香艳而激烈。寝室其余人暗暗叹气:“要知道男生喜欢一个女生,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想要跟她上床,你们居然这么久都还没有。”
安杨知道,寝室有一个表演系姑娘,她那天逃课回寝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销魂呻吟声,安杨第一次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后来又尴尬的碰到了第二次,只是两次的男主角却都不是一个人。
安杨至少有些难以理解的,她知道她换男朋友的速度很快。在心底,安杨是看不起她的,她无法想象,一个女人要怎样才能做到八面玲珑,同时与几个男人交往,甚至是上床,她心底仍旧保留着最纯真的念头,她这辈子都只能接受与陆以莫这样,其余的人,她肯定会恶心的想要吐。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或许有些时候,太孤独寂寞,身体的慰藉来的更加重要也更加的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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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陆以莫的房间里放着盆仙人掌,安杨不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那些东西都娇弱而易枯萎,她曾经也养一些花草,结果都是枯败而死,她也曾收留过一个小狗,却在过马路时被车给碾死,为此安杨伤心很久,后来也就不再养这些了。
而且安杨对香气过于浓郁的花粉过敏,陆以莫也就不准她接触这些。
陆以莫走后,这个房间却仍旧在续租,安杨每隔几天就会来整理下,这样就仿佛他还在这里一般。
他们如这世上热恋的情侣一样,偶尔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陆以莫每次让着她,事后又好脾气的逗她开心。
安杨的小情人不在她身边,她只得每天大部分时间呆在学校画室,经常身上弄的是五颜六色。在大学这个追求物质享受,正值风华正茂的年龄,大部分的男女不论是真心或是仅仅因为寂寞都会耍个朋友,谈个恋爱啥的,即使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女神身后都会跟着一个陪吃陪玩陪压马路的备胎。像安杨这样清心寡欲的人实在是这个学校的异类,她基本时间都穿梭于画室与食堂、寝室之间,每隔几天会去陆以莫校外的房间住两天,她俨然已经成了那间房的主人,周围邻居长久以往也就认识了。
安杨住的寝室是混合寝室,两个美术专业的,还有两个是表演类。渐渐的大家也就没什么共同交集,各自忙自己的。
安杨绘画功底深厚,运笔娴熟,几次学校举行的比赛都排了个名次,还曾拿去S市的美术馆展览,第一次安杨的画就被人以五千元拍下。
这在他们专业算是少许的,于是一时之间轰动,安杨的绘画热情空前高涨,每日留恋于画室。寝室那位表演系的女生王佩不咸不淡的讽刺她:“人家说不定现在在国外左拥右抱,不知道多逍遥快活呢。”
仍谁都听得出这个“人家”是指陆以莫,无论是哪个旁人想想也是,这异国恋,千万个电话都及不上一个实际的拥抱来的实际,一时抵不住诱惑也在所难免,更何况国外风气本就开化。
安杨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安杨知道,前不久王佩看到一个男生跟自己转弯抹角的想要约自己,却被安杨给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后来安杨才知道王佩曾经追过他,现在故意挤兑她,有时候女生之间那点友谊实在脆弱的可笑。倒是跟她同专业的林晓看不过去,两人吵了起来。
安杨平日为人温和,作风低调,人长的漂亮,还完全没有艺术生身上的颓废堕落,整个人就跟团火般闪耀,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相讨好呢?更难得她和陆以莫的感情那么多年还能这么好。
安杨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自然知道别人对自己的挖苦,她很是感激林晓,毕竟大学是个大舞台,而他们艺术生,自然更是早早就懂了些社会黑暗。读艺术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家庭条件颇不错的,因为众所周知艺术类学生学费贵的要死。
安杨倒也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晚上跟陆以莫打电话的时候仍旧心事重重,最后咬牙问:“你一个人在那里空虚寂寞冷吗?”
陆以莫被她给问的目瞪口呆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想想这丫头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拿自己寻开心呢。
“空虚寂寞冷的很。”他故意那她开玩笑。
“空虚请用左右手,寂寞请用充气娃娃,冷请加衣服。”安杨说起这么露骨的话也面不改色。
“那请问你有什么用啊?”他好脾气的随她闹,今天上午没有课,因而陆以莫坐在寝室跟着自己的情人正愉快的通着电话。
“呜呜,你果然不喜欢我。”安杨假意哭,站在宿舍走廊上。
一听她哭,陆以莫头都大了,想想现在那边也不早了,立马催促她去睡觉。
安杨的第一幅画卖出五千元人民币,扣除百分之五给美术馆的回扣,还剩了四千多元,这在安杨看来实在是一笔巨款,她这人随遇而安,也没有小姐脾气,从来没想过很上流的生活。
陆以莫在没多久后收到了漂洋过海邮寄过来的一枚银戒,跟他的左手无名指刚好、尺寸合适,不松不紧。
他心中甚是感动,安杨一直以来性格随意至极,他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就连他都不能很确切的知道她有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生性清冷,为人冷漠,却还是在面对她失去冷静。
陆以莫从小就被爷爷逼着苦练书法,安杨那时也跟着学习,两人书法造诣都还是颇高,糊弄下外行人已经是完全可以了,陆以莫自己亲自刻了枚印章送给了安杨,上书:my sunshine,下方落款:莫。
Sunshine,阳光之意,翻译过来与“杨”字同音,算是异曲同工。
刻章不仅要求书法高深,还要耐心十足,手指灵活,也算的是颇费时间,陆以莫却甘之如饴。
与陆以莫同寝室的一位室友顾黎昕同是中国人,性格也颇合得来,深交才发现居然还是同来自S市,都说他乡遇老乡,算的是很有缘分,更何况是异国他乡相见更是缘分不浅。
顾黎昕看着他的表情,嘲笑着打趣他,陆以莫曾告诉过他自己在国内有女友,像他这样性子的人,此刻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是心中早已落地生根。
陆以莫也不恼,他此刻的幸福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恋爱中的的男人本质上都是很幼稚的,尽管表面再怎样的成熟老练。
陆以莫心情好不与他计较那么多,像顾黎昕这样的情场老手,也不屑于去弄这些,最近倒是听说顾黎昕定了下来了,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他:“啧啧,苏珊的魅力真大啊,居然能让你稳定下来。”嘴里虽这么说,却在心底觉得全天下就一个安杨在他心底最是动人。
顾黎昕没当回事,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眼底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那是安杨用四千多元买的一对情侣戒指,价钱不贵,并且样式也无任何出彩的地方,她威逼着他必须每天戴在手上。
在安杨大三的时候,大多数学生基本上已经是各自为以后打算了,要不就是继续考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