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没有发现他形态上的异样,否则定能察觉到什么。
夜更深了,这时远处传来了三更的鼓声,秦音的心猛然一跳。突然,天空隐隐响起了鹰啼之声,越来越近了。秦音不敢相信地望住高空,怎么可能?那明明是天龙会鹰使的座骑黑鹰的啼叫。今晚的约会只有自己和几个分坛督责手知道,龙四怎么会来呢。。。。。。她又感觉不对劲儿了,因为那鹰啼之声越来越紧,也越来越密,但那绝不可能是一只黑鹰所能发出的声音。
就在秦音猜疑不定时,一个声音已响在了长喜园:“苍穹无极!”
这个声音刚一传出,长喜园的各个角落已同时响起了应答之声:“天龙称尊!”随着话声,若干人等已经迅速迎出,齐齐跪在地上,杨一世恰在其中。
秦音只觉脑子里一片轰然,因为她知道,她没等来天定王云霄,天龙会主云天梦却来了。
“扑簌簌”传来苍鹰振翅的声音,四只雄俊之极的巨大黑鹰落在地面。随着他们的出现,头戴鹰冠的龙四和龙七也现出身影。然后,一阵清风拂过,在场的每个人立刻伏首躬立,云天梦缓缓地降落在众人之前。他宽大的黑袍随风飘展着,银色的龙头冠在暗夜中愈发的灼灼闪耀,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那不怒而威的面孔来得慑人,尤其是他那双泛着湛然光彩的眼睛似已洞烛了世俗的一切。
这时的秦音反倒镇静下来,她缓缓地走下凉亭,走到云天梦身前,然后,她恭敬地跪了下来:“天龙属下两湖秦音叩拜会主!”
目注秦音,云天梦说话了:“秦坛主,久违了!”
秦音苦笑:“属下惭愧,竟鬼迷心窍,欲犯天龙之威,今日特向会主告罪了!”这秦音,别的不论,倒是非常识时务。
一旁的龙四用手指头刮刮下巴:“你倒会见风转舵!”
“龙四使,属下明白自身罪孽深重,无论说什么恐怕都难以取得您的谅解!我只想问您一句话,您是如何知道今日之约,而且还惊动了会主亲临?”秦音似是已接受了既成的事实,所以一派坦然。
龙四看向云天梦,见云天梦点了点头,于是他拍了一下手,立时有人把明玉郎押了上来。此时的明玉郎却是狼狈不堪,被人强制着跪下了。
秦音有些明白了,她鄙夷地看着明玉郎:“是你出卖了我!天定王爷呢?事到临头,他也退缩了吗?”
明玉郎连喘了几口气,表情变得怪异之极,可是那其中分明又含着多少对世事的嘲讽和不甘。他没有回答秦音,反而缓缓地转头望向了云天梦:“我承认我输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输了!因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世上有种人是无处不在的。云天梦,抑或是该称呼你天定王?”
霎时间,秦音全明白了,她怔怔地抬头看着云天梦,突然就大笑起来,越笑就越不可遏制,直到笑得声嘶力竭,笑得再也笑不出来了,她喘息着:“天定王?哈!天龙主?借刀杀人?这是一个怎么荒谬绝顶的阴谋?”
话刚说完,她突然就靠近了明玉郎,右手一伸,一柄匕首已经毫无预兆地刺入了明玉郎的胸膛,她对视着明玉郎惊愕愤恨的眼睛:“去吧!玉郎!你以后的生活将被耻辱所包含,何必再苦苦挣扎呢?好好地去吧!”
明玉郎临死时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若雨。”然后就不再动弹了,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大睁着,可是除了茫然还能有什么呢?
云天梦早已坐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向地上的明玉郎看上一眼,只是轻轻淡淡地说:“秦音,你够狠!”
秦音又大笑了起来:“我再狠也及不上你的万一,你能把一个人的自尊和期望完全不顾惜地践踏在脚下,你知道吗?云天梦,我有多恨你!就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做文天妻子的机会!而这却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期盼!”
云天梦轻吁一口气:“你不配!”
“我是不配!”秦音这回脸上露出的是深深的自嘲和感伤,“可是,你以为我甘心做一个荡妇吗?我还没长大,就被父母卖给了一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做小妾,那时我才十五岁呀!你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个大我近五十岁的男人吗?我觉得他就是最最肮脏的蜘蛛,我根本无法忍受他的一丝一毫的碰触。所以我逃了出来,我认可做妓女,也不愿再让他糟蹋了。可是就在我最堕落的时候竟碰到了他,一个干净得不像是这个世上的人,他就是文天!”秦音回忆着往事,那表情似是坠入了梦中,“我当时已经十九岁了,但他却只有十六岁,他就站在西子湖畔,那么静谧,那么温文,似是把凡尘琐碎都遗弃在身外了。他只是那样站着,连清风都不愿去打扰他,而我就像着了魔似的一直在看他。。。。。。”
龙七打断她:“哼!你不是说我文哥就像个傻小子吗?”
秦音笑了,那笑竟然有股子幸福的味道:“他当然是傻小子,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靠近了他时,我几乎是在用我浑身的解数在勾引他,可他竟说了一句。。。。。。他竟问我‘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呵!呵!他不是傻小子还是什么?这些话我一直深藏心底,因为在我和他之间我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份记忆,这个甜蜜之极的秘密。我更没想到,几年以后我因机缘入了天龙会,我竟然又遇到了他,而我却是他的属下。你们根本体会不到我当时雀跃的心情,我只要远远看他一眼就觉得心都要飞起来。后来,他被十大天魔设计所困,我承认我救他是有目的的,我想嫁给他,即使他对我只有感激也好,我只想做他的妻子,我会做一个世上最最贤惠的妻子,我绝不会让他后悔娶了我。可是我的一切美梦又落空了,云天梦你根本就不给我改正的机会,那时我才明白什么狗屁弃恶从善,既往不究,反正我的污点再也洗不清了,所以我变本加厉,我放浪形骸,我疯狂地享受一切,包括男人。可是,我要告诉你,即使如此,午夜梦回之际 ,我的心中只牵挂着一个名字,那是:龙文天!”秦音的话像是有千钧的重量,压得每个人的心都是沈甸甸的。
云天梦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想些什么?
秦音“扑通”跪在地上:“会主,如果有来生,我定会保住贞节之身,秦音求求你,那时,您让我做文天的妻子好吗?”话说完,已听“砰”的一声,她的头重重地磕向地面,然后所有的声音都寂然了。
杨一世快速地扑上去,跪在了秦音的身前,他悲痛万分地喊:“坛主,你这是何苦呀?”
云天梦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闭了闭眼:“厚葬了吧!”
秦音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是呀!同样是苦涩的童年,同样是屈辱的遭遇,但他在这种辛酸的历练中崛起,而秦音却被过去所埋葬。是他的幸?还是秦音的不幸?最重要的是自己真的摆脱了过去吗?还是根本就徘徊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呢?这一切真的能完全消逝吗?他默默地转身而去,龙四和龙七也是一脸沉重,秦音临死所说的话确实让他们的心有了撼动。
风更紧了,夜更深了,当一切安静下来时,一个白色身影悄然落在了长喜园,他是风飘雪。他的眼光在暗夜中显得异常的深邃:“明玉郎,你行事是太过小心了!如果你早向我透露你有对付云天梦的意图,你绝不会败得如此之惨!你放心走吧,我会与你师傅刀神秋伦连手为你讨还这笔债的!”他走了。
一抹曙光出现了,无论是沧海还是桑田都将在这日与月的更替中变幻了,何况是人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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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又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龙七在长喜园事件之前就已把秋若雨送回了刀神庄,但当他再次回返刀神庄看望秋若雨时,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刀神秋伦和秋若雨都已不知去处。直到这时龙七才发觉秋若雨这个名字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再也无法抹去的。他几近疯狂地在刀神庄东奔西跑,没有看到佳人踪影,却找到了一个牌位,上写着“先父月照人之位”,落款是“不孝女若雨泣立”。他终于明白原来秋若雨并不是刀神秋伦的亲生女儿,她才是真正的月无痕,也就是云天梦的未婚妻子。怪不得她初见云天梦的时候,表现的如此异样,原来她早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了!但她并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她从没有做天定王妃的奢望呀!可是,自己却还冤枉她暗恋少爷,想到这,龙七更是心如刀割。若雨,都是我的错呀!
若雨,对不起!
若雨,你在哪里呀?
云哥哥怎么总有那么多事做?还有七哥,都不理我,若雨姐姐也是,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以后我上哪儿去找她呀?怜儿叹着气,把手背在身后,好像又没事做了?真奇怪,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会找不到事情做?
远远的,燕离情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妹妹在那哎声叹气,于是,他走了过去:“怜儿,你在这做什么呢?”
怜儿无精打采地看他一眼:“我正在研究什么时候才到春天?”
燕离情嫌她无聊,哼了声:“这种事用着你操心?告诉我,珍嫂教你绣的荷包绣完了吗?”
怜儿的手依然背在身后,因为她觉得这个动作能让自己显得成熟些:“珍嫂的荷包早就绣完了!”
燕离情听出不太对:“珍嫂的荷包绣完了,我是问你的荷包绣完了吗?”
怜儿白他一眼:“我又不喜欢,干吗要绣荷包?”
燕离情无奈地叹气,他苦口婆心地说:“怜儿,这不是你喜欢不喜欢的事,女人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相夫教子,温柔体贴,端茶倒水,这样男人才会喜欢!”
怜儿明白地点点头:“哥,我知道了,其实我也喜欢给我端茶倒水的男人,这个和你是一样的。”
“什么?”燕离情怪叫一声,简直觉得她的话是大逆不道,“你发烧了吗?让男人给你端茶倒水?我看我必须给你讲一些三从四德了,否则,早晚你会被你的夫家休回来!”
怜儿不给面子地打了一个哈欠:“哥,我困了,想去睡觉了。”说完,就要回自己的房里去。
燕离情怎能轻易放过她,一把就拽回了怜儿:“怜儿,告诉你,这都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不但要懂得三从四德,还要培养你的琴棋书画各种才能!这样,你的夫婿才会对你由敬到爱!”
怜儿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哥,我知道了,不就是琴棋书画吗?一会儿,我睡完觉,就去把那些东西全部学完!让云哥哥佩服得了不得!”
燕离情差点没翻白眼:“你以为学习琴棋书画跟吃白菜馅大包子那么简单,说吃就吃,想学就学?”
怜儿是真的困了,根本没听清燕离情在说什么,她语声含糊地说:“白菜馅的吗?还行!就它吧!”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燕离情气得再也没心情理她,他转头就走,却丢下一句话:“明天如果我看不到你绣得荷包,那你就永远待在浩穆院吧!”
怜儿一下子清醒了,永远待在浩穆院,那她不是不能跟云哥哥在一起了。她却没发觉,转过身的燕离情嘴角边上挂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栖凤楼中,云天梦斜躺在那张象牙床上,他一向喜欢这个姿势,因为他认为这样才舒服。但此时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儿像是舒服的意思,他为难地看着怜儿手中的针线和布料,咽了口唾液:“怜儿,我真的不会。。。。。。不会绣花,从来就没做过!”他没做过是应该的,要是做过的话才不对头了。原来怜儿在无计可施之下,竟去找云天梦,让他给自己绣。
旁边的龙七也是觉得这不太可能,他献上自己的建议:“怜儿,你干吗不去找珍嫂绣,她的女红好,绣完了,你哥哥他一定满意。”
怜儿撇撇嘴:“用你说,我早就找她了,但她就是死活不肯。她还说,哥哥叮嘱过她的,不许帮我的忙。你们说,哥哥他有多坏!”
云天梦点点头,表示同意怜儿的看法,但是。。。。。。“怜儿,我恐怕真的做不来!”绣花?云天梦想起来都头痛!
怜儿不依了:“你不做,我不做,那你就等着我被哥哥永远留在浩穆院吧,以后你都见不到我了!”
云天梦蹙蹙眉,燕离情那个顽固不化的家伙,还真没准儿借机留下怜儿,怎么办呢?他的眼光突然碰到了龙七,有了!他故意话题一转:“古人有句话,叫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龙七,你记得吗?”
龙七虽然奇怪少爷怎么突然想到了这句话,但仍是点头:“这是诸葛亮表示自己对主子的忠心不二,誓死效命而说的。”
云天梦假装叹了口气:“诸如刘禅那等胸无大志之辈,尚有人对他如此效忠,可我。。。。。。”
龙七一听他话风不对,立刻说:“少爷,龙七也会誓死效忠您的,只要您的一句话,龙七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云天梦表示嘉许地连连点头:“好!你也不必赴什么汤,蹈什么火,只要把这个荷包绣好,就能显现出你龙七对我的忠心了。”转来转去,终于说到正题了。
完了!龙七这才知道自己又上了少爷的当了,他结巴起来:“什。。。。。。什么、么?绣荷包?我。。。。。。少爷,你就饶了我吧!”
云天梦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既然你只会说空话,那就算了!”
“绣就绣!”龙七怎能甘心被少爷看轻呢?他豁出去了,想我龙七叱咤江湖,难道会绣不好一个。。。。。。天!荷包呀?
为了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龙七把自己藏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一则是怕被人打扰,不能集中精神;二则吗?他也绝不能让人看见,这。。。。。。这也太丢人了吧!他堂堂天龙会飞鹰七使今天竟要学女人绣荷包,这是什么世道?
老天成心和他作对吗?怎么穿个针也这么难?这是哪个混蛋发明的东西,这么小的一个孔儿,线怎么过去吗?大眼瞪“小眼”了快半个时辰,终于穿过去了!龙七差点感动地哭出来!完成第一步骤,该绣花了。咦!怜儿给我一个圆撑子是做什么用的?管他呢,爱干吗干吗?反正绣一朵花,然后就把布缝成一个包,不就是荷包吗?他不由又想起了若雨,哎!要是若雨在,她一定不会坐视的,她那么心灵手巧,绣个荷包简直是小事一桩!哪像那个笨怜儿,哼!笨死了!
好,我就给你绣!龙七发狠地用针戳着布,那样子不像是在绣花,倒好象是在。。。。。。嗯!练飞镖!
怜儿得意洋洋地将龙七绣好的荷包塞给燕离情